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討厭的話語不斷地從那兩片涼薄的唇中吐出，也虧他方須臾有本事，將我平時還會有的耐性磨得乾乾淨淨。

「七月！」我迫切的腔調中帶著害怕，我不敢想象她那樣狠地下手，會惹上多大的麻煩。

緊張的氣氛消失了，我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怦怦怦」地亂跳。

……

果然叫方須臾幫忙沒找錯人，他很輕鬆地帶我進了「D大調」。大廳內是個巨大的舞廳，不過，此刻我，沒空欣賞裏面的金碧輝煌和花蝴蝶似的男男女女。我在衣香鬢影中，專心搜尋著七月的身影。

方須臾安靜地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等候，食指和中指夾著書頁翻閱，在我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偶爾瞥一眼，習慣性地搖頭。

「那是家五星級會所。」他提醒我。

「又想說什麼？」我想都不想地朝他走過去。方須臾的眼神亮了一下，突然傾身過來，淡淡的古老香水充盈在我和他狹隘的距離間。

想不到方須臾正經起來也人模人樣。聽了我簡短的請求，他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了一遍。

我還在失神，忽然發間一陣鬆動，柔順的長和-圖-書發如瀑布一般落下。回過神的瞬間，方須臾已經從我的脖頸間離開，手心握著我的黑色發圈。

就在我果汁喝了一半的時候，我瞧見一個熟悉的倩影。七月畫著濃重的煙熏妝，穿著一襲紅色的魚尾長裙，手上拿著一個小包包正笑著朝那個男人走去。

正當我張望時，我看到一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我抓了抓腦袋，想起他就是上次揩七月油的老男人，這種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沒有人看到，在我和七月出門后，一隻手默默地從垃圾桶里撿起那張皺巴巴的紙。他站在窗邊，年輕的臉上困惑迷茫，然後迅速地拿出手機給一個人發了短消息。

七月認真地聽男人說完，重新換上笑臉，送了男人一個香吻。她轉過頭，看了看廁所的方向，目光如炬地走過去。

方須臾問了我的具體|位置，開著上次載我去方崇衍家的車來接我。他穿著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裝，襯托出冷峻的氣質，金色的袖扣隨著他挽起袖子的動作，閃閃發光。

「我承認在後街唱歌嫉妒你比我紅，ｈtｔps://m•hｅtubｏｏk•com.cｏm調查你才找到你的死穴，知道你男人跟高利貸有仇，所以放出了你的消息。不過他們一直死咬著你，甚至去你奶奶家鬧事，怪不得我，是因為你得罪了人。」女人死死地盯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刀片，閉著眼睛喊道。

「過於正式了，不是去開會。」

「替我謝謝紅姐。」七月輕聲對那兩個人開口，他們點頭，瞧了我一眼，分別從兩邊迴廊離開。

「好了。」他滿意地去結賬。

「剛試過了。」我冷目怒道。

七月雙眼充血，鋒銳的刀尖快戳到了女人的臉上，道：「什麼人？」

還沒走到盡頭，便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怒罵。

男人親熱地用手挽著她，湊近七月耳邊說了什麼，原本笑著的七月，臉色忽然垮下去，那樣冷得如冰一樣的神情，我只在七月說「我不會放過他們」時看到過。

「我找你有事。」我笑著對她說。

「嗯？方蔚央，你口味挺獨特的。」不知道去了哪裡的方須臾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看到我目光流連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我在網上查了「hｔｔps://wwｗ•hetuｂｏok.com•ｃomD大調」是家檔次很高的會所，一般人進不去。找不到別的人幫忙，我一個人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往裡頭跑。不管有多麼討厭，我萬般無奈下，只好拜託方須臾幫我一次。

「顏色太暗沉。」

「沒太注意。」他的表情略為抱歉。

我緊跟在她身後。

我一把扯過那件連衣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啪」地關上試衣間的門。換完后出來，方須臾站在店內，摩挲著下巴打量我，皺著眉頭好像在思考什麼。

方須臾帶我去了一家大型商場，目的明確地直奔女裝區。

反正是他帶我來的，花的是他的錢，我只是想去找七月，隨他高興。

七月半夜起來打電話，用小紙條寫下了誰的號碼。我假裝睡著，暗中記下了她口中要去的「D大調」和她提到的一個叫金麗的女人。

「我們先去一個地方。」方須臾的語氣不容置疑。我狐疑地看著他，開門坐進了副駕駛位。

「你到底什麼意思！」七月彷彿如遭雷擊，揚起手就準備朝女人的眼睛拍下去。

我拉長了一副臉，像個玩偶一樣，在店員的百般htｔｐs://ｗｗw•hｅtubｏok.com.com推薦和擺弄下，試著一套套風格迥異的衣服。

問方須臾問題基本等同於面壁，不，牆壁還有回聲。我們每次能以這樣奇葩的對話交流，連我自己都覺得稀奇。

方須臾巋然不動，放下書頁的手，從那堆衣服裏面挑出一件珍珠白的OL連衣裙，伸到我面前：「這件？」

「你那麼有能耐，你去選啊！」我抱著一堆試穿過的衣服，怒氣沖沖地往他身上砸。

「不是黑就是白，你看不到彩色？」

七月聽到我的聲音，臉上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隨後很快恢復到正常。她看著我，眼神里明顯寫著疑惑。

「還有呢？」

「是老彪做的，去你奶奶家是老彪的意思。」

「嗯，這樣畫？或者這樣？」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方須臾……你別拽我，我自己走……」我像一隻被遛的狗，被方須臾強勢地塞進了一家時尚女裝店。

「沒錯！上次害你流產也是我通風報信的！你不是喜歡被人追嗎？怎麼，被高利貸追很爽吧，哈哈哈……」

「想得到你的人。」女人咬著牙，那張塗滿脂粉的臉幾近扭曲。

我和_圖_書沒管他的戲謔，揮蒼蠅一樣趕走他。

我從沒有關嚴實的門，看到一個頭髮燙得跟鬣狗一樣的女人被兩個男人按在洗手台上。她一邊臉壓在光滑的瓷磚上壓得變了形狀，另一邊臉被七月用手端詳著，眼神中露出了驚恐。

「款式不夠新穎。」

我琢磨著盯緊他，說不定可以找到七月，便隨手端了一杯果汁，假裝喝的樣子，注意力一直在那個男人身上。

「怎麼了？有問題嗎？」我眨眨眼。

那兩個男人互相對了一個眼色，鬆開洗手台上的女人。女人得到機會，如靈活的泥鰍，跌撞著推開門，一下子跑掉了。

「你猜，我要是畫花你這張臉，這個圈子你還混不混得下去？」七月的指縫間夾著一片鋒利的刀片，輕輕地在女人臉上比畫著。

「庄七月，你個賤人，爛貨！」

「嗯？所以呢？」我不明所以。

我看著全身鏡裏面那個溫順淑女的自己，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想不到方須臾是這樣的審美。

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女人的話。

他看了看店內，拿起旁邊一個小皇冠發箍，不問我的意見，直接戴在了我的頭上，然後用欣賞藝術品一般的眼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