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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她在心中自問，尋求無從知曉的解答。

「有一位不知名的A級，或者S級強化持有者插了手。聯結了地面兌換處的防護罩和光球上空母艦的防護罩。於是對方的堅固外殼就此不復存在。而在場的『特殊人員』便迅速地組織了一支精銳部隊從光球內的護罩出發並直接撞入了母艦內部。而在那之後，便是沒有多大營養的斬首行動。」

「很大。」艾麗斯淡淡地回答。「獨立日的母艦同時出現在了全球共計三十六座大型城市上空。而除卻你所在的這座新生城市以外，所有的城市都被對方的宏炮所毀滅。電影中的取勝方法在這裏並不適用，因為這裏的世界和獨立日的世界截然不同。」

『咔嚓』一聲，艾麗斯手中的蘋果被切成了兩半。

「聯結。」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不似以往。

而她在這短暫的時光內到底造訪了多少座截然不同的病房了呢？

她看到高山坍塌，看到燃燒群星如暴雨般墜下。地面如同蛛網一般蔓延開裂，軟流層內的漿體大片大片的噴射出來，然後在觸碰空氣的剎那便凍結成冰霜。

很大的雨。但是，再大的雨也不可能擊破湖面。

……

而反擊隨即開始，戰爭從爆發的那一刻烈度便提升到最大。

他們會死在那，所有人都會死在那。

但是，如果自己的那些許作為引發了某種顯著的指向性變化。那麼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就不該是這種普通的病房。而是那種宛若生化研究現場一般的全封閉式隔間。自己睜開雙眼所看到的第一個人也不應該是削蘋果的艾麗斯，而是某些自己決計不認識，但卻掌握著自己身上所有情報的隱秘人士。

宏炮，以質量和速度為核心要素的動能兵器。它只用一擊就更改了下方的地貌。然而這種對地武裝固然破壞力巨大，但卻缺乏除卻直接命中以外的絕對殺傷。它墜落在地上，掀起氣浪，撕裂要塞和地表和*圖*書，卻又一頭撞在被臨時兌換出來的大型護盾之上。

於是，天空熔毀，巨碩陰沉鉛雲宛若通電海綿一般透亮。藍色和紫色的雷霆相互糾纏，盤旋，又被自地面升起的億萬道輝光之矛給盡數貫穿。有著同心圓一般的漣漪在天穹上的異星造物表側一重重綻放。就像是平靜的湖面遭遇了細雨的沖刷。

然而艾麗斯在她抬起頭之前便給了她答案。

凡人在這個時刻所持有的力量和強化，還不足以對抗這種程度的力量。

——林夕不知道那裡有著什麼。但是她看得出異星的母艦將主動權掌握在自身手上。它的炮火是它出給現界之人的題目。而現界人的反抗並不是理想的解答。

呵，也是有趣。自己明明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卻總是喜歡在這種國家大事上花費心思。

她沒有去問損失的具體數字，不用想就知道那肯定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據。而在這之後，想來世界政府的組建應當就會成為必然了吧，

墜落的星火是異界的彈幕，而凍結的冰霜則是現界的反抗。被充作交戰區域的那塊大地就在眼前而且早已成為廢土。不再有任何生命，不再有任何希望。

沒有緩衝，沒有提示。來自獨立日世界觀的異星母艦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顯現在蔚藍天空之上。而後，地面的防空系統和母艦上的壓制火炮在同一時刻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當萬千星輝逆流而上之時，有著一道粗壯更勝百倍的光柱徑直降下。

「那現在……」

啊……還真是熟悉的場景。雖然陌生，但是熟悉。空氣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薄被材質特殊。耳側有著不知名機器有規律地『滴滴』作響，而遠處則是壓抑著聲音的急促腳步。

她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拔去鏈接在手臂上的輸液管線和感應接頭。然而當她打算這麼做的時候，酸痛和無力所化的枷鎖便將她的意志給牢牢地固鎖在軀殼深處。

艾麗斯·瑪格特羅伊德。m•ｈeｔｕｂook.cｏm.cｏm

她在暗中鬆了口氣，但明面上還是依舊要提出詢問以表現那處於自己現在這個位置就應該會有的好奇。

因為災難在第四分五十九秒前不請自來，于悄無聲息中，陰影般的雲出現在天空之上。

「是……」林夕咬了咬唇，而『時間』這個詞便在不經意間觸動了她的神經。她努力地抬起頭，想要看清牆上所掛載著的時鐘和萬年曆。

林夕稍稍地鬆了一口氣，很顯然，自己不可能是什麼A級強化持有者。在當時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更有可能是某種譫妄而非真實的感受——真正扭轉了乾坤的傢伙大概另有其人。那麼……

「損失呢？」

「你聽說過……安德洛墨達嗎？」

「因為缺乏運動和能量補給所造成的臨時肌無力癥狀。不用太過大驚小怪。」——她下意識地歪過頭，循著那其實還挺陌生的聲音看到了一個印象深刻的輪廓。

「你醒了？」艾麗斯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恬靜而且文雅，說話的聲音也是輕柔但卻清晰。

五分鐘前——世界一片正常。中州光球所在的區域儼然已經成為了新的世界核心。萬千來往飛機車輛如同鳥群一般在周遭彙集盤繞。從而將繁華和興盛，帶到這片數月前還只是野外荒原的大地之上。

是艾麗斯，

「解決了。」艾麗斯回答：「斬首戰術，由大規模裝甲部隊提供火力掩護，從而讓攜帶破盾道具的A級特殊人員搭載俘獲的異星飛行器接近母艦。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破盾，滲入，內外夾攻，如是而已。雖然因為對方手中掌握著信息共享的技術，所以從第三次時開始就的付出慘重代價。第十五次后就連我這種新晉的B級特殊人員都得作為後備戰力加入滲入戰中。但無論如何，最終的勝利者還是凡人。」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嗯？」

林夕睜開眼睛，映入視野中的，是另一處陌生的天花板。

「您說的是……不知名的m.hetubook.com.comA級？沒有找到那人的下落嗎？」

而後，她看到了一重薄盾，看到了一圈守護的力量。

每個人都這麼想，然而未來從來就不會遵循人的想法。

【你可以毀滅它們，如同鐮刀收割野草……】

她想起了自己先前的那個夢。那個有關於『羅得島製藥』的，奇怪的夢。而她覺得，和眼前的艾麗斯小姐聊一聊那場夢的內容或許有益於拉進彼此的關係。

自己的作為造成了什麼影響嗎？——可能。

她看著那墜落的飛行器越來越近，看到眼前的透明護盾上裂紋遍布，冷熱交替的烈風吹拂著自己的發梢。看到了朝自己吼叫之人嘴型急促變化。看到那巨大的存在感已然降臨到了自身的頭頂之上！

林夕心下點了點頭，她沒有發現艾麗斯身上有任何傷痕，正如同她完全感覺不出CC級的艾麗斯和B級的艾麗斯之間存在什麼區別——螞蟻哪裡分得清貓和老虎的差異——但在這之外，她總算是了解了當下的境況。

「你睡了四天，震蕩傷，內臟移位。不是很嚴重，但也不算小傷。」艾麗斯說道：「戰爭已經結束了。昨天晚上，也就是十三個小時之前，最後一艘異星母艦在森洲腹地被六位A級強化持有者配合十一個裝甲師團成功擊毀。光球已經給出了『獨立日』結束的訊息，凡人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林夕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口。她瞪視著那並不遙遠的戰場，目睹著那天崩地毀一般的災荒。

「瑪格特羅伊德小姐……」林夕張了張口，剛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堵在喉中。最後，她只從喉中擠出幾個文不對題的字。「抱歉……那個人偶，還沒拿到。」

有聲音在耳側響了起來，這一次她聽清楚了那未知之人所說的話。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莫大的機遇。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時代的浪潮。所有人都以為新時代的敵人只會是彼此。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會是人與人之間的戰場。

她的和_圖_書用詞很特殊，用的是『凡人』而非『我們』。而林夕很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她下意識地朝天空中的異星母艦伸出了手。從喉中吐出了異常的話……

她沒有恐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恐懼。她只是瞪大雙眼，看著那一道道逆行的流星撞擊在巨艦之外的無形護盾上，迸射出一團團微小的火花。

毫無疑問，這是病房。

明明我只是一個尋常普通的年輕女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出現這種程度的妄想？

她握了握拳，無聲地呼出一口濁氣。在獲得了這些消息后她沒來由地感覺一陣身心放鬆。而這讓她有時間去思考別的零碎。

「得做點什麼才行……」她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道。她沿著建築的廢墟跳下，看到了這座廢棄醫療樓外的忙碌慌亂人群和遠處栽入地面的零碎艦塊——她所處的地方正好便是那被駐守的特殊人員所兌換臨時護盾的邊緣，因此她所在的療養樓才會落到這種一邊完好一邊破碎的凄慘下場。

但林夕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她還記得自己失去意識之前那浮現在腦海中的低語，記得自己伸出手，朝天空說出的那句『聯結』。

「聽說過。」她將兩半蘋果切城四片，然後四片再分成六塊。

——林夕屏住了呼吸。

【我可以毀滅它們，如同鐮刀收割野草……】

毀滅？我能毀滅？

卧倒？為什麼要卧倒？

這是戰爭，異界和現界之間的戰爭。

「我們……怎麼贏的？」她問道。

「嗯，不同。」艾麗斯點了點頭。「獨立日世界中，東美的一切現代電子科技全都是源於對同類外星飛船的逆向破解。那裡的人類所掌握的計算器語言根本就是對方文明中的古典編程手段。所以，那裡的人類能夠編寫出對外星飛船有效的電子病毒，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處於一條完全相同的科技樹上。」

她下意識地扭過頭看向那被護盾所隔斷開來的破裂大地。m.hetubook.com.com而就在她的視野之中，一架燃燒著的異星飛行器就在她的視野內由遠及近地急劇變大！

「那種事不急。」她聽到了艾麗斯的回答，但她沒有從回答中聽到多少情緒變動——一如既往。「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時間，哪天你抽個空去幫我把它帶回來就是了。」

而這位金髮藍眸的少女正坐在病床旁邊，膝蓋上放著一本書，雙手卻控制著水果刀和果盤，正削著一枚蘋果的皮。

有人尖叫，有人怒吼，有人維持秩序。有人看到了她。

林夕的呼吸猛地一滯。『聯結』這個詞實在是有些刺痛她的神經。

「她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

「嗯，沒找到。」艾麗斯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專家們只能夠得出護盾變更性質是一種非自然的人工現象。但具體到底是誰做的，又是基於什麼手段，什麼理由做的卻仍是一頭霧水。目前公布的情報只能夠確認那人應該是屬於凡人的陣營，而除此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的任何信息。」

自己在那時做了什麼嗎？——或許。

因為宛若蜂群一般的異星艦群輕易地繞過了那些逆行的流星，任由反抗者們徒勞無功地進行嘗試，卻將自己火力投放到了許多看似不起眼的偏遠地方。

有聲音在她耳側響了起來，但是她沒有聽見那在耳畔躍動的聲響。因為她那貧瘠的認知已然被這可怖的現實給徹底吞沒。她能夠做的只有本能般地保護好自己，連滾帶爬地躲入掩體之中，同時注視著外側的戰場。

「不同……？」

比如說……

「瑪格特羅伊德小姐……」

「但是這裏不行，這裏的科技和他們的截然不同。凡人們無法編撰出能夠對外星飛船有效的病毒。更沒可能像是電影中的那樣趁著對方開火時破壞對方的宏炮。所以，凡人們在初見的遭遇戰中除卻這裏以外都是大敗虧輸。直到有特殊人員找到，並且成功以合夥的方式兌換到了針對能量護盾的技術實體后，情況才開始好轉。」

「卧倒！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