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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福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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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憂來思君不敢忘 三

第二卷 憂來思君不敢忘

景申韞變色。
下一刻,伍廚顯身於窗前。他望了眼屋內眾人,忽而不發一言,伸出雙手抓住景永福的肩,待景永福回過神來,她已在半空。她看見母親手捂胸口,目光閃閃,接著她就落到了伍廚肩上,夜空如傾斜瀑布,無盡洗刷眼前景色。
景永福看著崖上的黑影逐漸變小,逐漸與山色融為一體,最後再也看不到。低頭,腳下已是漫無邊界的海岸,黑色海浪一次次洗刷上暗黃的沙礫,再一次次退去。
他悠長的呼吸聲,她嗵嗵的心跳聲,伴隨著海浪聲聲,似融合又糅不起。她該說什麼呢?她拿什麼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景永福嘆道:「是啊,不該來,不該出現在這裏。可是他如果今日不在這裏,我就是喜王的階下囚。」
跟著一個疑問迎刃而解,龐龍既是此人之師,自然口帶景音。但更嚴重的問題接踵而至,一個武林中人,竟然分別收了兩國王爺為徒,他居心何在?景永福又想到李菲雖師承於他,卻並不親密,以李菲的眼光,自然是看出了問題。她再次打量景申韞,外觀氣質確與司馬秋荻接近,衣裝打扮更如同出一轍,但他的溫文爾雅卻比司馬秋荻更成熟。或許是出身皇室與出身世家到底不同,但他實際年齡同景永福,比司馬秋荻還要小上兩歲。
伍廚身子一頓。
景永福再嘆,這人怎麼沒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
「姑娘還有餘地拒絕嗎?」
景永福投他一眼,搖頭嘆息:差不多年紀,接近的出身,但司馬秋荻還是太單純,景申韞可比他老道多了。
她獃獃地望著他的背影,海風將她的心吹了個透涼。眼前的人數度幫她,眼前的人不管不顧自己國家的局勢來到她身邊,難道就是為了今天告訴她他恨她?
「平姑娘,我送你回去。」伍廚低低道。
「我沒事,秋荻。」若夫人道。
景永福被再次輕巧放下,腳下所踩細柔,步步都有沙岸特有的陷落感。她一步步往前走著,伍廚隔數尺相隨。
不知又過了多久,李菲道:「你回吧!」
「如此人才,隱居於濱海毓流,豈不太可惜了?何況平姑娘你不要忘了,你身為景人,該為景國出力。」
水姐鼻哼一聲,景永福忙道:「還杵在門口做什麼,進來說話。」
裡屋穿出兩小的斥聲,家什打翻的聲音。司馬秋荻面色頓時蒼白,顫著聲問:「平姑娘,怎麼了?」見景永福不答,他又怔怔地望著景申韞。
「他不叫雲葚錦,他叫景申韞。」
景永福腦中一念閃過,心裏有了底,他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底細。「如果我拒絕呢?」
一日,待司馬秋荻出門后,水姐問景永福:「你就不怕景申韞對他下手?」她已查明當日她所殺的賊匪乃景國京城附近出名的景東一窟,以洗劫商旅、綁訛富人為生。雖然景東一窟與景申韞沒有任何關聯,但水姐也越來越覺得景申韞很有問題。按常理,一個煌貴皇族,若非皇命不會出自己的封地或長久離開自己府邸,而景申韞卻長時間滯留毓流。要說他與司馬秋荻投緣吧,也不至於每天相見,同車同食。不難猜測,景申韞在挖司馬秋荻的話,也許司馬秋荻的身份早在京城就暴露了。
水姐望著空蕩蕩的門前,一聲輕嘆溜出唇齒,「這人的飯菜的確做得好!」
「哦,平大福?」果然,景申韞微微得意地一笑。
她向他走去。一步步。腳下海水拍打山崖,轟然一聲又一聲。離他數步遠,他微微動了動身形,她隨之一頓,竟再也走不過去。只是幾步和_圖_書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
水姐在她身後問:「他來了嗎?他在這裏?」
伍廚停下身法。
她的心猛然一跳。下一刻,他輕啟薄唇,亦是三個字,將她的心撥亂到不可復加。
水姐點頭不再說話,繼續練她的兵器。步罡踏斗,長棍矯若驚龍,黑影晃過景永福眼前,跟著下一式,投袂荷戈,颯風撲面的水姐令她大讚一聲:「好!」
他一個旋身,她的身子一低,已然被他放到腿上。李菲落坐於一塊溪澗大石上,低低地道:「你也知道難受?」
景永福沒有跌倒,伍廚幽靈般的出現,穩穩地撐住了她。
但伍廚還是走了,溜得跟風似得快。
他說完轉回了身,繼續看前方無邊無際的海,浪頭在他腳下咆哮。
「雲公子,你的好意平姑代我娘心領了,只是不是我娘失了禮數一直不見公子,而是她近日一直抱病在床,要非如此,我也早跟雲公子狄公子一起出門溜彎……」
她的視線卻被他的手吸引,之前晾星崖上他一直袖攏雙手,此刻才露了出來。一雙黑色的手,月光下泛出絲質光澤。她情不自禁抓住了他的手,「這是……」
「小的不便多留,此地屬景申韞掌控……小的言盡於此,告辭!」
「今晚前,我們從未見過。」景永福想了想道:「他暫時沒有識破我的身份,但不久后他應該會猜到。」
她咬著牙,可眼淚不爭氣的模糊了視線。景永福,這竟是她生來第一次被人喊作景永福,而喊這名的人是李菲。十歲前的種種悲慘景遇重又襲上她心頭,本以為再不會為之動容,本以為早放下的,而今方知始終隱伏於心底最深處。
景申韞柔聲道:「平姑娘或平姑娘的母親,我只要一個。平姑娘自己選吧,是你跟我走呢,還是夫人跟我走?」話畢,他洒然坐到椅子上,雙手扶椅背,笑吟吟地注視景永福。
「不知喜王何時看破我的?」
景永福的身子忽然凌空,她被一雙黑手打橫抱起,接著她就禁錮於他的懷抱。依然沒有任何言語,李菲抱著她繼續奔跑。出了海岸,到了水石灘,暗綠的景色取代黑茫海水。月冷星璨,潺潺溪水撫過光滑的圓石,苔蘚陰暗而濃密地連接溪水上的石頭。陽光下的清流吐翠,到了夜晚別生一份幽恨。
景永福一愣。李菲派他來告警她?
李菲慢慢地轉過身,依然是細斜的丹鳳深邃的眸子,緊閉的薄唇,星夜黑衣只襯得他更加幽靜。
他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如今一層層剝落,剝到最後還是橫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那是兩個人不會開口只怕一道破就徹底摧毀自己的底線。
不是景永福吝嗇,而是她會給司馬小哥錢讓他請景申韞吃喝玩樂才怪!燮國的司馬家太有錢啊,不說別的,從賊匪手中奪回的銀票就是一百萬兩,景永福覺著還是放自己兜里比較妥帖。
「沒什麼,只是他畢竟是龐龍的弟子,小心點總沒錯。」
景永福勸慰司馬秋荻:「你總要回燮的,以後跟雲公子見面時日只少不多,還是乘這段日子好好玩下。整天憋在家纏我娘沒啥出息。」司馬秋荻聽后紅了半天臉,終是提起精神,隨景申韞每日去了。
李菲逐漸緩了身法,越過水石灘,他開始步行。星月之光透過葉影樹蔭,他的臉忽明忽暗,她輕喘著緊盯他的眼,難以琢磨的眼眸彷彿在眺望前方又似什麼都沒有看。
昨日的捉弄,嬉笑,甚至曖昧都將隨著今夜的風吹散,消散嗎?
水姐看她一眼:「李菲命他前來,自www.hetubook.com•com然是知道了。只是他如何知道我們的落腳處?」
「李菲!」她呼喊他的名字,但伍廚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飛速帶她離去。最終,她還是沒能跟他說清楚,但即便他給她時間說,她也不知從何說起。他如果從來不知道淄留的小掌柜,他如果不是燮國的迪王而她不是景永福,只當他們的相識從一個秋屬花園開始,只當他們只是尋常小老百姓,或者陌路從不相識……那該有多好?
她看不清面前的李菲,只有他清冷的聲音繼續響徹在耳畔:「景永福,你為什麼是景永福?為什麼當年沒有被刺客所殺?」
景永福對上他的笑臉,依然還是那麼溫和,可卻叫她寒心。她漠然道:「不用我送客了吧!」
王都她兩次有求於他,他都應了她的求。這會子,燮王剛逝他于百忙之中還遣人相告千里之外的她,眼前隱藏的危機。
「夫人!」小翠在喊。
「原來是平姑娘。」景申韞微笑道,「若我表妹日後有機會見著姑娘,肯定歡喜得不得了。」
月明千里星羅棋布,景永福一直仰望夜空,任風撫過她的髮絲,任風涼了她的面頰。毓流城的建築在眼帘餘角消失,風大了起來,那是海風啊。
景永福琢磨著:「他既然到了毓流,那勢必……」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過了半天,才一字字清楚地道:「我——恨——你!」
景申韞道:「也不想如何,只是想請姑娘到京城玩玩。」
伍廚一手搭在她肩上,她甩開,從懷中取出那兩枚斷甲,遞上。李菲卻似背後長眼,揮袖打飛。
「伍廚,放我下來。」
她終於忍耐不住,身子一輕,腳下已開始飛奔。奔過海沙,飛過海浪,不停不休的往前,往前。
在她淚流滿面的時候,他優雅的以黑色手套拭去她的淚。
景永福定下神來:「你想如何?」
景永福突然覺得腦袋兩個大,線索太多卻茫無頭緒。
水姐道:「他不是一人單獨來毓流,出門不遠,就跟他的手下接上了頭,其中一人顯然察覺到我在跟蹤,往我藏身處投了眼。」
水姐揉身而上,棍子直出,重重落在門前青磚上,「砰」一聲,磚成齏粉。她一個收勢,背棍橫持,一動一靜,從容自如。
胸中似凝結沉痾,巨大的壓抑感令她呼吸不暢。這究竟是怎麼了,她想放聲大呼,卻張不開口。沒什麼可悲傷的,心卻似沉重地墜入深海。浪花在腳畔幽然來去,海風在身邊不住徘徊。她回頭望一眼遠處黑森森的晾星崖,山崖高聳臨風對月不見斯人,胸腔里忽然噴湧出沉鬱許久再無法遏止的狂躁。
「也不早,便是當日回去后找了下年前的燮國傳報。」
他越是如此,景永福便越不願他見到若夫人。
景永福不禁睜大了眼,所有想說的話全部失蹤。
當晚,景申韞送司馬秋荻回來,忽然提出想見一下若夫人,說是:告擾多日,一直未拜見過平夫人。明日打算起程回京都,臨別前,他想向家主親自道一聲。
李菲頓了頓,聲音飄渺起來:「如果你不是景永福,該有多好?如果你當年死了,現在就不會感到痛苦,也不會害別人跟著受罪……可你偏偏活下來了,而且還是那麼快活地活著,快活到忘了自己是誰……」
景永福坐了回去,雲葚錦,這個名字越想越蹊蹺。尾音同景,如果把它倒過來讀呢?她腦海中猛然出現一個人名:
景永福沉吟道:「明兒等景申韞走了,你去市面上打聽下,最近有什麼出名的賊匪銷聲匿和_圖_書跡了。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殺的還是江湖上有點名堂的人物。」
景申韞見她不答,忽而笑道:「我想起來了!」
「這與景申韞有何干係?」
景永福低頭上前,將門關了。他待她不錯,她又何嘗不知?
景永福冷冷道:「你的人永遠都走不出來了。」
景永福放下心來,按輩分他是她小叔,他的妹妹也算她親戚,有點相似那是極自然的。當下,她回他一禮:「我姓平,女兒家沒起個響亮的名兒,家人都管我叫平姑。」
兩人說了會話,卻見景申韞轉過臉來,對景永福薄施一禮:「這位姐姐好生面熟,彷彿哪裡見過,不知如何稱呼?」
這不是她想要的,這不是她想聽的。風穿身而過,仿似她的身軀根本不存在,可她體內分明流淌著熱血,心中更是充滿了起伏難平的糾結。她拚命地奔跑著,不顧海浪打濕褲管,飛起的沙礫滲入鞋子。左邊是海右邊是沙,蜿蜒的海岸線,她直穿其間。
「不論你是景永福還是平大福,你都有必須承擔的責任。逃避無用,除非你真的死了……我早該殺了你,給你個解脫,留你在世上只會壞我的事……」他忽然丟開手套,一把將她推出他的懷抱。
景永福一驚。
伍廚悄身上來。景永福立刻上前一步,張開嘴,卻只一句澀澀:「謝謝。」
景永福聽到母親發出一聲驚呼,司馬秋荻撒腿往裡跑,她連忙反手拉住。
水姐凝眉,這當頭她不能離開景永福去救援若夫人。景申韞說得明白,他只要母女其中一人。如果若夫人被他拿去,景永福尚可設法救回,但若被拿去的人是景永福,那眾人將束手無策。
沉思許久,景永福忽然問道:「那日救下司馬秋荻,你可曾覺得有沒有異樣?」
「王爺?」水姐微微詫異。
他任她抓著,目光清冷無比。她脫去他的手套,原本留蓄的指甲不再,觸目驚心的是殘禿的食指、中指指頭。太長的指甲突然折斷,竟是傷到了指肉。她顫手觸摸,被他反抓住了手。
景申韞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過他的師兄不遠千里,來到毓流。
景永福按按太陽穴:「現在只是猜測,尚有許多疑點。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景申韞葫蘆里賣什麼葯。」
景永福笑了笑,對他道:「世上無萬全之事……不信你聽,隔壁沒聲音了呢!靜到一點聲都沒了……」
「已然打攪了諸位,不敢造次。葚錦已在城裡安排了落腳,這便回去。明兒再來拜訪平姑娘、水姐和狄公子。葚錦好久沒像今晚一樣快活了,真是多謝諸位。」
景永福一怔,難道景申韞同樣也識破了她的身份?
待水姐走後,司馬秋荻擔憂地問:「平姑娘,是不是哪裡不妥?不然你怎麼會讓水姐跟上雲公子?」
景永福道:「景國王爺如何會落單,想必他早打好主意不跟你交手,所以才獨自前來。」
景永福眉頭一皺,司馬小哥還是被他挖出了東西。她正想以一貫的母親身體不好來推脫,景申韞卻命下人送上禮物,其中亦有不少補品,一副不見到若夫人就不罷休的軟磨勁。
「景申韞!」景永福試探地喊了聲。
景永福點頭:「果然有貓膩。」
送景申韞出門后,景永福對水姐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悄身尾隨上景申韞。
司馬秋荻扭頭問隨後走來的景永福:「這究竟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景申韞的手下,阿根和小翠正在處理。
伍廚轉而面對景永福,垂首道:「不敢!小的奉主子之命,特來警示平姑娘—www.hetubook.com.com—」
這邊景申韞細聲道:「讓兩個孩子保護平夫人,未必太難為他們了,才是多大點的孩子啊?雖然有個會點毒,可我的手下也不泛施毒破毒之人。」
龐龍與水姐的交手看似緣於一場意外邂逅,可景申韞的出現絕不是偶然,甚至連司馬秋荻被景東一窟追殺都有問題。現在李菲的人伍廚也出現在毓流,更是撲朔迷離。
「平姑娘孝順,葚錦深深感動,只因如此,葚錦才想親眼見一下平夫人。能教出平姑娘這樣的孝女,平夫人值葚錦一拜!」景申韞的態度越來越強硬,「錯過了今日,不知還要等到何時?平夫人始終不肯賜一面于葚錦,難道是嫌棄葚錦?還是另有隱情?」
景永福不答他,徑自走到窗前,低低道:「伍廚,出來見我!」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景申韞每日來訪。若夫人知了他喜王爺的身份,自是從不見客。他跟景永福和水姐的話不多,更喜歡黏著司馬秋荻。起先司馬小哥還很高興,陪景申韞出外賞玩海景,坐坐酒樓,玩風弄月的,但時日久了,加之他的錢財都給景永福收了起來,不是自己掏錢請客,他也漸漸冷了興頭。
「言盡於此。本王已經破格為你做了那麼多事,跟你多說了這麼許多。」李菲長身站起,手復攏入袖中,黑綢一般的長發與一身黑衣在溪水旁幽然發光。
「明兒再說吧!」景永福打發他回房,轉面窗外,星空璀璨鋪滿黑夜。景申韞的來因古怪。
景申韞!
一旁水姐道:「迪王待你不薄……」
景申韞對景永福一禮,微笑道:「送給平夫人的禮物還請姑娘笑納。時間的確不早,本王先走了!」
「那他有沒有認出你……他說你像他妹子。」
景永福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坐回椅上。幾乎大半個月沒有動靜的景申韞,一出手果然厲害,也怨她自己,今兒已得了伍廚的提醒,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裡是景申韞的地盤,他必在這大半月內算計好她的人手,找到她的致命點后,一擊而中。景永福沒有被他溫文爾雅的外表騙住,卻被他日日邀司馬秋荻迷惑,他要算計的根本就不是司馬秋荻,從見到她后就轉了目標。他從司馬秋荻口中得知她母女情深,說是求見,糾纏她的時候,手下便乘機潛入她家後院。
景申韞眉頭一皺。
只要景申韞在場,水姐就一直在景永福身旁提防著,這時候她忽然喊了聲:「小翠,招呼好客人!」
可是……太多可是,最重要的是,他乃燮國迪王。景永福心頭煩悶。
「哦。」司馬秋荻不疑有它,轉了笑臉問,「那探明了雲公子沒啥問題,明兒里我們就好生款待他,盡一下地主之誼?」
「我想走走。」
景永福屏息等看下一式,卻聽水姐低低地道:「伍廚,好久不見!」
「景永福!」
景永福笑了笑道:「司馬秋荻現在還有價值,不至於被殺。」大橘子的口才和瞎扯的本領她深切領教過。當日她與他的王都一日游,他的那張嘴就沒休停過,而景永福回容易府後一想,竟沒一句提及他司馬家的,估計這歸功於司馬靜彥栽培得好。景申韞若想從司馬秋荻嘴裏掏出點什麼來,還真不容易!只是她不知景國喜王對燮國司馬一族到底興趣何在?
窗外樹影婆娑,風過輕顫。
一滴淚硬是從她眼角流出,收也收不住。李菲深深地凝視她,聲音泠泠:「我也叫你嘗一嘗什麼叫痛!」
「小心景申韞!」
他深深地望了水姐一眼:「一年不見,你的功力見長。」
景國喜王爺,景申茂https://m.hetubook.com.com的幼弟。與景永福同歲不同命,正是此人十歲壽辰之夜,景申茂遇刺改變了景永福的人生。
景永福心知不妙,面前的景申韞微微一笑:「難道平姑娘就打算一輩子不讓你娘親見我嗎?平姑娘在擔憂什麼呢?」
水姐一怔,方才知道景永福說的他和她說的他不是一個人。
他帶著兩名隨從揚長而去,司馬秋荻立刻衝去裡間。「夫人!夫人……」
景永福見他轉身,連忙道:「有機會多來看看我們……」
聽到門口動靜后,兩小也跑了出來,沒了當日的敵視,兩小一口一個叫著「伍廚,別走啊!」
很快,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肋下兩腰也酸楚起來,但她不能停下來,彷彿只要跑著就能甩開所有擺脫不了的情緒,彷彿只要跑著就可以跑出一條清明的心路。她不停,不回頭,只要跑。在筋疲力盡之後,身軀失了存在感,唯有意念在支持她,可意念亦在反覆提醒她:縱然她跑到海角天涯,縱然她拒絕陷入泥沼,都無法逃避一個事實。她不是別人,她是大福,景永福。尋常百姓自然可過尋常生活,可她本就不是個尋常百姓。
是的,她知道他來了,他在這裏。伍廚沒有那樣的智慧,在景申韞動手前,潛入她家,恰好救下她的母親。
水姐道:「往年我隨父走鏢也碰上過賊匪,但追擊司馬秋荻的賊匪身手卻比一般的要好些。不過,再如何能耐他們都死乾淨了。我用的又是小翠配的化屍粉,做得利落,無跡可尋。」
「嗯。」她低應一聲,伍廚重又背上她,往崖下而去。
景永福一愣,咬了咬牙,道:「伍廚,帶我見他!」
「你也是有心有肺的嗎?」
「那我們離開毓流吧!」
眼前大門徐徐半開,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景永福眼帘。伍廚一身藍衫,系著白袖,依然一副廚子的裝扮。
浪聲逐漸傳來,輕弄沙岸的窸窣聲,衝上礁石的嘩然聲,她隨伍廚越上了晾星崖。他輕輕將她放下,垂頭佇立。她往前一看,一個黑衣男子背對她攏手站在崖上。融入夜色的黑衣,筆挺的身姿,海風不時吹起寬長的袖管,卻吹不散那股遺世孤立的清冷。
兩枚指甲風中飄落。景永福怔怔地看著它們飛落山崖,仿似心底深藏的寶貝忽然破碎。
「雲公子出身大家,公子表妹自然與我等小民有著雲泥之別。」景永福寒暄了幾句,留他夜宿廂房,他卻婉拒。
「如果你的人已經得手,這會早該出來相脅於我?可是人呢?」景永福沒有猜錯,若是景申韞的人得手,這會子早出來要挾她了。
沒過多久,水姐就回來了。她對景永福搖搖頭道:「跟不了。」
景申韞站起身,看了看裡間,又望了望景永福,擰緊的眉頭慢慢舒開:「很好!很有趣!本王非常喜歡!平大福,果然是平大福!」
若夫人幽幽一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的好,福兒,你說呢?」
景永福搖頭:「不必,這人年紀雖輕,但城府很深,他若知曉我的身份,只會拿來利用而不是隨便張揚,而我又豈會叫他輕易討去便宜?」
這下連水姐也眯起了眼,司馬秋荻更是神色緊張,卻聽景申韞下句:「我家姐妹多,姐姐很像我一位妹子,只是我那妹子平日里總拉著張臉,不像姐姐那麼親近。」
裡屋動靜忽然沒了,那是勝負已分。
司馬秋荻後退一步,面色由白轉青。
水姐默然。
接著,李菲生生撕開她心底那道傷疤:「從小就是個白痴,累及生母,屢招毒打,被父當作借口成為全天下的公知的痴兒最後還被父遺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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