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輛計程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駕駛者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鄭吒知道司機實際上並不存在，但還是朝對方點了點頭，算作問好。然後報出了自己的目標。

【那麼，在不額外增加實體的前提下……】

【他後悔了嗎？後悔將當初的人類打造成如今這般模樣？還是說……】

而後，他朝洞開的門戶中投去探索的目光。

而在這多元宇宙之中，只有一個地方，不需要，也不必要運用任何力量，便可以自我的認知來決斷宙空的衍變。

——『因為目前的局勢在我的掌握之中，而它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會招致整個盤面大幅坍塌的巨大漏洞。』

然而他卻在此止步。

「而我本不應該這麼『聰明』的。」

當鄭吒仰天咆哮，對著空無一物的天空發出獅子一般的怒吼之時，屬於他的意志，便也將他所在的空白之域定義成了新的模樣。

「我變聰明了，或者說，我現在的思考模式讓我變得『聰明』了。」

『智慧之王分散在地上諸民之中，唯有駁斥萬物者方能勝出。而勝出者將登臨至高的王座，並將宇宙納入君王的掌中。』——這是陽謀的內容，也是它的作用。因為楚軒和他的敵對者的確將自身的分散到了這座塔宇宙內的萬物之中。也的確只有辯駁過了所有的個體，才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出。

【瑪格特羅伊德預知，或者計算出了她的侵入點。於是便準備了某個儀式，並在她即將成功之前取得了先手。】

「塞赫梅特。」鄭吒在看到那棟樓的時候下意識便說出了這個名字。而後，那棟位於臨地的陌生大樓在他的視野中隨即清晰了些許。他發現這座新屋居然也有著埃及風的裝潢，而在樓宇之中，有一個給他『獅子』感覺的女人朝他投來探尋目光。

走進別人的樓宇，便是走進別人的宇宙。在別人的宇宙中，需要遵循別人的理念和規則。

他抬起頭，上下地打量了這www.hetubook.com.com棟大樓一眼。而伴隨著他的觀測，這棟建築的輪廓也隨之變轉成了更加符合他認知的模樣。

他沒有說出來，而他理所當然的也沒有獲得任何答覆。主神的光球依舊安定地懸浮在阿努比斯試煉場的上空。然而鄭吒卻在同一時間又對這片異土有了更深的領悟。他發現主神的輝光在覆蓋阿努比斯試煉場的同時也鋪散到了周遭的很大一塊區域中。而這一片被光所包裹住的區域內，零零散散有著數萬棟大樓。

【主神的立場是中立，它不支持古，也不反對古的復甦。】

「不用。」鄭吒搖頭。「雖然很麻煩，但我應付得了。」

他看到了一座座相互重迭的層形大陸。看到數之不盡的巧舌者們在每一層大陸上相互辯駁。看到無止境的陰謀，背叛，毒計，狡詐，而這一切，又都由一個完整的陽謀所包裹。

「是這樣嗎。」齊藤一挑了挑眉。「但你知道你現在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你只有盲目的信心，而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危機究竟源於何處？」

大樓即是宇宙，宇宙便是阿努比斯的試煉場。

若是過去，他絕不會停下。因為他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哪怕前方危險重重。

【他對於擊敗我，吞噬我，並在我身上重生的慾念，似乎並不是很重。他似乎只是單純地想要將他的經歷，他的過去呈現在我面前。而不是直接用那無可計量的龐大資糧直接便淹沒我。】

而他立刻就知道了這座塔的身份。

「通天塔碎片。」鄭吒念出了這個名字。在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塔基之處所緊閉著的門戶也隨之洞開。他只需要向前邁出一步便可踏入其中，然後不用怎麼耗費力氣就能夠找到楚軒的行蹤。然而在他正要魯莽地闖進去之前，他卻又突兀地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沒有人可以隨意走進這棟大樓，這座宇宙。除非是受到特別的許可才能夠步入其中。塞m•ｈeｔubook.ｃｏm.ｃoｍ赫梅特很明顯便是受到許可的個體。而她想要抵達目的，仍需要遵循特別的步驟。

「我倒是希望能夠變成那樣。」鄭吒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如果我真的只有盲目的信心。那麼我反倒是什麼問題，什麼危機都沒有了。」

「先去找楚軒。」鄭吒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並且他無師自通地便掌握了在諸海中穿行的方式，自然而然地，便朝著街上招了招手。

「的確是有些不妙，畢竟我現在正處於兩個大人物的交戰之中。不過……」齊藤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的情況看上去似乎比我還差，需要幫助嗎？」

他是對的，他的確看得到。

而窗戶后的那張熟悉面孔朝他打了個招呼。

「你看上去情況不妙。」鄭吒打量了齊藤一幾眼，他沒去觀測齊藤一所在樓宇的真實面貌。因為某種認知和內心深處獲得的判斷阻止他那樣去做。

但是沒有。

「我不是你，我和你截然不同。」

而他看到星河泯滅，萬物凋零。無可計數的神話軍團在兩界的邊緣相互廝殺生滅。而所有的戰爭都被|操縱在一份執于艾麗斯之手的文卷之中——那文卷像是一堵牆，擋住了塞赫梅特步入試煉場的的腳步。而塞赫梅特若想要強行闖入，那便會被文卷所描述的規律條文所拘束。

【塞赫梅特想要侵入阿努比斯的試煉場，她的目的是我們，或者我們當中的某人。】

目光一觸既逝，塞赫梅特所在樓宇的門戶突然在他面前打開。這似乎是一個來自異域的邀請。然而鄭吒卻並不打算步入其中。

他活不過來，他甚至沒有蘇醒，在先前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便是未曾蘇醒的古所能夠做到的全部。

「去找楚軒。」他說道。

是古的問題嗎？是古的理念嗎？——或許是。但，對方現在卻並未作出任何舉動。

『自己』的身體依舊處於大樓之中，在一間閣樓內以瘋癲乞丐的身份在那裡和*圖*書駐留。當然，從外面看上去是隔間。而若是抵達內部，那便可以觀測到那一片封閉星群如今的模樣——那些從外面看上去宛若爬蟲的傲慢者正和另一群外來的爬蟲相互爭鬥。而這讓他們團結起來，並獲得了道德和素質上的成長。

——『你應該解決你自己身上的事，然後再過來幫忙。』

「早上好啊，鄭吒。」——那張臉所有者的名姓在鄭吒的喉嚨中呼之欲出。

心念在思維中轉動，鄭吒在簡單的分析后便選擇了諸多可能性中最大的一種。那便是道解三分的古根本就沒有辦法輕描淡寫地復活。因為他的死亡過於徹底，更因為他的死亡受到了許多敵對者的關注。

高樓大廈拔地而起，鋼筋水泥化生而出。天空從『無』轉變成為了『藍』，並構築出了朵朵白雲薄霧。而街道上隨即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僅僅只在剎那之間，以鄭吒為中心，他便構築出了一座完全符合他年輕時記憶的現代都市。

這是艾麗斯在剛剛那一眨眼中朝他傳達的意志。而他鄭某人毫無疑問地清晰解讀了這份情報。他自此知道自己還有時間，還有功夫解決自己身上所需要應付的差漏。

他定義了世界，以自己的認知，決斷了世界的顯現。

【……他做不到？】

聲音是有力量的，這力量足以重新定義整個世界。

【現在，塞赫梅特只能夠選擇兩條路。要麼蠻力突入。但肯定會在瑪格特羅伊德的準備和算計下狠狠地跌跟頭。要麼融入瑪格特羅伊德所制定的規則之中，放棄掉主場的優勢並以削弱之姿和她戰鬥。】

他偏過頭，視線的末端便看到了樓宇的側邊有著一座建築工地，另一棟樓坐落於上，似乎正打算和阿努比斯的試煉場相互連接。

於是計程車便開動了起來。開得不快不慢，並在鄭吒覺得應當停下來的時候停下。而當鄭吒離開計程車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目的地就是阿努比斯試煉場右側的大樓hetubook.com.com。

他回過頭，在身後看到了一座有著埃及風格的辦公大樓。他看到許多給他『熟悉』感覺的不知名面孔在樓中走動。而他在頃刻間便知曉自己剛剛才從那棟『大樓』中脫出。

【距離是沒有意義的……】鄭吒心想道。

鄭吒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他卻依舊停了下來。

光輝的盡頭有些模糊，而鄭吒並不打算朝那邊踏足。

艾麗斯稱那個地方為死淵，而宇宙中的聖賢與超越種們則稱它為虛空諸海。而鄭吒雖然很早就知道自己有本事抵達此處，但如今卻是第一次造訪這方地界。

他偏過頭，再度看了一眼身後的阿努比斯試煉場大樓。而這一次，他在看到大樓輪廓的同時還看到了懸浮在大樓頂端的主神光球——那是以他的認知也無法扭曲的異物，而從光球上灑落的輝光將整棟大樓給牢牢封鎖。

因為在他的手臂抬到頂點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另一座樓的窗戶之後。

不進去是正確的。因為進去了也找不到楚軒。因為楚軒和他的敵對者已經將這整個宇宙化作智慧和欺詐彙集而成的角斗場。而若是超越種降格進入，則在觸碰大地的同時便會被無窮盡的陰謀和算計所包裹。

爬蟲並不是藐稱，而是相對體積的描述。那處星群若是房屋，那麼『自己』所佔據的質量便要凌駕於己身之外的所有之和。而這是只有從外側才能夠觀測到的真相，若是置身其中，則少不得也要被表象所迷惑。

另一棟樓，另一個宇宙。

那麼……

從外側看，他只能夠看到兩股同源而又只是相似的力量在樓宇中角力。看到有兩個派系的學者在高塔內部相互辯駁——他知道這是實質，但他在此刻更想看到表象。而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看得到，因為他曾經和這通天塔世界有著大量的接觸。

他頓了頓。

他注視著那枚主神的光球。恍惚之中，他彷佛看到光球內部有著人的輪廓。

他的詢問換來了鄭吒的一和圖書聲輕嘆。

【是這樣嗎？主神。】

伴隨著他關注的加深，這棟樓宇，這座宇宙中的內幕便逐漸清晰地呈現在他的眼中。

數萬棟樓，數萬個宇宙。能夠行動的區域，顯然就在這光輝的覆蓋之中。

於是鄭吒抬起了拳頭、他覺得自己可以用一個比較簡便的方式來處理這個題目。雖然在諸海之中，一切事物都會被定義至『凡俗』的階段。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在這裏就真的什麼都不能做。

艾麗斯朝他眨了眨眼睛。

——而若是不放棄，那便不會輸。

鄭吒沒打算進去，所以那開啟的門戶又重新歸於緊閉。而當那個獅子一般的女體收回目光的同時。鄭吒便也注意到了艾麗斯正站在塞赫梅特所修築的通道末端，手裡拿著文卷和破牆的水泥鎚子，但卻擋在阿努比斯試煉場那破裂開的牆口。

【古的內宇宙，人皇……主神的幕後支配和干涉者。就是你嗎？看來你和我一樣，雖然是源自於古，但卻並不想被古的理念所束縛。】

於是鄭吒收回視線。

她應該是唯一的。因為若非如此，這座試煉場宇宙早就該被圍得水泄不通。在觀看過了古的經歷之後鄭吒完全可以想象古的蹤跡會在這多元諸海中造成多大的變動。而這樣的發展肯定在主神的操控之中。

他看到了一座塔，一座高塔，一座直指天穹，但卻破損殘缺的塔。

鄭吒輕聲對自己說道，他沒有獲得任何回應。但他更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退卻一步，因為自己若是選擇了放棄。那麼古無論是死得有多深，都將就此復生而出。

他打算揮拳。

前因後果，在一瞬間便盡數納入鄭吒的掌握之中。而後，他便知曉自己不應該在這一刻便參与戰鬥。

鄭吒收回了視線。

【主神傾向人類，而主神所持有的力量絕對在真聖的層次之上。】

差漏……差漏是什麼呢？

「齊藤一。」鄭吒點了點頭，來到了那棟樓的附近。他看了看窗戶后的齊藤一，並發現這位夥伴似乎格外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