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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作者:美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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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Chapter 10

下卷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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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的秋天,克格勃第二總局的薩沙·科帕茨基上校因叛變罪名于東德南部地區被逮捕,就地槍決。追捕他的除了克格勃還有號稱「格魯烏」的蘇聯總參謀部情報部,由駐德蘇軍總司令親自帶隊。自此他生前所做的相關行為都將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包括他身邊的親信,歐洲地區的活動,當然,也包括他在不久前親筆簽署的有關伊利亞·安德烈耶維奇·諾維科夫少校的調查撤銷令。
安德烈的沉靜的眼眸突然閃爍興奮的光芒,「真的?卡嘉要結婚了?」
「話可不能說得太明白,伊森,放鬆點,你的姿勢已經出賣了你,在這個地方槍殺我可不是個好選擇。」
「可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重新獲得信任呢?」伊森走近歐文,笑了笑,「你看,除了殺死喬伊,和黑手黨有一腿,我還做出過什麼別的了嗎?菲德爾革命的成功,不也都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進行的?是的,沒錯,我利用了中情局的身份,報了我私人的仇,但我想,這對中情局來說並非不是件好事。黑手黨的力量太大了,大得令人可怕,大得杜勒斯先生目前想動我都不敢,親愛的歐文,大選中約翰·肯尼迪會贏,我提前告訴你,他一定會贏。你不要站錯隊,尼克鬆可不是個好人。」
「沒錯,沒有一個是好人,你我也不是,我們是壞人的聯盟,基於共同的利益來做事,在美國你還要講究什麼忠心嗎?古老的歐洲騎士精神早就被那些清教徒拋之腦後了!何況我還是個義大利人,親愛的,義大利人向來看重的是家人和利益。」
伊森推開卧室門,看到安德烈獨自坐在黑暗裡,低垂頭顱,瘦削的肩膀微不可察地聳動著,在悠揚的鋼琴曲中和_圖_書,伊森聽到了隱忍而沉痛的哭聲。
他幾乎熱淚盈眶,被這一好消息驅動著走出別墅,沖海上的伊森呼喊,叫他回來。
說完,歐文轉身朝海岸上走去,伊森叫住了他,「歐文,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我會繼續為中情局做事,也會聽你的話,不過,我所要保護的但凡會受到半分傷害,我一定會先殺了你,明白嗎?」
「他……他死了……」
伊森雖然沒有驕傲到能夠單槍匹馬乾掉歐文的程度,但對於蘭斯代爾——中情局古巴專案組的負責人,他手下的那批天真可愛的間諜,他從來不缺乏信心。畢竟有幾分水平的都去歐洲了。他想,艾利希奧想要的「魚」終於來了,是時候放些「餌」出去了。
「開車去鎮上。」安德烈扔給伊森毛巾,回頭對謝苗說,「我要去給卡嘉買禮物,你等等我好嗎?」
歐文淡淡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聳肩說:「在得到結論的同時,這幾天通過觀察我也意識到了勸說你離開已經不再現實,儘管我仍抱有希望。可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伊森,人有時候就是想往泥潭裡跳,為的就是出來時還能夠一乾二淨的成就感,可笑而又滑稽的動機是吧,但總有人要這麼做,以為自己不一樣,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那一位。隨你吧,你總有後悔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所期待的回答,我不會說出來,因為我早已不會回頭。喬伊是我殺的,我為他哭過,對你我也不會手軟,當然,我也會為你哭。」
這笑容里不無挑釁意味,每個弧度彷彿都在拿他對他的寵愛當作不可撼動的籌碼,的確,歐文想,在過去的那段時間里他對伊森和喬伊視如己出,又做老師又做兄長,戰爭中失去弟弟的他對兩人的溺和*圖*書愛曾引起農場高級教官的不滿,可當時他也還年輕,年輕到可以輕易傾注難以收回的感情。
於是一個小時后,謝苗從安德烈手裡接過了一套珍貴的珊瑚擺件,還有一條昂貴的珍珠項鏈。他帶著禮物離開了,安德烈確信卡捷琳娜在看到那漂亮的藍色珊瑚和粉|嫩的珍珠時就能想起身處遙遠熱帶的自己。
伊森張開嘴,軟綿綿地「啊」了一聲,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既然你能說出這個名字,還在猶豫什麼呢?歐文,你的槍法可是咱們當中數一數二的。」
於是在等待謝苗為他帶來卡捷琳娜的婚禮消息的兩個月里,安德烈就像活過來了一般,神采奕奕,成日掛著笑容,甚至和伊森玩起了帆船。直到9月的某一天謝苗再次登門拜訪,送來一張卡捷琳娜錄下的鋼琴唱片和另外一道消息,笑容便再次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他們不缺勇氣,只缺一個契機,謝苗,古巴最終會成為社會主義國家,我能肯定。」
「是很好。」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們了解這片土地。」
「那真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不能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你一定得帶去我的祝福,我的祝福……」安德烈站了起來,開始在起居室里踱步,激動地說:「還得有禮物,沒錯,她要結婚了,卡嘉會幸福,她不會再孤單……」
「您現在很幸福,我也為您感到幸福。」謝苗望著安德烈恬淡的面容,感慨地說,「其實,雖然與蘇聯千差萬別,但古巴也挺好的,至少美得令人動容。」
「只是現在菲德爾的態度曖昧,看來他還沒有真正下定決心。」謝苗說,「當然,我知道這需要勇氣。」
「不勞你操心。」
「發生什麼事了嗎?」伊森溫柔地抹去他眼角的淚。
海風吹過,屋內的和-圖-書山茶花散發清香,與馬黛茶氤氳的水汽糾纏不清,湧入人的鼻腔。安德烈含笑注視遠處的伊森,保持著溫和而愜意的沉默,但眼眸深處依舊有揮之不去的憂傷與落寞,很淺,很淡,但的確存在。
歐文挑了挑眉:「當然,你已經長大了。伊森,我不打算勸你回頭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知道這是條死路,你一定會在裏面摔得遍體鱗傷,哀嚎不已。可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畢竟你狠心殺害了喬伊。別擔心,我不會透露你的那位克格勃朋友,不,應該說是家人的身份。那麼從現在開始,每周給我報告,做回你的中情局特工,另外蘭斯代爾手下的那批人也即將來到古巴,我想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伊森明顯愣了一下,他以為歐文是奉中情局的命令來收拾他的,連應對之策他都準備周全,可沒想到他卻說出這樣一句令人意外的話。
伊森勾起唇角,「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杜勒斯先生的意思?我說,他對我是不是有點關心得過頭了?」
「哦,看!我差點忘了!」謝苗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對安德烈說:「這次我收到了卡捷琳娜的消息,她快結婚了,少校,她找到了一個深愛她的男人,也是位教師,他們即將在莫斯科的郊區定居,您知道,卡嘉一直都很喜歡種花,他們的新家有一小塊院子……」
「當然,少校。」謝苗眼眸顫動,微不可察地哽咽了一下,擠出笑容。
「美國那邊沒有任何值得你所牽挂的人么?」他突然問。
安德烈點了點頭,是的,古巴很好,永遠熱情浪漫,永遠生機勃勃,他的確很喜歡。接著便又是沉默,謝苗知道那次事件依舊讓少校無法輕易釋懷,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他也能看到了——一個人離開故鄉太久之後逐漸和-圖-書走向消亡的靈魂,于絕望之後再也無法生出的希望。少校似乎已經不再在意是否能夠回去,但只不過又是種自我麻痹的欺騙手段。
「伊利亞……」伊森走上前,捧起安德烈的臉,兩道銀白的淚痕掛在他憔悴的臉上,濡濕的眼睫令人心痛地顫抖,他緊咬下唇,極力壓抑自己的哭泣。
「我還能騙您不成?!」
謝苗喝下一口馬黛茶,從別墅的落地窗望出去。陽光熱情似火,蔚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白色的帆船上的伊森赤|裸上身,用年輕的力氣正在和翻騰的波浪較勁。而孩子們在岸邊歡呼鼓掌,成為了他忠實的觀眾。
「什麼意思?」『伊森問,他收斂笑容,表情變得認真。
歐文轉身輕蔑地微笑,說:「你也得有那個能耐。」
「這麼說你在這邊有了家了。」歐文輕笑一聲,將目光投向遠處別墅下的那道模糊的身影,「你說的沒錯,你在這邊是更好的選擇,要你去柏林是我的意思,你和黑手黨之間的恩怨,你在革命中做了什麼,杜勒斯先生一清二楚,他是想要你在這邊將功贖罪,可是伊森,你知道嗎?我似乎發現了個不得了的秘密。」
「我想你知道原因,伊森·柯里昂。」
「但至少是個選擇。」
PS:蘭斯代爾是真實歷史人物,但估計出現不多,特此說明一下。
「誰死了?」
「沒有一個是好人。」歐文微笑說。
歐文將目光收回,落在伊森漸晚的天色下越發冰冷的臉上,「古巴的聯合果品分部當中曾經出現過一個自稱來自華爾街的高層,而此人在華爾街那邊的信息全是偽造的,當我找到這個人的時候,他往來於墨西哥與古巴之間。我在古巴調查過他一段時間,猜猜看我發現了什麼?」
他望著伊森,說:「去柏林。」
「唯一一個,期待和-圖-書我回去的人,死了……」
伊森眼底沉著一片寒光,翻湧危險的波浪。這神情歐文很熟悉,也讓他覺得很心痛。
「於是我又去哈瓦那大學里調查了那位哲學教授的資料,美國人,和大學生聯合會關係密切,革命成功的前夕死在巴蒂斯塔軍警的子彈下,一切都很正常是不是?」歐文露出毫無威脅的淺笑,甚至帶著善意,「可如果我告訴你,我來到巴拉德羅,在你們所生活的這片海灘,已經默默注視你們三天了呢?」
他到底是害怕被遺忘的。
他明白,有些罪,再次回到了他身上。
「某位西班牙餐廳的老闆說,這個人每個月固定和一名哈瓦那大學教授見面,那個人皮膚蒼白,舉止優雅,像個中世紀的吟遊詩人……」
看到伊森這副直言直語的模樣,歐文笑了,他舉起雙手,做出無奈的投降手勢,「好了伊森,你看我不是過來救你的嗎?聽話,離開古巴,去柏林,去那邊完成一個漂亮的任務,重新獲得上面的信任,你的目的不是都已經達到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呢?」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伊森眼神變得陰冷,手不自覺地朝腰間探去。
「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歐文說,「去柏林行動基地做事,你的才能在那邊會得到更好的展現。」
他再也忍不住,撲進伊森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歐文離開后不過幾天,輪到安德烈的客人前來拜訪——謝苗·波波夫,從墨西哥的克格勃駐拉丁美洲總站的列昂科夫上校那邊帶來了對他任務的嘉獎與肯定。
伊森的笑容讓歐文覺得時間的流逝從不存在,此際周圍的海灘彷彿變為訓練場地,他們站在「農場」靠近鎮上的鐵絲網下,伊森想逃課被抓了個正著,跟他一起倒霉的還有對誰都側目而視卻又愛哭鼻子的喬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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