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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咱的秘密武器推上來！」

「稍後咱會下旨，禁止地主加租，給他們規定死了，只能加一成……」

「你想過啥？」

老朱對此非常有經驗，他這人最擅長的就是給人體面。

百姓的訴求本就非常簡單，只要讓他們有地種，有糧吃，他們就知足。

「你們幾個夯貨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過來給活菩薩磕頭！」

「第五，遠洋靡費……」

傅友德和馮勝自動無視了湯和的誇讚。

正當一眾學子愣神之時，站在馬車之上的士兵，拿起一根根銅棍對準了他們。

「從今日起，大明之百姓開墾荒地一律登記為官府公田，公田不得私相售賣。」

「皇爺爺，對付這事我也有辦法，就不要勞煩錦衣衛了吧？」

「請陛下恢復舊制，與民休息……」

「殊不知，皇爺爺正是秉持著對天下百姓之大公，才會如此做……」

「老漢是個明白人！」

「此人前途無亮……」

老朱在老農說完話后，踢了踢一旁傻愣愣的大孫道。

隨著馬車一側的兩人上下加壓，銅棍霎時噴出一道道水柱，將廣場前那些請命的學子沖的七零八落。

朱允熥此言一出，城牆下請命的一眾學子齊齊傻眼。

「大明先前所制定稅制也是如此，正稅十五稅一，但算上各種地方性的雜稅，百姓耕種一畝地所繳納稅賦可能要超過四成！」

在老朱說出「不客氣」三個字，廣場上的錦衣衛齊刷刷的抽出綉春刀。

「現在孤解釋完畢，不論官兵民等有疑問都可上城牆發問。」

哪怕主持變法之人是皇帝，也會面臨難以想象的壓力。

「大孫，你看這事……」

「湯大將軍說得對！」

眼看一場血腥屠殺不可避免，朱允熥再次站了出來。

朱允熥對他們又是一番勸慰，然則不管他如何勸說，這些人就是死硬著不走，嘴裏嚷嚷著請求恢復舊制，恢復讀書人的體面。

難道是朝堂上新發明的詞彙？

我們說無異議，不過是給你皇家一個面子，你還真以為我們心裏沒意見啊！

「現在孤宣布，天子無私事，天子也無私產，諸位可還有異議？」

朱允熥這番振聾發聵之言一出，整個洪武門前的廣場陷入死一般的寧靜。

朱允熥剛上前兩步，老漢就從地上爬起來了。

其本質是依存於皇權之上的食利階層，在協助皇權統治百姓的過程中，為hｅtuｂoｏk.ｃoｍ•coｍ自家積累財富。

「咱大孫也算是把好話說盡了，你們如此冥頑不靈，就別怪咱對你們不客氣！」

自從這兩年涉及到稅法改革之事，朱允熥也總算明白古代變法為何那麼難了。

江南籍出身的官員，聽到朱允熥這個解釋，則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臣等無異議！」

「快將這位老漢帶上來！」

「其三，賦稅不均……」

「學生無異議！」

「老小兒拜謝皇太孫！」

「要是能種自己的地，別說給陛下交兩成租子，就是交三成俺們也樂意啊！」

「你竟然敢以此來指責皇爺爺，說皇爺爺處事不公？」

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水裡竟然有一股惡臭，粘在身上熏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朱允熥聽著震天的「無異議」，心中不禁感慨皇權的強大。

「那五年之後呢？」

「既然你們不嫌遠，那孤也給你們個保證，只要你們願意開墾荒地，孤給你們種子、農具，並且五年內不收任何稅賦！」

「舊制是不可能恢復的，你們趁早死了這個心！」

他們又為此形成階級，並劃分階級，從階級差異中獲取利益。

「不能買賣，就沒人能從俺們小民手裡把地搶走嘍！」

「五年不收賦稅？」

「剛剛楊士奇先生問皇室交不交稅，孤在這裏給天下人個交代！」

當然，在上城牆之前，錦衣衛不可避免的對幾人進行一番搜查。

朱允熥聽到朱允炆這番話不由冷笑道。

老漢聽到這話眼睛都瞪了起來。

老朱搖搖頭道。

「皇爺爺不用擔心，孫兒心裡有數！」

正在這時，一夥外地來的百姓，手裡捧著大誥來到城牆下方。

「皇爺爺快跑，水車裡有屎……」

「你有什麼辦法？」

朱允熥聞言笑嘻嘻的道。

「大孫，這事休要再提！」

畢竟，有個護短的皇爺爺還是挺香的。

「這事沒得解釋，皇爺爺確實挺狠的，該殺殺，從不含糊……」

不多時，老漢連同幾個村民，都被錦衣衛給領上城牆。

老漢聽到皇太孫的誇獎，羞赧的笑了笑道。

在朱允熥喊出這句話后，城牆上下不論官兵民等都齊聲回應。

兩人只能運用博大的語言文化予以附和。

「開荒之後五年不繳納任何稅賦，五年之後正常交稅。」

「我……我沒想那麼多……」

「草民無異議！」ｈｔtｐs://ｗｗｗ.heｔｕbooｋ•ｃom•com

「學生也不敢問！」

「不能買賣好啊！」

朱允熥將他們一個個扶起來后，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對世人宣布了一條國策，一條影響大明未來幾十年的國策。

因為他發現這個問題無解。

「皇爺爺放心，孫兒不提那事了……」

「至於陛下如何做，小民可不敢亂說。不論陛下最終如何抉擇，小民都支持陛下，感念陛下的恩德……」

「不能買賣啊……」

在百姓離場后，洪武門前的上萬考生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其中朱允炆最慘，因為被救火隊特殊照顧了的緣故，吃的比誰都多。

老漢聞言滿臉開心的笑容，只是眼睛里閃過一絲小狡黠。

誠如孔訥所言，世家其實在唐朝以後已經深度下沉。

城牆上下之人都很滿意楊士奇的改口，只有朱允熥滿心滿眼裡都是遺憾。

根深蒂固的強大！

「老漢不傻！」

「當真？」

「開荒第一年，官府無償贈送良種、農具，且提供一年之口糧！」

隨著朱允熥一聲令下，一輛輛巨大的木質馬車被趕了過來。

然而，在聽到老農的訴說后，朱元璋陷入了遲疑之中。

「老漢，孤能給你們分地，但這個地可能不在你們家鄉，稍微有點遠……」

還能這麼玩？

「皇太孫不讓田地買賣，這是為了咱們小民百姓好，老漢自然要念您這個恩情的！」

「大孫慎言！」

他總算知道皇爺爺為啥不將這些人當回事了，真應了一句話，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

封建社會的組織結構決定了，這件事不論誰想做都千難萬難。

然而，不解決土地的分配問題，收稅這事就千難萬難。

「咱就不信，你跟他們講道理能講得通？」

朱允熥剛想斥責楊士奇，突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但俺們平頭百姓手裡沒地，得靠租種地主家的地過活。」

他敢對鄉紳收稅，鄉紳就將稅賦轉移到佃戶身上，讓佃戶替他們承擔。

朱允熥飛快的駁斥完朱允炆提出的五條諫言，城牆下的一眾人陷入躊躇之中。

「到時候這些稅賦還是落在小民頭上。」

「陛下請看，這可是您頒布的大誥，俺是頂著大誥上京的，這可不算犯王法吧？」

「五年之後田地成為官田，不得私下買賣。但只要您能繼續耕種，田地永遠屬於您。就算您不在了，您的兒子和-圖-書願意種，也一直歸您兒子。」

「不算！」

老漢說到這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朱允熥就咣當咣當的磕頭。

只是他說的財政配比、財富的再分配是啥意思……

雖然朱允熥心裏有點小怨念，但當他看到坐在遠處黃羅傘蓋下的老朱時，這點怨念也就消散了。

「您對他們收稅，他們就把稅加到俺們身上。往年俺們一畝地交四斗租子，現在一畝地就要交六斗，實在是承受不住了……」

「我只是憐惜江南百姓稅賦太重，覺得對他們不公平！」

「只要原開荒之人及其後人能耕種，且願意耕種，此土地永遠不參与公田分配！」

「皇太孫，老漢剛剛聽您說的忒實在，老漢有幾句話想跟您說，不知您樂不樂意聽！」

朱允熥看著下邊群情洶洶的陣勢，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要不要殺點人，嚇唬嚇唬他們？

老朱倒是聽的非常滿意，感覺自家這大孫沒白疼，竟然真的能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

「今天你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整天啥都不懂，別人給你根針你都當棒槌……」

「至於第四點么，屢興大獄……」

雖然眾人心裏腹誹不已，但卻再也沒有一個敢像楊士奇那般質問皇家交不交稅的勇士了。

在兩人走後，洪武廣場前的官員、學子可遭了殃，被糞水沖的爹娘都不認識了，一個個跟沒頭蒼蠅似的亂竄，生怕跑慢了被噴一臉。

「遠點不怕，只要皇太孫能給俺們分地，讓俺們種上自家地，俺們啥都聽您的！」

老漢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戲謔。

「好！」

「這事沒得商量！」

朱元璋聽到這話趕忙打斷大孫的話，換言之大明若是有多餘的田地，這事早解決了，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步田地。

「這本就是稅收的重要作用之一，調節區域貧富差異……」

「哦！」

老朱聽到這話只感覺一陣噁心反胃，趕忙跟著大孫逃之夭夭。

「第二條，十稅抽二……」

什麼叫恢復舊制，與民休息，不就是呼籲取消官紳一體納糧么？

這老頭現在算是活明白了，見誰誇誰，哪天不說幾十遍前途不可限量之類的話都不正常。

「二哥，你可知大明為何賦稅不均？」

朱允熥也非常為難，因為大明不可能實行土改，而且不禁止土地買賣，所以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裡只能是既成事實。ｈｅｔuｂoｏk•cｏm.cｏm

城牆下方的學子以為皇太孫還得辯解一番呢，現在看到他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認，無不暗暗笑起來，覺得皇太孫還挺誠實可愛……

朱元璋面對鬧事的學子之時，心裏沒有一絲顧慮。哪怕官員的陽奉陰違，他也渾然不當回事，大不了再換一批罷了。

「這是救火車！」

老漢來到朱允熥和老朱面前就是撲通一跪，手裡緊緊的攥著大誥，彷彿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

「陛下，您這麼下旨沒用，山高皇帝遠的，誰能管得了那麼寬？」

在領頭的幾個學子喊出這句話后，後邊又是上萬人的山呼海嘯。

這時候他甚至有點痛恨生在皇家了，要是生在民間，搞不好他能跟白蓮教成朋友，並藉助白蓮教再來一次革命。

「既然諸位都無異議，那你們就散了吧，該考試的去考試，該回家種地的回家種地！」

「這是啥玩意，新式火銃嗎？」

「元朝覆亡殷鑒不遠，大明若是不想重蹈前元覆轍，只能優化財政配比，調整稅收，實現財富的再分配……」

「可不敢勞煩皇太孫殿下！」

老漢聞言滿眼驚喜的道。

然則，朱允熥作為這條食物鏈上的最頂端，卻發現自己很難推翻這條利益鏈條。

朱允熥在銅棍噴出水柱之前就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連忙拉著老朱往城下跑。

收稅么，有錢多交，沒錢少交，天經地義的事，竟然還有人覺得不公平？

「孤將所有雜稅摺合為一，本是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之政，何來苛政之說？」

其他上來的村民見狀，也跟著跪倒在地，向著朱允熥磕頭。

城牆下鬧事的百姓，在聽明白皇太孫頒布的新政后無不歡欣鼓舞，然後在拜謝了聖恩后，在錦衣衛的帶領下有序離場。

「當真！」

朱允熥卻根本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在一錘定音後接著解釋道。

朱允熥聞言趕忙對城下的錦衣衛道。

「關鍵是俺們小民手裡不是沒地么……」

武將世家、文官世家、商賈世家、勛貴世家等等，都只不過是世家的縮影。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諫言的第三條，竟然還包含著如此多的彎彎繞！

「天下人奉養陛下，奉養皇家乃天經地義之事，誰敢質疑誰就是亂臣賊子！」

「老漢年輕的時候也不是沒開過荒地，可種著種著，這地就不是自家的了，有的變成村裡柳老爺家的，有的成了村裡王老https://m.hetubook.com.com爺家的。」

朱允炆聽到這番話，震驚的連連後退。

「孤翻閱歷代典籍，雖說歷朝歷代官方文書上制定的稅率並不高，但在實際收取中卻有各種雜稅，這些雜稅加一起，所佔稅收比例何止十分之二，甚至都能過半！」

「老小兒也知道您改稅法是好事，是減輕俺們百姓的負擔。」

只有老朱黑著一張臉，偷偷的踹了大孫一腳，小聲地罵了句逆孫。

朱允熥聞言朝著老漢豎起大拇指。

「小民就是想跟陛下說道說道底下的情況，讓陛下知曉俺們小民的難處。」

「皇帝陛下，老小兒可不是有意冒犯，實在是村裡被逼的沒活路了……」

「皇爺爺憐惜北方貧瘠，稅賦轉運靡費太大，故此收江南之重稅以補貼北方之貧瘠……」

因為皇權、世家、官僚高度綁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為依存。

「來人！」

「不是……」

「孤給你們分地！」

看熱鬧三人組也趕忙逃跑，傅友德推著湯和，馮勝從羽林衛手裡搶過一面盾牌，朝著皇宮的方向死命的跑。

朱允熥聽著這些雜亂之音，臉上驀地浮現一絲冷笑。

「皇太孫，學生等希望陛下輕徭薄賦，恢復舊制，與民休息……」

「還不將老漢攙扶起來？」

現在看來不用想了，只要這孫子上台，他們江南之地還得繼續重稅！

二成稅收已經夠高了，如果落到百姓身上是六成，那大明離亡國也不遠了。

「快快！」

朱允熥自信滿滿的道。

「這事孤不解釋，過幾年你們就知道此事對大明的好處了。」

因為請命頂多死一個，如果真質疑皇權，死的可是全族！

朱允熥一聽這話當場認慫，他太了解老朱的脾性了，今天這事讓他解決，不死個萬八千人過不去。

楊士奇哪敢讓朱允熥交代，見朱允熥這樣說，趕忙不顧尊卑的搶過話筒，對著話筒喊道。

誰也未曾想過，皇太孫只是弱冠之年，竟能說出如此剛硬的狠話。

「若是再糾結此事，你就給咱滾回去，咱來替你解決眼下的亂局！」

「老漢，若是種自己的土地，讓你交二成租稅還覺得苦嗎？」

「學生沒說！」

「對對對！」

朱允熥剛想解釋一下為啥不讓買賣，老漢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實在是江南之地富庶，又是京畿之地所在。」

「孫兒沒打算講道理啊！」

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生怕上了城牆就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