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身逐因緣法，心過次第禪
第九十八章 平安歸來
魚璇寂沉默了許久，才道：「你……能打贏他嗎？」
好在上清宮弟子自知理虧，處處忍讓，龍虎山看上去還能夠保持風平浪靜。
夕陽慢慢地消失在了龍虎山後，沒多久，一輪皎潔的彎月慢慢地升起。
「高手相鬥，如是還顧忌生死，永遠也比不出高低的。」林禽淡淡道。
對於魚璇寂，自己既是師，也是友，更是……
「從這裏出發去金陵，再快也要十日，你總不能讓我一下火車就跟別人一決生死吧，好歹也得讓我準備幾日。」
「不。」林禽輕輕地搖頭。
林禽終日在龍虎山後山修鍊，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林禽發現龍虎山果然不愧為鍾靈毓秀之地，天地靈氣極為濃郁，在此修鍊閉關，除了歸來峰上，此處是為最佳。
魚璇寂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只要她站在這裏，林禽就會歸來。
林禽不禁莞爾一笑。
林禽作為上賓，便在龍虎山上住下來了，而天師的出關，帶來的是整個龍虎山的變化，首先，張啟和-圖-書運閉關十年的禁令被打破，龍虎山天師出關的消息立刻傳遍了道門，讓所有道門為之一振，畢竟，郭若虛死後，天下道門群龍無首，必須有一個人出來主持大局，左右天下道門走向。
林禽微笑著道：「如果知道會贏或者會輸的決鬥，那就不能稱之為道，也不能稱之為劫。」
只是這個時候，一片黃葉不合時宜地從魚璇寂的頭頂飄落，落在了魚璇寂的髮絲之上，魚璇寂隨手拾起來，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失望。
林禽深吸了一口氣，赤|裸著上身的他終於張開了眼睛。自朝陽初升到如今日已西沉，不覺已近一日。
林禽心中喟然一嘆，他知道魚璇寂在郭若虛身死之後，早已經萬念俱灰，而自己正是將她從地獄中拉出來的那個人，對於魚璇寂來說，自己現在確實就是她的全部，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時間總會將所有的一切沖淡，等千帆過盡，等魚璇寂道心穩固，自然就會忘記在她生命中如驚鴻一瞥出現的
hetubook.com.com自己，一心向道。
魚璇寂點頭道：「我知道，一心向道，絕不惹是生非。」
儘管龍虎山已經大肆宣揚魚璇寂棄暗投明的事迹，但是對於無數有弟子死在她手中的道門來說，魚璇寂始終是生死仇敵，而現在魚璇寂在龍虎山庇護之下，身居上清宮代理之位，根本無人撼動她的地位，所有道門只能恨得牙根痒痒，卻偏生拿她沒有辦法。
費家來的乃是費家家主費萬年，與費萬年同來的還有費家未出閣的小妹費左青。
夜風吹過她的髮絲，她慢慢地跪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抱在一起，虔誠的道：「龍虎山諸位先師，漫天諸神在上，小女魚璇寂在此立誓，願意用我的性命，換林禽平安歸來。」
「不，這不是爭，而是道。」林禽看著遠方的平靜如鏡面一般的湖水，心如止水地道：「于蘇念北而已，我是他修行途中必須跨過去的一劫，反之，亦然。」
魚璇寂截口道：「絕不殺人！」
但是林禽以閉關之名拒絕和-圖-書，費萬年努力幾次之後，再次大失所望，只能帶著更加大失所望的孫女費左青離開龍虎山。
不覺一月已過。
很快，各路道門絡繹不絕上山來見出關的天師，而小紹無論道門大小，一律親自接待，態度和藹可親，完全沒有一絲天師的架子，說話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與驕橫跋扈的郭若虛判若兩人，下山道門弟子無一不交口稱讚，讓本任天師賢名遠播。
「你還會回來嗎？」魚璇寂大聲叫道，但是聽不到林禽的回答。
龍虎山在出關的天師帶領下，彷彿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唯一阻礙龍虎山與諸道門之間的一道桎梏，就是魚璇寂。
「不。」魚璇寂抬起頭，看著林禽的雙眼，絲毫不加以閃避，一字一句地道：「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道。」
費萬年參見天師之後，借故在龍虎山盤桓數日，龍虎山自然沒有拒絕的意思，費萬年的心思很明確——他對林禽依然沒有死心。
「林禽，你看……」魚璇寂指著從水面上掠過的那條青
和*圖*書魚，臉上掛著如同孩子般天真的笑容，道：「真好看！」不過魚璇寂也收斂了很多，以前的張揚跋扈早已經不見了，整日和林禽一樣閉關，不見外人，上清宮在郭若虛的手中，原本是超然於一切的存在，現在卻成為龍虎山上最弱的一股勢力，根本沒有辦法和天師府與兜率宮相提並論。
魚璇寂不作聲，兩行淚汩汩的流出，鼓足了勇氣道：「林禽，如果你死了，我會去追隨你的。」
紀天偶會捎信過來，只道在皂閣山一切安好，相信黃星散對於紀天的根骨應該是極為看重的，將他作為未來皂閣山中興之力悉心培育，紀天未來可期。
「他一定會回來的。」魚璇寂默默地道。
一枚石頭落入水中，泛起了陣陣漣漪，一條青魚受驚，從水面上躍了出來，在日光下散出萬道金光，煞是好看。
「那是……這一戰事關重大，你確實應該好好……準備準備……」魚璇寂說話間語氣越來越低落，忽然仰起頭，眼睛中居然晶晶閃閃的發亮，「答應hetubook.com.com我，一比完，就立馬回來找我。」
魚璇寂帶著哭腔道：「林禽，你就不能跟蘇念北說一聲，你們點到為止不行嗎？何必生死相鬥。」
天心南北二宗、費家、五雷山，道門公會等等各大小門派均來重要弟子「參見」，天心北宗劉海蟾更是親臨龍虎山，得知林禽在山之後，兄弟二人一陣寒暄，相談盡歡。
叮！
林禽輕嘆一口氣道：「何苦。」
「我要走了。」林禽忽然道，魚璇寂的嬌軀輕輕一震，道：「不是還有半月嗎？」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畫面看上去和諧，夕陽西下，林禽和魚璇寂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
「可是為什麼非要爭一個你死我活呢？就算是天下第一又如何？」
林禽沒有回答。
而皂閣山也派遣內門重要弟子，前來叩見天師，並且將暫扣在皂閣山的四面神鏡歸還，再次重申與龍虎山永結秦晉之好的意願。
林禽笑了，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雙袖一震，整個人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已經消失在茫茫落日餘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