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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心髒的跳動很有力量，我會把我的力量給你，你還會活很久。」

暴風雨中，氣力湮滅，安德烈漸漸地沒了力氣，癱軟在伊森懷裡，在他劇烈的咳嗽中，伊森心疼不已，慌慌張張地把他抱起來沖別墅里跑去。

「我不難受……」安德烈偏過頭，輕聲說。

「我永遠不會再欺騙你，不會再離開你，我指著上帝向你發誓，也許你並不信靠上帝，可親愛的，我指著我這顆無足輕重，卻深切愛著你的心起誓，我永遠，永遠不會再離開你！」

「為什麼回來……」眼淚和雨水交織而下，安德烈飽含恨意地問。

「你要我怎麼辦……」

兩人並肩站在別墅后的露台下，注視風暴肆虐后現出凌亂美感的花園。鳥兒的鳴叫從島上的森林傳來，雨勢式微，空氣中瀰漫新鮮的青草氣息。

伊森根本沒有醒，憑著夢裡牽牽繞繞的旖念在做這件事。他親吻羞赧的安德烈，不顧教授的閃躲雙手在他睡衣下滑來滑去，膩滑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迫不及待想要進行下一步。就在他把安德烈翻過來抵上時，安德烈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伊森瞬間清醒過來了。

他縮進被窩裡，將昏睡的安德烈抱在懷裡。他回來了，是真正的回來了。那堵牆裂開了口子，如一道門向他敞開，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心醉神迷，只覺得是一場根本奢求不來的夢。

伊森一手摟住安德烈，一手撐傘，將傘傾斜在安德烈那邊。他突然鬆開了他，將雨傘塞進安德烈手裡，自己則冒雨撿起一朵落在長椅上的牽牛花，拂去水珠，別在安德烈耳際微長的發間，就像另外一個雨夜，他也是如此將花朵放在他的耳畔。

伊森脫去ｍ•hｅtｕｂｏoｋ•ｃom.ｃoｍ褲子和外衣，擠進浴缸中，自后將安德烈抱在懷裡，熱水溢出，蔓延在精緻的馬爾他地磚上。水汽氤氳中，伊森用手掌摩挲安德烈的胸膛，將手放在了他的左胸處。

安德烈緩緩落下傘，擋住來自別墅內的所有視線，捧住伊森的臉，露出昳麗而明媚的微笑，「是，只對你好看。」

「求您。」伊森祈求道，「我想您能明白我們之間的關係。他需要我。」

士兵們想要攔他，卻見安德烈在伊森懷裡勾住他的脖頸毫無下來的意思，無可奈何只能放行。伊森熟門熟路地衝進他仰望半個多月的房間，將安德烈放在浴缸里，打開了熱水。安德烈胸悶直喘，本就蒼白的臉被冬日的寒雨凍得如死人般青白，直到熱水蔓延至胸際，他才稍微平復咳嗽。

伊森穩住安德烈，復又握住他的雙臂，緩緩滑落，再度跪在他面前。他抬頭仰望他，就像仰望信仰與神明。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之前馬克所說的他那未到的時刻，這時刻到來了——在他甘心用匍匐的姿勢，將所有的自尊獻給這絕無僅有的愛情時，到來了。他仰望安德烈暈開在雨霧裡的身影，極儘可能地睜開眼睛，將虔誠傳達，將愛意刻畫。

「真好看，笑起來更好看。」伊森兩眼彎彎地注視他。

當然，這是對伊森的，她覺得伊森遲早得挨上一頓，門多薩部長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不過，她也驚訝于安德烈的恢復速度之快，籠罩在他臉上的陰翳彷彿被狂風吹散，現出雨後燦爛的晴空。儘管室外依舊雨下個不停，但他心中的雨停了。

他將安德烈抱到床上，連忙下去找布蘭卡醫生，醫生和*圖*書早就在樓下等候，她怨懟地看了一眼伊森，上樓檢查安德烈的病情后，喂他吃下幾粒退燒藥。

「不需要這樣抱歉。」他說，「至少在這方面。」

安德烈爽快地答應，伊森拿出外套披在他身上。兩人走進淅淅瀝瀝的雨幕中，長廊上的牽牛花藤在風雨中互相糾纏，嬌嫩的紫色花朵零落一地，濡濕在倒映銀灰色天空的水窪里。

「我不是這個意思……」伊森訕訕地放下手，局促得紅了臉，又捂住眼睛傻笑，爾後愉悅的喘息中他再也不看忍耐，起身抱住安德烈，摟住他的腰，接過了所有的主導權。

「因為我從來都未曾願意離開過。」

他極盡溫柔，生怕弄痛了他。病痛讓他本就清瘦的身體更加瘦削，鎖骨桀驁地凸出著，勾住他脖子的手覆蓋著軟綿綿的力道，隨時都有滑落的可能。他看到安德烈仰著頭，下頜骨彷彿要從薄薄的皮下破開。蒼白的臉上浮現愛/欲的潮|紅，像中世紀的肺結核患者，瀕臨優雅而性感的死亡。

伊森一聲驚呼，慌張地抓住安德烈的手，說：「你受不住的！」

安德烈艱難地抬起手，用食指撇去伊森眼角的眼淚，他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進來，抱著我。」

伊森抬眼看他，沒底氣地說：「我怕惹你不開心。」

「病人情緒不能過於激動，我想你明白，伯納德……不，伊森。」布蘭卡醫生從艾利希奧那裡得知了伊森的真實姓名，說：「門多薩部長不會坐視不理的。」

屋內溫暖靜謐，屋外風雨依舊猛烈，他甚至希望這場雨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木枝打在伊森的左臂上，伊森站立不穩，跪在安德烈面前。他依舊朝他笑，安德hetubook.com.com烈再度揚起木枝，狠厲地抽下去。噼噼啪啪，在伊森身上帶出道道血痕，連抽數下，他自己也沒了力氣，在暴風雨中連連咳嗽，搖晃得快要摔倒。伊森連忙爬起來把他抱住，欣喜萬分地看他，彷彿落在他身上的不是抽打，而是一道道親吻。

雨水擊打在兩人身上，一怒一笑，凝視彼此，無論如何也無法移開目光。

安德烈趴在伊森懷裡痛哭，以他這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狼狽模樣痛哭，他恨恨捶打伊森的背，復又揪住他的衣服，生怕他再度離去。伊森拚命幫他抹去眼淚，親吻他的眼睛，向他許諾，可安德烈不聽，他一拳一拳捶打伊森，卻也痛在自己。

「說謊！你不過就是想要再次玩弄我罷了。你欺騙我一次，就會欺騙我第二次，離開我一回，就會離開我第二回……」安德烈泣不成聲，他無法再繼續堅持，跪了下來，伊森直起身抱住了他。

布蘭卡醫生深深看了眼伊森，想起這半個多月來他在海島上的守望，嘆息一聲，說：「算了，反正電話線路也被暴風損毀，看這天氣，修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我也快了，不會讓你繼續難受的。」

在一聲顫慄的低吟后，安德烈癱軟在伊森的懷裡，他轉過臉，掩飾自己耽於情/欲的羞赧。伊森撫住他的臉，叫他凝視自己。他動作不停，安德烈咬住下唇，驕矜地不肯發出聲來。

安德烈衝進雨里，灰濛濛的視野里，他看到伊森在笑。那是抹如釋重負，得逞而又疲憊，感激涕零的複雜的笑。一股辛辣的憤懣衝進他的心裏，呼嘯的狂風中，安德烈撿起地上的一根被吹落的木枝，劈頭蓋臉地朝伊森揮去。

彷彿世和_圖_書界末日，他們在疾風驟雨中親吻，海浪湧上可怕的高度，撲向二人，卻在臨近的片刻散成漫天水珠。閃電劈過天際，大雨瓢潑不息，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人在仇恨，在相愛。

「不，伊利亞，別這樣說。」伊森直搖頭，通紅著眼睛擠出笑容，用毛巾擦拭他臉上冰冷的雨水，「你會活很久，我的誓言沒有終點……我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你還會回到蘇聯，見到卡捷琳娜，給帕維爾洗清冤屈……你會活很久，我相信……」

「不需要將我托舉到那種高度，如果你還要和我談論愛情的話，那麼我們就該是平等的。」

「好啊。」

她擺了擺手，不等伊森喜出望外地向她道謝，轉身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伊森朝她的背影鞠了一躬，回到房間里照看安德烈。

「你怎麼不打開我？」他甚至惱怒起安德烈來，羞愧不已地幫教授穿好剛被他無禮地撕扯開來的睡衣，臉色通紅，彷彿受欺負的是他。安德烈坐在床上，就靜靜地看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慌亂地彌補。他抓住了伊森的手。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安德烈笑他，藍眸晶亮，泛起生機勃勃的漣漪。伊森扭扭捏捏的，分明想得要命，又慫得連半分要求都不敢提。在安德烈頸窩裡拱來拱去，滾燙的堅硬躍躍欲試。安德烈被他磨得不耐，索性翻身將他壓下，跨/坐在他身上。

翌日安德烈醒來，燒已退下。伊森睡在他旁邊，口水淌在枕頭上，對於他這副傻裡傻氣的模樣安德烈報之以一個寵溺的微笑。他轉頭望了望窗外，雨勢不見小。沒了睡意，他預備起床看會書。就在他坐起來的剎那，伊森迷迷糊糊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進了懷裡，恬不知恥和*圖*書地爬到了他身上。

但伊森可不願意折騰他，他心疼他都來不及，趕忙結束后將安德烈抱到浴室里。隨即兩人一同去餐廳用早餐，薩洛斯在花園長廊下沖伊森擠出壞笑，布蘭卡醫生則是對兩人毫不掩飾的親密舉動嗤之以鼻。

隨即，他吻住伊森，讓笑意從他的唇角蔓延到伊森的臉上。

他將搖晃的目光落在伊森身上，輕聲說：「看，你的忠心也不需要堅持很久，因為我也活不了很久了。」

伊森在心裏嘀咕，昨天在暴雨里拿棍子抽他的人是誰？但他又想到自己在安德烈身上捅的那一刀，幾棍子就顯得不值一提。他傻笑著把安德烈撲下，在他唇上嘬了幾口，說：「我現在是心疼你呢，我可是個不知輕重的人。」

安德烈淺淺地微笑，並不說話。伊森將他摟在懷裡，與他一同靜默。伊森輕輕捻著安德烈的頭髮，將熱水澆在他的頭上，溫暖的浴室里，只剩下熱水溢出淌在地磚上的聲音，以及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安德烈劇烈顫抖著，凝望那雙眼睛，他心裏的波浪比此刻海面上的還要洶湧。他丟掉木枝，俯身捧起伊森的臉，兇猛地親吻上來。他撕咬伊森的唇，帶有強烈的報復心理。伊森疼得直顫，卻緊緊抱住他，恨不得將他嵌進肋骨里。

「我愛你，伊利亞，這是真的……」他在安德烈耳邊呢喃，懷中人沒有動靜。他向前探身，發現安德烈的臉燒成了晚霞。他摸了摸他的頭，高溫讓他心裏猛跳。

伊森笑了，在床上他彷彿才是年長的那位。

「小看我？」安德烈俯下身在他唇上吻了吻，半分譏諷半分挑釁地說：「還以為我真的快死了？」

「你要去長廊下散步嗎？」伊森問，「我為你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