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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九日。

「但你的確是完成了你所提出的交易條件，你確實地幫我抵達了這最後一步。沒能夠邁過去是我自己的問題，所以我會遵循契約，幫助你處理掉這個輪迴世界中剩餘的障礙……唔，至少天啟四騎士中的『死亡』已經被我處理掉了。而至於其它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所以只能夠靠你自己了。」

屬於凌晨的黑夜在頃刻間化作黎明時的晨曦，地球的東八區到西四區的上千公里路途在數億凡人未有任何感知的短暫光陰之中便被完全跨越。從遠處地平線的盡頭傳來了日出的光，而這光輝在下一刻便照耀上了基地外側交戰者們的面龐。

遠處有著即將升起的太陽，儀式建木上懸挂著的八顆能量高度富集所化的模擬『太陽』——當儀式建木抵達了這日出之地，而腳下所在的海域早已全數在第二號角的地火之中焚滅殆盡，具備了記載中『湯谷』的性質之時，儀式建木便理所當然地轉變成為了儀式扶桑。

它們是執行過天啟，曾為四騎士之一的古天使，因被廢棄而未裝備超凡器具，力量層次為基因鎖第三階的極限，凡物的盡頭。

天使的本質是人偶，是六億年前那個人偶師的造物。理所當然，它們的本質並不是沒有極限的超凡之軀，它們會崩壞，會腐朽，會報廢。絕大部分的天使壞掉了也就壞掉了，它們畢竟是被量產出來的廉價品，丟失多少也無所謂。但是，有一些人偶的類別不同……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位於基地之中，透過被重重屏障注視著外界的張恆便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外界的天穹拉開了那支從『戰爭』手中獲取的神之弓。

現有總數，兩億。

『死亡』遲遲不出現，或許這本身便意味著某種變動已經發生。于愛麗絲的腦海中的確還存在著一個建立在比那名居天子不出手的前提下仍可成立且足以解釋當前情景的猜測，但那個猜測實在是太過可怕，太過惡劣，惡劣到了她固然會為那種事情做出準備，但大腦卻會下意識地否定其可能性。

「……是不是哪裡弄錯了？」愛麗和_圖_書絲皺著眉，從身邊扯出光幕來觀測死掉三名古天使的各項狀況——毫無疑問，它們死得很徹底。戰爭被咒毒彈幹掉，殺戮被鄭吒手撕，飢荒的實體被破壞，力量之源被封禁在詹嵐的心臟之中。除卻還未登場的『死亡』那還有變數以外，它們已經不具備任何威脅性。

「必須得立刻……」她抬起手，然而就在這時候，來源於一個應急頻道的通訊便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有了太陽，有了扶桑，有了羿，那麼，剩下的還缺什麼呢？

它被擊墜，而在墜落的剎那，那由女巫們所控制著的太陽魔炮便精準地命中了正在墜落的深紅騎手。它便因此而步上了『戰爭』的後塵。在之後恢復了傷勢的鄭吒所組織的簡短追擊戰中，很快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天有十日，而大羿註定要擊落其中的九隻。當扶桑樹上的第八枚太陽在儀式中『因為羿的射擊』而消失的剎那，他的最後一支箭便被賦予了一定會命中最後兩枚太陽的其中之一的使命。

「你是有翼之物，你的行進伴隨著鴉群，你駕馭著地火破壞了大地。而你的同類已經成為了天穹中的太陽之一，因此，你在儀式之中已經滿足了神話傳說中那『十日之一』的條件。」愛麗絲看著那在視線中飛速機動著，完全無法捕捉的準確身影。她很清楚，魔炮只要打不中就毫無意義，而以『殺戮』的移動速度和抗鎖定手段，想要單純依靠魔炮命中……無異於痴人說夢。

愛麗絲皺起眉頭。「什麼？」

本來只有『戰爭』才能夠使用的能力如今卻在他的手上得以實現。原本屬於白色騎手的神之弓在這一刻更換了主人，而他射出的這第一支箭，註定了會擊墜一枚太陽！

因為他正在成為『羿』，他越接近這個神話中的人物，他便越和太陽的因緣越深。而當他拉下第八次弓的時候，儀式扶桑上的第八枚太陽之果便也一齊熄滅！

「你成功了嗎？趙。」愛麗絲問道。

這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一切正常。」帕秋莉淡淡地回答道，她此刻位於中樞高塔內部，和-圖-書正一臉困惑但同時也很認真地注視著三個古天使的軀殼殘骸被拆解成很多份後置入重重封禁之中。就如同那許多遊戲小說裏面一樣將大魔王的軀體分別埋入不同的封印裏面。雖說在故事裏面這種封印往往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失去效用，但它們就算會失效，那也是漫長的時光之後的事情了。

「難道說……其實『死亡』才是最強的？前面的只不過是開胃菜？」金髮的少女撓了撓頭。她到現在為止仍有一大部分的後手沒有用出來，底牌也基本沒有掀開。毫無疑問，先前的戰鬥對她而言只能夠算作是稍微熱了點身，算作是略有難度的挑戰。比起預估的背水死斗實在是差了不止一個量級。

它逼開了鄭吒，巧妙地變換身形讓鄭吒擋在了太陽魔炮的射出軌道上，而趁著這個機會它便得以蓄勢，用毀滅大刀切破了外裝護甲的防護，並在鄭吒的胸口上砍出了巨大的，幾乎要將他的肺和脊柱都砍成兩半的可怕創傷！

天空中有著兩輪太陽，一輪是處於儀式之中，被強行賦予了『太陽』概念的『殺戮』。而另一輪則是位於三十八億公里之外，那存在於真實宇宙星空中的太陽恆星。而當他的箭矢化作光之絲脫離基地防護的時候，一片被術法招來的烏雲恰巧擋住了真實太陽的光輝！

【是趙櫻空，我在她完成後土輪迴儀式的附近安置了可以直接聯繫我的通訊器……是她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在主基地被傳送過來的這些許時間……難道『死亡』降臨到她那裡了？】

她心想道，然後聯通了和帕秋莉的通訊。

【難道死亡可以將死去的古天使復活？這就未免太扯了些吧……】

概念已經構成，剩餘的便是注入魔力。所以，他在第九次拉起弓的時候，便往弓上搭上了特殊的箭。

女巫不會賭概率，所以她們事先做好了準備。早在傳送開始之前女巫們便派遣出機器人在相應區域的上空引來了大量因為地火爆發而覆蓋天穹的塵埃雲，而它們在適時的時間點上啟動之後，儀式之箭的選擇題就變得容易——那一縷光之絲和-圖-書毫不猶豫地找上了『殺戮』在天空中飛速逃竄的方向並追了上去。然後輕易地撞破了它的防護給了它沉重一擊。

女巫的心念急劇轉動，但無論想得再多，她接通通訊這一行為也不會因此消耗額外的時間。她迅速地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然後開啟了與趙櫻空的通訊頻道。

當它終於脫離了鄭吒的糾纏，在太陽炮的威脅下努力機動著試圖逃出重力圈的時候，太空橋的傳送工程便於此刻開啟。而在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剎那之間，傳送的工程就此終結。

「我的確重新經歷了從基因鎖的第一階逐一晉陞，最終抵達第四階的全部過程。入微，心靈之光，以及其它雜七雜八的東西我也的確重新，並且完全地將其掌握了。但我並沒有能夠戰勝心魔……還有著最重要的條件欠缺，我能夠做的只能夠是將它壓制到極限。算是不具備四階中本質，大概是五分之四的那個樣子吧。」她的手掌中浮現出一團模糊的光，將那個人類頭骨捏成碎片。

「我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愛麗絲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臉，感覺到輕微的疼痛后才能夠確認這並非夢境而是真實。她目睹著鄭吒在簡單的術式治療后重新恢復了戰鬥力並再次趕往戰場，然後看著他在炮火掩護的支援下抵達了『殺戮』被擊墜的土地，並在半分鐘后拿著『殺戮』的頭部和那把毀滅大刀返回了基地。

「沒成功，也沒失敗。」遠在上千公里之外，脫離了輪迴儀式的趙櫻空倚在一塊碎裂的大石旁邊。她仰望著天空，一隻手拿著愛麗絲的通訊器，另一隻手正把玩著一個有著些許灰綠色光芒的人類頭骨。在她的腳邊不遠處，被拆成碎塊的綠色戰馬已經獲取了永恆的安寧。

它們沒有復甦的可能性，就算『死亡』是真的能夠將死去的天啟三騎士給復活，它們那本質並非超凡的軀殼也無法在重重封禁下迅速再生。而自己等人只需要堅持過第十二天，按照事先計劃好的方式應付掉最後一秒的末端中天子那崩碎星辰的一擊，剩餘的事就完全和她們扯不上關係。

凡物就算拿起神的武器也只是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coｍ.ｃoｍ凡物，工具固然重要，但並不代表工具便是萬能——在愛麗絲原本的預估中，打到這個局面的時候自己等一行人至少得有一半瀕死甚至都已經死掉一兩個。而不像是現在這樣連基地的外殼都沒被打破！

在太空橋的作用下，空間開始大範圍地扭曲畸變，包裹著整座基地的廣域重力場因此而變得更加強盛。無所不在的重力圈束縛著一切未能夠在第一時間脫離基地周邊的物質，讓它們和自己成為共同的傳送目標。

它們是天啟四騎士，被用來執行毀滅世界的最終機關。它們比其它的量產人偶要更加貴重，因此就算是使用過了的廢棄品，也不能夠隨意浪費。而在這個宇宙中天子登座的六億載歲月之中，那數十個河系，數百萬個文明星體，無窮盡個文明輪迴之內，執行過的啟示錄第六號角絕不在少數。而它們的執行者如今盡數沉睡於此。

射箭的行為是一個啟動的訊號，恆星萃取塔的操作系統已經和他這一行為掛上聯繫。他拉一次弓，塔便運轉一次，太陽便消失了一個。再拉第二次，儀式扶桑上便有兩枚太陽消失。他的箭是否命中了這前八顆太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射箭這一行為和太陽熄滅之間構成了因果關係。

但是現在，她沒有必要非得花費心力去鎖定它。

她不相信，她不認同，她不願意承認……自己費盡心力的準備和綢繆，居然會是這麼一個下場！

她依舊維持著魔炮陣列，第二發十分之一太陽炮雖然完全無法鎖定『殺戮』。但只要它還維持著隨時準備射擊的臨界狀態，那這便是最佳的威懾手段。而到了此刻，剩下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將事先準備好的儀式投入運行。

『飢荒』已經敗北，仍在重力圈中試圖擺脫鄭吒糾纏的『殺戮』註定等不到它想要的那個契機。它在最後仍舊做出了努力，在時間極端緊迫的情況下用它手上的那把毀滅大刀朝著鄭吒身上的護甲單點進行了多層次的連續斬擊——它幾乎就要成功了。

作為儀式的箭，容納魔力的箭。

塵埃落定。

「還缺最後一個太陽。」愛麗絲彈了彈手指，下令和*圖*書放下遮蔽罩隔斷了來自基地內部的所有光線。而所有還在基地外側的資深者們也被自動飛行器給迅速回收。重力圈也隨之解放，在她的視野之中便只剩下『殺戮』感知到極度的危險之後奮力逃竄的身影。

「帕琪。」她在通訊接通的瞬間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那邊沒有出什麼問題嗎？古天使們的軀殼是否已經封禁好，『死亡』的蹤跡檢測到了嗎？」

什麼末日審判，什麼天啟四騎士……這不根本就是專門過來送裝備的么？力量未曾超過界限，技術與智謀上的加分也只能夠說是聊勝於無。雖然說有著第四階的超凡出力……但單純只有出力和承載出力的軀殼有什麼用！？

他拉動第一次弓的時候，儀式扶桑中鏈接著恆星萃取塔的能量通道便在同一瞬間全力運轉。毫無疑問，被拘束在儀式扶桑中的模擬太陽在有著真正吞星之力的恆星萃取塔面前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它們中的一個在一瞬間被吞噬殆盡。而在張恆拉下第二次弓的時候，第二枚太陽之果便也在頃刻間消失。

四個古天使已經被擊敗三個，資深者們卻並未受到多大損傷，而剩下的最後一個，只需要全力應對便可迎來這個世界的終局。

魔力沿著概念所構築的渠道瘋狂地灌輸到他的體內，然後又在他被撐爆之前被『羿射九日』的儀式給盡數汲取並化作了強化弓矢的力量。而當他鬆開手中的弓弦的時候，那支被女巫們特意製作出來，用來容納儀式中磅礴魔力的容器箭矢便化作了一縷純白的光之絲。

「張恆，該動手了。」愛麗絲如此說道。

然而它究竟是遲了一步。

「你不記得啟示錄中關於天啟的最後一節嗎？」趙櫻空注視著天空，看著那于虛空中洞開的門戶，以及那無比龐大，由無數極遠處的細小光輝所共同構成的，覆蓋了她視野中大半個天穹的持鐮虛影。「【——我就觀看，見有一匹慘綠色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做「死亡」。死的國度也隨著他】——你應該不會只注意到前面的『死亡』而忽略了後面的『死國』了吧。」

拉弓，射箭，射出的箭矢去了哪裡完全不需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