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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姐姐，我們應該已經解決掉了天啟四騎士了才對……」他的聲音猛地一頓，眉腳突然劇烈地顫動起來。「怎，怎麼么回事，為什麼我們身上的死氣突然變得這樣的重，這樣的黑，簡直就……簡直就像我們隨時都可能死掉一樣！」

「……重啟太陽萃取塔不行嗎？」帕秋莉看著她，問道：「我們可以用恆星萃取塔直接吸掉太陽一億年中放出的能量份額，一億年不夠就十億年，然後我們直接在地球上製造覆蓋半個星體的大耀斑，不信它們不死！」

「我會去完成『補天』最後的前置條件。而你們剩下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古天使們的追殺下活過二十四個小時直到儀式成立，回歸主神空間的那一刻到來。帕琪會幫助你們的，那麼，就此別過。希望各位都能夠活下來。」

「……我已經把『死亡』被終結的事告訴他了，至少能讓他們能夠暫且休息一下……那麼，處理完鄭吒那邊的事情后，到中樞高塔里來找我。」紫發女巫淡淡地說道，發梢下的陰影讓人難以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她將通訊中斷，而一切又都回到了連同通訊先前的平靜之中。

他的胸口有一道幾乎斜著將上半身截斷的白線，在不久之前那還是一道幾乎連脊椎都完全斬斷的巨大創傷。而現在這創傷已經在治療法術的作用下幾乎完全愈合，或許再過幾分鐘，就連這條白線也不復存在。

「時速不會超過三百公里，愛麗絲。」帕秋莉突然停下來手上所有的工作，抬起頭看著她。「……發生了什麼？」

「比我想象中的要美麗一些。」愛麗絲給出了評價，她隨即向前邁出一小步，身體前傾，就這麼從這萬米之上的高空向下墜落——她能感覺到基地環帶部分傳來的連續回想，屬於主控高塔的部分正在逐步和基地主體分離，然後從根部延伸出牢固的枝條束縛住大地，從而構築出新的概念。

「這座基地不是大圖書館，愛麗絲。它只是我們用鋼鐵和機械拼砌起來，勉強用物理結構和術法符文確保了完整性的，如同積木一般的和*圖*書造物。懸浮不動還好，如果想要飛起來，那麼所有的法陣都得處於完全激活的狀態，而我們並沒有那麼多的能量可供浪費……而且速度會比你想象中的要慢。」

她沒有說拖著古天使們的趙櫻空下場會如何，而其它人顯然也沒有問的必要。

她看不見。

愛麗絲不知道在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手上的，還能夠被她所控制著的儀器根本就沒法在跨越六個時區，位於數千公裡外那龐大到難以計數的能量聚合體的干擾下獲得準確的數據。而她在地球上空的諸多用以監測地表的衛星在運轉到能夠收集那片土地上的光學信息之前便盡數因為未知的原因而壞毀——她所能夠知道的，便是那裡的天使們非常的多，像是海里的水一樣的多，像是水下的沙一樣的多。

而鄭吒甚至從他身上那具巨大的重型動力裝甲上跳了出來。赤著上半身，一手拿酒一手拿肉大口大口地吃吃喝喝。當他看到愛麗絲走進大廳里的時候便也露出了爽朗的笑，一邊努力地把食物咽下腹中一邊奇妙地毫無妨礙地朝愛麗絲大聲嚷嚷著。

「儀式建木和儀式扶桑是由我來主持的，羿射九日也是由我負責的。所以接下來的工程由我來完成更加合適，而你更適合接手最後的『補天』。這樣的成功率最高，不存在辯駁的理由。」她輕輕地說道。「讓恆星萃取塔開始充能吧，吸干太陽固然不行，但做一個拖延時間用的觸發炸彈還是沒問題的。趙櫻空最多能拖半小時，加上『死國』的移動速度，一個小時應該是我們剩餘的全部時限。」

「……有多慢？」

當愛麗絲走進鄭吒等人所在的休息室時，空闊的大廳中正洋溢著一股勝利之後的歡快氣息。重新填充了臨時心臟，臉色略有蒼白但呼吸十分順暢的詹嵐正坐在餐桌的旁邊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溫暖的茶水。蕭宏律坐在她對面，一邊啃著油炸蜘蛛一邊抬起手朝走進門來的愛麗絲打招呼。

空氣中是難言的寂靜，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如同凝結了厚重的寒霜一般https://www.hetubook.com.com。震怒和恐懼纏繞著他們的心臟，即便是餐廳地底下用以振奮心神的法陣全力運作，也最多只能夠讓他們不會做出失態失儀的舉動。

帕秋莉沉默了兩秒鐘。

「帕琪。」愛麗絲偏過視線，看著自己那纖細的手指以及光滑的指甲，然後輕輕地彈了彈。「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哪怕只剩下一個人活著，太陽真經也能夠讓我們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趙櫻空的通訊在十九秒后中斷，她在最後留給愛麗絲的信息是——【我最多幫你拖住它們半個小時……或許更少，我會去試著看看能不能把那扇門給關上，不過你最好別對此抱太大期望】

「鄭吒那邊我會去跟他說。帕琪，你就負責完成在太空橋啟動轉移之前的最後工程，將中樞高塔拆分下來，並植入大地之中吧。我計算過時間，四十五分鐘便能夠讓中樞高塔完全植入大地並樹立概念。或許我還來得及搭上太空橋的順風車也說不定。」

「嗯，死國。」愛麗絲點點頭。「數量在一億以上，全員均為古天使，且平均戰力等同於未裝備超凡器具的天啟四騎士。它們現在正在東陸，趙櫻空正拖著它們。而最多一個小時之後，它們會抵達這裏。」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數分鐘后，她抵達了中樞高塔的指揮室。

愛麗絲站在中樞高塔的最頂端，看著天空中翻滾著的灰黑雲層與雲中閃耀著的雷電停滯了足足十幾秒。沒有思考，沒有判斷，沒有調動任何腦域中的計算量，就這麼單純浪費時間一般地看著天穹上翻滾著的雲——極東之處那被調取過來遮蔽了太陽光線的雲層散開了些許，純凈的陽光隨即穿越長空，將天穹之上灰黑色的雲層染上了些許金黃的顏色。

當愛麗絲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她很明顯地看見了對方脖頸上的靜脈血管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

她沒有過多拖拉，把話說完之後，扭頭便走。

「……那麼飛行呢？我們從這裏飛回長江需要多久？」

「那我們也一樣會死，我們控制不了那麼大的能hetubook.com.com量。就算除以一百倍，一千倍，我們也控制不來。而且……地球若是毀滅了，我們拿什麼來對付啟示錄的第七支號角，怎樣在比那名居天子的怒火下倖存下來呢？」

「怎麼可能？」愛麗絲的嘴角輕輕地挑了挑。「我只不過是去完成事先就準備好的預案罷了。」

而如今，承載了『儀式建木』和『儀式扶桑』這兩個都具備通天徹地權柄之概念的中樞高塔已經有了資格，並且正在逐步朝著『不周山』演變。那麼最後需要的因素也就只有一個了。

「關於『死亡』的意外？」帕秋莉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沒有在這裏，是趙櫻空那邊么？她失敗了？『死亡』比預想中的還要強，你打算回去支援她？」

愛麗絲扭過頭，看向自己的西側，那太陽落下的地方在她如今的視野之中只有一團不足閃爍著微光的模糊的灰。來源於第二號角的地火爆發蒸發了海洋，將它們化作懸浮在天空中數千年都不會消散的塵埃雲與雷霆閃電，除卻基地上空的雲層會被術法驅散以外，其餘的任何地區都只剩下千載不易的雷暴與火山。

……未必就沒有能夠對第四階強者造成致命威脅的超凡生物。

「……」

【……】

張恆正在餐桌的另一邊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已經是他所有物的神之弓。而向來是不苟言笑，存在感低下，如同幽靈一般的零點竟然也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端起一小杯不會影響到之後戰鬥的低度數酒小口抿著。

通訊用的儀器就此壞毀。而主人格的趙櫻空將在那裡迎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次戰鬥。即便抵達了真正的第四階基因鎖，成為超凡后的趙櫻空也並非舉世無敵。更何況，在那洞開的死國門戶之中……

帕秋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嗯。」愛麗絲點點頭。「只要儀式成功，最後一支號角的審判之音將永遠不會落到這片大地上。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抬起頭，仰望著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的鄭吒：「第六號角並未結束，你們之後還有更加艱苦的戰鬥。」

她深吸一口氣，和_圖_書然後開啟了和帕秋莉對話的通訊頻道。

大廳之中的歡快氣氛凝固了。零點放下了酒杯，詹嵐把杯中的熱茶一飲而盡。張恆握緊了那把才獲得的神之弓，而蕭宏律抬起頭，問道：

「難道是……」他死死地盯著愛麗絲，不可置信般地問道：「死國！？」

「喂，瑪格特羅伊德。」在愛麗絲即將走出門檻的瞬間，鄭吒突然問道。「你是打算去送死嗎？」

「現在太空橋內那用於操作空間，類似於引擎一般我們完全沒有辦法解析的零部件處於極端的不穩定狀態。距離下次使用最少也需要四十分鐘。否則我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七七二五五的概率在空間震蕩中受到沉重打擊，最好的結果也會是基地壞毀，所有的凡人在一瞬間被壓成一張薄餅。」

【那麼，之前的約定在此履行。下一世再見，或者說……永別了，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

「不是『死亡』。」愛麗絲搖了搖頭。「趙櫻空已經成為了真正的第四階強者，而『死亡』已經被她處理掉了。」

最末尾的預案，最終的預案。

「帕琪。」她輕聲問道，儘可能地保證自己的心態和語氣一如往常。「太空橋……還需要多久才能夠再次投入使用？」

必須得有一個人留下來成為『共工』，必須得有一個人留下來完成儀式。而也只有這樣，先前的一切努力才不會白費。

要想在第七號角——天主顯現，天子的全力一擊下存活，唯一的方式便是以這顆她所重視的星體作為要挾，製作出她若想跨越就得將這顆行星一齊粉碎的屏障。而現在時間不足，想要從無到有，用機械科技製造出能夠聯結地核的無死角屏障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可行的方式便是在地幔神靈的協助下使用儀式，構築出『補天』的概念以燃卻重譜之歷史為代價強行製造出遮蔽天的護壁。

「一些意外。」

但她卻忍不住地想要朝著那邊投去目光。

「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的戰鬥基本就到這裏了吧，剛剛諾蕾姬告訴了我『死亡』已經被擊破的消息。」他稍稍收斂了笑容，用認真一點的語氣朝著愛麗和*圖*書絲詢問道：「事情的確都如同你之前所預測的那樣子發展了。我們連續遭遇了末日審判的前六個號角——太陽風暴，地下火山爆發，小行星撞擊，伽馬射線暴，異種生物集群，以及最後的天啟四騎士。現在剩下的也就只剩下第七號角，那在新約中描述會彰顯天主威光的最後一次審判了，而既然前六個號角已經被這樣順暢的處理掉，那麼第七個號角應該也不會出問題，我們應該不需要去面對那最可怕的最後一波才對……是這樣的嗎？」

而想要補天，首先天就必須得塌陷。開天是神話的起點，要想直接聯結補天則略顯填充物不足，所以在補天之前，作為天柱的『不周山』需要倒塌。而為了將『不周山』擊毀，作為儀式執行者的『共工』則是必須的。

「怎麼樣啊，瑪格特羅伊德，我幹得還不錯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發出了如同猩猩一般的傻笑。「感覺比預想中的要簡單一些，我還以為至少會斷掉一隻手或者一隻腳什麼的……沒想到只不過是胸口挨了一刀，而且現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倒數第二，『死亡』之後的『死國』中有著數以億計的天啟古天使……比天子直接下場稍微好一點。但正面硬打過去的幾率仍舊是零，就算動用十分之一恆星炮並將能量全部用盡，即使是在全數命中的情況下，我們也最多只能夠殺死它們之中不足十分之一的數量。」愛麗絲認真地看著她。「帕琪，我們得做好使用最末尾的那幾個預案的打算了。」

她也知道她看不見。

半秒之後，帕秋莉的半身像投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紫發的女巫正忙碌地處理基地中的諸多數據以及古天使的殘骸封禁等事項，帕秋莉抬起頭瞄了她一眼，然後隨手扯出一道光幕用視線在上面掃了一下。

「是嗎。」帕秋莉垂下眼帘，額前的短髮垂落下來化作了遮擋住她的上半部分面孔的陰影。「那麼情況就比預想中的要嚴重得多了……有多嚴重？」

她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一點。雖然……她這點偽裝在和她身心一體的帕秋莉眼中可謂是破綻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