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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年馬月盜格日(下)

作者:商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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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另一個世界 1

第十八章 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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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個聲音忽然從他身後傳來。鄭能諒猛一回頭,只見海棠樹的樹榦上又冒出一面緩緩打開的銅鏡,一樣的橢圓形,一樣的麻花狀舌頭,卻是個成年男性的聲音。
「可你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本意?」
鄭能諒腦門一熱,調門瞬間拔高了:「你說什麼?可以理解?難道誰逼她下毒的嗎!」
他衝上去扶住她:「你沒事吧?」
「那你還不趕緊選完出去?她說不定現在就站在你們的肉身旁邊玩得不亦樂乎……」
「那我有資格呀。」孟楚憐揮了揮準備拿去當「證物」的水果刀。
「什麼意思?」
「是等她嗎?」她問,「她可能在任何一座城市噢,不去南方找找嗎?」
「有什麼關係呢,她反正快死了,在哪兒死不是死?」
孟楚憐輕輕敲了敲C D機:「全在這兒了,她至今就發行過一張專輯。」
「素問……二鏡?你們這個接班也太隨……快了吧,前面的還屍骨未……剛離職呢。」
孟楚憐會心一笑:「老朋友嘛,又是盜格同行,親上加親的,說什麼客氣話呢。」
「以德報怨是個好品德,可你這已經有點助紂為虐的意思了啊。」走在灑滿月光的鄉間小道上,孟楚憐批評道。
「可你怎麼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鄭能諒想起剛才是扯了戴琺珧的頭髮才進入這盜格空間的,雖然他連看都懶得再看這女人一眼,卻不得不遵守規則替她再做一次選擇。他已暗下決心,這次無論看到什麼樣的未來,都要給她選個最糟糕的,決不能讓這兇手在異界過得逍遙自在!結果抬頭一看,他愣住了。
「嗯,確實如此,它一直想跟那隻松鼠再見一面,所以,這次穿越異界之門或許可以如願。」
鄭能諒心頭一緊:「這麼快,怎麼可能?」
「你忘了,剛才實施脫身之計的時候,你不是主動扯了她的頭髮一下?」
素問二鏡看出了他的心思,語重心長地勸道:「眾生的命運本就盤根錯節,瞬息萬變,無始無終,互為因果。誰都無法左右他人的選擇,也不可能預測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問心無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它找到了松鼠,就待在那邊捨不得回來了;也許它去了更糟糕的世界,被困住了回不來,都有可能。」
「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可那場車禍實在太慘烈了,畫面上就看見不少傷亡,要是能知道什麼時候或者在哪裡發生,或許能夠避免其他無辜的人受傷害呢。」
「對,而且就提前到下一分鐘。」
「難怪以前我問小麻花那些未來究竟代表了什麼,它總是給出模稜兩可的答案,要麼就是避而不答,當它說不知道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搪塞。」往事歷歷在目,鄭能諒終於理解了小麻花的苦衷。
鄭能諒早有打算:「暫時不會,留在西都。」
「沒錯,畫面是唯一的,但含義是多重的,而最終會變成什麼樣,歸根到底取決於每個俟影人以及相關當事人的自我選擇。」
鄭能諒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照你這麼說,她給小蓓下毒,其實不是出於本意,只是因為不想被流放太久?」
「這麼說,它一開始就沒想著能回來。」
「女人?我以為你們只有聲音分男女呢,難道鏡子裏面躲著個人?你們到底長什麼樣?以前聽小麻花介紹過,你們的世界叫弦域,有複雜的社會結構,你們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體,還有很多有趣的分工和稱呼,可我看見的始終只有這一方天地,一棵樹、一柄黃金分戈和一面鏡子,在這之外的弦域到底是什麼模樣的呢?」
「那……不和_圖_書是盜取了嗎?」
「《遠去的列車》,」孟楚憐流利地答道,「伊蓮娜·霍萊的老歌,金髮褐眼的女神。」
鄭能諒淡淡一笑:「謝謝你的開導,小麻花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也是……糟糕,又給她一次暗黑選擇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為什麼?」他關掉水龍頭,探出頭來看她。
她面朝窗外,答非所問:「天亮得好快呀,我的車快要到點了。」
「好耳熟啊,什麼歌?」他問。
「那你就錯了,既然這一幕已經註定,那就是個完整的未來,不可能只兌現其中一部分。」
「剛才一號素問鏡被異界之門吞噬掉的時候,我一直看著不仁火山口,你們三個人的肉身都沒消失。你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傷中,當然不會注意到。」
驚魂未定的孟楚憐身子一晃,扶住沙發,將手裡凹了一塊的托盤朝地上一丟,蓋住了那張美麗而醜陋的臉。
「當然不一樣啊!如果回到我們的世界,她在死前又可以害人了啊!」
「物以稀為貴,好歌不須多,一張就夠我聽七八年。」
鄭能諒沒有細想,因為一想到戴琺珧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八婆真是不得好死!」
鄭能諒被這邏輯繞得有些頭暈:「誰說不會成真啊?明明……小蓓在華晨賓館中毒了,過程和預示的一模一樣!」
列車緩緩駛向遠方的時候,候車大廳的公共電視里開始播報一條新聞:今天早晨7點左右,西慈高速寶穎段發生30多輛車連環相撞事故,目前已造成3人死亡、47人受傷,傷者已被陸續送往醫院救治。據目擊者稱,事故發生時,一輛超速行駛的紅色法拉利從應急車道超車后突然失控,與一輛載運易燃品的大貨車發生碰撞……
「既然紊亂了,自然是隨機的,反正她活不過下個猴年馬月就是咯。」
鄭能諒沒聽出她是開玩笑,嚇得連忙從她手上奪過打火機:「別,連我們一起烤了!趕緊離開這兒。」他將打火機揣進兜里,拉起她跑出了屋子,路過廚房的時候還順手把煤氣關了。
孟楚憐指指自己的腦袋:「我之前說過,這都是盜格空間和我那素問鏡的功勞,剛才被你的素問鏡從異界之門救回來的時候,我們還聊了你幾句呢。」
「松……哦,那隻會說話的松鼠,小麻花說它說話時有種春天萬物復甦的感覺,還來自一個充滿神奇力量的世界……一開始我還以為它在講童話故事呢,聽說後來那松鼠去了別的世界,它們就分開了。」
鄭能諒急忙拽住她:「別!救人是一回事,殺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死了?!」鄭能諒的腦洞已跟不上這變化的節奏,「怎麼死的?難道是穿越到異界的時候從天而降摔死了?」
鄭能諒擦乾眼淚,走上前問道:「你是誰?」
鄭能諒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將悲傷的情緒壓了回去。忽然,兩聲巨響撕破了夜的寂靜。兩人同時一驚,循聲向後望去,只見遠處的山坡上燃起一支巨大的「火炬」,他們剛離開的那幢別墅已被熊熊烈焰和滾滾濃煙吞沒。
「錯!改變未來,會產生蝴蝶效應,引起更多不可預測的改變,也許你救了1個人,卻可能間接害死了10個人。」
「也對,那就聽上一輪,再出發。」
「記得這茬你也沒別的選擇,孟楚憐是逆盜格,你碰她不會觸發你的盜格空間。」
「沒事,」孟楚憐緩過勁來,指著昏迷的戴琺珧說,「她怎麼也回來了?」
鄭能諒也笑:「呵呵,我發現你頑皮起來還挺有幾分像小蓓的,要是小蓓見到你,你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這正是鄭能諒最頭疼的事:「啊和-圖-書,不死小強啊,她這次又要從異界回來?!」
坐在西都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里,孟楚憐問鄭能諒:「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回南方來嗎?」
孟楚憐微微一聳鼻樑,目光四下一掃,發現了地毯上的酒漬和打火機,不禁皺起眉頭:「這變態想得挺周到,管殺還管埋,連火化都準備好了呢。」說著她摸起了打火機,對鄭能諒說:「不如就用她設計的方法送她一程?」
他笑笑:「不用找,我在哪兒,她就會在哪兒。」
「不用了,車上有的是時間睡,現在也睡不著。」她說著取出那台粉色的C D機,按下播放鍵,釋放出一個溫柔浪漫的女聲,宛如一縷清新淡雅的夜風,吹得鄭能諒心曠神怡。
孟楚憐嘆了口氣:「可惜,跟你女朋友受的那些罪相比,這簡直太便宜她了。」
孟楚憐也被感動得濕了眼眶,柔聲安慰道:「別難過了,它那麼善良勇敢,在異界也一定會遇到更多好朋友的。」
「可是我們盜格者在盜格空間的行為,盜取或定格,不也都是在改變未來嗎?」
「不一定,異界之門只是個通道,那一頭有無數個不同的世界,每一次穿越會落向哪裡,誰也不知道,但這至少是一個機會,不是嗎?萬一碰巧遇上了呢?它總是很樂觀。」
「還真被你說對了,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放的火燒死了自己,報應來得挺快。」孟楚憐喃喃道。
「不,下毒也是她的本意,無論華晨賓館這一幕未來能否讓她從異界脫身,她都不會對小蓓手下留情。」
「一言難盡,先離開這兒,回頭再慢慢跟你說。」鄭能諒拉起她的胳膊就要往屋外走。
「當時因為你盜取了車禍,讓她在下一個猴年馬月不會因此而死,這是一個負能量的選擇,所以該未來中的正能量就流向了另一幕未來——華晨賓館,使那一幕中的正能量遠遠超出了負能量,導致其不會成真。」
「她已經回來了。」
「胡扯,小麻花剛剛才……」
「我是你的素問鏡。」
「哦,」鄭能諒耳朵的記憶被喚起,「她那首《我的名字叫伊蓮》我也很喜歡。」
「好吧……嗯,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容易的選擇,三個一模一樣的未來,剛好又是我想要的。」鄭能諒望著三顆金蛋,正要挑一顆吃下去,忽然又想到個重要的問題,「對了,剛才被改來改去的未來搞暈了,都忘了問,這場車禍發生在異界還是地球啊?」
「當!」一聲脆響,戴琺珧軟趴趴地倒在地上,像一攤爛泥。
「你是說,戴琺珧在暗黑盜格空間使用暗黑選擇權時,已經間接選定了這場車禍的整個未來,所以無論我做怎樣的努力,車禍都必定會如金蛋畫面上那樣發生,死傷多少人,損壞多少車輛,都已成定局。而如果試圖強行改變其中任何一個細節,只可能給更多人帶來危險。」
「音樂真能讓世界變小,可惜這些我現在才了解到,回頭一定要把她所有的專輯都買來收藏,也算不負這段冥冥中的緣分。」鄭能諒半開玩笑道。
鄭能諒便將小麻花暗中相助捨己為人的事告訴了她,傷感之情溢於言表:「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小麻花,這麼多年,每次都是有事才會去找它,見面了也經常鬥嘴,幾乎沒有怎麼好好坐在一起談過心。它也說過,獨自守在盜格空間很孤單很無聊,我卻從沒把它的感受放在心上,沒想到生死關頭竟是它毫不猶豫地救了我們。」
孟楚憐拗在原地不動:「就這麼走了?那她呢?」她看著地上的水果刀,又想起剛才在暗黑盜格空間的所見所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作惡多端!不能讓她再害更多人了!」說著和*圖*書她彎腰撿起之前鄭能諒掉落的左手手套,往手上一戴,便拿起了水果刀。
「渾蛋!」鄭能諒忍不住罵道。
「你知道,暗黑選擇權一次只能調取一幕未來,所以她當時眼前只看見華晨賓館那一幕,卻不知你曾經盜取過一場車禍,也就根本沒有意識到,當她定格了華晨賓館時,等於同時取消了你對車禍的盜取。於是,本來因為你的盜取,那場車禍永遠不會發生,卻又因為她對另一幕的定格,導致了車禍盜取無效,並提前發生。這不正是自食其果嗎?」
「路上小心,多保重。」
「車禍。」
「嗯,它也給過我許多啟發和建議,說起來也算是我的前輩和老師了。」
「一次只准一問,不就可以多見你幾次了?你真是不懂女人的小心思呢。」
「當然是地球,你在盜格空間不可能看見其他世界的未來。」
「我還沒說完呢,」素問二鏡繼續說,「本來這一幕是不會成真的,但後來戴琺珧又用暗黑選擇權定格了它。」
她又說:「那你來南方,她也會出現在南方。」
「哦,異界之門那一頭就是松鼠所去的世界嗎?」
鄭能諒豎了豎大拇指:「還是你機靈。」
「而且當時一號素問鏡正與異界之門僵持,異界的通道一直敞開著,也為她的瞬間往返提供了一定的方便。」
鄭能諒心中一緊:「你是說……她和之前一樣,定格了一幕未來,並將發生時間提前了?」
「我知道,節哀順變,我就是來接班的二號素問鏡,你可以叫我素問二鏡。」
「這我知道啊,我可以不泄露天機,可難道我也不能去現場,用自己的行動救出一些人嗎?」
「是啊,」鄭能諒的目光隨著濃煙緩緩升向夜空,「就當這是為我們今晚這一戰歡慶勝利的煙火吧。」經過剛才與素問二鏡的對話,他心裏很清楚,這火災並非戴琺珧的歸宿,只是她的障眼法。
「呵呵,你的問題真多,時間可不夠用,以後有機會再慢慢了解吧。現在,你該做出選擇了。」
「啊,真可惜,這麼好的嗓音!」
「這不正體現我們效率高嘛,總不能讓盜格者找不到組織。其實在你剛才墮入暗黑盜格空間的時候,一號素問鏡就已經通知我做好接班的準備了。」
「世間生靈億萬,每時每刻的選擇不計其數,能夠影響未來的又豈止是盜格者?」素問二鏡似有感慨,又似在開導他。
「哦,聊我?聊什麼?」鄭能諒走進衛生間,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一邊掬水洗臉一邊好奇地問道。
素問二鏡用舌尖點了點他的天靈蓋:「動動腦筋,她又不用對抗,只需要縮短懲罰時間。」
「唉,這也算了了它的心愿。」
鄭能諒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既為戴琺珧罪有應得感到慶幸,也為受到這場未來車禍牽連的人感到惋惜,更為秦允蓓的不幸自責不已——要不是當初他說夢話,戴琺珧就不會成為暗黑盜格者,也就不會用暗黑選擇權改變秦允蓓的命運,或者如果他根本不去招惹戴琺珧,這些悲劇也許都不會發生。
「其實她跟你我都挺有緣的,」孟楚憐露出一絲俏皮的微笑,「她出道的第二年,你剛好出生;她因情景喜劇《初吻》成為熒屏偶像的那一年,你我剛上初中;《我的名字叫伊蓮》紅遍法國的那一年,我又剛好轉學,也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她的,七八年了也沒聽厭。」
「但願它能找到那隻松鼠,然後一起去最美麗的地方生活,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就是你上次在錄像廳為她盜取的那一場車禍。」
3顆金蛋,3個畫面,清一色的漆黑一片,什麼圖像也沒有。他還記得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時,自己是被一根棒球棍打進了醫院。
「嗯。」
「什麼意思?」
她又好奇又惱怒,馬上有了壞點子,隨手從吧台里取出幾瓶烈酒,咬開瓶蓋,邊走邊倒,一路灑到廚房,接著從架子上挑了把鋒利的水果刀,打開煤氣閥,回到觀影室。她摸起茶几上的打火機,朝四周掃了一眼,冷笑一聲,走到鄭能諒身旁,蹲下身子,高高舉起了水果刀。
「心愿?」
「……我去!」鄭能諒冒出一頭冷汗,飛快地挑落一顆金蛋囫圇吞下,匆匆離開了盜格空間。
一提到秦允蓓,鄭能諒胸口又是一緊,剛要做個深呼吸平復心情,就察覺不對勁:「什麼味道?」
「果然有心機,我都不一定想得到這妙招!」孟楚憐也有些佩服,忽然又發現不對,「呃,那我倆呢,怎麼回來的?」
「有道理,那究竟什麼時候發生呢?」
「那它還能回來嗎?那個姓戴的八婆之前就進過異界之門,後來又回到了地球。」
鄭能諒愣了一下,確實沒得選,卻又一轉念:「不對啊,暗黑選擇權也不可能對抗異界之門的懲罰啊!」
素問二鏡緩緩道:「其實,考慮到她當時的處境,選擇定格也可以理解。」
鄭能諒急得直跺腳:「該死的,便宜她了!」
「冷靜冷靜,聽我說,」素問二鏡一邊安撫他,一邊道出了更隱秘的內情,「暗黑選擇權的局限性決定了她一次只能調取你所看到過的一個未來,那次她調取的是她在華晨賓館的那個未來。而當時她又面臨著馬上要被流放到異界的懲罰,你也知道,流放的時間隨機而定,萬一流放很久,回來也人老珠黃了。所以,她決定事先設計好流放的時間……」
鄭能諒伏在草地上抽泣了好久,也未能抑住悲傷,認識小麻花近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眼前。也許在旁人看來,一個人和一面鏡子的友誼實在有些荒誕可笑,一個人為一面鏡子而哭泣更是不可理喻,但只有經歷了失去的人才更能體會,並肩走過青春的每一個夥伴,都彌足珍貴。
鄭能諒總算弄明白了:「哦,也就是說我和她看見的那一幕發生在華晨賓館的未來畫面,在真正發生之前,其實存在許多種可能,我以為是姓戴的在打掃衛生,而她則用行動將它變成了下毒。」
「可你們一點也不像呢,尤其是回答問題的方式。它每次還只准我問一個問題,搞得我經常跟它鬥嘴。」
「它說,它很懷念我的照片被你珍藏的那段時光。」
「松鼠的事你知道吧?」
「啊,這也能設計?」鄭能諒吃驚不小。
「那好吧,常聯繫。」
「那是它自己的選擇,你也有你自己的選擇。」素問二鏡說著朝上撩了撩舌尖,翠綠的葉片間懸著三顆金蛋。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她通過定格華晨賓館這一未來事件,並將發生時間提前,人為製造出一個時空悖論——在華晨賓館這件事發生時,作為事件主體的她不可能同時存在於異界和地球這兩個時空。而根據盜格法則,被定格的事件必會如期發生,因此在異界的流放便會自動終止。也就是說,當她選擇定格時,就已經為將來的自己打通了回歸之路。」
「死於車禍當然是不得好死了,不過也算自掘墳墓。」
鄭能諒隨即也醒了過來,一看眼前的情形便已明白,戴琺珧剛才用暗黑選擇權定格的,正是當年在公交車上他看見的「吧台開酒」那一幕,幸好孟楚憐及時出現。
事實也是如此,從昏迷中醒來的戴琺珧發現鄭能諒和孟楚憐已經離開,還帶走了有她指紋的刀,加上之前她自己交代的綁架三姑、酒店投毒等罪行,m.hetubook.com.com就算沒有足夠的證據,也足以毀掉她現有的一切了。對於她來說,用火災掩蓋行蹤,然後逃之夭夭,是目前可以想到的最好的選擇。
回到勿攸居,鄭能諒幫孟楚憐處理完傷口,看著她一夜未眠有些憔悴的面龐,感激萬分:「今天幸好有你幫忙,才解開了困擾我一年的心結,也找出了傷害小蓓的兇手。」
「因為她使用暗黑選擇權的時候已經將華晨賓館那一幕的時間從2004年改到了2000年,這就造成了另外幾幕未來的時間線集體紊亂,車禍的發生時間自然也隨之改變。」素問鏡用舌尖向上指了指,「而從這幾顆金蛋的預示來看,在下一個猴年馬月時,戴琺珧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我才斷定車禍的發生時間是提前而不是延後。」
兩人嘴上聊著萬里之外的異國歌手,思緒已不約而同地飄向十年之前的秋日午後。千言萬語無須說,盡在那綿綿的歌聲里和溶溶的月色中。
孟楚憐看看他,咯咯一笑:「你想哪兒去了?我才沒那麼傻呢,也沒殺人的膽。這刀上有她的指紋,回頭塗點我的血上去,就成了重要物證,加上我臉上手上的這些傷口,綁架、謀殺未遂什麼的應該夠她受的了。」
「這也可以!」鄭能諒驚嘆之餘不禁有些佩服戴琺珧的應變能力,「她讓被定格的這一幕在轉眼將至的時間點發生,這樣流放的期限也就被無限壓縮了!這就等於是,一去異界,馬上回來!」
聽到「自食其果」這四個字時,鄭能諒的心中湧起一股如釋重負的暢快,卻又有些好奇:「那又為什麼會提前發生?」
「哦,怎麼說?」
孟楚憐沒聽懂:「什麼意思?」
他擦乾臉,走出衛生間,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還有兩個半小時呢,折騰了一晚上,你先眯一會兒吧,這裏到火車站一小時就夠了。」
不出素問二鏡所料,戴琺珧幾分鐘前利用暗黑選擇權逃出了異界之門,回到現實世界,正幸災樂禍地想象著鄭能諒和孟楚憐在異界受苦的模樣,爬起來一看,這兩個冤家竟好好地躺在地毯上!
「即使你知道什麼時候、在哪裡發生,你也無法改變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有異界之門的懲罰在,你不可能拯救或提醒任何人。」
「你剛不是問我為什麼她也回來了嗎?」鄭能諒便將戴琺珧如何利用暗黑選擇權逃脫異界懲罰的伎倆告訴了她,婉轉地分析道,「自作孽不可活,連異界之門都敢耍的人,離滅亡還會遠嗎?」戴琺珧將會死於車禍的這個未來不便透露,已經見識過異界之門威力的他不敢再泄露天機。
鄭能諒輕嘆一聲:「唉,這事歸根到底都是因我而起,我沒有資格終結她的生命。」
「什麼車禍?」
他搖搖頭:「在開始的地方等,不容易迷路。」
「又錯!這不是改變,是選擇,你們只是從各種不同的未來可能性中挑出一種,被選定的未來是作為一個整體存在的,而對已經選定的未來加以改變,就會製造出一些本來不該存在的可能性。明白嗎?」
「就憑她的選擇。為了擺脫異界而選擇定格可以說是不得已,但她從異界回來后,已是自由身,卻依然盜你的QQ號騙秦允蓓赴約,依然在那門把手上抹了毒藥。這些選擇,就不再是不得已。因為未來畫面顯示的只是她在擦拭門把手,這是一名普通清潔工也可以做的事,她完全可以在只完成畫面里這些動作的同時不傷害任何人,結果卻選擇了誘騙和下毒。所以剛才我說的是她定格這一幕『可以理解』,卻沒說對秦允蓓下毒可以原諒。」
「沒錯。」
「何必髒了你的手?」鄭能諒意味深長地說,「她已經替自己選好了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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