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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馬月盜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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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生活不能自理的盜格者 4

第十四章 生活不能自理的盜格者

4

「嗯嗯,嗯嗯,拔!開點……嗷!」
「哎,這就溜了?我還有個問題沒問呢。」
戴琺珧心裏清楚,鄭能諒在借瞎編的醉漢調侃她剛才的失態之舉,便沖秦允蓓笑笑:「對了,上次在俱樂部,你幫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唉,我今天真的喝太多了,不過你千萬別誤會,我這人喝多了只瞎說,不瞎搞,我跟他孤男寡女在這屋裡可什麼都沒做哦。」
鄭能諒面帶愧色地看了眼它舌尖側面那個拳頭大小的洞,舔了舔嘴唇,詭辯道:「剛才聊的都是私事,這個洞也是私人恩怨,我現在要問的是關於人家姑娘未來命運的問題,咱不能公報私仇不是?」
鄭能諒暗暗佩服,戴琺珧這一番話和表演既填補了他剛才那個故事里道具的漏洞,又解釋了她短時間內從醉酒到清醒的轉變,還完美地勾勒出一幅孤男寡女在包廂里和諧共處的畫面:他在沙發上昏睡,不具備作案能力;她在衛生間里吃醒酒藥,不具備作案時間。
「我是素問鏡,又不是樹袋熊,我們的生理結構又不一樣,可沒血不代表我不會疼啊!」
鄭能諒剛才只是借口買葯出來找祝班長,身上哪有什麼醒酒藥,正尷尬間,卻被戴琺珧及時解了圍:「不用找了,剛才我進屋的時候看見地上有一盒,以為別人掉的,就順手拿來用了,不然也不可能這麼活蹦亂跳地跟你們聊天了。」說著她在身上飛快地摸了一通,又轉身看看衛生間,嘟噥道:「剩下的那些,我記得好像放在柜子……還是馬桶蓋上的,啊,不會被我稀里糊塗沖走了吧?」
他定下神來,又仔細看了看畫面,終於發現剛才不曾注意到的細節:透過鏡子的反射,可以看到在她身後的雙人床上,鋪著一床厚厚的被子,被子與床頭燈相交的位置,歪著一顆腦袋。戴琺珧剛才的回眸一笑,是給床上那人的。
駕駛座旁斜插著一部調頻收音機,正在播放西都音樂台的《交通之聲》,鄭能諒一聽便知這一曲是恩雅的《放逐》,幾個月前在傑叔的網吧里就被網管的循環播放洗了腦,一口氣買了好幾張她的專輯。
外面下著小雪,站在路邊,秦允蓓玩性大發,張開雙臂在風中轉了好幾個圈,笑聲和舞步震動了蒼穹,抖落漫天雪花。因為剛才的遭遇和謊言,鄭能諒還陷在不安https://m.hetubook.com.com中,雙頰滾燙似火,令白色的精靈們一觸即融。他用力搓了搓臉,說:「沒發現啊,你酒量這麼好。」
鄭能諒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馬上接過話茬開玩笑道:「孤男寡女要做點什麼,都會先把門反鎖上的,哪能被人這麼容易捉個現行嘛。」
小麻花把舌頭往前一伸:「戳了這麼大一窟窿,還好意思問問題?!再說,剛才聊了半天,你也沒少問吧!」
「不可能,他從不喝酒的,他酒精過敏呢。」耳畔傳來秦允蓓的聲音。
「堅強點,就當穿了個舌釘嘛,何況血都沒掉一滴。對了,怎麼沒有血呢?」
「史上最不守規矩、最喜歡抬杠的盜格者還差不多。懶得跟你廢話!你該做選擇了,後會有期。」
秦允蓓低頭一看,又喜又急:「你沒事吧,怎麼睡得跟死豬似的?幸好遇到阿珧,不然被人拐賣了都不知道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沒發現的事還多著呢。」秦允蓓做了個鬼臉,拽起他衝上了剛剛靠站的公交車。
鄭能諒撓著頭:「你在說啥?」
「哦!」鄭能諒重新拾起戈柄,定了定神,說,「你忍著點,我要拔|出|來咯。」
幾天後,鄭能諒一個人跑去陌上珠夜總會找祝班長,卻聽領班說他已經辭職了,而且沒人知道他的住址和聯繫方式。鄭能諒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到市公安局報了警。做筆錄的是位面善的年輕警官,姓呂,問得很仔細。為了讓事情聽上去合理可信一些,鄭能諒沒有提暴露兇器的那場襲擊,也沒有提一波三折的包廂密談,只說祝班長是在獨自追查女友玉兒被殺真相的過程中突然失去聯繫的,並告訴呂警官,曾聽祝班長說過有個綽號叫「蛇皮」的刺青漢子與玉兒的死有關。核對完筆錄並簽字后,鄭能諒留下了呂警官的聯繫電話便回去了,接下來所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小麻花痛苦地翹了翹舌尖:「戈,戈,拔!」
「也對,可你們設計盜格空間的時候就不會考慮周到一些嗎,比如把你的舌頭設計成刀槍不入,或者在盜格者和素問鏡之間設置一個緩衝帶,或者給你們素問鏡罩個鐵籠子,盜格者不就沒有機會用黃金分戈傷害你們了?」
秦允蓓連連擺手:「不用找了,酒醒了就好和圖書。」
「嗯。」
面對這火辣的一幕,鄭能諒更多的感覺是緊張和羞愧。在浴袍滑落的同時,他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這並非在裝清純,裝也沒人看。他只是覺得偷看朋友的身體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何況她還對他表達過好感,而他又拒絕了她,但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不得不看,因為他必須對畫面進行判斷並做出選擇。他深吸一口氣,悄悄張開指縫,發現畫面上的她並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穿上衣物,就那麼亭亭玉立在鏡子前欣賞著自己的身體。他試著緩緩放下手,用一種調查研究的眼光去直視畫面,把鏡前的她當作一件事而不是一個人來看。起初他發現很難自欺欺人,但一想到秦允蓓,想到她的美,想到她的好,想到她還在外面的某個包廂里等他回去,他就豁然開朗了。他終於明白,眼前這位姑娘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是命運安排的一場測試。他也漸漸意識到,在盜格空間,他面對的不只是未知的困惑,還有無盡的誘惑;選擇的不只是別人的未來,也是自己的人生。
「哎,一場誤會,沒事就好。」
他本想虛晃一戈嚇唬多嘴的小麻花,誰知它那根大舌頭正好伸出來要反駁他,他收勢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寒光四射的刃口迎上了唾沫四射的舌頭。
「鐵籠子……動物園呢?養猴子呢?搞什麼緩衝帶?誰會想到有你這樣膽大包天的盜格者!盜格空間有史以來還沒有出現過這麼過分的事!」
投完幣,落了座,他輕聲追問:「還有啥我沒發現?」
回到宿舍后,鄭能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今天去找祝班長的決定似乎有些唐突,也許他提供的兇器線索有助於找到真兇,卻也可能對祝班長的情緒和計劃造成意外的干擾,使其做出不安全的舉動。這就如同在盜格空間選擇未來,有時一個出於善意的、看似有益的選擇,卻會帶來相反的結果。他想起了八年前第一次在盜格空間做出的那個選擇,不禁更為祝班長擔心。
告別了戴琺珧,兩人離開包廂,穿過迷宮般的長廊,朝大門走去。秦允蓓緊緊握著鄭能諒的手,儘管隔著手套,他的掌心仍能感到源源不斷的溫熱。
「你不是自誇很聰明嗎,就不會想想,黃金分戈能割下樹上的金蛋,我也是長在樹上https://m.hetubook.com•com的,憑什麼就傷不了我?」
秦允蓓心底一暖,一邊扶起鄭能諒,一邊翻他口袋:「你剛說給我去買的醒酒藥呢?給阿珧用吧,她更需要。」
鄭能諒不想再討論衣服、身材、孤男寡女之類的話題以免節外生枝,便對秦允蓓說:「好了,時間不早了,阿珧喝了不少酒,你剛才也醉得不輕,改天再聊吧。」
他笑著點點頭,輕輕攬過秦允蓓的肩,一同欣賞這首能讓人瞬間安靜的神曲,無論驅除雪夜的寒冷,還是化解尷尬的氣氛,它都能不辱使命。
鄭能諒只好獨自面對選擇,定睛一看離他較近的那顆金蛋,臉瞬間紅得像滿樹的海棠果。畫面上,戴琺珧背對著他,身穿白色浴袍站在衣櫃前,左手一件藍色弔帶背心,右手一件紅色連衣裙,對著鏡子來回比畫了幾下,搖搖頭,統統丟到一邊,又取出一件寬大的黑白格子襯衫,一試,笑了。她抬手在胸前輕輕一撥,浴袍像瀑布般落下,露出令人窒息的胴體。
「呼,拔好了!嘿嘿,剛才我故意問這些廢話,就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這樣拔|出|來的時候就不會那麼疼了,電影上學的,聰明吧?」
「誰配合你了?你跟我鬥嘴,我當然要回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就做個樣子嚇唬你,誰知道你真把舌頭伸出來配合我了……」
完成了選擇的鄭能諒如釋重負,忽然想起樹上還有另一顆金蛋沒看,雖然現在已無法再選擇,但他還是好奇那是一幕怎樣的未來。他仰起頭,剛要向枝葉深處望去,就覺得眼前一黑,瞬間被送回了現實世界。
鄭能諒也不敢再多想,手起戈落,讓這顆金蛋和那香艷而古怪的未來畫面一併歸於塵土——無論這一幕背後有怎樣的故事,他都不想讓它在未來成真,不願讓秦允蓓因此受傷害。
「那是,像你這樣裹得嚴嚴實實跟個因紐特人似的也做不了什麼。倒是我,一看就是個不三不四的交際花。」戴琺珧嘴角掛著自嘲的笑容,幽怨地打量著自己,話里的酸味越來越濃,似乎剛才的醉意還未散盡。
「是啊,剛吃了點醒酒藥,頭還疼著呢。」戴琺珧一邊把紙巾丟進垃圾桶,一邊揉著太陽穴。
鄭能諒長舒一口氣,可這口氣剛呼出一半便戛然而止:床上那人竟然是他!
鄭能諒瞥見戴琺和-圖-書珧偷偷對他使了個眼色,意識到剛才那一幕誰也沒法解釋清楚,為了不讓秦允蓓起誤會,他只好順著戴琺珧的話編下去:「是這樣的,小蓓,你剛才醉了,我就出去給你買醒酒藥,回來的時候進錯了包廂,一推門就撞見個發酒瘋的醉漢,硬說我是他未婚妻,要跟我去拜堂,拉拉扯扯起來。那傢伙塊頭大,我哪是對手,被他一掌拍在額頭上,本來就有傷,就暈過去了。又過了一會兒,迷糊間看到有個人影搖搖晃晃闖進了衛生間,不用說又是個醉鬼。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的暈勁還沒過去呢,就繼續躺著休息了,沒想到這人是阿珧。」
陽光有些刺眼,海棠果分外紅艷,應該是從暗處瞬間進入明處造成的錯覺,也可能是頭髮入眼造成的不適。鄭能諒有些驚慌,是剛才的突然襲擊留下的餘震,也有些愧疚,感覺像做了對不起秦允蓓的事,還有些擔心,生怕被人撞見他和爛醉如泥的戴琺珧糾纏在一起的尷尬場面。
「等一下!我這一拔會不會把整根舌頭扯斷?你會不會失血過多而死?我這算謀殺還是過失殺人?哦,你不是人……對了,突然拔|出|來的話,血不會濺我一身吧?這衣服可是小蓓送給我的新年禮物呢。咦,你這舌頭上怎麼沒有血……」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不知這是小麻花跟他開的玩笑,還是他眼花看錯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又確認一番,這不是玩笑,也沒有看錯,那眉眼、那酒窩,除非他還有個雙胞胎兄弟。「我怎麼會在她床上?下個猴年馬月……五年後?我們都畢業了,小蓓呢?阿珧的男朋友呢?我跟她這樣親密……不會觸發盜格空間嗎?到底發生了什麼……」海棠樹的葉子和果實沒有興趣聽他的自言自語,匆匆而逝。
小麻花也對他的遭遇深表遺憾:「你說你,本來是她不省人事,你可以為所欲為,結果弄成了你不省人事,她可以為所欲為。瞧你倆現在這姿勢,莫非你喜歡被動?」
「呃,真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這麼神通廣大,黃金分戈傷不到你的呢。」
「你知道蛋疼有多疼嗎?」
心直口快的秦允蓓全然沒抓住這番話的重點,還一個勁地哄她:「哪有,你這套衣服可襯你的身材了,我就是肚子上有些贅肉,沒有自信穿成你這樣,羡慕都來不及呢。至於他呀,一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那麼古板保守,夏天也穿長袖長褲,別提多醜了,好像露出點肉就會被人佔了什麼便宜似的。你忘了,上次去游泳,他還穿了套潛水服呢,蛤蟆皮,哈哈!」
「哎,哎……」小麻花又疼又急又氣又口齒不清,「蛋勒,蛋勒……結尺額……」
「舌頭不方便,下次再跟你鬥嘴,拜拜!」話音未落,那根麻花舌就哧溜一下縮進樹榦里去了。
「噓……」秦允蓓豎起食指,「聽,好空靈啊!」
「你不說我都忘了呢,我的幾個狐朋狗友還在那邊包廂里嗨歌,」戴琺珧自知在正主面前不宜過多糾纏,便對兩人揮揮手,「那就不送二位了,祝你們一路順風、一夜好夢。」
鄭能諒認真地觀察這個畫面,不再有雜念,只見戴琺珧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身體,忽然轉過臉來,沖他嫣然一笑,彷彿知道他在後邊窺視一般。這個詭異的舉動讓他爆出一層雞皮疙瘩,剛要開口對畫面里的她做解釋,就發現這個想法實在荒唐可笑——金蛋只是預示未來,可從沒聽過能跟未來的人交流,若是能交流的話,那選擇似乎也容易多了。
「有史以來?盜格空間也會修史嗎?那我是不是會被載入史冊?史上蹂躪素問鏡第一人,哈哈哈!」
「啊!」伴著小麻花一聲慘叫,鋒利的刃口瞬間沒入舌頭,阻力通過黃金分戈傳到鄭能諒指尖,嚇得他慌忙撒手。戈柄一端重重砸在地上,將舌頭往下扯出一大截。
「什麼沒事,這麼大一窟窿!」
「你怎麼知道她醉了?你不是暈在沙發上嗎?」秦允蓓好奇道。
「聰明個大頭鬼,舌頭差點讓你扯斷!給你臉了是不,敢對我下毒手!」
「那就不知道了,我們包廂的衛生間被人佔了,我只好出來找地方方便,一進這屋,就看見他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以為是喝醉了,也沒多問。」伴著抽水馬桶的沖水聲和翻蓋聲,戴琺珧從衛生間走出來,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朝沙發看過來,發現鄭能諒睜開了眼,便笑道:「喏,他醒了,什麼情況你問他吧。」
「你還喜歡被虐呢!」鄭能諒正為戴琺珧三番五次的糾纏煩心不已,聽小麻花的調侃便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伸出腳尖一勾一提,順手握住黃金分戈的柄,朝前橫掃過去。
「啊,很疼嗎?」
鄭能諒和她一樣困惑,沖戴琺珧問道:「你不是醉了嗎?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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