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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你已不見

作者:析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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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 惡意 第六章 她是同類

Episode 1 惡意

第六章 她是同類

回校路上,秋萌一直望著車窗外,沉默不語。身側的布陌澤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接近又被她身上的落寞感強烈拒絕。她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里,而那個世界,布陌澤現在還無法靠近。
「哇,馭夫有道啊!」方爾佩服秋萌的自信,忍不住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爸爸,你們好八卦啊。」女兒嫌棄道。
之後,三人對這輛車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找到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車座下發現的女人頭髮、後備廂發現的一把帶血的小刀,以及刀上的指紋。
但一番對話下來,顯然不是他猜想的那般。
隱藏於屏幕之後,說出的話才更加要負責任。沒有人有那個資格通過不完整的畫面、單方的陳述就去定義一個人、一件事的屬性。
「呃,警官你們要不要吃點什麼?」
原來是這樣。看來陶嵐嵐之後沒少費心思去找宋迎全的住址。可問題是,當時宋迎全刻號碼的刀是哪裡來的?
甄子鋒聲音急促,帶著強烈的不安與慌亂,他說:「我看到了視頻上的各種彈幕,彈幕基本上都是兩年前留下的。可視頻最後卻出現了兩個小時之前的新評論。」
「沒事練腹肌幹什麼?」秋萌面紅耳赤地質問。
「行了,回局裡再看吧。」等了兩分鐘之後,鞏向朋妥協。
這位中年男子看著自己乖巧的女兒「哈哈」大笑了聲,說:「我打得也不少,但也不敢多打。晚上女兒在寫作業,老婆要看電視劇呢。打得最多的還數年輕人,有一個叫王勛的小夥子每天晚上八九點都要通電話,我們還笑他,是不是女朋友,他還害羞地說不是。」
他不迷信,但不好的預感卻讓他渾身一顫。
關於宋迎全,網友的評論一面倒,他們都認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幾乎無人可憐這七十歲的老頭,而這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畢竟,無論什麼樣的殺人的理由都是不成立的。
「王勛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再殺一個人,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秋萌冷靜地說,「剩下的只有等死。」
「哎呀,賠點錢就算了吧。」
事已至此,好人壞人似乎無須再爭辯。
「那你和他還有聯繫嗎?」
隊伍里,沒人敢反駁,連哀怨的嘆氣聲都不敢有。如果敢鬧情緒,蘭隊絕對會將期限再延長。
之後,鞏向朋和劉超也馬不停蹄地趕往王勛出現過的地方。
甄子鋒舔了下嘴邊的醬汁,尷尬地說:「其實我最初上傳視頻的時候有文字備註,說明了真實情況。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轉發的人誤解了,最後網友的解讀完全朝著錯誤的方向發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薄藤打開了車的後車廂,灰塵瞬間飄浮起來。裏面的東西就像是被時間靜止在這裏一般,死氣沉沉。
隨即調取監控查看,果真發現了王勛的身影。王勛穿著邋遢,頭髮很短,身形瘦弱。奇怪的是,他離開小店前,還抬頭看了眼攝像頭的方向。正是這多餘的動作引起了女警的注意。
「即便如此,你也沒有發聲明,也沒有任何想要刪掉視頻的念頭。」鞏向朋一針見血。
車開出了大學城,鞏向朋撥通了小蔡的電話。讓他再去一趟宋迎全家裡,看看是不是有漏掉的線索。
秋萌二話不說,甩起了被他抓著的那隻手,想都沒想直接甩在了他的肚子上。結果,她的手更疼了。
劉超抽了幾張桌上的紙巾,一張遞給無言以對的甄子鋒,一張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他說:「你還是將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訴我們,或許待會兒你心裏能好過點。」
於是,兩個人又風塵僕僕地跑到一樓找到了那個發現重大線索的女警,鞏向朋上前就抓著她的胳膊問:「那會兒你查到王勛的位置附近有沒有網吧?」
「秋萌。」
「你放開我。」秋萌語氣加重,看著正下方布陌澤的眼睛說。
「確實奇怪。既然陶嵐嵐揚長而去,那號碼是怎麼留下來的?」薄藤打了個方向盤,將車子穩穩停下。
秋萌看了她一眼,誠實地說:「胖了。」
宋迎全那輛小破車就停在田埂前的路口處。
布陌澤走上前,凝視著秋萌。夜幕下,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好看到他挪不開眼睛,也張不開嘴。
可事到如今,他們也不知道王勛和陶嵐嵐是何種關係。
第二天,秋萌和布陌澤照常參加了軍訓。嚴格的軍訓讓他們投入其中,好像前幾天的折騰都不過是一場夢,結果怎樣都無所謂了。
布陌澤一本正經道:「為了讓你看到我健康的身材時能更愛我。」
鞏隊派出去的那隊人還在搜尋,等待的時候還有同事打電話告訴他說,王勛可能已經死了。因為他們在河面上撈到了一個礦泉水瓶,一個捏變形的礦泉水瓶。
司機奇怪地搖下車窗,第一眼就看到了警官證,忙說:「這兒不能停車嗎?我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鞏向朋曬得五官都快擰在一起了。會用這個公用電話,說明當時搭建的臨時住所一定離這裏不遠。
「好。」
「反正我們本來就在地獄。」
薄藤和徐凌雙對宋迎全家中找到的線索進行分析驗證,在鞏向朋積極的調查之下,合力證明宋迎全就是二十二年前製造兩起強|奸殺人案的元兇。
就在此刻,不遠處扛著一把鋤頭慢悠悠走過來的乾瘦老頭衝著布陌澤和秋萌打招呼。
這會兒,布陌澤和秋萌被老頭邀請到了家裡做客。老頭家外面待客的房間很大,就是光線不足,略顯陰暗,倒也涼快。
「你現在大三了,再過一年你將畢業進入社會,就會知道有些事情即便看到了也不是真的,更不是事情的全部,甚至,我們看到的往往都是假的。」
「沿著河流繼續找。」最後,鞏向朋做出這樣一個決定。他回身,嘆了口氣,對布陌澤和秋萌說,「你們也辛苦一天了,我讓劉超先送你們回去。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
這還沒到家呢,秋萌就把回校的日子交代得一清二楚了。施予和舒澄澄不約而同地甩上門,快速離開。
秋萌看了看時間,轉而對他們說:「分頭找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忽而一臉遺憾地說,「他那個病啊,我聽他自己說是治不好了,就是靠藥物拖著。我有次和他聊天,他就說不會結婚,不想拖累別人。多好的孩子啊。」
「視頻里我都拍下來了。」甄子鋒一開始還是漫不經心,打心裏覺得這事時隔兩年再驚動警察實在是匪夷所思。
「甄子鋒同學?」鞏向朋上前打招呼,直接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天黑下來也是很快的,不要到最後我們找到的只有他的屍體。」
所有軍訓帶來的驚喜結果,出人意料又在預料之中。
「那你也不容易啊。」崔以則愣了下,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忍得很辛苦吧?」
沒完沒了的情景劇讓秋萌頭都大了,她甚至沒忍住瞪了眼正曖昧地笑個不停的老頭。
他說:「一起出去吃飯。」
「你們要是去城區,沿著這條路一直開,下個紅綠燈左轉就行。我正要送我女兒去大學城報到呢。」
車身一抖,秋萌的頭瞬間被震得離開了車窗。等她以為自己的腦袋會重重地敲上玻璃時,卻撞到了布陌澤的手心。
老頭咂巴了下嘴:「啊,那不是老宋剛回來沒幾天的事情嘛。我去田裡幹完活回來,看到他門口站著一姑娘,對著門一直在道歉。這老宋明明就在m.hetubook.com.com家躺著,也不給姑娘開門。我當時還幫著姑娘一起敲門來著,但老宋死活不開啊,還裝作不在家。這姑娘後來沒轍,就在門口報了幾個數字,應該是手機號碼,還報了兩遍呢。」
「我讓承包此項工程的公司把名單發到我郵箱……我看看……鞏隊,網速有點慢,別著急啊。」劉超打開手機4G,結果只顯示了3G,還時不時沒有信號。
最後,他還在視頻結尾處附加了一句——「真相往往在你看不到、聽不到的地方。請不要閉上眼睛去聽,也不要捂上耳朵去看。」
「後來呢?」鞏向朋問。
「真的嗎,胖哪兒了,腰還是大腿?」方爾喜出望外,忙對著她的身體仔細觀察。
「是!」
而經過這一個月的歷練,有人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變白了,也有人驚奇地發現自己長個了,更有人在不知不覺中瘦成了一道閃電……
秋萌靠近布陌澤,小聲地說:「他不會睡著吧?」
那麼,兩年前待在這裏的人除了施工人員還有誰?
等了一會兒后,置於光線昏暗下的刀身上竟釋放出了藍紫色熒光。
他斂起笑容,輕聲說了一句:「我想到了你穿婚紗的樣子。」
「宋迎全對陶嵐嵐起過殺心。」秋萌瞳孔放大,情緒激動,「他當時想殺了她。」
「鞏隊,我們在監控視頻中發現了王勛的蹤跡。兩個小時前,他出現在了路邊的一家小超市,還買了一瓶水。」
「你不喜歡他嗎?」方爾最後還是大胆地問了句。
當時車流量很大,幾個人準備過馬路。哪知,對面忽然發生一陣騷動,甄子鋒立馬招呼同學和他一起過去。
方爾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同他耳語幾句之後,掩藏不住內心的小激動,狡黠地衝著布陌澤擠擠眼。
秋萌什麼都沒想,朝著那小樹林走去。走著走著,已經遠離原先的地方足足四百米遠了。
「哎呀,不要啦!」方爾本來被自己說的話感動得一塌糊塗,結果聽到這麼一句回應,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繼續感動還是哭個不停。她歪著頭靠在她的肩上說,「東西不要留給我,看見了會難過。」
「我配不上他。」不料,秋萌卻如此回應,「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學校食堂整得和外面的高級餐廳一樣。」
她說:「這世上只有濫殺無辜的人最該死。」
布陌澤只是單手摟著她,手上的力道卻大得驚人,迫使她不斷貼近他的身體。
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方爾忽然覺得秋萌心事重重。明知道她並不是因為布陌澤家的狀況而產生這樣的想法,可方爾卻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她口中的「配不上」。
「籃球社不好!」方爾拉著椅子坐到了秋萌的身旁,一本正經地說,「打個比賽什麼的,太拋頭露面了!喜歡他的女生一定會越來越多!」
「沒關係。」秋萌順口安慰了一句,「那你還能回憶當時她來找宋迎全是為了什麼嗎?」
這樣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林子外。此刻,清冷的月光傾瀉,水面波光粼粼。此時,沒有風吹過,這裏安靜得像一幅畫,恍若隔世。
甄子鋒抬起頭,聲音減弱:「不知道那老頭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麼了,一聲不吭。女生連頭盔都沒撿回來,直接騎著電瓶車走了。」
「哦。」方爾點點頭。秋萌去了擁有高技能的社團,倒也符合她的氣質。不過,她繼續說道,「布陌澤就沒什麼創意了。你說,為什麼要按照小說的套路讓一個帥哥加入籃球社呢?」
「隨便。」布陌澤隨口回答,接著轉身往和女生宿舍方向相反的男生宿舍樓走去。
方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好像從秋萌的話語里感受到了不該有的凄涼。她不由自主地握住秋萌的手,說:「你聰明又勇敢,獨立又堅強。幫警察破案這樣的事,不是每個警校生都能做到的。這樣的你,我們統統都比不上。至少,我很喜歡你。」
但對於惡性案件的告破所有人都懷著極高的熱情,即便宋迎全已死,無法從他口中得知半點案件發生時的細節。但這熱情完全蓋過了宋迎全被人殺死的事實。
徐凌雙和薄藤對視一眼,這線索似乎是要將秋萌合理的猜測驗證為事實,但還是要全部帶回局裡做進一步檢驗。
下午四點四十三分左右,小蔡通過電話告訴鞏向朋這一令人興奮的消息。
「我可能找到了刻號碼的刀了。」除了灰塵,薄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裡的小刀。他戴著手套,拾起了刀,看到刀尖還沾著白牆上的點點粉塵。
「司機是個男的。」
布陌澤凝視著她,隱約間好像從秋萌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麼,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而在和小蔡通完電話之後,鞏向朋意外地接到了甄子鋒同學的電話。不知道是悔意還是內疚,甄子鋒在他們走之後重新看了那段自己拍的視頻。
「那個女的死了?」甄子鋒開口就是這樣一句。
「說,為什麼她這麼好看?」布陌澤相當執著。
「討厭!」
一束燈光照亮了她接下來要走的路,她沒有用多餘的時間在林子中輾轉徘徊,她知道王勛不在這裏。
鞏向朋「嘖」了一聲,說:「算了,先跟我去監控室。」
走了?鞏向朋皺眉。他看向劉超,眼神里滿是困惑。如果陶嵐嵐當時就這麼走了,那她的號碼怎麼會刻在宋迎全卧室的牆上?
蘭際成在整個中隊面前嚴厲地批評了秋萌和布陌澤不負責任的行為,為了以觀後效,對他們進行處分,還將為期一個月的軍訓延長至一個半月,這是對全中隊人的懲罰,不光是他們一個區隊。
可如今,她處在了灰色地帶,無法再回答這樣的問題。敷衍也好,模稜兩可也好,她只能選擇沉默。
那就是兩年前。
鞏向朋皺了皺眉頭,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忙問:「誰告訴你的?」
「哈哈哈,布陌澤你承認吧,你其實就是個膚淺的男人!」崔以則鉤過他的脖子,大笑道。
美好的事物是拿來保護的,而不是深究她美好的原因。
眾人頂著烈日,步行到了宋迎全家中,這一次外面沒有坐著喝茶聊天的老頭老太。
身後空無一人,她打開了手電筒。那個時候,布陌澤將其放到她手裡,她竟感受到了他指尖輕碰到她手心時的冰涼觸感。
鞏向朋也跟著呵呵笑了幾聲,立馬又問:「那現在這個王勛呢,也娶妻生子了嗎?」
「不放。」布陌澤面不改色,反問,「你投懷送抱,我哪有拒絕的道理?」
「秋萌你……」布陌澤緩緩地直起身子,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胸部上。顯然,方爾說的內容讓他震驚的同時又相當情難自禁。
這片區域的後方是一小片樹林,林子真的不大,穿過其間還能看到一條通往大江的河流。據說那兒日後也會納入城市規劃中。
徐凌雙上前一步,解釋:「他們兩個在打聽宋迎全的事情,或許能問出點什麼來。」
布陌澤側過臉偷笑了下,上前一步說:「要挖就趁早,不然就算你以後老了胸部下垂,我也會盯著看個不停。」
「你好。」劉超禮貌性地朝他伸出了手。
「可不是。當年我們在這兒幹活的時候,好多人排隊在這兒打電話呢。有些兄弟不捨得買手機,就辦了張電話卡。沒準這些電話亭都要拆掉換新的了。」大哥說起以前的事來,回憶滿滿。
m.hetubook.com.com星閃亮,卻沒有一點溫度。
此刻的陌生人就好像是荒野的野獸,有著撕碎一個人的能力。他們並不覺得飢荒,只是本能發動攻擊。
近來半個多月沒下過雨,土壤乾燥,可樹根旁的小草上卻垂著水珠,摸摸樹皮竟也是潮濕一片。
「大一的時候?」劉超切著牛排問。
這個秋萌倒是知道,輕描淡寫道:「是別人硬幫他報進籃球社的,他原本是要去……我忘了。」
「來找他的人確實不多,但你得讓我想想。」老頭自顧自地仰頭冥想,非常投入。
鞏向朋一聽,也側身看了看副駕駛的情況,皺著眉頭:「女的?」遂站起身,不再躲在車尾,查看了下貨車上所載物品之後,鬆了口氣,「走,去問問。」
薄藤和徐凌雙都表示同意。
「我等下給你回電話。」鞏向朋急匆匆地掛掉電話,馬上喊隔壁辦公室的小劉,「劉超!劉超!」
秋萌淺淺一笑,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感到暫時的心安。或許將來的某一天,說過的話可能不會作數,但此刻,她願意相信。
說來也巧,小蔡按照鞏隊的吩咐,比對了大量數據才找到了王勛的個人資料,監控室的某個女警看到后,立馬「哎」了聲,說她好像看到過這個人。
「那我們出去吃。」才說完,布陌澤已經拿出手機在搜索高教園區的各種美食了。
「為什麼?」
「有事!」兩人難得齊心地朝他怒吼。
「走。」薄藤招呼上大家,立馬向田埂移動。
「……」方爾先是一愣,隨後悠悠地說了句,「布陌澤真厲害。」
這個時候,小蔡突然爆了句粗口,狠狠一腳將剎車踩到底。刺耳的聲音恨不得穿破耳膜。
鞏向朋拿著刀叉,沒有急著吃,而是看著甄子鋒問:「你能從頭到尾講講事情的經過嗎?」
秋萌說完,固執地執行了分頭行動的方案。望著她獨自一人的背影,布陌澤的右眼皮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你能幫我嗎?」他問。聲音沙啞,乾枯絕望。
善良單純的方爾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情感。人本身就很複雜,擁有多面性。但眼前的秋萌,只有美好。
「嗯。」布陌澤也擦了把汗,手臂上掛著作訓外套,裏面黑色的短袖也全部濕透。他正想問秋萌那邊怎麼樣,一抬眼就看到她正往這邊走來。
崔以則一副小心臟遭受嚴重打擊的痛苦模樣,翻著白眼對布陌澤求饒:「拜託,你撒狗糧的時候稍微提醒我一下,不然你總這樣出其不意,我很容易休克的。」
面對甄子鋒的好意,鞏向朋和劉超覺得這個可以有。邊吃邊聊的氛圍會比一本正經地詢問要來得有利。
於是他快速上前,先是判斷了下秋萌有無受傷,再問:「你也沒找到嗎?」
「我現在不怕死了。」
「方爾,」她平靜地說,「人是會變的。」
「我說錯了嗎?」秋萌一臉無辜。
車子突然急速轉彎,往相反方向開去。後面的人連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即使得到了小蔡的提醒。
水面的波紋越來越大,無邊無際地蕩漾開去,遂消失於水中,無影無蹤。
此案一了結,鞏向朋就打電話告訴蘭際成,讓他幫忙告訴秋萌和布陌澤,甚至,還承諾要請他們兩個吃飯。
這一次,她突兀地認為布陌澤的玩笑開得太過於逼真。那雙清亮認真的眼睛讓人誤會太深,以為他深情至此。
兩個姑娘沉浸在由不美好的開頭引發的黑卡話題的玩笑中,暫時拋卻了一些悲觀的情緒。這時,秋萌收到了布陌澤的簡訊。
「行,謝謝。」鞏向朋對他表達了謝意。
鞏向朋下車,放眼望去,嶄新的紅綠燈都孤單得要命。沒有車在等待,只有一陣又一陣的風不規矩地刮過這新建的郊區。
這世上懸而未決的案子很多,並不是每一次都那麼幸運,通過某一個巧合順藤摸瓜,將舊案給解決了。現實往往是他們查了很久,也無法找出真相。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一個懸案或許就讓人遺憾終生。
語重心長地念叨一遍又一遍,還不是希望他們能成長為一個真正能「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嗎?
「哎,休息的時候煩悶,找點話聊聊嘛。」被自己的女兒吐槽,大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過王勛這小夥子身體一直不好,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自己生病了還要出來幹活,當時我們還總是搶著幫他幹活呢。」
「警官,出什麼事了嗎?」甄子鋒見鞏向朋沒有說話,惶恐不安地問。
「聽清楚了!」整個中隊的人全體立正,聲音洪亮地回答。
女生的電瓶車可以說完好無損,可老頭已經捂著腿部倒在地上呻|吟。她臉色煞白,說不出一句話來。
方爾倒了杯水,爽快地痛飲之後說:「秋萌你加入了哪個社團?」
扒開人群,看見地上躺著一蒼老但聲音很有底氣的古稀老人對著騎著電瓶車的一女生破口大罵。
日後久遠的悲傷被當下的溫情澆滅,即使知道「當下」的時光比不上「久遠」的未來,也貪婪地想要放肆地享受一番。
人群中有人碎碎念,有人附和著。不知道誰是誰,望過去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他們沒有伸手援助,沒有掉頭就走,而是用冷漠、好奇的目光注視著女生的下一步舉動。
「嗯?」哪知,話音剛落,布陌澤正巧路過。他站在秋萌旁邊,掩飾不住地開心道,「難怪我剛剛打了個噴嚏,原來是你在挂念我。」
那是一個開放性的公用電話亭,藍色的外觀,就設置在道路邊上。不過,外觀顏色已經有些剝落,和周圍的建築群格格不入。
「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來。」大庭廣眾之下,秋萌不能爆粗口又不能動手,只能悶聲警告。
劉超和鞏向朋一前一後走進了和對方約定好的食堂內,劉超對這顛覆傳統模式的食堂非常感興趣,但也止步于誇獎。
「你閉嘴!」秋萌的內心真是慌亂得一塌糊塗,怎麼突然之間無論他說什麼,她的心都怦然個不停呢?甚至在這種緊張萬分的時刻,她腦子裡卻全都是布陌澤的聲音,嗡嗡作響,似要擊潰她緊繃的心弦。
「也有可能陶嵐嵐半路又折回來了。」徐凌雙邊解開安全帶邊說,感覺這樣的解釋比較符合常理。
劉超一眼就看到了某個偏角落的位置上,單獨坐著一個戴著眼鏡,脖子上架著耳機,打扮得比較前衛的男生。
小蔡神情嚴肅,仍然不敢苟同秋萌的說法。但事實上,按照鞏隊他們調查的線索來看,王勛這幾年沒什麼收入,身體一向不好的他早就將葯停了。停了續命的葯,他苟延殘喘只為替陶嵐嵐討一個公道。
秋萌輕輕嘆氣——真希望,這就是個錯覺。
「前座的底座上有女人的頭髮。」徐凌雙說了下自己的發現,隨後將魯米諾拿出來,噴在了他手持的刀身上。
布陌澤摁住她的肩膀,說:「他既然敢出現就證明他已經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抓住。所以,你不必著急。」
「他們那邊沒有一個警察是不是不太好?」薄藤說出了自己的顧慮,然後看向了小蔡。
兩個人才關上車門,就看見一輛白色的小型貨車緩緩地停在了藍色公用電話亭前。
布陌澤側著身子望著她們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脖子,自言自語:「我怎麼還沒到二十二周歲,想結婚了?」
「視頻里的內容是不是完整,我想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和_圖_書」鞏向朋稍稍提高了下分貝,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降完國旗之後,很多同學都收拾行李回家了,畢竟一個月沒見到爸媽了。這封閉式的軍事管理讓他們頭一次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而後來網上又出現了一段視頻,被網友瘋狂轉發。那是甄子鋒對原先那段視頻做的聲明,對著鏡頭他將事實真相全部告知于網民。
「有人來找過他是嗎?」秋萌一下子振奮起來,忙進行確認。
秋萌和布陌澤也相安無事地坐回到位置上,關於之前曖昧到極致的話題沒有再繼續,只是秋萌臉紅得厲害,發燙到好像要燒起來。
「哦,對了。」在進入宋迎全房子之前,小蔡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對薄藤說,「之前鞏隊讓湯堯過來檢查取證,不如我們先打個電話問一問?」
秋萌坐在椅子上,查看一天手機里的未讀信息以及未接來電。對於方爾的提問,她聽得一清二楚。
「沒事。」秋萌淡淡地回答。
可是,為什麼那麼強烈的不安此時卻被鋪天蓋地無法言說的「甜蜜」所遮蓋。
廣場上,整個警校的師生都在參加星期五下午的降旗儀式。大一新生在結束軍訓之後,終於有了一套量身定做的新作訓服,穿在身上極為合適。
「叫上秋萌她們一起唄,反正她們也不回家。」崔以則建議道。
布陌澤輕握著秋萌的手腕,對鞏向朋的決定表示贊同。想必沿著河流找也是不得已,一個人怎麼會平白無故消失。
「嘿嘿。」
「你看看這個。」既然如此,布陌澤就只能把照片遞過去給他看了。雖然記起來的可能性也很小。
「你爸爸很偉大啊,對城市做了大貢獻呢。」鞏向朋附和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故意奇怪地說,「這些房子看起來都很新,怎麼這電話亭這麼破破舊舊的,我看那個電話把手都掉漆了。」
秋萌一愣,沒料到他叫住她只是為了道一聲「晚安」,但她此時卻有話告訴他。
「那我們走咯。」宿舍里收拾好東西的施予與舒澄澄同留守在宿舍的方爾和秋萌揮手告別。
老頭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說:「剛剛你們說什麼手機號碼。我有點印象,但一下子又記不起是什麼事來。」
「有啊。」她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並立馬將監控視頻調出,「喏,這個畫面的左上角那個角落就是網吧。只是這個攝像頭的範圍不包括網吧。」
那晚,鞏向朋他們還是沒能發現王勛的蹤影。隔天,還找了人進入河裡打撈,仍然一無所獲。時間一天一天流逝,王勛是死是活始終沒有一個結論。
秋萌被布陌澤想象出來的畫面嚇得雙瞳放大,無措地盯著他,一度無法清醒地思考,那三百六十度環繞在耳畔的嗡嗡聲更加厲害了。
「好的,我知道了。」這時,小蔡接到了鞏向朋的電話。結束對話之後,他瞟了眼後座的秋萌和布陌澤,只說了句,「坐穩了!」
烈日下塵土飛揚,稍不留神就變得灰頭土臉。從大學城出來的鞏向朋和劉超輾轉到了城市新開發的郊區,這裡有他們要調查的東西。
「來找他的人是男人多還是女人多?」布陌澤拋出了一個可以做選擇的問題。
「總歸是你撞的。」
「啊?」老頭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嚇了一跳。
「我不是擔心他逃跑。」秋萌說完這句后突然警覺地緊抿雙唇,未說出的後半句話就含在嘴裏,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念頭,一種可以稱之為「邪惡」的念頭。
布陌澤瞧了眼秋萌的態度,雖然不知道方爾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覺得既能惹秋萌生氣又和他有關的事情,那絕對是好事。於是,二話不說,俯身靠近方爾。
老頭還在樂呵呢,簡直忘我。薄藤問了第二遍,他才回過神來說:「那破車就停在田埂里呢,可礙事了。」
「要撞就撞我懷裡。」他還是玩世不恭,卻帶著心疼。
「嗯。」甄子鋒嚼著牛肉,毫不含糊地說,「當時正好和幾個哥們從網吧出來,準備打車回學校,湊巧看見了那一幕。」
晚上八點,鞏向朋和劉超也一路尋找,並與布陌澤和小蔡會合。但搜尋一直無果,之後得知秋萌搜尋方位,便派人前往。
「明白,我現在已經和徐法醫他們到這兒了。薄藤說有些細節還需要再查一查。」
甄子鋒頭一抬,忙起立說:「是,您一定是電話聯繫我的警察吧?」
方爾見救星來了,輕輕推了一把秋萌,對著布陌澤勾勾手指,示意他彎下腰,有悄悄話要說。
話很多卻都是作為一個中隊長應該交代的事情。身為一名警校生,就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尊師重教,服從命令,這些都應該是刻在骨子裡記牢的事。
「你們……」小蔡回頭,想要看看他們有沒有事,但是座位上沒有人。於是他視線朝下,看到布陌澤、秋萌都滾到了座椅下,忍不住抱歉地說,「那個,你們應該沒事哦。」
甄子鋒覺得這兩位警察說的話不像是聳人聽聞,頓時緊張了起來。他使勁擺擺雙手,力求自己的清白。
這些問題困擾著鞏向朋,儘管確定兇手就是王勛,但是他也不能讓謎團隨著王勛的消失而消失。
方爾又往前挪動了下椅子,不可思議地問:「你就不擔心嗎?萬一布陌澤移情別戀了怎麼辦?萬一很多女生沒事來找碴怎麼辦?」
「一個多小時之前,王勛到了這兒。」小蔡下車后,皺著眉頭說,「他想幹什麼?重返犯罪現場?」
兩年前的7月8日,甄子鋒和班裡的幾個男同學通宵上網,一直到當天中午才有了飢餓的感覺,遂走出了網吧。
老人的頭微微靠後,拉開了自己與手機的距離,眯著眼睛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在那兒呢。」鞏向朋拍了下劉超,用下巴指了指方向。
「喜歡」這個詞多麼輕巧,即便沒有說出口,也令人心動不已。一個月以前,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肯定,甚至還當著布陌澤的面否定過,那時候說出的話隨性、坦然。
陳年舊案的告破也瞬間成了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頭條,就連群眾也在網上對此發表了各自的看法。鞏向朋作為案件負責人接受了採訪,同時被採訪的還有二十二年前負責那起案件的民警何林濤。
「哈哈!」布陌澤此刻卻突然笑了,笑容燦爛無比。他看著秋萌的眼睛問,「我是不是瘋了?」
這時,身後傳來布陌澤的聲音。方爾和秋萌同時回頭,方爾鬆開鉤著秋萌的手,沖她做了個「我先上樓」的手勢后,火速離開。
當然,也有個別人除了頭髮變短之外,幾乎一成不變。
「走吧。」小蔡拍了下布陌澤的肩膀,將警用手電筒遞給他說,「給秋萌一支。」
「你接著調取沿途路線上的監控,有發現打我電話。」
副駕駛座上的人搖下車窗,卻始終無人下車。
「軍訓結束后,只要你們沒課,區隊長就帶隊到操場,我親自訓你們!順便提醒你們一句,如果隊列會操沒拿第一,你們的大學生活就會過得無比慘痛,我保證!」蘭隊瞪著大眼睛,中氣十足地說道,「聽清楚沒有?」
布陌澤一愣,忙抓住秋萌的手說:「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你好。」鞏向朋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出示了警官證。
她回復:「好。」
布陌澤接過手電筒,內心的不安仍舊無比強烈。這地方和-圖-書是他們第三次來了。所謂事不過三,但願今晚的一切都能圓滿。他抬頭望向天際,迎著西邊的晚霞,淡淡的月亮已經升起。
小蔡按照鞏隊提供的路線,一直開,卻意外地開回到了舊城改造區域。車子無法進入,小蔡只能將車停在道路外面。
「不喜歡黑卡是嗎?沒關係,那你一定喜歡晚上的我。」
一旁的小劉看到之後,立馬撥通了轄區派出所責任民警的電話,讓他先到網吧查一下兩三個小時之前離開的人。
「我們得快點找到他。」後座的秋萌焦急地催了句開車的小蔡。
甄子鋒可能是第一次同警察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略顯拘束。握完手之後,三個人就座。
大晚上,一個個都為了找王勛汗流浹背。
於是,鞏向朋請客,點了三份牛排、三份冰激凌,以及一大瓶冰鎮檸檬水。
「我沒撞到你,在你倒下之前,我就剎車了。」女生看起來神情疲憊,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力不從心。
「我爸爸停下來就是告訴我這一帶以前荒涼的樣子,還和我吹牛呢,說這些房子都是他蓋的!」女孩探出頭,開著自己爸爸的玩笑。
鞏向朋的注意力倒是沒在電話亭上,而是戴上墨鏡環顧四周。這裏基本竣工,綠化帶也已經布置完畢。
「趕緊讓人查查發彈幕的人是誰,位置在哪兒?」鞏向朋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焦急地說,「我去看一下監控。」
布陌澤斜睨他一眼,淡淡地說:「沒有。」往前走了幾步后,奇怪地問崔以則,「為什麼秋萌這麼好看?我好像總是看不夠?」
「好的,謝謝你啊。」
小蔡尷尬地笑笑,非禮勿視,繼續開自己的車。
秋萌搖搖頭,臉上暗淡無光。
劉超說了幾句心靈雞湯后,和鞏向朋離開。最終還是沒將陶嵐嵐的死告知甄子鋒。
甄子鋒的視頻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錄的。人對某件事做出反應需要時間,他掐頭去尾的拍攝方式雖然有正當的理由,但這不負責任的視頻卻給陶嵐嵐帶去了致命的一擊。
「總有一天,我醜陋的一面會被他知道。」秋萌目不轉睛地看著方爾,「我不想等到那個時候。」
劉超沒有告知的真相,到底還是被他知道了。所有存在的事實都會以各種方式被人們所知,好的或者壞的,都逃不了。
此時,已是晚上六點多,但因為夏季,這天色沒有半點進入黑夜的意思。
布陌澤很不安,卻只對她說了句「小心」。
鞏向朋對劉超使了個眼色,隨即進入調查狀態。兩人謹慎地打開車門,悄聲下車。隨後慢慢移動到貨車的車尾,劉超稍微探出身子,看到後視鏡上顯示出一男人的模樣。
黑暗中,秋萌緊抿著雙唇,她聽見了呼吸聲。
這時,同宿舍的崔以則從後面追上來,不知道先前發生了啥,直接問布陌澤:「晚上吃什麼?」
「別急著走。」鞏向朋笑著攔住他,「我和我同事辦案,開了半天找不到路了,這裏信號也不好。你對這裏熟悉嗎?」
「你作訓鞋怎麼這麼臟啊?你踩到水溝里啦?」方爾走在秋萌身側,低頭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鞋子,關心地問。
「布陌澤的黑卡也不要嗎?」秋萌隨口一問。
小蔡深知這目光為何意,於是主動說:「我先看下這邊檢查的情況,然後再回去。」
「好的。」
「老爸真棒!」
「哎,宋迎全的孫子孫媳婦?」
「我真的沒有惡意。」甄子鋒強調,「我的本意是想讓社會大眾批判碰瓷這種惡劣行為,我附加了事情經過的文字,可是……」
布陌澤冷不丁笑出了聲,將秋萌拉近自己:「我不是把黑卡都給你了嗎?」
啊,心動真是件麻煩的事情。秋萌苦笑地將頭抵在車窗上,深吸一口氣,卻還是無法平靜。
「那是因為急轉彎!」秋萌極力糾正,努力想要起身。
「稍息!」蘭隊繼續今天的總結。
「你看看這些建築物,等安上玻璃、門,絕對高端大氣上檔次。過不了多久,這地方又會成為新的鬧區。」鞏向朋甩上車門,邊說邊同小劉往目標確定的公用電話亭走去。
「我們現在正往那邊趕。」
「如果你去了地獄替我問問一個人,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現在,她和他是同類。
但他們和他之間差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一個多小時王勛能去哪裡?就算是游泳逃離,他又能逃多遠?
九點,還趕得上中隊點名集合。
小蔡接到鞏向朋電話時,離宋迎全家只剩下不到四百米的距離。掛了電話后,他將鞏隊在電話里交代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事情都過去兩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線索?」小劉盯著這個平淡無奇的電話亭,雙手叉腰。
正正經經表白這件事,布陌澤應該沒有做過吧。但……秋萌低頭一笑,也不知道是嘲弄還是其他,只是說:「都是玩笑。」
發現宋迎全屍體以及燒紙錢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王勛的身影,三個人在等待增援的同時以陶嵐嵐生前居住過的地點為圓點,向四周延伸開去搜尋。
方爾噌地抬起頭,義正詞嚴道:「你當我什麼人啊!你的東西我當然不要啦!但是布陌澤的黑卡可以!」
他確信,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薄藤手上多了個箱子,幾個人往田埂走的時候,還經過了另一片住宅區,一直走到了村子邊緣才看見那片田埂。
鞏向朋沖他擺擺手,沉吟片刻之後站起身:「你最開始是惡意還是善意,我們無從判斷。但就帶來的後果而言,你這絕對不是好事。」
玩笑?方爾不太懂,布陌澤對她的「喜歡」盡人皆知,從開學第一天到現在,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面對她的時候,布陌澤的眼睛里也有星星,那是只為她而存在的。
「速錄社。」秋萌答。
一個月之後。
布陌澤也不否認,只是一個勁地痴漢笑。兩個大男生就這樣慢慢地朝著宿舍樓走去。
「那就開始吧。」薄藤對著他們說,眼睛一掃卻不見布陌澤和秋萌。這兩個人跑哪裡去了?
「小兩口今天還穿情侶裝呢。」老頭上下打量著穿作訓服的兩人,樂呵呵地問,「怎麼又帶這麼多人來?」
老頭「哎呀」了一聲,笑說:「這哪兒記得住。天仙下凡我都不一定記得住她的模樣。」
方爾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她還是堅挺地站在他們兩個旁邊,以不變應萬變。
老頭氣急敗壞地弓著背站起身,對著那女生的電瓶車就是使勁地踹。這一踹沒踹准,剛好踹到了他自己的腿部,老人頓時痛得再度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鞏向朋內心又湧上來另一種更為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早已猜到王勛的存在。
「女人?」老頭忽而拍拍額頭說,「是個女人,年輕的女人。好像是幾年前……去年?前年的事情。」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劉超忍不住看了眼鞏向朋,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大哥一聽不是來開罰單的,頓時卸下防備,敦厚可親地說:「那你真的是問對人了。兩三年前,這一帶我可都是逛了個遍呢。」
「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布陌澤乘勝追擊,拿出手機,翻出了陶嵐嵐的照片。
小蔡盡職地在一旁拍著照片,卻聽薄藤叫了聲徐凌雙,讓她把魯米諾拿過來。
秋萌無可奈何地瞥了眼方爾,卻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心莫名其妙地溫暖了起來。
「趕緊打電話給小蔡,讓他先查查全國範和圖書圍內名叫王勛的人,年紀三十五歲以下。」鞏向朋眸子一沉,對劉超說。
大學城。
「太危險了!」小蔡厲聲拒絕。
「我……」甄子鋒情緒激動,聲音都忍不住顫抖,「彈幕說……說:『嵐嵐,你可以安息了。』警官,是我害死了她嗎?她真的叫嵐嵐嗎?我要怎麼辦,要負法律責任嗎?」
薄藤點頭:「嗯,我知道。」這時,他看見了他們之外的那個老頭,於是上前問,「你知道宋迎全的車停在什麼地方嗎?」
「嗯,路上小心,到家了給我們發簡訊。」方爾叮囑了一句。
一邊的徐凌雙都有點不好意思,這布陌澤年紀輕輕,說話倒是一點都不含糊啊。至少在「喜歡」這件事上。
「變態!」秋萌難為情地咒罵了一句,拉過方爾,兩個人頭也不回地往宿舍跑。
她明眸清亮,輕輕一笑,說:「我也是。」
小蔡低聲叫了出來。
「你別激動,你先告訴我彈幕內容是什麼。」鞏向朋換了只手接電話,並摁下了錄音鍵。
「陶嵐嵐生前和這人聯繫的時間是固定的,每個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小劉補充了一句,跟著鞏向朋轉圈,四處看。
「嗯。」鞏向朋點頭,隔著墨鏡看著小劉說,「打電話的時間符合陶嵐嵐朝九晚五的工作性質。名單呢?」
因為慣性,這次秋萌直接撲進了布陌澤懷裡。但是轉彎過後,布陌澤還是保持抱住她的姿勢,一動不動。
「也好。」於是薄藤拿出手機先撥通了湯堯的電話。
「電話聯繫你的人是劉警官。」鞏向朋身子一側,轉而介紹劉超。
「哦。」劉超也跟著站直身子,才發現貨車後面放著的是行李箱,行李箱上還貼滿了各種可愛的小貼紙,還有臉盆、晾衣架等各種生活物品。新生報到啊,害得他們緊張地以為嫌疑人故地重遊呢。
秋萌無心於這種事情,處分也好,懲罰也好,似乎都與她本人沒有直接關係。
「秋萌。」他忽然輕聲叫了下她的名字,聲線低沉卻溫柔無比,「你的腰好細啊。」
黑夜中,秋萌睜開雙眼。
「我沒有撞到你!你腿斷了也是自找的!你要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去撞大卡車啊!你不想活,我想活!」
大一新生穿的都是黑色的作訓服,解散的時候黑壓壓的一片往宿舍樓移動。
「報警了都說不清楚,賠點錢趕緊走。」
就是這種該死的溫柔,讓人不知不覺地沉淪,心甘情願地掉進他一言一句不明真假的話語中。
「你騎車不看路的啊!你是不是想撞死我?」
「現在喜歡他的也不少。」秋萌打開衣櫃,邊說邊想周末要穿什麼。結果發現,根本沒什麼新衣服可以穿。
雙手還捏著刀叉,但牛排已全部入肚。甄子鋒或許是從鞏向朋和劉超嚴肅認真的眼眸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原先放鬆的樣子全然不見了。他不清楚警察找他的真正目的,他甚至還猜想是不是來誇他做得好。
下午三點左右,他們開車回局裡。互相交換了下線索之後,布陌澤和秋萌大驚失色。
「晚安。」最後,他說。
「好冷清。」小劉從鞏向朋的車上下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街,茫然地說。
方爾本想繼續開個玩笑,視線卻撞進了秋萌幽深、淡漠的眼眸中,好像她剛剛說的就是真心話。
「春|葯。」布陌澤頭也不抬地回答。
「行,我不問了。」方爾見秋萌落寞,急忙撤回了自己的話題,但又多嘴地問了句,「他有和你表白嗎?」
布陌澤一坐下就開門見山:「你之前說來找我爺爺的人很少,是真的沒有,還是曾經有過幾個?」
「血跡。」
何林濤比鞏向朋激動,雖然不是他親自將此案破了,但總算能對死者家屬做出交代了。在調查過程中,鞏向朋總跑來和他討論案情,讓他深切感受到了鞏向朋的敬業精神。
秋萌的眼裡全是布陌澤,而布陌澤的雙眸里也都是她。面對著他不著邊際的提問,她鬼使神差地問:「什麼瘋了?」
秋萌嫌棄地躲開方爾欲對她胳膊亂捏的手,平靜無奇地說:「胸部變大了。」
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只有鞏向朋還在堅持調查王勛的下落。俗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王勛身上還有很多未解之謎,他和陶嵐嵐是如何相識,又是何種關係?為什麼在陶嵐嵐死後兩年他才出現,而他又是怎麼找到宋迎全的?
「彈、彈幕?」劉超一時不明所以。
「我要是覺得她好看,還不被你扒皮抽筋了?」崔以則不滿地低吼,「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就是長得和猴子一樣,你也覺得好看。」
崔以則震驚于布陌澤的變臉速度,忍不住吐槽:「秋萌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葯,讓你陷得這麼深?」
「湯堯說牆上的手機號碼是用刀刻的。」薄藤恰好打完了電話,瞬間打斷了情景劇的發展。
這地方原先鳥不拉屎,現在雖然開發了,但還是需要時間完善。劉超對這破手機也很無奈,網路不給力他也無計可施,只能同鞏隊回到車上。
黑卡。秋萌一臉黑線,還真的是吹牛皮不打草稿。不過,沒準布陌澤還真的有黑卡呢。
劉超這時順口接了句:「那排隊的人當中是不是大哥你打電話的次數最多?肯定是,女兒、老婆都在家,怪想的吧?」
大哥搖搖頭,嘆口氣道:「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工作完了又到下一個地方去,就和流浪一樣。」
「你!」秋萌只覺得兩人的胸膛幾乎貼在了一起,臉噌地就變紅了。她不斷掙扎,這姿勢真是太難受了,關鍵還是布陌澤直勾勾的眼神讓她發怵。
「他沒有再出來。各個監控里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絕對還在這裏。」鞏向朋喘著氣說。
突然的一句揭露人性的話,雖然分貝不高,卻語氣沉重得讓人坐立不安。
碧波蕩漾,有人擾亂了這份寧靜。
「怎麼了,鞏隊?」小劉剛吃完葯,聽到鞏向朋叫自己,忙跑了過來。
「解散!」
女生陡然間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並摘下了頭盔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她憤怒又無助地捏緊拳頭,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
「喂——」
落地窗的窗帘輕輕飄動,月光擠進這細小的窗縫中,慢慢延伸,窺視著她們每個人的夢。
「但我們在宋迎全家裡沒有發現疑似刀具的東西。」小蔡接過話說。
因此,宋迎全案子未結,王勛上了通緝令。
猴子?布陌澤突然沉默了,內心經歷片刻掙扎之後,看著崔以則妥協說:「那她還是保持原來樣子就好了。」
「我是不是參加了假的軍訓,我的腰怎麼還變粗了?」方爾用雙手比畫了下自己的腰圍,低頭一看,這麼大圈!她頹廢地看向秋萌,「你呢,胖了嗎?」
假的吧,這一定是錯覺。
秋萌面帶微笑,一本正經地說:「來瓜分爺爺的遺產。」
夜已深,鞏向朋對於下一步採取的措施有些舉棋不定。王勛水性再好,身體機能已經不允許他支撐那麼久。
秋萌也朝她們揮揮手說:「後天見。」
所以,服從就好了。
大哥的熱情讓劉超和鞏向朋都有些感動,揮揮手告別後,這路上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於是,她說:「哪天我死了,財產都留給你。」
「你撞到了我,還不道歉!現在我腿斷了,你說怎麼辦?」
之前,軍訓中一起逃出學校、莫名受傷、獨處這麼長時間,秋萌是怎麼做到心如止水的?
秋萌關上衣櫃門,淡淡地說:「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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