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銅賁巴壺
師父看看手機,將從敏珠林寺買來的藏香打開,點上三炷香,插在賁巴壺中,輕聲說:「時辰到。」
因為這件事,我和師父的關係一度鬧得很僵,如果當時的跑死人換成瑜伽士,師父換成任東來,我敢斷言,任東來就算自己出事,也不會讓瑜伽士死在面前。
雖然我們還身處丹瑪山上崮上索寺之外,但是寺門口那把賁巴壺不見了,之前丹瑪山籠罩在烏雲之中,而今抬頭看天,卻感覺天都變了,很不真切,沒有密布的烏雲,也沒有藍天白雲,甚至連太陽都看不到。
說完,我就感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難怪師父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那個三色銅賁巴壺,原來他是在布這個局,將整座丹瑪山都裝進賁巴壺的局,與任東來展開終極對決的局。
任東來放下書,回頭看看師父,又打量起我們眾人,小聲說:「今天就是除夕了?這麼快啊……」
當時來索寺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童聲老人的身份,之後知道老人是任東來的師父,再後來才知道他不是好東西,任東來與安桐與其師父童聲老人反目,最後在索次家中圍剿徐鴻越與文剛一戰中,自行了斷,還是師父處理的他的身後事。
這話很耳熟,當日在雙湖附近那間小餐館,病閻王要殺身受重傷的瑜伽士,阿佳趕到,眾人圍攻任東來,瑜伽士讓任東來不必管他自行離開,任東來也說過類似的話。
師父背對著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推開寺門,原本並不高大的背影,在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氣勢,王者的氣勢,高高在上的氣勢,這種感覺,我在任東來身上感受到過,在朱汶卿身上也感受到過。
師父伸出右手,緩緩打開手掌,掌中那顆銀眼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接著他朗聲道:「開始了……」
可是我知道,他是在給瑜伽士他們安排出路,不想讓三人被自己連累。
很多時候,師父只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不在乎同伴的死活,比如李富強,比如跑死人,那天他有能力弄暈任東來,也有能力救下跑死人,但是為了引出徐鴻越和文剛背後的童聲老人,師父並沒有出手,眼睜睜看著跑死人身死。
安桐。
那時候的任東來,還不是特彆強,至少當時我們的陣容,如果眾人全力出手,任東來很可能會死在我們手中。
師父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複雜,在這一瞬間,我竟讀懂了。
而今,索寺似乎已經易主,物是人非。
屋裡傳來任東來的聲音:「要飯的,門在南邊,你走吧……」
「老大,你說任東來在裏面?」我指著面前的索寺,問師父。
扎囊縣,敏珠林寺北面的丹瑪山,崮上索寺之外,師父、索次、慕謙和洛弦、張遙、老秦、米瑪、我,一共八人。
「現在的我們,身處在那個三色賁巴壺之中。」
瑜伽士看著我,沒有開口,我腦海中能夠和_圖_書聽到他的聲音:「孫小帥,我追隨任東來這麼長時間,不想看他的心血被你們破壞,想進屋子,從我身上踏過去。」
「老大,我怎麼感覺,咱們好像到了帝都?」
按照十二地支記時法,現在是午時三刻。
看了一分鐘,師父開口了:「這書我看過,後來那個男的死了,那個女的出家了……」
師父的做法,似乎與學弟帶我們進入伏藏,古格銀眼撕裂空間,傻貓操控時空,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複雜的眼神轉瞬即逝,我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張開大嘴,感覺難以置信,那把賁巴壺不過十幾公分高,師父卻說我們已經身處賁巴壺中。
說完,師父緩緩推開索寺的門,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師父對安桐拱拱手,笑著說:「新年好。」
接著,任東來又對身邊紮好小辮的Peter說:「尼泊爾那邊我打點好了,你放心回去吧,燒屍廟的那些苦行僧,不會找你麻煩的,你還是賣古玩去吧。」
任東來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暗中欣喜,他坦言自己無法解決這個難題,又直說曲珍他們就在那間小屋,是不是意味著,他準備放了曲珍他們?
「身後事可都安排好了?」
再往周圍觀望,才發覺自己的視野相當有限,我竟然看不到山下的景象,霧蒙蒙的,好像遭遇了霧霾。
現在瑜伽士橫在我面前,我拔出藏刀,看著瑜伽士,心說他要是不讓開,只和*圖*書能動手了。
丙申猴年的除夕,午時三刻。
任東來平靜地說完這些話,面無表情、不喜不悲,似乎只是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錯」那樣無關痛癢的話。
任東來指了指之前童聲老人的卧房說:「在那間屋裡,孫小帥,你去看看吧,我自己的身上,出了點問題,怕是大業難成了,六道生命的靈魂強度不一,我暫時沒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想到這裏,我馬上出門,來到那間小屋前,就想推開門。
師父:「納須彌于芥子,小帥,我把整座丹瑪山,都裝入了賁巴壺,包括咱們眾人,包括眼前的索寺,也包括索寺內的任東來。剛才的回聲,是石子敲打在賁巴壺的內壁,發出的撞擊聲。」
但是任東來對已經奄奄一息的瑜伽士,卻不離不棄,以一擊之力,對抗環伺的強敵,之後安桐帕沃和Peter趕到,任東來才脫困。
說著,他伸出右手攤開手掌,掌心那顆銀眼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恢復了光明,我四下看看,師父索次他們都在周圍,可周圍的景象,卻發生了變化。
師父點點頭,說:「沒錯,現在咱們的環境,已經發生了改變,你們抬頭看看,看不到太陽,往遠處看,也看不了多遠,對嗎?」
我們都沒說話,師父又去推開堂屋的門,我看了一眼曾經住過一夜遍地白骨的小屋,裏面森森白骨已經不見,打掃很乾凈,放著兩張床。
「我以古格銀眼作為媒介,和-圖-書以三色賁巴壺為載體,成功實現了納須彌于芥子,將整座山都裝進賁巴壺,這裏的空間,與外界隔絕,這裏的時間,與現實世界無關。」
推開寺門,師父第一個走進去,眾人緊隨其後,魚貫而入,院子里,一個熟悉的老人正在劈柴。
師父又走到任東來身前,也盤腿坐下,與任東來相對,開口說:「東來啊,曲珍他們呢?」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看來索寺成了任東來他們的大本營,索寺很小,結構簡單,除了堂屋就是外面兩間小屋,一間是我們睡過的,另一間則是之前童聲老人的卧室。
「沒錯,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氣氛很尷尬,大家都沒說話,師父朝任東來走去,在任東來的身後站住,俯下身子看任東來手裡的書。
拋開任東來的人品不說,他對同伴的照顧和不拋棄不放棄,就值得人尊敬,至少給我的感覺是,任東來比師父更有人情味兒。
任東來緩緩走出堂屋,對著還在劈柴的安桐說:「師兄,你也別劈柴了,我在拉薩給你買了棟房子,還沒裝修,你快去張羅張羅裝修的事……」
想不到,小小的賁巴壺,真的能將這丹瑪山都裝進去,看來自己對於時空的理解,以及納須彌于芥子的認識,還是遠遠不足。
我下意識看看時間,十二點四十五分。
師父的劇透,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安桐對眾人點頭示意,看著我身邊的張遙,笑著說:「你們最終還是化https://www.hetubook.com•com干戈為玉帛了,東來在屋裡等候多時,你們進去吧。」
忽然眼前一閃,原本坐在堂屋打坐的瑜伽士卻擋在我的面前,瑜伽士這神足通的本事,與張家搬運術倒有些相似。
眾人再次點頭,我心說我還沒安排好,只是跟家裡打電話說過完春節再回家,怎麼還扯到身後事了,難不成,任東來會弄死我?
包含著不舍,夾雜著決絕,帶著些遺憾,還有幾分傷感。
索次卻搖搖頭說:「不對,這裏的環境,雖然看起來與之前無異,但是實際上,已經不是咱們之前所處的環境了,老吳哥,你剛剛使用的手段,我聞所未聞,能夠給我們講講嗎?」
確實如師父所說,這是怎麼回事?
師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投擲出去,眼看著石頭越飛越遠,直到石頭快要從視線中消失,我正不解其意,石頭消失的方位卻傳來金石相擊的聲音。
在我心中,任東來並不是壞人,有些時候,我還把任東來視為偶像。只是他的一些所作所為,讓我難以接受,如果他準備放了曲珍他們,那我們之間,沒準兒可以化敵為友。
進到堂屋,任東來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中山裝打扮,袖口領口露出裏面的白襯衫,他正盤腿而坐,專註地看著一本已經發黃的古籍,高大的佛祖辛饒彌沃祖師佛像前,是正在打坐的瑜伽士,窗戶邊上,則是長發飄飄的Peter,他正對著鏡子打理頭髮,見我們進來,熟練地攏起長發,扎了個小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