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如果再年輕個十年，袁世凱到是不介意學一學共和黨的這種手段，但是現在么，看著炭盆鏤空的白銅蓋子下明暗相間的炭火，他也只能長嘆一聲，道一句，「英雄日暮。」

1914年夏天戰爭爆發之後，除了英國之外，幾乎所有交戰國都遭遇到了大量的人力和生產力的損失。其中又以法國深受其害，其最發達的東北地區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這樣一來不管是工業還是農業，各交戰國都蒙受了極大的損失。

周學熙懟了梁士詒一句后，便轉頭看著袁世凱誠心正意的說道：「大總統，有些話我真是不吐不快。唐山的事情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共和黨當前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大總統問唐山事件，我以為不過是小事。若是讓革命委員會再怎麼悶頭建設下去，我們到底該拿什麼和革命委員會抗衡呢？」

所以，我們和英國人就澳大利亞的小麥達成了一個連環交易的協議。我們替英國人支付運到倫敦的美國麵粉，大約是2.6便士每公斤；我們每支付一公斤美國麵粉，英國人就向我們支付2.29公斤澳大利亞小麥，他們支付從澳大利亞到中國口岸的運費。

張壽增沉默了片刻后說道：「所以吳主席說的還是對的，我們得要加強武備了。英國人和法國人現在是不得不割肉給我們，不過等到歐洲戰事結束，恐怕他們就要想辦法從我們這裏把這些戰爭紅利弄回去了……」

自從1914年共和黨擊敗了日本人，隨即在山東發起了土地改革https://m.hetubook.com.com，北京大致才分清楚革命委員會和共和黨之間的關係。革命委員會雖然類似於北京政府，但是其真正的權力都掌握在了共和黨手中，比如山東革命委員會中的一些同盟會員，雖然極力反對土地改革的暴政，但是他們除了以辭職明志外，幾乎不能對共和黨的決定造成什麼阻礙。

澳大利亞此時正是小麥豐收的季節，本年度澳大利亞小麥的產量大約可以達到1.7億蒲式耳，扣除4000萬蒲式耳的本地消費，他們至少要出口1.3億蒲式耳。英國根本沒這麼多船能夠把澳大利亞的糧食運去歐洲，但是他們又不甘心放著澳大利亞的便宜小麥不採購，反而要去採購美國的高價小麥。

以300萬噸麵粉估算，我們可以從中至少獲得1750萬英鎊的純利潤，而英國人除了可以節約125萬英鎊之外，還能將澳大利亞今年豐收的小麥完全利用起來，至於美國人則可以儘快的回籠貨款，這顯然是個三方獲利的交易……

周學熙抬頭瞧了他一眼，一攤雙手說道：「我是財政總長，我不談這個能談什麼？而且你覺得這些和唐山的事情的無關，我卻不這麼看。」

靠在一個棉墊子上的袁世凱，一隻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望著面前的炭盆甚是沉默。他心裏明白，梁士詒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共和黨這一手迫有圖窮匕見的意思。

現在美國的麵粉價格是2.37便士每公斤，2.29公斤小麥和_圖_書大概能出粉1.83公斤，也就是價值4.34便士，扣掉2.6便士的代付麵粉價款，扣掉0.25便士的運費，扣掉0.06便士的加工費用和0.03便士的雜費，大約還有1.4便士每公斤麵粉的利潤。

打民國建立起他就走錯了路，現在不要說外面的人不信他，就是北洋內部的大小軍頭，又何嘗不對他提防三分。就如段芝泉病休后在家所言，「老頭子喜歡權術倒也沒什麼，拿著權術玩弄自己人就太說不過去了。我們為老頭子出生入死，難道還換不得老頭子幾分真心嗎？」

重新復出的周學熙對於官位其實並沒有這麼熱衷，相比較而言，包攬著部里大多數事務的次長梁士詒，倒更像是財政部的總長。

我看共和黨就是居心不良，想要藉助唐山事件讓輿論攻擊政府，為他們入關進京鋪平道路，他們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我們手中掌握了20餘省，年財政收入達到4.9億，盈餘9000萬元，部內上下莫不彈冠相賀，直以為當下是河清海晏的時節了。

共和黨雖然口口聲聲要民主共和，但是他們在革命委員會內部卻佔據了絕對多數，而且黨內同志不得違背黨的決議，在政治決議上發表自己的看法，因此革命委員會內部的表決，其實就是把共和黨的決定全然照搬而已。

梁士詒此時正就唐山事件憤憤不平的向袁世凱說道：「……這些共和黨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警察開槍固然是處置不當，但是他們www.hetubook.com.com煽動工人鬧事難道就毫無責任了嗎？

工人罷工和警察發生衝突，憑什麼責任就是政府的？自古以來都是下面的人為上司負責，何嘗有朝廷出頭替下面的混賬差事認錯的，這不是本末倒置么？

上一次的盈餘，主要還是善後大借款的入項，而去年的盈餘卻是因為各地沒有出現大的災害，軍事費用支出也因為無戰事而大幅削減的關係。如果我們能夠繼續保持這樣的經濟發展勢頭，那麼到是好多事情都可以做一做了，比如投資各項實業和興修華北、西北的水利等等……」

在前往英公使館的車上，張壽增抓緊時間向他彙報了下，自己這些天來同英國公使館商務參贊之間的談判，「……我們這些天來一直在談的，就是關於對協約國糧食進出口的問題。

此外還有澳大利亞的牛肉、牛油、羊肉、羊毛出口，我們也和澳大利亞人有了一個初步協定，我們會以鋼鐵製品、水泥、塗料等商品的出口和他們達成一個互換協議。」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打斷了梁士詒的抱怨，轉而把視線挪到周學熙身上，對著這位親近人問道：「止庵，你怎麼看唐山的事？」

但是我查了查去年革命委員會的各種收入，約莫超過12億，各種支出約11億出頭，如果不是革命委員會四處放開手腳大肆建設，他們去年的盈餘何止上億。

就在王葆真、張壽增和英國人討論著互換貿易的具體內容時，徐世昌也怏怏的返回了居仁堂。當他返回時，袁世凱正和財政部總長周htｔｐs://ｍ.hetuｂooｋ•cｏm.ｃｏm學熙和財政部次長梁士詒議事。

現在，同等時間內從阿根廷運送同樣的數量貨物到倫敦，差不多是從美國運送同樣數量貨物所需船隻的2倍噸位，從澳大利亞運送的話是從美國運送貨物船隻總噸位的3倍。因此從澳大利亞運輸貨物到倫敦的運價大致是從美國到倫敦的三倍以上。

在袁世凱看來，共和黨這種玩法，純粹就是把革命委員會當成了一個幌子，外人看著相當的民主，但其實還是共和黨的一言堂，比之自己的超級大總統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現在輿論卻大肆稱讚革命委員會的「民主表決」，卻鄙薄自己的終身大總統，實在是不知所謂。

王葆真微微頷首回道：「所以，這場戰事還是多打些時日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王葆真從暖房離開后，很快就去了另外一間廂房同張壽增碰了頭。周樹模剛剛說的倒是不錯，他確實是要同張壽增去英公使館談事情。

此外，1913年歐洲進口了15億磅的動物油脂，150萬磅的糖，光是從美國就進口了10億磅以上的肉類產品，400萬磅以上的黃油，300萬磅以上的乳酪和1500萬磅以上的煉乳。

不過見袁世凱有問，他倒也不好繼續沉默下去了，只能清了清嗓子說道：「去歲中央的財政收入是4.9億有餘，而支出則是4億出頭，結餘約9000萬元，這是自民國建立以來財政第一次有這樣大的黑字，上一次是1913年，不過盈餘200多萬元而已。

梁士詒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和_圖_書他說道：「止庵，大總統問的是唐山的事情，你談這些不相干的做什麼？」

戰前英國、法國、比利時和義大利每年大約產出15億蒲式耳的穀物，同期這些國家消耗了將近22.5億蒲式耳的穀物，缺口幾達7.5億蒲式耳。

澳大利亞雖然有倫敦急需的穀物、肉類和動物油脂，但是因為協約國運力不足的緣故，協約國現在只能優先進口美國的穀物、肉類和動物油脂，這樣才能滿足協約國的需求。

再加上英國對於同盟國的海上封鎖戰術和德國對英國採取的潛艇封鎖戰術，使得大量船隻被交戰雙方擊沉或扣押，這就更是造成了世界航運運力的緊張，因此從去年10月開始，協約國和同盟國國內的物價都在飛漲，至少比戰前物價暴漲了1倍。

聽到手下傳來這樣的報告，袁世凱的心情壞了整整一天，他從那時起便知道，北洋已經不是小站時的北洋了，甚至都不是辛亥年的北洋了。

不過相對於大西洋和印度洋內航線受戰爭威脅的程度來說，太平洋內的航線卻要安全的多。因此從澳大利亞到中國，和中國到美國太平洋沿岸的貨運價格相差不遠，也比從美國東海岸跨越大西洋到歐洲便宜。也就是說從澳大利亞出口小麥到中國，然後加工成麵粉到美國，再從美國運抵倫敦，大致和從澳大利亞直接出口小麥到倫敦稍高一點。

王葆真聽完了張壽增的解釋后，不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道：「看來英國人也快要被這場戰爭榨乾了啊，否則他們就不會這麼提防美國人，轉而便宜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