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嘶……」還沒走上兩步，又折回去了。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喬以漠已經朝她客氣地點了點頭，就像上次在電梯里撞見那樣，接著舉步繼續向前了。

她和喬以漠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

回去的路上，還是紀楊開車，小悅坐在副駕駛，何歡一個人坐在後排。

「阿歡姐！」

她剛剛竟然以為喬以漠脫下大衣是要給她披上。

他咬著她的耳朵，聲音里溢滿了讓人情生意動的旖旎，「何嬌嬌，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阿歡姐，這個人是……」小悅看看喬以漠，又看看何歡。

「這幾年在幹什麼？」他問。

她的人正好到喬以漠胸口的高度，微微垂眼，去解掛在領帶夾上的頭髮。本來不麻煩的一件事，但她的手實在凍得僵，使不上力氣，解了幾下都沒解開。

「對不起……能不能……」她想說能不能直接把他的領帶夾取下來。

大概之前實在太冷，回去的路上她開始渾身發熱。

熱到神智都有些不清晰。

她回頭看不過是因為這個人的身影太筆挺，筆挺到像這山林里落光枝葉的樹。

「在天鴻，」喬以漠漫不經心地問道，「何念衾有沒有為難你？」

她認得喬以漠的車，卻不認得他這個人。

她抬頭，撞入一雙含笑的眼，還有一對溫軟的唇。

從小一起長大的，喬以漠當然認識何念衾。

只是等她再抬頭，兩個人的距離並沒有hetubook.com.com拉遠。

喬以漠卻並沒看著她，輕垂下眼眸，沒再說話。

雪后的晴天，陽光是幾近透明的白，到了下午，才透出幾許蘊暖的黃色調。因為背後靠山，前面臨湖，小道上風有點大。

那是她和喬以漠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以為他們還是從前么？

因為逆著光，何歡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也和聲音一樣冰冷，聞言就馬上掛起笑臉，「那當然，喬先生。」

那一頓，何歡腦中閃現了好幾種方案。

何歡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

「它老勾我頭髮你不知道嗎？！」

何歡掏出手機，已經快沒電了，紀楊這個時候未必已經走出去了。

該幹什麼幹什麼，按原計劃出去。

清脆的聲音讓何歡迅速清醒過來，也讓她的臉倏然變得蒼白。

何歡在他身邊，配合他的速度，保持稍稍落後他一兩步，普通朋友那種不親不疏的距離。這個距離可以不著痕迹地打量他的背影。他的穿著和上次差不多，挺拔的灰色西裝，外面一件黑色的長款羊絨大衣，可以隱約看到他袖口精緻的袖扣。

這下何歡真笑了，很好就好。

「嗯。」喬以漠斂眉應道。

「剛剛我的頭髮纏到那位先生身上了。」何歡笑著解釋，拉著她的手臂匆忙地往停車的方向去，「我們快點走，別讓紀楊等久了。」

「何小姐。」他聲線清涼，「以https://m.hetubook.com.com後見面的機會還很多，我們也不用裝作不認識吧？」

喬以漠的眸色也跟著深了深，「謝謝。」

假裝走第三條路，重新上山。

「下次再見，喬先生。」她笑得很燦爛，伸出的手凍得通紅。

碰到喬以漠是在一個路口。

冬日的湖風最是寒冷，何歡下車的時候拒絕了紀楊遞來的大衣，這會兒冷得情不自禁地抱起雙臂。

只是突然說到何念衾，何歡怔了怔，接著馬上笑道：「沒有。」

放回手機，她垂著腦袋，繼續往外走，不過刻意放緩了步子，跟前面的人保持距離。

「喬以漠！都讓你不要再穿這種扣子的衣服！」

山上下來的三條小路，匯聚成一條大路。她從左邊下來，一眼就瞅到對面白雪皚皚的路上，一個人的腳步沉寂而穩重。

但這卻是她不能貪戀的溫暖。

他本來只是伸手上來幫忙，但他低頭，何歡抬頭，四目相對的瞬間，何歡腦中嗡地一聲。

路過湖邊時，風更大了，吹得何歡一頭長捲髮飛飛揚揚。

喬以漠卻在這個時候放緩了腳步，把他的羊絨大衣脫下來。

何歡尷尬地退回去，「不好意思……」

步子不疾不徐。

兩個人都沒說話。這段路並不短，時間長了，氣氛就有些尷尬。

他站在前面，已經停了下來，側轉著身子，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無限長。

「沒。」

小悅還在m.hetubook.com.com不停回頭看喬以漠。

「我就到這兒了。」差不多走到出口處，何歡停下步子，「你們的車停在那邊吧？」她指了指剛剛小悅說的地方。

「勾頭髮怎麼了？來，我幫你解開。」

原路回去。

他的眸光不經意地掃過她，微微一頓，接著把大衣搭到了左手手臂上。

道完歉，沒有再看喬以漠一眼，轉身面對小悅就笑起來。

何歡怔怔地望著他，解頭髮的手都頓在領帶夾上，輕輕碰著他的指尖，一時失了神。而想起那一幕的，似乎並不止她一個人。喬以漠微微眯眼，眸色就變得深沉，幾乎是下意識地傾下身子，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噴染在她臉上。

她始終笑著。

孤冷清寂。

何歡忙垂下眼，「不客氣。」

喬以漠的頭卻在這個時候低下來。

「這扣子怎麼了？」

「你呢？」何歡發現一旦踏出第一步，跟他說話，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的一件事，「這幾年……還好嗎？」

她和喬以漠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牽手。

又是一陣沉默。

她利落地收回手，轉身就走。

喬以漠垂下眼，撇了下嘴角，「下次再見。」握住她的手。

頓了下，補充了一句，「他一直對我很好。」

喬以漠不止是手，身上也很溫暖。她就在他胸前，被那股暖意熏得臉色微微發紅。這樣的距離，是六年來從未有過的近，近到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心跳，連帶著她的心也跟著跳和圖書起來了。

「好了，你抬頭。」

「好了沒？」

她幾乎是不做猶豫地推了喬以漠一把，接著拽住自己被纏住的頭髮，猛然用力，將那一撮長發連根拔斷。或許是這樣的蠻力讓她太疼，她的雙眼迅速通紅。

小悅撇了撇嘴，「沒什麼。」

她和喬以漠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融入彼此。

喬以漠沒動，她沒走幾步就到了他身邊，笑道：「真巧啊喬先生。」

喬以漠扯了下嘴角，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她望著他笑了下。

而那些她刻意規避的回憶，在她意志力薄弱的時候潮水般湧來。

何歡的手早就凍得沒了知覺，喬以漠的手卻還是那麼溫暖，一靠過來，手心的溫度就讓她心頭都跟著熱起來。

何歡突然覺得作為普通朋友，這樣的問話是不是逾越了，加深了臉上的笑容，「恭喜。」

漆黑的眸子，不透半點情緒，只是望著她。

只是這一聲更淡了，淡到幾乎聽不出來。

何歡略一怔愣，心跟著跳了兩下。

林子里本來就很安靜，對方也很快注意到她的存在，兩個人的腳步都是一頓。

大概是剛剛風太大，頭髮吹到他的領帶夾上，掛住了。

「……」

打個招呼然後在原地等紀楊來接他。

剛剛他們的姿勢太曖昧，就好像在……接吻……

這天她是意料外的出門，就什麼都沒戴。一個人走了會兒，北風颳得耳朵生疼。她乾脆放下自己一直紮起來的長發。她的頭髮厚，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m.ｃom可以保保暖。

「好了沒？」

「還沒好嗎？」

從前何歡是挺怕冷的，總是圍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裝，不齊全不出門。這幾年卻沒那麼講究了，想到什麼抓什麼，沒想到也就算了。

何歡是真冷，吸了吸鼻子答道：「在天鴻做了三年，什麼都做，各種雜事。」

「沒。」

「對不起。」她又道了一次歉，不知道是為六年前的自己，還是為現在讓場面變得尷尬的自己。

「沒。」

「小悅，你看什麼看那麼帶勁？小心摔跤！」紀楊幫她們打開車門。

他渾身都是燥熱的汗水，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索取；他的氣息幾乎將她吞滅，肌膚里透出的熱度幾乎將她燃燒；他緊緊地摟住她，溫柔又克制地佔有她。

喬以漠雙手剪在背後，本是一直看著前路，聽她這樣問，側首望著她。

「嗯。」喬以漠始終神色寡淡，「很好。」

這話何歡倒不違心，如果不論何念衾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目的，他是對她挺好的。在天鴻沒給她使絆子，一直「阿歡姐」前，「阿歡姐」后的叫著，所以公司上下也都敬著她；在何夫人面前也一直說著她的好話，每次何夫人要衝她發火，都是他來解圍求情。

何歡想快些解開頭髮，結束這麼尷尬的場面，但越是心急，頭髮不聽話似得，纏得越亂。

「聽說喬先生要結婚了？」良久，何歡也只找到這一個話題而已，面帶笑容地問他。

何家人最擅長的，從來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