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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悅一早就過來找她一起去辦公室。

何歡有些無措地垂下眼，沒敢與他對視，只是心跳突然加速，人也有些窘迫，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何歡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吐出來，「回去上班吧。」

在學校裝作不認識，在校外，也不敢公然約會，怕被撞上。

「挺好啊！」小悅笑嘻嘻地說，「這邊的房間都是我安排的？阿歡姐喜歡的不？」

「喬先生，您快回去吧。」

何歡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電話還沒撥出去，身後就有車鳴的聲音。

兩人卻一直沒怎麼說話。

喬以漠卻已經清理完了，站起身拍了拍雙手，嗤笑了一聲：「你還知道容易划傷？」

一整晚何歡都睡得不□□穩。她的噩夢終於有了新的內容，從六年前喬以漠在房間外瘋狂地砸門，變成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她身側，燈光下的側臉是耀眼的白，涼薄的唇角微微上揚，聲音清澈而沒有溫度，「正應了何夫人取的好名字，是——『合』歡。」

再上來的時候沙發上只剩下一件脫下的西服外套，喬以漠半蹲在陽台的推門那邊，旁邊放著個垃圾桶，看樣子在清理昨晚被她摔爛的茶杯。

辦公室同樣是小悅一手安排的，到了之後她又拉著何歡前後介紹了一遍。

豐玉這邊的姜書記卻是上次見過何歡和喬以漠手拉手的，合作案又出乎他意料的順利通過，更覺得兩人應該是有點什麼，特地把他們安排坐在一起。

何歡心頭更是發堵。

何歡眼觀鼻鼻觀心，菜上來吃菜，有人和_圖_書敬酒喝酒，有人搭話也面帶笑容地答著，只是沒看身側的喬以漠一眼。

雖然因為何夫人管得嚴，何歡不會在那邊過夜，但吃吃飯是常有的事情。兩個人都是大家出生，從小連廚房都沒進過，更不用說做飯了。何歡硬著頭皮做過幾次，差點沒把廚房都燒了，最後還是喬以漠圍著圍裙拿著鍋鏟上陣。

她早把當初撞上何歡和喬以漠的曖昧模樣忘得一乾二淨了，心裏認定那果然是個美麗的誤會。

何歡舉著酒杯的手僵在空中，自討了個沒趣。飯桌上的氣氛更尷尬了。

喬以漠扯了下嘴角，淡淡然收回眼神，沒理她。

已經不是第一次吃飯了，又是工作日，開年第一頓，不存在使勁灌酒的問題，只是天鴻和盛世因為年前喬以漠發的那頓火，氣氛有點微妙。

又沉默了一下，說：「那喬先生先休息一下，我下去挪個車。」

飯到一半，一直沉默的喬以漠卻突然說：「何小姐，你好像很怕我？」

他隨手把車鑰匙扔在茶几上。

辦公室朝向好，大片的陽光灑進來，顯得明媚又敞亮。裏面布置得也很完備，還有一些女生才有的小心機，比如棉芯靠枕，偶爾休息用的圍脖，連眼罩都有。

喬以漠悠悠抬眼，又笑：「你會做飯？」

後來她和喬以漠分開，她不是在公司吃飯，就是回何家吃飯，更不會研究怎麼做飯了。

喬以漠的表情從頭到尾沒有變化，是真真看不出任何喜怒來，也沒說上一句話，聲都沒吭一個。只是何歡說送他下m.hetubook.com.com去，他反倒一個跨步進來了，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何歡心頭柔軟，真誠地對小悅說道：「謝謝你。」

喬以漠轉身就打開冰箱門，上下掃了眼，利落地挑了幾樣菜拿出來。接著轉身，熟稔地放下砧板，拿出菜刀。

雖然知道盛世住在隔壁的一棟，但沒想到隔壁隔壁，真的只有一牆之隔。也沒想到豐玉這個項目已經步上正軌，辦事處這邊喬以漠居然會親自過來。更沒想到他會這麼晚出現在隔壁的陽台上，所以……他這是住到她隔壁了？

喬以漠在駕駛室，眸色沉沉地望著她。

何歡愣住。

何歡笑著問她：「新年過得怎麼樣？」

「好了小悅。」紀楊打斷她，「阿歡姐會比你考慮得少？盛世的人還沒走乾淨呢，就你這張嘴啊！」

這房子雖然比較老，但裏面的裝修應該是翻新過的。最讓何歡滿意的，一是地板都是實木，二是卧室里的穿衣鏡。

大學的時候喬以漠偷偷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他們才算有了自己的私人小空間，幾乎大部分的約會都在那裡。

接著也顧不上地上打碎的茶杯，匆匆忙忙地關上門就進去了。

這樣驚醒四五次之後，天也蒙蒙亮了。何歡再沒有睡意，乾脆直接起床了。

「喬先生，天色有點晚了。」何歡看他洗完手，提醒他該回去了。

「泡麵。」她下意識地說了實話。

——砰！

「喬先生……」何歡忙拉住他，笑道：「喬先生不用客氣，我……我馬上讓同事下來……」

何歡的hｔtps://ｗｗｗ.heｔubｏok•cｏm.ｃoｍ笑容微微一僵，隨即笑容更深，「怎麼會。」舉起酒杯，「喬先生，新年好。」

喬以漠的眼神淡淡地落在何歡抓著他手臂的手上。

「喬先生，不用麻煩您。」她還是盡量保持笑意，快步往廚房走去，「我自己來就可以。」

似乎他所有情緒都無法控制地宣洩在這一下摔門上。門關上了，門框還在隱隱地「嗡嗡」作響。

「阿歡姐，這個是您的辦公室，您看喜歡不？」

但她的東西好不容易從車上挪下來，正攔著路，也不是那麼好挪回車上的。她一慌張，就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所幸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人，一到了頂層，何歡就開門讓喬以漠把東西拿進去，自己也一個閃身跟進去，接著關上門，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他慢條斯理地抽出一張廚房用紙巾，垂目擦手。

何歡補充道：「我要準備做晚飯了。」

喬以漠抬眼望住她，「多謝。」

那時候何歡暗搓搓地開心極了，看著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為自己洗手作羹湯，故意前前後後地跟在他屁股後面喊他「喬煮夫」，每次約會前都要報備，「喬煮夫我想吃……」，恨不得把滿漢全席都報上一遍。

第一天上班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多，中午豐玉這邊的領導請他們吃飯。

何歡怔在門口，早上畫的幾筆胭脂早就掉了，臉色是失血一般的蒼白。

正垂眸彎腰的時候，聽到「砰」一聲關上車門的聲音，手裡的東西，包括地上還沒拿得上的東西，都被喬以漠拿到了手上。

這小區https://m.hetubook.com.com不大，又是老式的，路很窄。何歡知道自己攔著別人的路了，轉身想跟人家道個歉打聲招呼，轉頭卻看到是喬以漠的車，臉上的笑容就僵了下。

喬以漠繼而上樓，她忙把剩下的東西拎上，跟了上去。

「喬先生……」

從上到下，有一扇門那麼大。

「昨晚吃的什麼？」她走神的時候喬以漠問她。

第一天的工作結束得還算順利。下班之後何歡又去市區買了些東西，還是小悅給她的靈感，買了些抱枕、毛毯、地毯之類的東西。豐玉比s市要冷許多，那些東西可以讓家裡感覺暖和一些。

他眉眼一挑，「我說得對嗎？何歡小姐。」

小悅氣鼓鼓地撅起嘴。

喬以漠這個時候卻開口了，「幫我也挪一下。」

她就驚醒過來。

何歡馬上垂下眼，「抱歉……我……我馬上挪車。」

何歡笑著說：「喜歡喜歡。」難怪會有女孩子必不可少的穿衣鏡。

人剛剛要到門口，喬以漠卻一個反手，狠重地將廚房門摔上。

他望了眼何歡，再掃了眼她赤著的雙腳，繼而去了廚房。

她和喬以漠說是青梅竹馬，但從她回國那年開始，因為害怕何夫人責罵，表面上他們都是裝作不熟的樣子，就連同班同學都不知道他們私底下關係很好。

何歡一直有這個習慣，進房就不喜歡穿拖鞋，喜歡光著腳丫來來去去。

何歡的茶杯摔在地上，身姿修長的人微微一個皺眉，端著咖啡杯看過來。

「阿歡姐，過個年果然氣色好多了啊！」小悅親親熱熱地挽著何歡的胳膊。

新年第一天上m•heｔubｏok.coｍ•ｃｏm班，她特地挑了套色彩偏亮的新衣服。

一頓飯下來小悅肺都要氣炸了，不停說：「阿歡姐你就是脾氣太好了！盛世那邊憑什麼啊！一而再再而三地給臉色看！年前那樣，年後還這樣！要是我，剛剛那杯酒我就直接砸了非要大吵一架不可……」

只是這些東西體積大，地毯還很重，何歡好不容易把它們從車裡挪出來，猶豫了一下，掏出手機打算打電話給紀楊和小悅下來幫忙。

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熟悉到讓何歡迅速慌亂起來。

「謝謝啊。」

「喬先生，我待會用掃把清理就好了……」何歡的聲音有點僵硬，「您劃到手就不好了……」

眼神清淡又深邃，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何歡望著他彎腰洗手，心頭有點發堵。

「這裡有個小藥箱。」小悅無不細心地說，「我看阿歡姐身體不太好經常感冒的樣子，裏面各種常備葯都有，身體不舒服記得有這個就行啦！」

何歡把東西一一接下來。喬以漠站在門口，隨意地往屋內掃了兩眼，沒說話。

何歡握了下雙拳，低頭拿著他的車鑰匙下樓了。

她站在鏡子前看了片刻，因為沒有睡好覺，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她拿出胭脂特地多刷了兩筆，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些。再在鏡子前努力練習了一下笑容，希望自己笑起來別那麼僵硬。

何歡也沒坐著，氣氛有點局促。

何歡心下一頓，嘴裏的話也頓住，悻悻地收回手。

小悅俏皮地眨了下杏眼，開心得紅著臉一蹦一跳就出去了。

她默了一會兒才揚起笑臉，說：「喬先生，我送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