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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繞開她踏上樓梯，丟下一句話：「沈小西，你幼稚得讓我根本不想和你說話。」

真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她一定也是害怕的吧！

額頭上被蹭破了好大一塊，看上去有點兒可怕，但其實傷得並不深。鼻血因為冷水的刺|激漸漸止住了，真是慘兮兮呢！

我舒服得想要嘆氣，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終於被浴缸里的熱水驅散了。

從那麼高的樓梯摔下來，只受了這樣的傷，真的很難得呢！

我將樓上房間的浴缸放滿熱水，然後脫了衣服，整個人躺了進去。

剛剛把我推下樓梯應該是她一時衝動吧。

「不好。」我淡淡地說著，然後走出洗手間，從他身邊擦過，直接上樓找乾淨衣服。

他是想表示自己有多麼心疼女兒嗎？可是不需要，我已經不需要他了！

「不好意思，這是我家。」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無視她，走到電視機前蹲下身，醫藥箱就放在電視櫃里。我打開柜子，正要將和_圖_書醫藥箱從裏面取出來，就感覺一陣風從我耳邊刮過，接著「啪」的一聲，電視遙控器狠狠地砸在了電視機上，液晶屏幕頓時像蜘蛛網一樣碎裂開來。

「小蝶。」爸爸跟到洗手間外，語氣很關切，「跟爸爸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小蝶？」爸爸終於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小蝶，你不要怕，爸爸帶你去醫院。」

「什麼？」她錯愕地看著我，「你家？你什麼意思？」

我盯著浴室的門看了好久，直到感覺浴缸里的水變得有些涼，我才站起身，用浴巾擦乾身上的水。

「你擋住我看電視了！」沈小西大吼一聲，因為沒有控制好情緒，有些破音，「你能不能不在這裏礙眼？」

我咧了咧嘴，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仰著頭。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糟糕，因為我看見站在高處的沈小西臉色微微變了變，一絲懼意從她眼底閃過。

我走完最m.hetubook.com.com後一級台階回頭看的時候，她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因為她背對著我，所以我也看不見這個時候她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

「小蝶，洗完澡，換了衣服，跟爸爸去醫院吧。」爸爸的聲音從浴室外面傳進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頓時一陣刺痛傳來。

「小蝶，你需要去醫院。」爸爸堅持說道。

「可我是你的爸爸啊，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痛苦和無奈，一動不動地站在浴室外面，像是要將自己站成一座雕像。

「就是這個意思。」我聳聳肩，不想跟她吵架，「如果你覺得在這裏住得不舒服，就請你搬出去。」

「沒事的，只是擦傷而已。」我輕描淡寫地說道，「白小蝶沒有那麼脆弱的，摔一跤死不了。腦袋流點兒血而已，總會止住的。」

「不只是鼻血。」他的視線停在我的額頭上。

躺在浴缸里，我看了一眼熱水器上顯示的時間，這hｔtps://ｍ•ｈｅｔｕboｏｋ.coｍ.ｃｏｍ才發現，從沈小西潑我一身冷水，到現在我將自己泡在熱水裡，才過去十五分鐘而已。

「您應該很討厭我吧！因為媽媽其實是被我間接害死的，要不是為了給我買生日禮物，她也不會出事。」媽媽去世之後，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我將這些想法都藏在心裏最隱蔽的地方，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將這些話說出口，「我也曾躲在被子里哭過，因為我比任何人都要討厭自己，為什麼我這麼糟糕？糟糕到害死自己的媽媽，甚至連爸爸都不願意看著我了。或者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鬧成這樣是我活該。」

鼻血已經不流了，但額頭上的擦傷還沒有處理。我下樓去找醫藥箱，正巧碰到沈小西坐在客廳里，發泄似的按著電視遙控器。

門外的身影動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聽見一聲極低的哭聲，接著他就邁開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浴室里的水汽太和圖書重，我總覺得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我試著去回想一些快樂的事情，但那些快樂的記憶全部不見了。

我轉身走進樓下的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將冷水捧在手上，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大概是因為我已經冷到了極點，就不會再有更冷的感覺了吧。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什麼可說的？」我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還是說你不能理解？沈小西，沒有人會一直原地踏步、一成不變，你現在的樣子，和三年前我第一次見到的你沒有什麼分別。」

只是這十五分鐘漫長得讓我有種過了十五個小時的錯覺。

「我說了沒事，不要您管。」我莫名地有些煩躁。

「啊？」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沒有害怕，白小蝶是不會害怕的，而且只是流鼻血而已，不需要去醫院，只需要一些冷水就能止住。」

只是一句話而已，卻讓我的心情莫名地低落。

他不說話，外面一片死寂，可他映在浴室磨砂門上的身影仍舊沒有消失和*圖*書，他還在這裏。

她僵在了那裡，沒有繼續攔著我。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明明一開始我就拒絕了。

我低下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咯吱咯吱」，我聽得見牙齒打架的聲音。喘了一口氣，我抬起頭看著鏡子裏面色蒼白的自己。

可我是你的爸爸啊，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

她氣勢洶洶地看著我，大聲說道：「白小蝶，你給我說清楚！」

「你要趕我走？」她狠狠地瞪著我。

看著膝蓋和手肘上擦破的地方，心裏還是有些慶幸吧！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忍不住輕聲說道，「明明剩下的人應該相依為命，可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種劍拔弩張的關係？」

我拎著醫藥箱站起來，想上樓去處理額頭上的傷，沈小西卻像閃電一樣衝到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

穿好衣服，我從浴室出來，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寫字檯上，恍如隔世的感覺浮上來。我坐在床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到這時候才有一種解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