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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布陌澤心一顫，腳步頓在原地。有個模糊的背影就在鞏隊的墓碑前，但那個背影絕對不是秋萌。

布陌澤躺在後座靠背上，扭頭望著黑漆漆的窗外，喃喃道：「秋萌不會弄錯。于海晟殺了鞏隊，說明當年厲儉辛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但他為什麼要殺了厲儉辛？」

腳下的葉子很多，咔嚓一聲，不小心踩到了半截樹枝，布陌澤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前方那「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辦公環境突然沉寂，小蔡仰頭捂眼，無法釋懷。如果他能再快一點，或許鞏隊就不會出事了。如果他能再快一點，或許就能抓住開槍的渾蛋。

遠處亮著的燈光將她的思緒拉扯得很遠，等她回過神來，又想起布陌澤父母來醫院的那一天。

夜半，布陌澤吃了葯睡下。秋萌坐在窗台上，隔著玻璃遠眺。這個城市真的很有魅力。

布陌澤都知道，所以一旦秋萌失去聯繫，他就會瘋了般地去找她。他喜歡她，非常喜歡，因此他軟弱到不懂何為真正的保護。

這一切，都指向了秋萌。一個看似最不可能的人，偏偏成了他們最想找的人。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秋萌。」幸好，劉超還算個明白人。

三天後，全體公安民警為鞏向朋送行。這一天，天空也是飄著小雨，氣氛悲涼。他們身著警服正裝，戴著警帽，忍著悲痛為鞏向朋敬上了最後的禮。

幾個人坐回到車上，劉超猛抽著煙，突然像極了鞏隊。他心思凝重，卻不得不在此刻分析起目前的情況。

秋萌想，這樣的事情他們經歷過幾次？這一次，躺在太平間的是鞏向朋，那下一次又會是誰呢？

「秋萌剛進入警校那會兒，和布陌澤一起抓了幾個搶劫犯，劉超你應該還記得吧？」薄藤帶著回憶述說這件事。

他們殺了厲儉辛，但是沒有被抓住，十幾年過去了，他們名利雙收，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其中，一定還有未知的人物存在。

「那錄音筆是誰寄來的？」小蔡突然問道。

從主腦的身上他們更是搜到了一份幾百人的名單，那上面都是他們想要抓的人。比起他們手中原先的幾人名單，這簡直就是巨大的收穫。

劉超和小蔡抱著這樣的想法，奔波忙碌于手頭上的案子。他們沒有給自己時間去悲傷、去懷念，他們有的只是破案。

但正因為這件事，讓他明白恨是可以輕易就被激發的一種情感。他恨嚴禮的自作主張，恨嚴禮的喜歡分不清因果，恨所有人不明真相就對秋萌產生誤解。

「我和爸媽說過，要和你一起過年。」他回答得坦坦蕩蕩。

小蔡連忙說：「海川公園附近。」

「需不需要老大出面解決？」

它充滿著不安與恐懼。

她一定噩夢不斷，發現真相的那刻，她驚悚地意識到她原來背負了這麼多血債。她償還不了，於是那些「人」便駐留在了她的心尖上，時時提醒她不要忘了欠下的債。

布陌澤在醫院住了三四天就吵著要回家，秋萌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聽從醫囑多加照顧。

徐凌雙站在門口望著薄藤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起那天他告訴自己，沒有向鞏向朋好好告別，沒有認真地和鞏向朋說「注意安全」，這四個字他當時沒有說，沒想到再也說不出口了。

小蔡側過身看著薄藤臉上複雜的表情，無言以對。法不外乎人情，但殺人就是殺人了。

因為隊里人手不夠，這位同事還是從別的崗位上借調過來查案的。見到小蔡情緒如此不穩定，明白他心裏難過，沒有安慰，只是轉身繼續去忙。

原來小蔡跟蹤秋萌這事，布陌澤早就發現了，甚至他比他們更早察覺到了秋萌的異樣。所以，他長久以來的不動聲色只是為了確保秋萌不會做出更加難以挽回的事情，但始終還是無法觸碰到她的內心。

劉超立馬啟和*圖*書動車子，掉轉方向，往另一個城區開去。而要到達那裡還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

「現在九點二十分。」薄藤看了看表，提醒道。

那時候並沒有人講到血腥的場面，她就突然抱頭蹲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痛苦。現在，薄藤有理由懷疑她將那些被害者同壽啟望殺死的被害人聯繫到了一起。

「怎麼，年紀大了不敢嗎？」那人持續挑釁。

所有人都屏息回想，猛然間記起——「芮杭！」

「你確定？」

剛回局裡，小蔡順手就把一封東西交給了他。

接到布陌澤的電話時，劉超他們已經到達了公墓路口。而他說出口的事實讓劉超一個剎車堵在了那道上。

「我不想問任何關於『如果』的問題。」許久，她慢慢開口，「那是看不見未來的人才做的事情。」

得到了好消息，劉超低落的心情頓時有了回升，他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給鞏隊一個交代。

「我們過來接你。」最後，小蔡說。

此時此刻，公墓只有他一人。離鞏向朋的墓碑只有幾步之遙，遠遠望去，好像……

她看向布陌澤，突然悲從中來。於是，她抬手抱住他，只是靜靜地抱著，靠在他的懷裡。

車內的人都沒有異議，布陌澤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窗外。

劉超對那天的畫面依舊印象深刻，只是他將秋萌的行為合理化了。他覺得她的衝動是因為布陌澤受傷了，完全情有可原。

「現在我們可以傳喚他了嗎？」劉超在聽完這些，覺得自己當初讓鞏隊不要查這件事就是個錯誤。

劉超緊抿嘴唇，不想再說什麼。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大概只有一件——他會把沉重的手銬戴在秋萌手上。而她的一輩子大概就這樣毀了。

說到殺人，霍廷沉默良久。

布陌澤直起身一步步走近，終於在看清之後，他突然覺得什麼都晚了……

來不及了。

也聽懂了，錄音里的內容。

小蔡如此，劉超更是。只是他更內斂，所有的不甘與懊悔全部吞進肚子里，悶聲不響地專註于案件。

「秋萌？」對於她的主動，布陌澤一向沒有什麼抵抗力，只是他也能清晰分辨出這個擁抱的意味。

每次都會叮囑「注意安全」，偏偏那天沒有說。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讓人每時每刻都在追悔莫及。這份心情，是無法通過消逝的歲月得到平復的。

「你是想……」

「音頻內容已經交給技偵同事分析，他們會給出答案。」薄藤補充了一句。

小蔡隨即轉身回辦公室查了于海晟的最近通話記錄，顯示符合歐女士所說的陌生來電只有一個，那就是由「陶嵐嵐」打出來的電話。

有些可笑，他好像怎麼也改不了開玩笑的死性。難怪走不進秋萌的內心，難怪說了那麼多遍喜歡，秋萌都不相信。

下一個可能被殺的人名叫芮杭。按照鞏隊的推測，下一個目標地點是城南方向的一幢大樓。那幢大樓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蓋得差不多了，發生命案之後，工程就停了。

劉超也在聽到的瞬間，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

這時候，兩個人並肩走到了三樓。手上的信件被拆開，裏面沒有信，只有一支小型錄音筆。

而鞏隊卻又正是因為調查了，才丟了性命。

事已至此，不管于海晟和這整件事情到底有什麼關聯，先帶過來審了再說！於是幾個人不管會造成什麼後果，執意要前去找于海晟。

薄藤長嘆一口氣，他已經不想去算眼下堆積的案件。關欣和白以安的自殺可以說是目的明確，完全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霍廷、田錢、于海晟的身上。如果霍廷是中間人，那麼于海晟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呢？是金錢付出方又或者是利益收受方？還是兩者都不是？

這之後發生的事情開始變得無法控制，在親眼所見戀童癖者的罪行后www.hetubook.com.com，秋萌開始真正走到了懸崖邊。

「找過霍廷了嗎？」他耐著性子問。

「你別忘了，槍在我手上。」

劉超他們甚至連現場都沒能再進去調查，領導換了一組人跟進，因為他們覺得此案和其他案件不一樣。

「什麼？」劉超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他去死！」小蔡聽到這話，只覺怒火中燒，等他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早已將手中的手機給砸到了牆角，頓時機身分離。

「嗯，他查到了我頭上。」

小蔡攥緊拳頭，身體里那股想要使用暴力的衝動一次又一次湧上來！可他不能這麼做，不能讓鞏隊的心血付之東流。

「嗯，當然記得。」劉超回應。

秋萌望著他，一時無語。自從鞏隊犧牲之後，布陌澤說話也沒有以前那麼輕鬆了，偶爾會望著窗外發獃，甚至看著秋萌不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害怕再失去。

雖然這事薄藤沒有親眼所見，但聽鞏向朋提起過，當時的秋萌一個勁地將那個搶劫犯往死里打。

秋萌將這段錄音重新剪輯，製作成了兩部分。她將其中一部分內容放到信封里，寄給了劉超。完整版的錄音，她偷偷收了起來。

薄藤還是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公墓！」

「死者是嚴禮的舅舅？」

布陌澤打車來到這裏，一路上仍舊沒有撥通秋萌的電話。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他強迫自己振作。就這樣踏上石梯，一級又一級，兩邊的燈光昏暗靜穆，影子都變得顫顫巍巍。

「實在不行就殺了他，反正這事你們也不是沒做過。」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隔著玻璃，她看著外面光禿禿的樹，只覺得人生毫無意義。

周警官嘆息著走出辦公室，在拐角處撞見了徐凌雙，只是點頭微笑打了個招呼，忙到無法駐足聊天。

就在這時，網警大隊的同事打電話過來，說是監測到戀童癖網站主腦的動向，發現了他的行動軌跡。

「死在了鞏隊的墓前，也就是說她知道殺死鞏隊的兇手。」

「他既然已經查到你頭上，突然死了，豈不是把矛頭都對準了你？」

周警官安慰：「需要幫忙直說，一定竭盡全力。鞏隊的事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但實在是……」

「我只要你。」

「這麼說鞏隊早就注意到了秋萌？」劉超開著車再次確認道。

薄藤擔心地看了眼布陌澤，頹廢無力，好像喪失了尋找秋萌的動力。這種喪失源於他似乎能知道下場如何，那麼就乾脆不去尋找。

「那三個人一口咬定那輛車是他們偷來的，被鞏隊發現，因此追上去報復。」負責審問的警察過來同小蔡說。

她的內心比她的外表更為冷酷，她眼神里一直留有她父親的影子。布陌澤不知道這真的是遺傳又或者是潛意識。

可兇手就是他們。

「指紋。」

夜色中，一排排墓碑寂靜、陰森。如果不是鞏隊在這兒，布陌澤覺得半路上撞上鬼也是有可能的。

「嗯。」

但他們都在極力克制，沒人向她責問過半句話。就連到達現場后崩潰的小蔡現在都安靜得像失去了魂魄。

「為什麼是于海晟？」小蔡無法理解地發問，「如果是于海晟殺了鞏隊，那麼意味著槍在他身上。可是沒有搜到槍，更何況他是被勒死的。」

劉超聽著布陌澤在那邊說的話，瞟了眼旁邊的小蔡，然後把手機塞給他說：「找你的。」

「陶嵐嵐的手機開機之後，最後的定位在哪兒？」劉超問。

他們無言，一個悶聲低頭開車，一個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指尖。薄藤回憶起的不光是那件事，還有他們在討論宋迎全犯下的殺人案時，秋萌反常的舉動。

同事嘆了口氣：「找過了。他非常感謝我們幫他把車給找回來了，還說要送我們一面錦旗。」

於是，劉超立馬提速，希望還來得及。

夜晚，寒風瑟瑟。因www.hetubook.com.com為連著下了幾天雨的緣故，地面仍舊濕漉漉的，飄落的黃葉散了一地，尤為凄涼。

「他去了你家？」

布陌澤右半邊肩膀都被紗布包著，他自己倒是沒覺得怎麼樣，只是辛苦秋萌了。

在布陌澤住院期間，他的爸媽來過一次，但那天秋萌正好不在，因此沒能見上一面。

而秋萌給予的反饋卻始終在確定一個事實——她憎惡那些犯了原罪的人，她希望他們都去死。

海川公園？那周圍有什麼？劉超趕忙在腦內搜索著所有可用的信息，那個地方離布陌澤家已經很遠了。

這次，換作秋萌輕拍他的背，似乎在安慰。她沒有再說什麼，對這句話既不辯駁，也不接受。

停留片刻后，徐凌雙還是決定轉身離開。因為理解，所以無須多言，唯有一起努力。

試問，一個才十九歲的女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戾氣？

公安局，薄藤和徐凌雙也在各自忙碌。

那片區域當晚就被封鎖了，只有他們進去過。後來王勛的屍體又在那裡被發現，再不敢相信也必須確定一個懷疑對象。

小蔡舔舔唇，其實對這個問題他沒有標準答案。鞏隊讓他監視秋萌，那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鞏隊對她的懷疑。

醫院里，秋萌照顧傷勢未愈的布陌澤，沒有去參加。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去那樣的場合，鞏向朋的死她也有責任。

小蔡聳聳肩：「看來是不知道。」

她沒有出去做其他事情，一直躲在洗手間，戴著耳機聽完了鞏向朋危急時刻塞給她的小型錄音筆里的內容。

「……」

名單上的人員逐一調查，這幾天都沒有動靜。聯繫不上的人依舊聯繫不上，就算找到了家庭住址也空無一人。

劉超他們成功關掉了這有史以來發現的最大的戀童癖網站，面對殘酷的人性，他們身心俱疲，沒有絲毫喜悅。

周警官點點頭，對當年這件事也表示惋惜：「嗯，他是被自己配槍所殺，而兇手和手槍一同消失。如果推測沒有錯，那殺死鞏隊和厲儉辛的兇手就很有可能是同一個。」

那天在醫院，她看見薄藤、徐凌雙、劉超和小蔡全都站在搶救室門口，連坐都不曾坐下。他們的眼神里除了不接受鞏向朋死亡的事實，也寫滿了對犯罪分子的憎惡。

這點，布陌澤深感遺憾。

劉超納悶地接過信件，邊走邊拆。旁邊的小蔡也一直好奇地盯著看。在他還沒有拆完的時候，小蔡突然問了句：「你知道鞏隊讓我監視秋萌的事嗎？」

確實，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發生變化。

「怎麼了？」秋萌坐到他身旁問。

刑偵大隊里再無鞏向朋，可他辦公桌上的東西誰也沒有去碰過。一個人的死亡，最開始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能」，無法接受，好像他還在，這一切不過是個玩笑。

「如果最後不是我，也請你不要難過。」

只有破案，才能讓一切恢復正常。

「唉，不知道該說什麼。」薄藤苦笑。

小蔡聽后，頓時瞪大雙眼：「那鞏隊被槍殺，豈不是……」

「薄藤說打傷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十幾年前一起命案的兇手，被害者好像也是一名警察……」布陌澤自顧自地說著，兩個人之間的話題除了案子還是案子。只是他回憶起這個細節的時候，猛然間盯著秋萌，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絲不安。

「嗯，那就加油工作吧。」

他們整夜尋找，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哪兒都沒有發現秋萌的蹤跡。就在他們停靠在路邊，拿著地圖分析秋萌的動向時，劉超突然驚醒，拍拍自己腦袋，一臉的懊惱。

秋萌當時聽得雲里霧裡，但現在看來，這兩個人就是想把警方的注意力轉移到十幾年前那案子的兇手身上。

他只知道當學校里瘋傳她的身世時，他害怕她崩潰，害怕所有秘密被人知曉，害怕別人給她貼上標籤，逼得她走投無路。

「https://m.hetubook.com.com走。」劉超立刻反應過來，拉著小蔡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名單上的人職業各不相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稱之為人。

明明一開始，只是單純地認為于海晟和關欣她們之間的性|交易有關係。沒想到，竟會牽扯到多年的案子。

而布陌澤選擇尋找秋萌的第一站也是公墓，冥冥之中他就覺得秋萌會去和鞏向朋告別，畢竟她和他一樣沒有送鞏隊最後一程。

「難怪當時鞏隊反覆向我確認那份名單還有誰見過。」意識到重點的小蔡嘆了口氣，「付暉、趙其如果都是她殺的，那麼作案時間能查明嗎？」

秋萌皺眉，為什麼突然提到了嚴禮？

「厲儉辛？他當年是被槍殺的對嗎？」薄藤對這個人也有記憶，雖然十幾年前他也還是無憂無慮的學生，但所有他不曾接觸過的駭人案件他在從警之後都做了了解。

在開回去的路途中，劉超冷不丁地想到了「于海晟」。當時鞏隊是懷疑于海晟和撞死單加存一案有關，到如今也沒有一個結果。

他苦澀地扯扯嘴角，現在連自己開的玩笑，他都笑不出來了。

「你爸媽都在身邊，過年不回家好嗎？」秋萌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玄關處，先讓布陌澤到沙發上坐下。

「于海晟。」

薄藤就算不問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布陌澤突然打來電話全盤托出，大概是秋萌出事了。

秋萌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鬆開布陌澤，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拆也不是，繼續蓋也不是，就這麼像被時間凝固一般，在這個城市中孤獨破敗地存在著。

他邊觀察，邊不動聲色地靠近。

布陌澤的心被寥寥數句話揪得生疼，他單手摟過秋萌，重新將她擁入懷中。

從中，他們解救了被迫進行性|交易的未成年人。還有的，原本是受害者，隨著年齡增大居然轉變成加害者，這讓劉超他們心裏很不是滋味。

「布陌澤只是受了輕微的傷，她就有想要置人于死地的衝動。」薄藤輕聲說，語氣里夾帶著惋惜。

才剛打照面，劉超等人就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呆了。還沒來得及詢問具體情況，劉超又接到了布陌澤的電話。

後座上的薄藤沒有說話，懷疑秋萌這件事他是最早知道的。從王勛的死，到周廖樺沒系安全帶發生的蹊蹺車禍，到劉超通過陶嵐嵐手機定位發現了戀童癖付暉的死亡地點，再到巧合般確認秋萌的生父是變態連環殺手壽啟望，最後發覺名單上的人的死亡地點與壽啟望殺人的現場符合。

「警察……等等，薄藤說是一名所長……」布陌澤逐漸將當時沒用心聽的內容回憶起來，最後表情複雜道，「是嚴禮的舅舅，厲儉辛。」

布陌澤垂下手，攥緊著手機，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他絲毫不敢去想「來不及」的後果，他只希望秋萌能夠再等一下，他可以保她周全。哪怕，她早已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言辭間和羅非表現出的「理念」一樣，即大家都是成年人，無論選擇做什麼都是出於情願，就算是潛規則又怎樣？

在這段錄音里，霍廷隱晦地提到了性|交易的勾當，暗指于海晟和他是同一條船上的，別一個人干蠢事。于海晟則表示，那兩個女明星的死都和他沒關係，警察就是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小蔡大喊一聲。

「超，有你的信件。」

小蔡困惑地接過電話，沉默了幾秒：「你都知道了？」

「嚴禮。」

錄音里的聲音只有兩個人，她能聽出其中一人是霍廷——

小蔡神經比較大條，對這些瑣碎的東西印象都不深刻。經過劉超的提醒，他才想起鞏隊曾經將這支錄音筆隨身攜帶，但因為他只看到過一次，因此沒什麼記憶。

「警官，我們家老於昨天晚上就沒有回家，怎麼都聯繫不上！」

秋萌愣住，ｗww•hｅｔuｂｏｏk•com.cｏm她好像漸漸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那幾個人是什麼樣的關係，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布陌澤用左手輕撫她的背，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但隱約能感覺到她接下來要說的就是「未來」。

「是這兒！鞏隊讓我密切留意的地方！就是壽啟望殺的最後一個女孩的現場，那棟沒建完的大樓！真是該死！搗毀了那個網站，以為大功告成了呢！」他叨叨了半天，停頓了一下，又一驚一乍道，「糟糕！還有一個人我們沒有抓到！」

還有關欣和白以安口中含的化妝棉到底是什麼意思，仍舊是個未解之謎。加上名單上的人員接連被害，鞏向朋和他懷疑的對象又存在爭議……現如今，又多出了一樁陳年舊案。

鞏隊到底掌握了什麼線索，又是關於誰的呢？

面對薄藤的難以置信，周警官說：「嗯，痕迹鑒定結果就是這樣，是64式手槍，進一步調查之後發現，手槍的編號和當年厲所長丟失的那把完全一致。」

劉超直視前方，略顯僵直的雙臂隱隱發酸。他沉吟不語，最後又嘆息：「那支錄音筆是鞏隊的，寄信的人應該是秋萌。」

「有什麼證據？」

淡淡的語氣，憂傷的用詞，秋萌說了「如果」的事。

想到這個沉重的問題，劉超下意識地猛踩了油門，發泄這近來發生的種種，發泄對鞏隊犧牲的悲痛，發泄竟要逮捕一個才十九歲的花樣少女的遺憾，發泄對這世上所有罪惡的憎恨。

沒過一會兒，薄藤也走了過來，在門口就聽到了錄音筆外放的聲音。這聲音裡頭，好像有他認識的人。

她說。

他貓著腰的動作漸漸放鬆，開始懷疑那究竟是不是人了。因為他的樣子更像是跪在了墓碑前，且始終保持同一個姿勢。

信件寄出的第二天，劉超剛好出去抓戀童癖網站的主腦。在嚴密的計劃部署下，他們的抓捕方案很成功。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就是抓到殺害鞏向朋的兇手。

黑洞洞的夜什麼都沒有，只是秋萌，今天就是除夕，說好的一起跨年，還能實現嗎？

在去找布陌澤之前，劉超等人向歐女士詳細了解于海晟的失蹤經過。她給出的答案非常明確，那天傍晚于海晟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說要出去一趟，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明面上很多規矩，暗地裡也自有一套生存法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之後，來的人不只是劉超、薄藤和小蔡，還有局裡的領導以及其他更重要的領導。他們討論的不是真相，而是身份、顏面以及輿論。

「明白的，老周。」

當初宋迎全的案子，在最後搜尋王勛下落時，只有秋萌進入了那片小林子，只有她的鞋子是又臟又濕，說明她確確實實站在河邊，甚至離河水更近。

「她病了。」薄藤無力地說。

然而，沒有如果。

不出意料，他們將於海晟被殺的消息給封鎖了。

布陌澤承認自己是懦弱的，當他內心有了答案的那刻，他想到的是如何幫助秋萌逃避法律的制裁，甚至想到了動用金錢解決。所以，他一直都在掩飾，掩飾他知道的所謂秋萌黑暗的一面。

布陌澤知道。但，零點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就算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或許秋萌考警校的原因也是這個吧，想要驅散心魔，未料到現實的醜惡，讓心魔越加肆無忌憚。

茶几上放著一張字條，被壓在布陌澤用來喝水的瓷杯子之下。沒有情真意切的告白，也沒有毫無保留的傾訴，那上面只有兩個字——再見。

「好，我馬上回來。」

卻在出門時，意外碰見了于海晟的夫人——歐女士。她竟然直接跑到局裡來報警。

劉超此刻擔心的並不是于海晟的安危，他只是希望，真心希望秋萌不要被內心的罪惡蒙蔽雙眼，一錯到底。

此時，薄藤辦公室站著另一個警察——周警官，他是技偵大隊的，負責彈道痕迹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