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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孤獨成海

作者:陌安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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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的心遙不可及 01

第四章 你的心遙不可及

對我而言,你的心遙不可及,我為你千瘡百孔,撞爛南牆也不回頭,這是我選擇的路,我必須承受。
——林嘉軒

01

「我只想好好過日子,可那群人找上了門。」七月說這句話時,牙縫中含著恨意,「這些臭蟲逼死了阿然,還不放過我。」
「七月。」我一下子跪坐到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抱著她,語無倫次地安慰道,「七月,沒事的,沒事的……」
「你說,我奶奶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就被裹進小小的白布里了呢?」七月破碎的聲音像是在囈語,她看著我輕笑,悲涼地喃喃道,「早上她還活生生的。」
「奶奶,奶奶……」七月如一頭受傷的幼獸,嗚咽不清地叫道。
光從揚起的窗帘縫投影到她的臉上,讓她的臉更顯得蒼白如雪,那麼悲傷絕望。
坐在醫院後面的公園長椅上,七月像朵吹蔫了的花,空洞的眼神望著一個地方發獃,我陪著她發獃。
風吹起窗帘一角,我透過光線看到旁邊的床鋪,白布下蓋著一個孤零零的人,凄涼肅穆,屋內如此沉寂。
「那個賭鬼不是愛你嗎?他不是愛你嗎?那讓他帶你走啊,你走啊!」庄南極其憤怒,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https://m.hetubook.com.com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庄奶奶被火化,葬在了一塊面朝湖水的墓地里。七月說來年春天這裏百花盛開,奶奶應該會喜歡。
「我出門前還跟她說,晚上等我回來給她過大壽。我買了大蛋糕回來,奶奶怎麼不等我了?」七月眼神渙散,臉上是悲痛到極點的慘白,她拉著我的手,喃喃道,「奶奶是不是討厭我了?奶奶是不是討厭我才走的?」
我想起了初見七月時的那條髒亂的巷子和那個「瘋子」。
「都是你!你把奶奶害死了!我聽說那些渾蛋是肖然的仇人,你和那個男人害我們還不夠嗎?現在還把奶奶害死了!」庄南額頭上青筋暴起,指著七月大聲質問著。
「啪」的一聲讓我愣在原地,七月猛然間抬頭甩了自己一耳光。接著,她痛苦地哀號起來,瘋了一樣用腦袋去撞牆。
「好,醫院里的事你幫我辦好,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她的話讓我隱隱不安,但我還是聽話地點頭。
和圖書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她怒紅著雙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
身後傳來冷冷的一句話,我轉身看到林嘉軒出現在樓梯口。他的臉上密布汗珠,身上帶著塵土的味道。
「他已經走了。」
我明顯看到林嘉軒身體一僵,失望受傷的神色浮在整張臉上。
七月安靜得太可怕了。我有些擔心她,走出去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以防她做什麼事。
聽到我的話,七月怔怔地望著我出神。
是庄南。
林嘉軒見到我也在,從我身邊經過時停了一下,然後徑直朝七月走去。
「走吧。」我點頭,提腳走,順著她的意思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就那樣看著,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忘記了病房裡還有我的存在,七月才緩緩轉身,對我說:「幫我處理奶奶的後事。」
七月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庄南看到林嘉軒像見到親人,他喊了一聲「嘉軒哥」,滿腔的委屈一股腦涌成了眼眶裡的淚水。
我看著她輕輕地點頭,輕輕地走出門,拿出手機打電話,伏在走廊上點燃m.hetubook.com.com一支煙,青色的煙霧圍繞著她,她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七月?」我試著喊她。
「小南不知道阿然死了。」七月似乎終於找到可以喘息的機會,對我傾吐她的秘密,「遇見你的那天,我正被人追債,肚子里的寶寶還不足月。」
七月推開我,從地上爬起來。她站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床鋪上再也不會起來的庄奶奶。
「我們總是吵架,分了又和,和好又鬧。最後一次他來找我時,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七月的眼神看了讓人有種莫名的心疼,「我厭倦了躲躲藏藏的生活,也對他死了心,提出了分手。」
我使出全力按住她,哭著拉回她的理智:「七月,不是你,是別人,是放高利貸的,是他們做的。」
七月被他推著一步步後退,沒有還一下手。
「你別這樣。」我衝過去拉住她的雙手,避免她繼續傷害自己。
「你看到我時,我已經連續跑了一個小時,摔倒在那個地方,實在沒力氣跑了。孩子大概是不想跟著我受苦,離開了。」七月迷和-圖-書濛地看著我,像要打消我所有的顧慮,「這幾年我很難,林嘉軒幫了我很多。蔚央,你是救我命的貴人,但他不是,我不能與他有任何瓜葛,只能避開。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七月朝他轉身,林嘉軒臉上閃過意外和驚喜。他剛準備開口,七月路過他,站在我面前,很自然地問道:「剛才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七月說不定第幾次點著打火機時,一隻手毫不客氣地衝過來搶過她嘴裏的煙,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只在庄奶奶的墓前見過庄南一次,他對七月還是深懷恨意。我跟家裡說了暫時不回去,寸步不離地陪著七月。
我怕七月出事。
「阿然沉迷賭博,他說想讓我過好的生活。」七月像在回憶,更像在自嘲,「他借了很多很多錢,都是高利貸,總想著有天能回本,利息卻像滾雪球一樣壓在他身上。」
七月像沒聽到一般,繼續從褲兜里摸煙,庄南沒好氣地推了她一把。
我在護士站打聽到庄奶奶,找到三樓的病房號。病房的門虛掩著,屋子裡窗帘拉起來了,晦暗的光線中www.hetubook.com.com,我看到角落地板上縮著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
「是放高利貸的人害死了奶奶。」我抓著她的雙臂肯定地告訴她。
七月聽到我的話,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在我的臉上,她愣愣地看著我。
「是我!是我!我害死了奶奶!」七月瘋狂地叫喊著,拚命去扯自己的頭髮。
「我明白的。」我讓她放心。
沒多久,庄南連滾帶爬地趕來了,連書包都來不及放。他衝進房間,趴在庄奶奶身上號啕大哭,悸動的哭聲響徹整個醫院大樓。
她是擔心自己對林嘉軒的態度,怕我心生怨懟。哪怕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像個姐姐般設身處地地為我考慮。
良久,她想到了什麼,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恐怖表情,陌生、兇狠,似乎要把什麼生吞活剝。
「好,我幫你。」
半個小時過去,七月腳下的煙頭散了一地,有家屬過來勸她不要在醫院抽煙,她也聽不進去。我抱歉地替她給那些人解釋安撫,給他們賠禮道歉。
「這是庄……」我聽見喉間的聲音組合不成完整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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