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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漠輕輕一笑：「我撞見的可不止一次兩次。」他抬眼望向何歡，眼睛里噙著寒意，「我說得沒錯吧，何小姐？」

既然他要發泄，那就隨他吧。

是，她欠他的。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讓人浮想聯翩。

「他們說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唐婉在喬以寧床上打滾，「哎，都培養了三年還沒培養出來，還培個毛毛啊！」

唐婉和喬以寧早就放了寒假，近來又整天黏在一起了。

「溫柔善良有什麼用？溫柔善良是對家裡人！」何夫人橫眉冷對，「對仇人的善良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喬以寧聽唐婉說了和喬以漠分手的事，雖然有些惆悵，還是鬆了口氣。畢竟這件事是她起頭的，一個是她親哥，一個是她閨蜜，在造成更大的傷害之前分開，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她也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再多的怨憤，依他的修養，最多就是他把她當做陌生人不予理睬罷了。

「我哥肯定也沒打算公開的，這事兒我奶奶要是知道，還不得氣壞啊！」喬以寧說，「不過我覺得你爸媽肯定還是跟奶奶說了點什麼，或者奶奶看出點什麼，否則怎麼無緣無故地說咱們全家一起去泡個溫泉？」

他沒有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也沒繼續說點什麼，更沒有等她答覆的打算。電梯到了底樓，他乾脆地收回眼神，沒再看她，也沒握她的手，轉身就走了。

唐婉把這件事也跟父母說過，她父母卻堅決反對。

何念衾掃了何歡一眼，何歡垂目。

何歡那邊同樣很忙。雖然豐玉那邊因為天氣不太好，又接近年關，暫時停工了，但一到年底正是公司清算的時候，各種大事小事接踵而至。

何歡眼裡又滲出一抹嫣紅。何念衾笑容斂住，同樣不悅地盯著她。

這幾年一直這樣，他ｍ.ｈｅｔubooｋ.coｍ•ｃｏｍ總喜歡跟她保持同出同進。看到何歡從車裡出來，他就揚了揚眉頭，「阿歡姐，哭過？」

但她一想著喬以漠電腦里的視頻，就覺得自己鐵定沒戲，何必浪費彼此的感情和時間呢？所以還是自作主張把話先說了。不過暫時瞞住父母，給他們一個緩衝的時間。

沒等他說完，喬以漠就別有深意地揚起眉頭，「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髒話髒話，請注意你唐家淑女的身份！」喬以寧又在刷微博。

奈奈知道她的意思，「行了行了我不說了，反正不管他做什麼你都見不得有人說他壞話。」

這些年也就奈奈那裡可以讓她傾訴一下了。

明顯就是想製造機會，再撮合一下兩個人嘛。

停車場里渾濁的空氣帶著冬日冰冷的涼意，穿過打開的電梯門吹在身上，刺骨地涼。

何歡直接開車回家，一路都想重踩油門，奈何正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時間段，又正下著雪，路上擁堵不堪。

只要他不像上次那樣，用那種極盡刻薄的語氣喊她「何嬌嬌」，只要是「何小姐」，他說什麼都沒關係。

而何夫人當然不會告訴她，這次她是打聽好喬家的安排，特地去會一會她幾年沒見的「好姐妹」和蹲了三年監獄還意氣風發的喬以漠的。

何歡也很無奈。她一樣覺得很奇怪，何夫人從來沒組織過類似的活動，不知道怎麼突發奇想要去泡溫泉。

比如偶爾雙方意見不和，還沒開始細緻地進行討論，他就會冷著臉不留一點情面地說：「何小姐的方案如果可行，還會這麼多年只做個項目經理的位子？」

這種問題何歡向來是笑而不答的。喬以漠卻替她答了：「何小姐的男朋友從來走馬觀燈似的換，自然不會給你們撞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她看著路燈下飛飛揚揚的雪花，腦中一直盤旋著他那句話。

「念衾你們一直在外面站著幹什麼？」屋裡傳來何夫人的聲音，「有什麼事情不能進屋裡來說？」

何歡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飯桌上的氣氛也有些尷尬。

何念衾神色鬆了下，嘴角又掛起笑容，朝著裏面懶懶地說：「奶奶，我正在笑話阿歡姐呢，今天下雪她估計是凍壞了，鼻子眼睛都是紅的。我讓她緩緩，免得您看到以為她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替她擔心。」

她懷疑她聽錯了，剛剛他說的是「何小姐」三個字吧？

其實沒關係。

回到何家，何念衾又在門口等著她。

「讓開。」何歡冷聲道。

她知道他向來是個溫和又紳士的男人，即使是面對打心底里厭惡的人，都是極有修養的，不會直接表露在臉上。更別說故意做這種讓人難堪下不了檯面的事了。

因為何念衾那幾句話，何夫人沒問何歡雙眼異常的紅腫。何歡吃完飯就上樓，給奈奈打電話。

可目前這狀態，他約摸是恨她恨到極點了。

一來她盡量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像同乘一部電梯這種事再也沒發生過了。二來他們碰面的時候多半是工作場合。喬以漠是個工作認真的人，就算有什麼負面情緒，工作起來也是公事公辦。

有人開玩笑問：「我們喬總都訂婚了，怎麼看何經理還沒交男朋友啊？」

唐婉嘆氣說：「他們說什麼愛情不愛情的，都是騙人的鬼話，處長了誰都一樣。就算以漠哥對我沒感情，以他的為人和脾性，只要我嫁給他，也肯定事事依著我，尊重我，會好好對我。」

何念衾不忘實時替她說著好話：「奶奶，阿歡姐向來溫柔善良……」

何歡的心就像乍然進hｔtps://ｍ.ｈｅｔubｏoｋ.com•ｃｏｍ水的行船，被人敲擊出一個巨大的洞，猛然下沉。

「……」

「你哥是挺好的。」唐婉也表示贊同，「我讓他幫我保密，他都同意了。他似乎都不會對人說『不好』。」

「那行。」喬以寧退回主頁面，「我這就跟奶奶說。」

心下猛然的頓挫讓她臉上的笑容跟著僵住，伸出去的手都忘記收回，僵在空中，只是抬眼望著他。

何歡笑了笑，「她決定好的事情，就算是大姨父來了我也得去。」

「你決定好沒？去不去啊？」喬以寧問她。

比如偶爾會議遲到，他會當著全體與會人員的面，扯著嘴角似笑非笑地說：「何小姐原來就是如此家教，對待工作的態度這麼敷衍。」

唐婉在和喬以漠說分手前就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說了一下，但沒想到父母反對的聲音會那麼強烈，說喬以漠才回國一個多月，讓她怎麼都得再堅持幾個月試試看。

何夫人說的話，何念衾向來不會反對，何歡也從不多說什麼。於是接下來，何夫人又說了下具體安排。

只是這樣一來，很快幾乎整個盛世和天鴻都傳遍了，喬氏喬以漠和何氏何歡不和，處處與她刁難。何夫人那邊都聽到風聲，還罵過她幾句：「他能給你難堪，你就不會反擊回去？我們何家的臉都讓你給丟乾淨了！」

吳慶芬今年是挺喜歡去泡溫泉的，但是之前喬以漠忙，她也不會要求他跟著一起去。這次趕上年底，公司都忙到起飛了，她卻非得他一起，還要帶上唐婉。

何念衾伸手扣住她的手臂，「你要受不了何必硬扛？去跟奶奶服個軟求求情，把這個項目脫手了。」

何念衾這才讓開路，眸色深深地看了何歡一眼，轉身進屋。

何念衾置若罔聞，「還是你想藉此機會和喬以漠舊情復燃？」他笑了和-圖-書笑，「別天真了阿歡姐。他已經訂婚三年了。放著公司那麼多事情不做，跑來做這個麻煩不討好的合作項目，你以為他怎麼想的？沒幾個男人忍得了那種事情，更何況他還……」

「何嬌嬌，你該不會以為，我們倆就此算作兩清了吧？」

「何念衾你閉嘴！」

看自家老闆被人這樣說，天鴻的人不服氣了，「喬總，您別說得好像您撞見過似得。」

再比如現在。項目的各項合作細節基本已經達成一致，豐玉那邊可以開始動工了，算是有了一個比較大的進展。近來一起工作的夥伴們在一起吃頓飯，因為心情愉快，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意。

「好的奶奶。」

偏偏這個時候何夫人突然說要去泡溫泉，她和何念衾都愣了一愣。

所以呢？

「奈奈。」何歡喊了她一聲。

這是六年來她第一次從喬以漠嘴裏正式聽到「何嬌嬌」三個字，也是這二十幾年第一次從喬以漠嘴裏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喊出「何嬌嬌」三個字。

何歡覺得奈奈用的「報復」這個詞，可能也誇張了些。接下來的日子喬以漠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奈奈「哼」一聲掛了電話。

但無論如何，何夫人還是堅持讓何歡做這個項目，不許何念衾插手，並且每天耳提面命何歡不能讓喬氏佔了上風。

「阿歡姐，你也算是奶奶帶大的，跟奶奶處了二十幾年，怎麼就還不了解她的性子？」何念衾斜靠在大門上，「服個軟撒個嬌有那麼難？這樣硬扛著吃虧的是你自己！」

自從上次豐玉那晚，她和他之前保持的客套也都免了。能不和他說話就不說，能少見面就少見。

「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想太多了吧。」何歡找奈奈也不過是說出來讓自己好過一些，笑了笑，「算了，隨便他吧。」

何歡蹙眉甩開他的手，「我的事不和*圖*書用你操心。」

「喬總您別開玩笑了，何經理看起來……」

何歡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他的眸子里卻沒有任何波瀾。

轉眼臨近春節。

「阿歡姐，你這樣進去，可會讓奶奶起疑。」何念衾抬起眼皮望著她，嘴角掛著一抹輕笑，「你知道奶奶最討厭什麼。」

「好了，咱們下次再約吧奈奈。」

何歡目不斜視，直接就打算進屋。

「她能受什麼委屈？」何夫人嗤笑了聲，又說，「你快點進來，外頭冷，別真凍壞了。」

「關鍵是他得要有立場啊？他有什麼立場來說這些話？」奈奈不服氣地說，「當初又不是你要他去跟姓佟的打架，又不是你要他下重手，把人家往死里打，又不是你讓姓佟的有病，揍一頓就那什麼了……再說當時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憑什麼把這些怪在你頭上？」

「豐玉的項目里不是也有溫泉？正好可以去考察考察。」何夫人說得面不改色，而且不容置喙，「你們把公司的事情暫時放一放，也就一個周末的時間。」

唐婉托著臉蛋，「還是去吧。不去的話鐵定被我爸媽念死，整個寒假都不用好好過了！而且喬奶奶也會不開心的吧。反正去的話我就跟你一起玩！」

喬以寧表示贊同，「後面這話說得對，我哥是個好人。」

何歡沒理他。

二十幾年的情分，他們之間算得清么？

「吃飯吧，菜都上來了。」何歡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笑容。

最多就是言語冷淡些，給她點難堪。

何歡正好這周末約了奈奈，一聽又告吹了，奈奈有些不愉快，「你跟那個老巫婆和假弟弟去泡溫泉？是關係好還是感情深啊，有什麼好泡的也不嫌尷尬！要不你說你大姨媽來了去不了？」

奈奈聽完就呵呵一笑，「所以他這是什麼意思？打算報復下你？要當復讎的基督山伯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