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一千零七章
徐樹錚吐了口氣后說道:「王師長有這樣的認識就好,跟著段總長不會讓你吃虧的。至於那些王督軍的親信和湖北不安分的地方軍隊,到時便另外組建一支部隊。段總長現在負責赴歐參戰部隊,正需要這些人去填補海外參戰部隊的缺口,這也可以讓協約國知道段總長的辦事能力……」
徐樹錚也不攔阻,只是看著王占元問道:「襄武將軍,可以了嗎?」
王金境跟著徐樹錚離開了王占元的督軍府,這才開口說道:「鄧鴻卿可是王大帥的親信,讓他看管督軍府,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雖然王占元口上說的很硬氣,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二次革命中他率領北洋第二師南下湖北,沒費多大力氣就佔了湖北這塊寶地,雖然因為共和黨在山東的生變,導致袁世凱想要清理國內民黨的計劃沒有成功,但對於王占元卻不是什麼壞事,因為袁世凱很快就任命了他擔任湖北督軍,讓他掌握了一省軍務。
吳川提出的取消片面最惠國待遇顯然是超出了羅乃音的授權的,因此雙方的會談再一次延後了。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英國人不快離去,負責和英國人進行協商的梁廷棟對此也不免有些擔心的向吳川詢問道:「英國人會不會惱羞成怒啊?」
王占元臉色微變,沒有接徐樹錚的話,把視線轉到一旁站立的王金境身上,咳嗽了一聲后說道:「王師長,你要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今天我要好好招待徐老弟,沒什麼時間和你談公事了。」
在共和黨同各國進行外交上的交涉的時候,國內的形勢也終於出現了變化。袁世凱頭七還沒有過,段祺瑞的心腹徐樹錚就離開了北京城,一周后就出現在了湖北嶽州和王金鏡進行了會晤。
王占元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因為堂下的士兵並沒有任何動作,這讓他心裏頓時一驚。徐樹錚這才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軍裝,對著王占元行了個軍禮后說道:「襄武將軍看來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會說這些胡話。這樣吧,看在您是北洋老前輩的面子上,我給您一點時間好好思考一下,中午12點咱們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鄧司令,保護好襄武將軍,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徐樹錚預料的一點都不錯,王占元並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而他的那些親信也無意為其和中央政府對抗,除了幾位見勢不妙逃離武漢之外,其他人很快就接受了王占元卸任湖北督軍的事實。而湖北商民更是對於王占元的離職當成了一件喜事,武漢三鎮足足放了三天的鞭炮。
徐樹錚冷笑了一聲,就對著王金境問道:「王師長,你也認為公文是偽造的?」
年輕上尉神情不變的回道:「湖北方面向陸軍部的軍事法庭控告你,指揮部隊對平民進行殺戮、搶劫和強|奸婦女,還貪污公款和軍需等罪行。你有什麼話就上軍事法庭對著法官去說吧,至於你說的段總長我不認識,假如你不想讓我們動手的話,就配合一些……」
聽完了徐樹錚念過公文,王占元也不多話,只是接過了徐樹錚手中的公文細細的看了起來,徐樹錚也沒有催促他,就在一旁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等待了起來。倒是王金境站在了一邊,始終沒有動作。
從內室出來之後,看到站在堂前望著庭院內的景色的徐樹錚,王占元立刻換了一幅神情,打著哈哈向前招呼道:「又錚老弟,怎麼有空來老哥這裏了,可是段總長有什麼囑咐嗎?」
王占元本能的感到了不安,他不由打斷了徐樹錚話語說道:「公務?小徐你不是已經從陸軍部離職了嗎?哪來的公務可言?」
「等一下,我有些事要吩咐一下。」王占元神情冷峻的打斷了徐樹錚的話,然後不管不顧的叫過了身後的余范傳,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然後余范傳就低著頭快步走出了大堂。
坐在椅子上的徐樹錚瞧了瞧堂下劍拔弩張的士兵,又瞧了瞧身邊的王金境,這才轉頭看著橫眉怒目注視著自己的王占元慢條斯理的說道:「襄武將軍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要抗命嗎?」
回過味來之後,王金境立刻想著徐樹錚許願道:「只要王督軍離開湖北,我自然是能夠控制住第二師的,今後https://m•hetubook•com.com第二師必然以段總長馬首是瞻。不過第二師還有一部分王督軍的親信,這些人到時候該怎麼處理?」
吳佩孚這一走,讓陸建章頓時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困境。陳樹藩隨即以陸承武的生命要挾,迫使陸建章答應讓出陝西督軍之職,並向北京政府保薦陳樹藩接替。
不過,誰讓我是你的老哥哥呢,總不能看你一時糊塗掉了腦袋吧。小徐,現在當著自己人的面,你要是承認自己偽造了公文,我就燒了它當沒事發生。還是說,你想我打一封電報去北京問一問啊?」
在徐樹錚的逼迫下,王占元於5月4日中午從大智門車站登上火車北行,足足帶了十個車廂的行李,而這還不過是他在武漢家產的一小半,王占元不得不留下了一些家人繼續清理自己在武漢的家產,遲些再返回北方。
余范傳搖著頭說道:「北京之前就是發電請您北上為大總統治喪,不過我照著您的意思稱病回絕之後,北京就沒有來電了。而且大總統去后,到現在為止北京還沒有選出新總統,我看徐又錚這次南下會不會是私事啊?」
王占元瞧了兩人一眼,終於惡狠狠的說道:「原來是你們勾搭在一起,想要造俺的反,我就不信你們在武昌還能翻了天了。鄧司令,把他們兩位請去憲兵司令部。余參謀,你去把二師團以上的軍官叫來我這裏開會……」
這些事件的爆發終於讓北京還在爭吵的各方勢力清醒了過來,中央政府的權力空缺正在導致地方權力的混亂,這樣下去中國必然要陷入地方武裝割據的藩鎮局面了。而不管是北洋還是南方立憲民主派或中華革命黨都意識到,國內局勢越混亂,東北使用武力統一全國的可能性就越高,這顯然是不符合各方的利益的。
被徐樹錚這麼一點,王金境倒是反應了過來。確實,他們現在能夠佔住湖北這塊地盤,除了第二師戰力不錯外,重要的還是有一個中央的名義。湖北地方勢力並不是真的畏懼第二師這一隻部隊,而是第二師身後的北洋軍。如果只是第二師這萬把人,湖北地方民團磨也和圖書能把磨第二師給磨垮了。
徐樹錚說著就從隨從手中接過了一件密封的檔案袋,然後慢條斯理的當著王占元的面打開,抽出了裏面的公文,然後看著王占元說道:「襄武將軍,我這可就開始向你傳達了?」
王占元在鄭州被捕一事,對於北洋和國內各方的震動很大。馮國璋及南方的其他北洋將領都認為,這是段祺瑞和共和黨合謀,試圖清洗不服從自己的北洋其他派系,他們把段祺瑞一系視為了叛徒。
去年湖北民政長官范守佑病逝,他又順勢兼任了民政長官一職務,算是把湖北軍政事務都掌握在了手中。擁有了這樣一塊地盤,王占元自然就不想挪位置了。他除了增加湖北省內的苛捐雜稅外、挪用軍餉放高利貸,甚至還把自己的親戚都叫來了湖北,以親戚的名義在武漢三鎮的大小商號內參股,從而聚斂了大筆財富。
徐樹錚笑了笑說道:「忘記告訴子春老兄了,五日前我已經復職了。陸軍部派我過來,就是向老兄您傳達一件公文的。」
對於王占元的做派,徐樹錚只是一笑,他抽出了公文直接念道:「……鑒於襄武將軍王占元身體難以負擔公務,陸軍部現特令解除襄武將軍湖北督軍一職,調任陸軍部副部長。又令第二師師長王金境代理湖北督軍一職……」
而王占元一事只不過是個引子,同一時間陝西和山西也出了問題。陝西的吳佩孚假意要幫助陸建章鎮壓富平叛軍,但是在拿了雙方的好處后卻帶著部隊向蘭州去了,繼續了自己的入疆之行。
於此同時,閻錫山乘著袁世凱去世,從歸綏返回太原,試圖驅逐北洋佔據的民政長官,一度爆發了兵圍省政府的事件。
5月4日晚上11點半,火車抵達鄭州,王占元在花車內睡得正香的時候,一隊武裝士兵解除了王占元衛隊的武裝,並將王占元一家的挂車從列車上解了下來。
王占元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去,然後昂著頭怒氣沖沖的說道:「小徐,你念。我也想聽聽,陸軍部的公文到底寫了些什麼,居然要你送過來。」
王金境不安的瞧了瞧身邊的徐樹錚,並沒有立https://www.hetubook.com.com刻答應王占元的話語。王占元正感到不耐煩的時候,徐樹錚卻攔在了他前面說道:「子春老兄,我這次過來也是有公務在身的,咱們還是先把公務辦了,再談論私誼吧。今次的公務也關係到王師長,還是讓他也在一旁聽一聽妥當。」
老王這些年在湖北颳得地皮也夠厲害的了,他要是就勢下台,還能回家鄉做個富家翁,要是敢和中央頑抗到底,那麼段總長也救不了他了。倒是你,老王走了之後,你能不能控制住第二師?」
被闖進花車的武裝人員驚醒的王占元,一開始還氣勢洶洶的質問對方,試圖用自己的身份壓制這些無禮的武裝人員,不過對方根本沒有理會他。
徐樹錚瞧了一眼督軍府前風景秀麗的南湖,不以為然的說道:「王子春拿什麼對抗中央?他麾下的部隊難道不都是北方人嗎?將士們跟著他對抗中央,這是想要找死嗎?加上這裏又是湖北,北洋軍在湖北的名聲可不怎麼好,要是中央把他們宣布為叛軍,湖北本地軍隊恐怕會第一個起來圍剿他們的。
王占元握拳猛敲了一下身邊的桌子,怒氣十足的喝罵道:「抗個鳥毛的命,要是阿貓阿狗拿著自己偽造的公文要老子做這做哪的,老子也一一照辦,老子不成傻子了嗎?小徐,我可是看著芝泉的面子,才好言相勸,你可不要自自誤。」
帶著士兵闖進花車的年輕上尉拿著手電筒在王占元臉上照了照,對比了下手中的照片后,這才冷冷的說道:「你說自己是王占元,那麼就沒錯了。我們是鄭州警備司令部的,根據中央陸軍部的命令,正式宣布對你執行逮捕。請您穿好衣服跟我們下車。」
4月中旬,北洋第二師師長王金鏡從岳州返回武昌師部。五月二日上午,王金鏡陪同徐樹錚前往王占元的督軍府。對於徐樹錚的突然到來,王占元感到十分之突然。他隨即向自己的參謀余范傳問道:「小徐來武漢做什麼?北京那邊之前有沒有電報?」
王占元有些不能相信的看著年輕的上尉質問道:「中央陸軍部的命令?誰的命令?我要見段總長,你們有什麼權力抓捕我?憑什麼?」
同樣,北和-圖-書洋官兵服從的也不是王占元,而是北洋這個團體。正是在這個團體之內,他們才能在南方耀武揚威,並從地方上獲得軍需。否則以王占元剋扣軍餉的惡劣行徑,這些北洋官兵早就造反了。現在徐樹錚代表段總長和中央政府調動王占元,底下的官兵只要腦子沒有壞掉,是不可能跟著王占元去當叛軍的。
再說了,條約的意義是承認現狀而不是規劃未來,假如英國人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那麼他們這一百年的全球霸主就是白做了。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們還是說一說今年夏天的運動會準備的怎麼樣了吧……」
王金境沉默了一會,沒有理會王占元的目視,冷靜的說道:「既然是徐處長帶來的公文,當然不會是偽造的。」
徐樹錚聽到聲音便轉過身來抱拳見禮道:「子春老哥可是佔了一塊寶地啊,北方可沒有這麼水波縹緲的好地方,難怪你老兄要樂不思蜀了。」
站在窗前的吳川從窗外收回了目光,不以為意的說道:「既然他們之間已經退讓了一次,那麼就會退讓第二次,否則他們之前的退讓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堂上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過了一刻鐘左右,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庭院內傳了過來,王占元抬頭看到余范傳和憲兵司令鄧鴻卿帶著一隊士兵走到了堂下,這才把手中的公文「啪」的拍在了身邊的八仙桌上,盯著徐樹錚喝道:「大總統去后,我可沒聽說選出了新總統,這公文上的總統印章是誰蓋的?小徐,偽造公文可是重罪,是要殺頭的。
這種土皇帝的生活,只要能夠過下去,王占元又怎麼肯放手呢。袁世凱病逝,北京發電讓他上京治喪,王占元擔心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再和馮國璋等南方北洋將領溝通之後,他選擇了稱病難以上京的託詞。不過王占元心裏還是有些張皇的,因為他擔心北京會拿他先開刀。
王占元想不明白也就懶得想了,他冷笑了一聲道:「那就出去看看,小徐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反正在這武昌城裡,總是我說了算。大總統雖然去了,可我北洋還沒有散夥,老段居然去投了共和黨實在是老糊塗了,我和華甫聯手,總還能弄個划江而治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