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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少管閑事，話可不能亂說，不然怎麼死的都——」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經理擺手示意他閉嘴。

「店內以後不要放瘋狗進來。」方須臾說。

「能麻煩讓一下？我想去洗手間。」耗到方須臾過來就沒關係了，這種地方獵艷的本就多，沒人管，我不想惹事。

「放開她。」一句清冷的聲音從嘈雜的人聲響起，我聽到這個聲音，感覺四周剎那間安靜下來。

方須臾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富雲公司？原來貴公司就是今年做假賬被調查的……」

「你這張臭嘴能吹上天，滾犢子。」

「老子是富雲公司的裴大富！你算什麼玩意兒？」光頭甩開方須臾的胳膊，一臉自豪地站起來，唾沫星子橫飛。

「那可不，軒哥是誰？我們這裏的美男老大啊。」

他的話像寧靜夜裡的一場暴風雨摧毀了平靜，我的整顆心以看不見的速度跌落到谷底，跌進黑暗的泥潭，甚至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我心情不好會抽，你待在那兒別動，我來找你。」

空氣中「啪」的一聲，光頭臉上是一個巴掌印，巴掌聲打斷了他的話，我臉色慘白，冷汗直冒，撕心地喊道：「你才和*圖*書是個屁！滿嘴噴糞的豬。」

「走了，黑皮那家遊戲廳今天新開業，我們大戰到天亮。」

經理看情況不太對，喊來保安，他擦了擦頭上的汗：「那個閭丘先生，對不起，我給您道歉，以後店裡不會讓這種人進來了。這家店是方先生的產業，您在他老人家面前說說好話，是小的辦事不力，您多包涵。」他一邊道歉，一邊賠著笑臉。

「小妹妹，一個人呢，陪哥哥喝杯酒怎樣？」肩膀上搭上一隻咸豬手，我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避讓，不想將桌上的酒杯打翻了，酒水濺到地上。

幾分鐘過去，一個腆著啤酒肚的光頭坐到我旁邊，色眯眯地看著我。我別過頭，想著要不要換個座位。

全世界失去聲音。

光頭將我堵在座位裏面，擋住了我出去的過道。

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來，上面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我本無心接聽，只是那個號碼不死心，一遍遍地打著。

「臭小子，想跟我搶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麼身份，老子是什麼身份！」光頭漫不經心地笑，滿臉橫肉抖擻。

「軒哥，那個女人是誰呀？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誰呀？打電話不說話，神經病。」我嘟囔著，有點不耐煩，對方還是不回答，我想掛斷。

「不能。」光頭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你……」我開口，他已經掛了電話。

「安家巷嗎？」他打斷我的話，說不清是何種表情和語氣，裏面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我輕嘆一口氣，已經決定走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了。或許，我能試著好好和他相處？或許，我們可以幸福？

時間久得如同他的問題不曾出現過，捏著手機的左手等到已僵硬。我全身凍得僵硬，進來這麼久，開著空調，可我還是冷。

「我叫人了。」我提高聲音，看著前台那邊的服務員，假裝要大喊。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嗎？」他停頓了一下，淡淡說完，「是因為那個男人？」

光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經理。

好多好多事，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光頭破口大罵，經理吩咐一聲，四個強壯的保安一把扛起光頭帶走，直接丟到了大門口的路上。

林嘉軒在他一幫哥們兒的簇擁下往前走，我看著他們走出火車站，走出大門，走到街道上，漸漸消失。和-圖-書

「小賤人，老子……哎喲喲，我的手，手……」方須臾扭住光頭的手腕，他因疼痛扭轉身體，隨著方須臾的動作冷汗直掉，「疼疼疼……放手……」

「是是是，不會了。」經理忙點頭。

「方須臾，我好難受……」我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聽到他的聲音，只感覺眼眶都酸澀，滿腔委屈伴著醉意向他傾訴而出。

「你在哪裡？」發問的聲音莫名熟悉，我的心臟彷彿驟然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抓著，一下一下都刺|激到神經。

因為林嘉軒嗎？不僅僅吧！我想起了很多人和事，庄奶奶，媽媽，薛野，七月，林嘉軒，死亡，車禍，分別……

……

我想跟他說話，他已經扶著我走了出去。

「嗯，在『醉吧』。你在抽煙嗎？」我想象出他點燃了一根煙的畫面，想開口說什麼，嘴裏都是苦澀，能說什麼呢？有什麼資格去說呢？

我因極端的憤怒抖得像個篩子，不容許被人侮辱方須臾和方崇衍，這個字字句句戳著方須臾辱罵的王八蛋。

「是因為他和……」聲音似乎不是我自己的，我想告訴他心裏的累和痛，它們一刀一刀，割得我體無完膚。

我去了安家巷子酒吧和*圖*書一條街，聽說，流浪的心能在這裏安家。

「咚——咚——」

你注意身體，我在心裏說。

「喂，誰呀？」我的聲音很沖，空寂的電話裏面，能聽到悶重的呼吸聲，電話裏面是冗長的沉默。

我站在這裏，身邊人來人往，有人乘車離開，有人擁抱重逢，有人歡笑，有人哭泣。

「喲，哥哥怕你哦，我是這裏的常客，誰不認識我？妹妹這麼可愛，親一個……」光頭嘟嘴就準備親過來。

「一個搭訕的。」

「方式？方崇衍收養的那個孤兒？不是說他老子和婆娘雙雙被人捅了嗎？還閭丘先生，呵，老鼠的崽子想當龍？做他娘的春秋大夢。方式集團又怎樣！方崇衍那老鬼不一樣被自己婆娘和女兒拋棄了，一家子的笑話，他就是個屁！」光頭拍著桌子指著方須臾喊道，「我裴某人也不是軟柿子，你有什麼本事，儘管放馬過來。今天你這個方家公子，老子還就得罪了！怎麼著吧！我怕你個熊！」

他問：「你是什麼身份？」

方須臾這才放開光頭的手腕，上面被捏青了，方須臾全身冒著一股威嚴的怒氣，對光頭道：「滾。」

又下雪了。我伸出手，雪花在掌心融化成水，變m•hｅｔubｏｏk•cｏｍ•ｃoｍ成透明的眼淚，從指間流下。

大堂里的鐘聲在十二點敲響，每一下清晰可聞，七月走了，林嘉軒走了。從我的生命里退場，一個奔向遠方，一個沒入人海。

我看著面前抹了豬油樣的嘴唇，連連起身，揚起手就抓過去。光頭被我的指甲刮出幾道血痕，怒羞成怒：「敢抓老子，你這個賤人！」

方須臾不發一言，將外套披到我身上。

「閭丘先生。」趕過來的經理和一個服務生對視一眼，知道壞事了。

沒有告別，沒有離別的意義。

我捏緊拳頭，嫌惡地打量著光頭。他一身肥肉，看我在瞧他，朝我咧開嘴笑，一嘴黃牙看起來很噁心。

「裴老闆，他是方式集團的公子。」經理低聲好心提醒光頭老闆。

「我們軒哥真有魅力，才換了號碼就有美女來搭訕了。」

這是家清吧，裏面不吵，但是也不安靜。我趴在窗邊看外面，外面有個水池，水草在清澈的水中搖曳，天空飛起了細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目光停留在飛雪上，燈光很暖，近處可以看到漸漸變大的雪花。

我抬頭，五色的燈光照著他白色的襯衫袖口和手裡一件黑色西裝外套上，他站立在我們身後，捏著光頭想打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