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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福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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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憂來思君不敢忘 七

第二卷 憂來思君不敢忘

宋楚驚訝地問:「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只有我們幾個中毒?」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伍廚身上,他擦擦圍布,居然不亢不卑地答:「素材基本是一樣的,只是我做的稍微好點罷了……」
在景宮等待的時日,景永福也不是一無準備。她尋了不少書籍,只可惜契列薩與景燮兩國語言不同,有關它的歷史很多史書都只是幾筆帶過,只有宋楚這位現人編寫的《契史卷》最為翔實。
景永福拉開頭上蒙的背夾,極目遠望,但看不清那是支什麼樣的軍隊,直到吳仙子帶她到了頃讕江邊上。暗淡的天光下,翻滾的浪頭對面,遺留下的數十名軍士正牽馬走向一位將軍,景永福的視線頓時停在了他身上。他背對著她,身披細銀鱗片戰甲,深紅裡衣濃重的透出血殺之氣,精製銀盔頂著同樣深紅的穗子。
景永福反問:「宋大人就如此拘泥嗎?」
水姐隨她的目光凝望地圖,口中喃喃:「頃讕江……」
張祈瑞打量著景永福道:「可以。」當下,他將他所控轄的常林區域,和十三郡情況說了一遍,又道:「頃讕江現為喜王所控,但頃讕城十分詭異。末將手下有探子回報,偶爾能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契蠻,所以公主萬不可輕易進入頃讕江。」
景永福清除了身邊潛伏的危險后,大軍繼續北上,但吳仙子再不肯吃伍廚的小鍋菜,轉吃大鍋去了,而伍廚的大鍋菜很快征服了全軍,也不算委屈了她。
繁文縟節過去后,張將軍引景永福與水姐入他營帳。景永福將譽帝的密旨呈上,他看了后頗為平靜:「喜王之心,末將早些時候已經看出,只是陛下下旨命公主來封賞他,未免置公主于險地。」
水姐凝視她道:「但是她對譽帝有殺機。」
吳仙子疑惑地接過,握到手后,忽然變色。穆無名跟著飛快站起,可是他一站直就又坐了回去,跟著汗珠就沁出了額頭。
小翠與阿根立刻神色嚴肅起來。景永福嘆道:「所以我說希望我跟她結算的那天不要太早到來。」
小翠淡淡一笑,「不是給你們解了嗎?」
「難道是燮軍過江攻城?這不可能!」景燮二國交戰的戰場自古都是水流平緩的淺水灘,越水流湍急的頃讕江不易,三十年前曾有燮將嘗試過,但慘敗的下場確定了頃讕江天險不可撼動的地位。
只是一眼,沒有任何神情的一眼。但能叫這斜睨一眼,流光灧漣與夕陽同輝,天底下就只此一人。
小翠又給穆無名和宋楚斟了酒。
當晚,伍廚廢了滄水武功后,將他交給小翠研究。
景永福道:「無妨,我與吳仙子共乘一騎便是。」
沒有任何言語,但這一眼已道盡所有。
吳仙子遲疑著一飲而盡。
次日一早,景申茂親自來送景永福。譽帝出手大方,指給景永福一萬黑甲軍,可算上景國王軍的精銳部隊。黑旗上張揚的一個大字「劉」說明了主帥正是水姐,不過很多軍士都誤以為是伍廚。因為他外傷已好騎馬於前,而水姐還需休養。
景永福沉思片刻又問:「不知將軍可知,目前另十二郡的契蠻來自何部?」
這些菜光看菜色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好,眾人無語。景永福拿他沒轍,卻聽伍廚又道:「我還支了十口鍋,燉了湯。一萬人的飯菜我掌勺多年還沒嘗試過,慢慢適應吧……」
還在掙扎的洛昌平面色蒼白,只聽小翠又道:「那日我在滄水身上下過兩種葯,毒藥沒能毒死他,但另外一種卻不是毒藥,而是種只有我才可以辨識的藥粉,我叫它『氣味』。『氣味』無色無味,他自然不知。前幾日離的遠了,我沒有發現,今日卻聞的很清楚。滄水,你算自投羅網了。」
阿根答他:「確實只有你們四人,你、吳仙子、穆無名和洛昌平中毒。但洛昌平為什麼中毒后還能動,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問平菇,哦,是問公主。」自離開毓流后,每天早晨眾人都成了小翠的藥罐hetubook.com.com子。她每日喂一劑含有特殊成分的補藥給眾人,以備萬一,今日也不例外,只是景永福沒有估計錯,這次小翠下的葯並非致命毒藥。
沉悶片刻,景永福又道:「其實吳仙子不是最需防備的,至少我們清楚知道她是誰,但另外兩人我覺得有點奇怪。」
張祈瑞不禁也投目于地圖,那上面他做了標記,茴蘭所佔郡標註藍點,薩諾貝蘭為黃點,婆羅為白點,木桑的三處灰點有一處又點了紅點,那便是喜王所在的樓氏郡。樓氏郡位於景國版圖的西北方,偏上卻非最上,它上面還有景國西北角最大一郡,為茴蘭所佔的雙城郡。樓氏郡背依江沸水翻的頃讕江建頃讕城,天然屏障的頃讕江,分隔開景燮二國的北部。
小翠轉述于景永福,她當褒獎聽了,畢竟學一門語言不容易,光寫不練沒用的。
「慚愧。只因在下少時生活在景契邊境,當年兩國還有貿易往來,在下便結識了幾個契列薩人,由他們嘴中得知了不少契國舊事。客觀的說,在下對契族的歷史深有感嘆,一個游牧民族,能走到今日的強盛,絕對不是偶然。」
景永福與水姐他們同坐一輛馬車,吳仙子三人乘坐另一輛。整齊的騎兵軍隊長龍六排,氣勢浩大地出了京城北門。直到走了很遠,景永福探頭車外,還能看見譽帝站在城門上,遙遙遠望她。
一直沉默的穆無名忽然道:「若出自皇室,他們從小就會服食微量毒藥,劇毒毒不死,一般的毒更無效。」
景永福問:「宋大人可知陛下為何指你隨我北上?」
「那就是了,她不是來殺我的,我為何不放心用她?」
「不敢。殿下請說。」
其實直到小翠對景永福一笑的時候,她才猜出洛昌平就是滄水。至於小翠對他們下毒的原因很簡單:她討厭這幾人。在小翠的想法里,景永福和水姐、阿根和她才是一夥的,雖然她勉強接受了伍廚,但不代表接受吳仙子這個似正亦邪的人和冷冰冰的穆無名。至於宋楚,誰叫他一進營帳就說了句,陛下怎麼叫一個女將軍來護送公主的話?而一樣下毒,毒所有人比只毒一個方便多了。於是,除了景永福她們幾個天天吃「補藥」的,和一個異類的沒事,別的都毒著了,但同時又再次證明,龐龍的弟子抗毒性很高。
宋楚再次驚詫:「你……公主殿下……您就是平大福?」
「再探!」
他叮嚀囑咐的話依稀還在她耳邊,水姐卻打斷了她的思緒:「你真的放心吳仙子?」
只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啊……
宋楚一怔。翌日,伍廚便成了軍士口中的「伍大將軍」,軍士稱他做的飯菜乃「將軍飯」,而劉寄水所率軍隊的炊事兵廚藝日長,這是后話,暫按不提。
景永福「學業」大成之日,抵達了常林,張祈瑞將軍駐紮的風池。老將軍親自相迎,見到水姐一點都沒有驚異的神情。
景永福頓時心神不寧起來:若真是李菲,切莫告訴她,他是為她打下頃讕城!她收不起。
吳仙子瞬間神飛,過了片刻轉過頭去,似問景永福又似自言自語:「你究竟是個什麼人啊!」
伍廚的飯菜已經做好,景永福請了吳仙子他們一起用飯。小翠忽然在眾人入帳后對她詭異一笑,她頓時瞭然。
松子黃魚、香油拉雞、金錢醉菇、蜂窩豆腐、卧雪白菜……一道道陸續端上,景永福的面色也越來越沉,低聲問:「伍廚,軍士們吃的是什麼?」
然而她腦海的清明卻明白:李菲出兵的可能性最大!樓氏郡位於十三郡邊遠,木桑奪回它要面臨喜王和常林方面的雙面夾擊,茴蘭發兵亦要考慮自己所佔城池兵力虛空,只有李菲無所顧忌,他率部出擊,後方還有軒轅不二坐鎮,何況天險頃讕江並不是擺設。
吳仙子皺眉道:「不過半柱香吧!這還是不動的情況,要動起手來,就幾息工夫了。」
另一條是從和*圖*書京城東門出發,但前半程為水路,不便軍隊行進。所以景永福出發二日後,正常的抵達了北化。她沒有接受隨軍副使宋楚的建議入住驛館,一方面不夠安全,另一方面大軍行進途中忌諱特殊化,即便她掛著公主的頭銜。
宋楚將現今的契族八部說了個一清二楚,最後判斷道:「就景契交界的地理來說,此次參与奪取十三郡的多半是茴蘭、木桑、薩諾貝蘭三族。」
「多謝宋大人有心,有些事想請教大人。」
景永福對小翠使了個眼色,她微微頓首,走到了營帳前把風。
景永福說不出話來,再也覺不出心來。張祈瑞的說話聲,頃讕江的波濤聲她都聽不見了,眼前所見,天地之間便只有李菲一人。伍廚和穆無名他們隨後趕到,他兩人同時跳下馬來,長久地凝望對岸。
「宋先生別跪著了,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助我。」景永福打斷了宋楚的頌讚。
在北化休整的時候,宋楚才知道三品武將——出發前景申茂又升了水姐的官階——劉寄水竟是個女的,不僅是個女的,身上還帶著傷,而他原以為的「劉將軍」伍廚一到地兒就重操舊業,在營帳前做飯燒菜連帶煮葯。
景永福苦笑一下,景申茂也算遮掩的嚴實了,提及「大福」兩字忌諱莫深,可她確實就是大福。當下她道:「不錯,我正是大福。」
京城通往常林的驛路有兩條。一條從京北經北化、鼐吉、中山至常林,這是條寬暢的官道,沿路設有驛館和頓館。驛館規格較高,兩處驛館之間的距離正好是使臣一日的行程,能夠提供使臣的吃住,而頓館為簡易的接待機構,只供歇息。
宋楚目中一亮,躬首道:「契列薩正由八部蓬生,春生秋殺,漫長而艱難地走到了今天。它佔據北方地區,幅員遼闊,各部衝突融合的相當激烈。怎麼說呢?契列薩就象一個慢慢成長的孩子,一開始蹣跚學步,他的身軀還不夠高大,力量還不夠強勁,他們為了生存,就要依附於別的民族別的國家。歷史上它曾分別附屬過景、燮和景燮前的先國,可惜由於契蠻所居的地盤和生活方式別國接受不了,所以附屬也只是表面形式,並沒有實質歸順過。而今日的契蠻八部,已不再需要任何依託,橫行景北,挑釁燁北,氣焰熏天。長此以往,無論景燮都將被其蠶食。」
話音未落,洛昌平已經跳起身來,一雙筷子直飛景永福而來,被水姐揮掌打飛,釘到了桌子上。他看著吳仙子手中匕首,卻是一咬牙往帳外去。他一動伍廚就跟著動了,兩人手中均無兵器,掌刀拳風霍霍作響。
景永福穩息凝望,卻見那紅衣銀甲的將軍轉過身來,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揚鞭而去。
水姐又道:「一個想殺譽帝的高手卻任保護你的侍衛,你不可不防。」
景永福立即道:「我也去。」
張祈瑞沉吟道:「待我去瞧個通明。」
「哦!原來如此……」景永福陷入沉思,如此說來李菲亦是一樣的咯?
「是。現今的契族八部其實有三部已式微,早在二十年前,姬圖、壇斯偌已被茴蘭吞併,而最近十年婆羅氏也開始走下坡路……」
景永福無端低下頭去,好半天才道:「要他多事……不過這樣就明白了兩人。」她心下尋思,按時間推斷,李菲不是景申茂放出話后再安排的,而是早在之前就為她準備好了這個人。
景永福不置一詞,心下卻隱約覺得,那個蒲蒲兒不簡單,婆羅氏沒那麼快就完了。年輕又如何,她十三歲就能當家,還開了一家天然居。
水姐清冷地說:「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誰在打頃讕城?」
到達常林前,宋楚看景永福的目光已上升到視若神人。其實景永福自己知自己本事,她沒那麼厲害,只是記憶力非凡,契列薩語雖不會,但看過幾本帶有譯文的契書,認識很多契字,如今碰上宋楚這樣的精通契語的學究,她學和_圖_書起來可算是水到渠成。
張祈瑞眼中閃出精光:「公主也知契蠻八部?」
景永福搖了搖頭,頭好重。
景永福看著那張地圖,沉默片刻后,緩緩道:「未必是木桑!」
景永福又問了此三族的族長及族內情況,宋楚卻只知個皮毛,畢竟他遠離邊境年久,能說出許多情況已經難得。
小翠走來,給她又斟滿酒。景永福道:「先生請喝酒,聽我慢慢說來。」
這麼多人會聚一堂其實與景國嚴格的階級制度不合,所以宋楚吃得有點感動,但接下去景永福做的事卻令他「激動」。
她話音才落,「撲」一聲一件毛皮背夾就飛了過來,堪堪蓋住景永福的頭。景永福拉了下來,上下蓋嚴實了,中間只露出兩眼。她打量了下身邊眾人,出乎意料,竟是一直冷冰冰的穆無名脫給她的。
景永福道:「所以不能按一般程序去見喜王。將軍可否將周遍情形簡略的對我說下?」
「是是。」宋楚站起身來,看她的目光已是一片敬仰。
但李菲終究化為一個亮點,光亮疏忽而滅,消失於對岸廣袤的燁北平原。
景永福如實道:「這都是一路請教宋大人的。」
「婆羅族也不行了?」景永福忽然想到當日贈刀於她的囂張男子,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雙泛藍的眼,他的樣貌有點模糊,可那雙眼卻清晰的很。
景永福的眼光瞟到營帳內掛的牛皮地圖。
景永福一怔,只聽水姐道:「昨天她來永福宮的時候,我在殿里看她,就覺得她看譽帝的眼光有些不對。今日譽帝來送,我可以確定,她心裏有殺譽帝的念頭。」
卻聽張祈瑞自言自語:「沒道理啊!燁北過來的應該是迪王李菲,他打下頃讕城一點意義都沒有,隔江遠離的一座城池,燮國要了有什麼用?最後還得還給我們。」
景永福陷入了沉思。
景永福搖頭道:「不,我只想看看他有沒有被毒倒,結果他沒叫我失望,還歡蹦亂跳著。」
水姐坐景永福左面,吳仙子在她右面。穆無名坐在水姐身旁,洛昌平則在吳仙子邊上。景永福對面是阿根和宋楚,小翠與伍廚將飯菜一一端上。一看那菜式,吳仙子等人頓覺眼前一亮,而景永福深感無奈。敢情伍廚當軍營是天然居啊!
景永福白了一眼伍廚,居然還放了蝦仁。
張祈瑞側重說明常林的重要,即意味著他不會輕易出兵。若要建立軍功壓下喜王奪回一郡的勢頭,只靠她手中的一萬黑甲軍太難,而無論她出兵攻打任何一郡,喜王都會在背後玩陰的。
看見宋楚瞠目結舌的樣子,景永福笑著將他喚進帳中。他行禮后,提出了質疑:「陛下為何遣女將護送公主?難道我景國就無人了嗎?」
伍廚坐在原位,紋絲不動。
景永福笑了笑:「那你昨日為何沒有衝過來救我呢?」雖然水姐當時離得遠了些,但絕不會見她危難而無動於衷。
景永福嘆一聲,誦出《契史卷》的開篇:「相傳有神人乘白馬浮河而東,有天女駕青龍,由平地樊漠泛麗河而下。至暮葉山,二水合流,相遇為配偶,生八子。其後,族屬漸盛,分為八部。」
吳仙子把玩著匕首問:「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下毒就下他一人好了,為何連我們也下?」
伍廚沒有答吳仙子話,一旁小翠走了一圈,為眾人斟滿了酒杯。
看到那深紅之色,景永福的心頭一重。卻聽張祈瑞在邊上道:「無論他是誰,已助我軍真正奪回樓氏郡。」

張祈瑞一頓,沉聲問:「何以見得?」
水姐曖昧地看著她,淡淡笑道:「那姓穆的,伍廚說是迪王的人。」
吳仙子加快了馬速,穿過肅立的張祈瑞軍的士兵,和沿路分不出國籍的橫屍。對岸的情形逐漸清晰起來,那支軍隊還在撤離途中。
學契語的時候,景永福時常想,若再碰上婆羅氏那傢伙,他就休想用契語騙她。
「此次南侵,打頭的是契蠻八部最強的茴蘭,攻佔了https://m.hetubook.com.com六郡,木桑和薩諾貝蘭附庸,各佔三郡,婆羅佔一郡。」
「吳仙子?」張祈瑞驚訝了一下,轉而應了她。
水姐哼了一聲:「一起吃飯吧!」伍廚便規規矩矩坐到了阿根邊上。吳仙子拿眼瞅他,行家高手眼裡,伍廚是隱瞞不了身手的。她夾了一筷豆腐,細細品后,贊道:「身手不錯!沒有足夠的內勁打蝦仁勻不到這個程度。」
這時,營帳外忽然響起士兵洪亮的通報聲:「報!樓氏郡出現不明軍隊,現正攻打頃讕城!」
頃讕城戰況變化迅猛,張祈瑞大軍迅速前移之中,又接到前方來報二次,一是頃讕城之戰到了尾聲,二是未明軍隊得勝后迅速撤兵。於是,張祈瑞果斷的分調一部往頃讕江下游,剩下的軍隊繼續去頃讕城。而他與景永福想的一樣,半路轉去頃讕江。
「毒是你下的?」吳仙子喝了酒後就感知毒性驟緩。
張祈瑞猶豫道:「公主千金之軀,前線上刀槍無眼,萬一傷著了,叫末將如何跟陛下交代?」
由於主帳內時常傳出景永福和宋楚兩人嘰里呱啦的契列薩語,導致幾位有身份的軍士私下跟「平易近人」的「公主女侍」小翠姑娘嘀咕:「要是不看將旗,只在公主帳附近走動,還真以為到了契蠻人的營地。」
水姐沉吟道:「我沒覺出她對你有殺氣。」
阿根和宋楚同時怒視她,景永福低低的道:「那也是大福啊……」
景永福嘆道:「龐龍門下的弟子也是異數了,竟能百毒不侵。」
張祈瑞迅速開始布置,景永福慢慢坐回軟墊椅。
景永福橫坐在吳仙子身前,身旁是風姿颯爽的水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伍廚和冷漠的穆無名。阿根和小翠因為不會騎馬,沮喪的留在了後方本部。
景永福淡淡道:「不然,這還是個未定之數。而現在的契列薩還未到達國力的至高點,」
「迪王!」張祈瑞嘆道,「果然厲害,竟硬過了頃讕江……」
景永福從懷裡掏出匕首,這下所有人都停下看她。她將匕首遞給吳仙子,道:「借先生一用。」
「我想請先生仔細說說契族八部。」
注意到景永福的眉頭忽然皺起,張祈瑞停了下又道:「喜王拿回的是最近常林羊谷口的樓氏郡,這郡先前為木桑所奪,由此末將估計木桑肯定不甘心。但無論十三郡奪回與否,常林不可失守。一旦契蠻勢力蔓延到常林,我景國的心腹地帶便完全袒露在契蠻面前。失去常林險山峻岭的屏障,契蠻鐵蹄將一馬平川。」
「不錯,婆羅族不行是因為他們的族長太過強大,婆羅氏長年積弱,卻偏偏出現一位厲害的族長,很多契蠻都稱他為草原上的雄鷹,這如何不叫其它族忌諱?在下於兩年前聽說茴蘭族派了許多人誘殺了此人,所以現今婆羅氏的族長是已故的族長第四子,年紀才十七、八歲,一個少年做了婆羅族長,意味著這一部前景不妙。」
景永福微微點頭,張祈瑞也在動分化契蠻眾部的腦筋。
吳仙子卻冷笑道:「不知還有多少人記得,大福其實是個痴兒的名字。」
洛昌平奇怪地看著她,她卻笑著注視他道:「現在就請吳先生殺了你身邊的人,洛昌平!」
景永福輕輕取回給吳仙子的匕首,放入懷中道:「好歹也是頓好吃的飯菜,先生就不要跟我計較了!」
時間過的緩慢,時間又過的飛快,當張祈瑞布置妥當全軍的調動,營帳外軍士又報:報!頃讕城激戰,喜王軍傷亡慘重。未明軍隊有的身著契蠻服飾,有的充我方士兵,混雜難辨。
營帳燈火通明,逐漸映出外圍手持各式兵器的侍衛,那是景申茂除了吳仙子三人另派給景永福的人手。
大軍急速馳騁,馬蹄所過之處,塵囂飛揚。冬日北方的風好生扎人,吹到臉上跟冰刀刮過一樣。景永福早將頭縮進圍脖里,不一會兒又側下身子,微微將腦袋湊近吳仙子。她頓時身體一僵,片刻后才緩和下來,嘴上自嘲道:「還和_圖_書真當自己貴人嬌嫩?」
那邊兩人已分出勝負,滄水本來修為與伍廚不相上下,但被景永福道破身份一驚,落了下風後接連失手,最後為伍廚所擒,扣倒在地。
景永福忿忿然地盯她一眼,她從來沒覺得這個人這麼討厭過,而她身後佇立的伍廚、穆無名兩人神色難看起來。
「宋大人謙虛了。宋大人的文章雖然不能算我朝第一,但大人編撰史書的能耐卻是景國無人可比。前些日子閑在永福宮無事……」景永福頓了頓,她終究不習慣以「本宮」自居,「我看到了幾本大人編寫的《契史卷》,讀後欲罷不能,大人對契列薩的歷史可謂專精覃思。」
眾人默然。滄水叫囂了一聲,伍廚立即叫他說不出話來。
景永福又道:「其實都不用先生出手,連他自己也知道,若是衝過來,一息之間先生就可輕易要去他的性命,所以他投筷不中,想著的便是如何生逃此地。」
宋楚忽然跪到地上,對景永福道:「惠福公主,在下久仰你的大名。當年就曾想,你若回我景國就是景國之福啊!如今你果然回了景國,陛下聖明,天眷景國……」
「哦!」吳仙子皺起眉頭看著手中匕首,「你給我匕首,就為嚇出他動手?」
「原來如此。」張祈瑞道,「不錯,契蠻各部本是一團散沙,像如今幾部糾集合流的事近年來還是首次。若景北戰事叫他們團結起來,日後局勢將不堪設想。」
小翠轉而望猶在打鬥的兩人,道:「我的毒只失手過兩次,一次是喜王,一次是滄水。喜王不可能在這裏,所以現在的人應該是滄水。」
宋楚一慌,也想站起,卻軟到在座位上。他驚駭地張大嘴:「有毒!飯菜里有毒!」
「平大福!」這時,地上的滄水叫道,「我師傅不會放過你的!」
「是!」
宋楚怔一下,之後卻道:「不錯,契族八部,還沒有統合。到了一部吞併八部的時候,才開始真正的鼎盛。」
吳仙子拿著匕首,觀看二人打鬥,問景永福道:「你就那麼確定我能殺了他?」
景永福回過神來笑笑:「反正都是下毒,又毒不死人,就當看看諸位中毒后的反應。」這話換來吳仙子不滿,和宋楚瞠目結舌的表情。
景永福笑道:「足夠了!」
景永福吃了七分飽后,就放下了筷子,穆無名跟著也放下了。景永福瞟他一眼,李菲指給她的人相當不錯,警覺性很高。
張祈瑞低沉道:「木桑這麼快就動手奪回失郡?若我軍按兵不動,不去支援喜王軍,事後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要是圈套,我軍過去無疑送死。」
前方傳來令聲,軍士放緩馬步,但吳仙子不吃軍令,依然帶景永福往前。一條淡淡的銀線出現在間雜野草的黃土前方,隨著濤聲的逐漸清晰,銀線翻騰出紋路,紋路不停擴張變化,在接近傍晚的光芒下,壯觀而又絢麗。可是隨著戰馬踏近,一道黑紅暗色被江水拉長,時隱時現的漂浮在銀色波濤里。再走近些,景永福終於看清了那是一條粗大的纜繩,已經斷裂在奔涌不息的江水裡,它的另一頭牢牢拴在岸上,以至於沒有被頃讕江吞噬。同樣的栓繩還有數根,但都被盡根砍斷。
話到最後景永福才將另一事托出,那便是她要向他學契列薩語言。宋楚有些意外的答應了。
「在下只是擔憂公主殿下的安危。」
景永福問吳仙子:「以先生的內力可堅持多久?」
宋楚一怔,坦誠道:「在下不知,也確實不解。我宋楚乃一介文人,可文不能雕龍,武只能揎拳捋袖的,莫非……因我會契文?」
景永福感嘆道:「我也希望那不是真的!我寧願是契蠻各部內訌,那樣的話,我軍收復十三郡就有希望了。」
「殿下睿智。」宋楚有些明白景永福喚他來的目的了。
景永福思索了片刻,道:「難怪先前她說滯留京城,原來是這樣。」
過了好久景永福才聽到身後吳仙子的話:「太過俊美的人物多半不得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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