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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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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每一分鐘都是痛 05

Chapter 2 每一分鐘都是痛

05

清晨的薄霧中,卻看見他修長的身影,向遠處走去了。
佳南便順著那條小路往上走,或許是被晨霧沾濕的緣故,地上的泥土鬆軟而斑駁,哪怕昨天自己被陳綏寧帶來的時候有多麼的不情願,佳南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找到了一個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
他心底鬆了口氣,臉色卻愈發深沉,大步走過去,一把拽住佳南的手臂,聲音嘶啞:「你去了哪裡?」
佳南只覺得自己的下頜痛得要裂開了,卻依舊保持著笑容,只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都有做措施——只怪我那時候很傻很天真,想悄悄給你個驚喜,所以做了些手腳,你從來沒發現。」
記憶中的她,那樣怕黑,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膩在自己懷裡,責怪自己這麼晚才找到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星眸微微一眯,陳綏寧轉身就走,似乎是怕這樣相對的時候,自己會泄露出淺淺的那一絲失落。
她的眉心無限疲倦,亦不等他的回答,只是一瘸一拐的轉身,往樓梯走去。
走回住下的小院,已經是凌晨,老夫婦還在眼巴巴的等著,見到狼狽的兩個人,算是鬆了口氣。佳南掙開他的手,在大廳里坐下,咬牙去摸自己的腳。大媽眼尖,一眼看到她腫得像饅頭一樣的腳踝,「哎呦」了一聲,心疼的說:「怎麼弄成這樣?」
今天的天氣倒比昨天涼爽了不少,佳南吃完早餐,和老夫婦打了聲招呼便要出門。
是一個瘦弱的身影,因為沒有雨具,比他更狼狽的蹲在草叢裡,長發全都濕噠噠的貼在身上。
他的動作頓了頓,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說呢?」
他有片刻的怔然,英俊的臉上真正的面無表情。隔了許久,卻倏然伸出手去,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厲聲說:「什麼時候?」
她依舊嗤嗤的笑,刻意壓低了聲音,就如他昨晚所說的,刻薄得似是在作踐自己:「還是你不信……覺得那個孩子不是你的,我在外邊還有男人?」
深夜的堂廳中,靜謐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他藉著橘色的燈光仔細的端詳她的表情,終於勾了勾唇角:「許佳南,你在作踐自己。」
東山的地形十分古怪,一圈又一圈的巨大山壑,往往繞過一層,迎面又是一層。對於一個方向感算不上出眾的女生來說,確實很容易迷路。黑暗之中,他去牽佳南的手,帶和_圖_書著她往回走,而她的手始終是握緊成拳頭的,與其說是被他「牽」著,倒不如說他的手掌包合著她的拳頭,而她始終未曾舒展開分毫。
「你不回去?」佳南揚了揚眉梢,由衷地鬆了口氣。
佳南勉強笑了笑:「不是。」
陳綏寧和當地人一起,趁著天色未黑,去東山找人。他臉色鐵青,在山路上愈走愈快,竟絲毫沒有被爬慣山路的當地人落下。只是東山實在太大,暮色又漸漸落下來,完全見不到她的人影。
佳南剛剛坐下來,還沒有開口,便聽到大媽很熱情的說:「小陳很早就起來了,早上空氣好,去鎮上轉一圈。」
她睜開眼睛,桌子上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水。
他同她並肩靠著床沿,微微閉起了眼睛:「不知道。」
夜色將她的背影拖得很長,樓梯又高又陡,每踏上一步,剛剛上了藥酒的腳踝就是一陣陣鑽心的疼。佳南將雙手的力量都支撐在扶手上,走得很慢,卻又很專註,並不知道身後還有一雙深邃幽亮的目光。
這是自從父親病倒被送入醫院以來,許佳南睡得最為安心的一晚,一夜無夢,直到天亮。有些迷惘著睜開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身處何處。
佳南第二天醒來,陳綏寧正靠著窗,手中若有所思的撥弄著電話,眼神卻不遠不近的,落在自己身上。她登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坐起來,嘶啞著聲音問:「是不是我爸爸出了事?」
木已成舟。
大半夜的找尋讓他失望了許多次,這一次,他的腳步停下來,屏住呼吸,狠狠地一把撥開旁邊的灌叢木:「誰在那裡?」
他的語氣並不是勸慰的,倒像是一種不露聲色的威脅。佳南微笑,靜靜地介面,聲音清晰而柔和:「陳綏寧,我不想死。」她頓了頓,轉過身,手臂支在他的頸側,慢慢的俯身下去,直到雙唇貼在他的胸口,低低的說:「你不是還沒玩厭么?在你厭倦之前,我怎麼敢死?」
一直問到了近五點的時候,才有人說起似乎見過一個女孩子獨自去爬東山。
陳綏寧倏然回頭,靜靜看她一眼,唇角抿得愈發的緊。佳南從中讀出了一絲茫然,又或許是難以置信,然後他掰開她的手臂,徑直下樓去了。而她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唯有目光,似是有些失焦,沉沉望向窗外。
山路行至一半,才覺得這條羊腸小道雖然不算hetubook.com.com難走,卻蜿蜒輾轉,此刻回頭一望,竟然瞧不見來路了。聽山腳下那位大叔說,這座山絲毫不險峻,假若能爬到山中央,景色更是怡人,佳南便依舊決定往前走。
柔軟的唇已經貼在了的胸口,正一點點的往上,她的髮絲帶著好聞的潤濕感,一點點的將他包裹住。他不為人知的皺了皺眉,卻沒有拒絕她的邀請,雙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壓在身下,薄唇觸在她眉心的地方,低聲說:「怎麼?這是作為今天去找你的回報?」
她便鎮定自若的穿上衣服,一步步的走近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又將臉貼在了他的后脊上,柔聲說:「陳綏寧,直到現在才告訴你……你會不會怪我?」
「我就在街上走走,很快回來。」佳南不以為意,笑盈盈的回應對方的好意,獨自出了門。
與來路漸行漸遠,風景倒是真有趣,有時還會橫衝直撞的走出一頭山間人家放養著的山羊。過了正午時分,又細細密密的落下雨來,將整座山頭都沾濕了,透出夏日難得的一份舒爽。先時還只覺得清涼,直到雨越下越大,又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佳南終於還是找了一間破舊的瓦屋,堪堪避了進去。
「對不起。」佳南打了個噴嚏,「對不起……」
窗外的陽光很是溫柔的落進來,老舊的木床上卻只躺著自己一個人,她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完畢,老夫婦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熬得很香很稠的白粥,腌好的白菜,玫瑰腐乳。
他將臉埋在她的胸前,慢慢抬頭,咬著她的耳垂,吹出讓人近乎戰慄的溫熱氣息:「小囡,我向你保證,哪怕我要進地獄……我也不會放過你。」
「唔。」他原本漫不經心的用手指纏著她的長發,看到她如釋重負的表情,眸色便微微一沉,指尖亦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晚上再回去。」
不知是在惱怒此刻彼此的狼狽,還是因為她的瑟瑟發抖,他竟說不出話來,只冷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沒有月光,亦沒有燈光,他們隔得這樣近,陳綏寧從她溫熱的呼吸間,彷彿便能辨識出她此刻嬌柔的輕笑,和刻意的迎合。
呼吸中彷彿還帶著紅糖的香氣,他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扣住她的後腦,重重的回吻下去。
她避開他的目光,簡單的「嗯」了一聲。
「唔……你結婚的那天,和-圖-書你忘了么?我在那輛車上求你,說肚子痛。」佳南一掙,卻掙不開,也就懶懶的隨他去了,「多謝你還願意讓人送我去醫院——不然現在,你連我都見不到了。」
「你要不等小陳回來再一起去?」大媽遞給她一瓶水,有些猶豫的問,「這附近你還不認識吧?」
「你爸爸沒事。」他短促的笑了笑,「是舒凌,剛剛進了產房。」
天地茫茫,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不知名的野獸叫聲,遠遠地從山間傳來。在雨中找了整整兩個多小時,陳綏寧的臉色也愈來愈差,有人走近,大聲說:「要不先回去看看?說不定她自己已經回家了?」
陳綏寧俊美的臉龐彷彿是大理石雕成的,找不到絲毫情緒波動的痕迹,只有呼吸聲,略略顯得有些重,而佳南幾乎摒著呼吸,微微仰著臉看他,眼睛一瞬不瞬,直到他放開她,站起身來。
「還沒下來嗎?」那人抹了把臉上的汗,看看一直不曾止住的雨水說,「那得去找找了。那邊在修路呢,什麼人都有。」
陳綏寧卻彷彿預料到了她的動作,伸手扣住她的臉頰,依舊不輕不重的替她擦頭髮。藥酒的味道很刺鼻,他們就這樣彼此默然不語,直到大媽收拾好離開,他面無表情的問:「腳扭到了,為什麼不說?」
無所謂他怎麼看,也無所謂自己做了什麼。
天色越來越黑,時間分分秒秒的逝去,原來可以這樣徹底的失去一個人音訊。他開始後悔將她帶到這個地方來——假若要她避開那些新聞,他本可以有更多選擇的。雨也越下越大,薄薄的雨披早就不能遮擋越來越大的風雨,走過一條小徑時,他似有似無的聽到了輕輕的咳嗽聲。
她皺著眉,用力的咬著唇,忽然釋然的一笑,低低的說:「你會不會下地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匆匆找來跌打藥水的大媽,連聲道謝。陳綏寧卻負手站在一邊,臉色越來越難看。老大爺拿了一塊乾淨的新毛巾,遞給他,催促說:「去給你媳婦擦擦頭髮。」他接過來,走到佳南身邊,慢慢觸到了她的髮絲。
「陳綏寧……」她在他進入自己身體時,低低喘著氣,「假如有一天……我們一起死了呢?」
木質的床板咯吱一聲響,佳南往裡邊讓了讓,聽到他說:「下次想找死之前,想想清楚,你不是只有一個人。」
佳南坐起來,伸手夠到了搪瓷杯子,和*圖*書一聲不吭的將火辣辣的薑湯紅糖水灌下去,垂著長睫,依舊沉默地躺了下去。
他停下腳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冷冷挑著眉梢看她:「走不動?」
佳南原本平靜無瀾的目光中倏然濺起了數滴光亮,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很快平息了表情,彷彿只是要告訴他三個字:「無所謂」。
佳南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哧的一笑,避開了他的接觸,輕聲說:「陳綏寧,我現在信了,你真的沒心。」
佳南的聲音很低,且聽不出任何感情:「不痛。」
她去夠衣服的手頓了頓,回眸向他一笑,一張小小且潔白的臉上竟生出几絲嫵媚來,語氣卻是自然而從容的,彷彿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我曾經有過你的孩子。不過,我想……你並不在乎。」
陳綏寧抿了抿唇,淡淡的說:「你最好安分點,不要再惹這樣的麻煩。」
最後一身大汗的坐到床上,換了衣服,縮在薄毯中,佳南閉上眼睛,卻想起白天在山間迷路:她竟不覺得有多麼害怕。彷彿就這樣順著山路一直繞一直轉,就這樣出不去了,也很好。至少這個世界里,不會有自己明明承擔不起、卻一定要挑起的重擔,不會有旁人強加給自己的異樣的目光——最重要的,不會有那個讓自己愛恨糾纏的男人。
他就這樣任由她自後向前摟抱著,一言不發,手指卻不由自主的屈起來。
他終於將毛巾甩在一旁,厲聲:「許佳南!」
「薑湯。」他簡單的說,頓了頓,補充一句,「阿姨給你煮的。」
許佳南。
昨日的雨一下,似乎盛夏已經過去,窗外的風也帶了涼意,她將雙膝屈起來,將下頜擱上去,慢慢地說,「多個孩子,少一個孩子,其實對你來說,沒什麼差別,是么?」
「喏,你沿著這條山道上去,再順著下來就行了。」有位大叔笑眯眯的給佳南指路,「再過段時間,這裏就要收費啦。」
他的瞳孔舒然間縮小了,狠狠放開她的手臂,轉而扣住她的下頜,用力的抬了起來:「許佳南,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終究還是一件件的衣衫駁落,他們的身軀都帶著輕寒,直到彼此糾纏。
床邊有不輕不重的聲響,陳綏寧的聲音冷冷地將她從自己的思緒中喚醒:「起來。」
腳踝上有灼燒的腫脹感覺,佳南一路上都在竭力忍耐著,其實痛到最後,也覺得麻木了。可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靠近,柔軟乾燥的圍巾在自己髮絲間摩挲的時候,她卻下意識的往一側躲了躲。
佳南想笑,卻因為被他扣住了下頜,連肌肉都難以牽動:「你是在生氣……沒有親手打掉這個孩子,所以心裏不痛快?」
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在床沿邊坐下,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肩上,上邊還布滿著昨晚歡好后的痕迹,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去,往上,最後在頸上停頓下來——指尖下按壓著青色的血管,還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在下邊流動。
他只是看著她,彷彿沒有聽見她說的那句話,臉色愈發鐵青:「你怎麼會有孩子?」
許佳南只扶著桌子站起來,挑了挑眉梢,微微一笑:「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佳南的眼神警惕而銳利,或許是因為寒冷,聲音還有些顫抖,卻又竭力自持:「我迷路了。」
「是兒子,還是女兒?」佳南沉默了一會兒,揚起笑意,繼續問他。
「她去了哪裡?」他的腳步一頓。
陳綏寧回來的時候,已近下午三點,老太太驚訝的問:「你們沒有一起回來?」
陳綏寧卻沒有聽任何人的勸阻,一個人依舊執著的走下去,只是心裏也越發焦躁,稍稍有些風吹草動,總覺得是人影晃動。
她埋頭喝粥,陳綏寧去了哪裡,她並不關心,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哦。」
「算是吧。」佳南仰頭,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觸碰到他的唇,輕輕的咬了下去。
當他挑開灌木的那個剎那,她亦沒有被救出來的欣喜,一顆心反倒悠悠的沉了下去,就像即將面對一場自己不願沉浸的噩夢,她躲了很久,可還是被找到了。
他饒有興趣的睨她一眼:「你到現在才知道?」
往下走了近半個小時,終於能看到山下星星點點的燈光,雨夜之中,像是隔了一尾珠簾的水墨山景。許佳南的腳步卻越來越慢,身形就有些踉蹌。
「沒什麼。」佳南失笑,伸手去拿床邊的衣服,「隨口問問。」
僅此而已。
其實山腳下倒是聚著很多人,佳南走上去一打聽,原來這裏即將開發成景區,工程這幾天剛剛開始。
她往前一傾身,露出後背白皙柔嫩的肌膚,陳綏寧的目光倏然間深邃如墨,沉聲說:「什麼叫做少一個孩子?」
青山綠水,淡霧籠罩,佳南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轉悠,不知不覺的,還是出了小鎮,往東邊走去。
他眼鋒微微顯得銳利起來:「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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