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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識？」薛野看向方須臾的語氣中含有敵意。

「好了，就一起看場電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樣總行了吧？」他頗為氣餒。

「好呀，電影馬上開始了，我們進去吧。」鍾嫚兒朝他揚起一張精緻的笑臉，那雙眼睛看著方須臾時萬千柔情秋波，看我時則變成了眼中帶刺。

方須臾將我護幼崽一樣護在身後，胸膛劇烈起伏，那粗重紊亂的呼吸聲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憤怒。

七月說到做到，請我到市內最豪華的「滿漢全席」吃了一頓飯。

「我是來討債的。」一見到我，薛野就直接說出目的。

而那時的我，還不清楚薛野這種人一開始便如草原上圈地為王的豹子，看中的獵物一定想方設法拖到自己的領地，只要能達到霸佔的目的，哪怕咬死獵物也在所不惜。

離開場還有一個小時，薛野說他沒吃午飯，讓我跟他一起去旁邊的肯德基。肯德基裏面人很少，薛野點了個全家桶的套餐狼吞虎咽，我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消磨時間。

「沒人教過你別人說話不要打斷？」

「一天，行吧？」他討價還價。

「我可以答應陪你看場電影，條件是拒絕一切肢體接觸。」我說。

「薛野，這個玩笑不好笑！」我瞪他，目前這個狀況，我不敢惹怒和圖書他。

這一次，方須臾救了我。可是，他的舉動，也在薛野和鍾嫚兒心中埋下了名為「惡」的種子。

「當我女朋友。」他嬉皮笑臉，看到我變了的臉色，薛野連忙豎起三根手指頭，「三天！三天！就當三天，可以吧？」

方須臾偏轉頭，用目光鎖定薛野，犀利的眼神里射出一種不熄滅的憤怒的光。我感覺手腕處被捏得生疼，他一語不發，緊緊拽著我的手快步離開。

我的鞋後跟抵到了牆角，薛野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我心臟一抽，下意識地抬頭，方須臾的深不可測的星眸有著精明算計的光芒。

沒人知道，原本可以很幸福的我，只因差了那麼一步，從此便煎熬在黑不見底的深淵里，再也走不出來。

只可惜當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我看到方須臾原本緊皺的眉頭，因為我都動作逐漸舒展開來。

開春以後，天氣變得慢慢暖和起來，而關於這個冬天的事，無法隨著消融的冰雪過去。

影院內燈光亮起，我們跟隨散場的觀眾陸續從安全通道走出來。薛野磨磨蹭蹭地走到最後，直到人都走光了。

這時，透過方須臾的肩膀，我看到了站在他背後的鍾嫚兒。她依舊用那種兇狠的眼神瞪著我，估計是因ｈet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為我每次都壞了她的好事。我尷尬地放下手笑笑，能怪我嗎？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平安夜，說什麼祝福？

「多少錢？你說。」我道。

「哦？嗯，好。」他點頭，騰地一下站起身。

「幹嗎這麼浪費？你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我靠在計程車上，像個老太太一樣抱怨她。

接下來的幾周我的生活並無波瀾，直到薛野接連不斷的騷擾電話將這份平靜打破。上次他還林嘉軒的手機，弄到了我的電話，便開始對我死纏爛打。不過，要不是他提醒我，我差點忘了自己用酒瓶砸他的事。

該來的總要來，沒必要躲，我乾脆約他見面，來個徹底了斷。

全程她點單點得得心應手，我吃得膽戰心驚，生怕吃虧了她那些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鈔票。

我噙著冷笑，搖頭。

「什，什麼？」

「我教你吧。」他步步逼近，我心中一驚，連忙後退，可是這裡是個死角。他將我逼到背靠著牆壁，我聽見了胸腔里害怕的聲音。

薛野買了周六的電影票，我到電影院時，他已經早在門口等我了。

「那你說吧，要怎麼還？」我毫無畏懼。

我搖頭。

「時間長了就好了。」我說。

「有話直說。」我沒閑工夫聽他饒舌。

薛hetubook.com.com野沒意見。

「庄南怎麼樣？情緒好點了嗎？」我轉移話題，不想她回想到那天初見時的情景，她的心裏藏著不能觸碰的疤，我懂。

「精神賠償好了，我不差你這幾個錢，看你也沒把我砸出什麼問題，補償一點點就行。」

想來我也是佩服自己的記憶力，距離上次林嘉軒生日發來的照片已經這麼久，我竟然還記得這個跟方須臾表白過的女生。

「又是你。」薛野想爬起來，身體還沒站穩，方須臾又給了他的臉一拳，薛野不甘示弱地掰回一拳，我看到方須臾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別怕。」他嘴裏說著輕柔的話，笑著朝我靠近，將我堵在死角，兩隻胳膊攔住我的退路。讓人嫌惡的氣息噴薄在我的頸側，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臉，我閉上眼睛，腦袋裡一瞬間空白了。

「臭小子，你誰啊你！」被無視的薛野拍著桌子吼他。

方須臾的語氣儼如寒冬里的潭水，凍得人發顫。

他們怎麼會來這裏？他們在一起了？

「你要死了啊，方須臾。」我受到驚嚇，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朝他打過去，可是紙巾輕飄飄的，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我靠！」

他轉過身，好似不曾說過任何話，換了一副面孔回到鍾嫚兒身邊，淡淡說了一句：「走ｈttｐs://ｗww.ｈetｕboｏｋ•ｃom.coｍ了。」

「糖醋排骨、雞肉咖喱飯、錦繡椰菜卷、粉蒸排骨，嗯？再加個香橙牛奶布丁好了。」他對我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方蔚央，下周回家一起吃飯。」方須臾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丫頭，你能不能別這麼俗？況且，這債用錢還得清嗎？你知道你那一瓶子下去，對我的精神損傷和心理傷害有多大嗎？」他掀開頭髮給我看。

「你敢動她試試看！」方須臾沒有回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說出的話裡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我低頭玩著手機，感覺到前面光線暗了下來，一個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響在頭頂：「Merry Christmas Eve。」

「嗯，但願。」她疲倦地回應著我的話，我扭頭看她累，便沒有再多問，讓師傅送我到宿舍樓下，又叫師傅送七月回家了。

「喂，要走了。」我用手肘在扶椅上敲了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得到她！」薛野狂妄的叫囂讓疾走的方須臾停住腳步。

「喂！老子跟你說話呢！」薛野一把扯住方須臾的毛衣衣領，欲動手揍人，方須臾的目光雲淡風輕地掃過眼前的手，冰錐一樣釘在薛野的臉上。

薛野鬆開方須臾的衣領，準備動手。我推了他一把，薛野的臉臭得m.hetubｏok•ｃｏｍ•ｃoｍ如吃了糞坑裡的蒼蠅。

不過，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見過……卡片！

「你走開。」

七月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回答：「唉，還那樣，不過肯跟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沒說過什麼話。」

「丫頭，你沒接過吻吧？」他突然叫住我。

薛野的脾氣是真的很壞。

我的手指死死摳著牆壁，掙扎著拚命想喊出「救命」。一個「救」還卡在喉口，耳邊忽然一陣勁風掃過，薛野悶聲一哼，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倒在了地上。

「我認真的。」

我小聲地嘟囔：「又沒叫你還。」

「老記得欠你一頓謝恩飯。」她的視線從看車窗外的夜景回到車內，雙手交叉放到膝蓋上。

方須臾故意那麼跟我說話，讓薛野曲解他的意思，我不知是何用意。但很明顯，薛野受到的刺|激不小，看電影過程中陰鬱得可怕，就連電影響起片尾曲他都沒反應過來，心不在焉。

「這麼難搞，我想泡你啊！」薛野啐了一口。

我轉身準備走人。

他強勢地拉著我往前走，我聽見身後薛野的罵聲，椅子踹碎的聲音，鐵皮垃圾桶倒地的聲音。我也看到了大門口鍾嫚兒楚楚可憐的淚水，惡毒的眼神，以及怨恨的神情。

沒人知道這兩顆種子會膨脹生長，盛開成無數惡之花，它們宣告的是地獄之門開啟，地獄信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