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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吒頓了頓，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但是我知道我不應該看得穿的，因為過去的我並沒有將才能投放到這一領域上。因為我是你們的隊長，你們是我的同伴。我知道怎樣才是最合適的資源分配方式，知道以什麼手段才能夠將整個團隊經營至最佳狀態。」

於是，他便自此自己定義了自己，他自己決定了自己的思考模式，甚至自己規劃了自己所扮演著的角色——他知道自己只要開始思考，那麼哪怕是用窮舉法也肯定能夠強過在那時還未晉陞至真神層次的諸如蕭宏律之流。但他卻依舊選擇了沉默，將自身的資源和意志都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而在樓宇之內，在齊藤一所處的宇宙之中。一隻從死星深處的枯萎星核內誕生的異種咆哮嘶吼——它在極短的歲月內連續進行了上千種結構性變異。而它的威能也隨之劇烈膨脹拓展，軀上生出百指，指上長出千口，而千口之中，能量之潮湧動不修。

「錦上添花的事，」鄭吒舒展眉頭，撇了撇嘴。「但也很難說就不是雪中送炭。」

「原來如此。」窗口后的齊藤一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窗外的鄭吒，眸光轉動間，已然將一切都瞭然于胸。

而伴隨著他所說話語的還有那纏繞在他手上的記錄拷貝，以及他那隻急劇朝前用力揮下去的手！

「我在剛剛回想起了一段被封鎖的記憶。在狩聖儀式中，我曾經和瑪格特羅伊德的母親有過一些接觸。」

而他的信心顯然不無道理。

越喜歡思考的人，越容易被思考和知識所困縛。

——這是表象。

他思索著，思索了幾秒后露出苦笑。於是他也抬起了手指，然後掰斷了一節指頭。

他眼前的毛坯樓，眼前的幼生宇宙，被改變了。

「因為我變『聰明』了，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也想得太多了。我因此而權衡利弊，我因此而顧此失彼。我眼前出ｗｗｗ•hｅｔｕboｏk•com•ｃｏm現了很多條路，而這其中每一條都可行卻又存在著隱晦的危險盤踞之處。」

【果然，這是一份沒有瑪格特羅伊德，沒有諾蕾姬，甚至沒有西琳的記錄。你們果然和我們不同。】

「嗯，現在的我，的確能夠做出準備。」鄭吒回答。

所以，他只是清晰地展現出了這份歪曲和彆扭。

「我能夠看清楚你的現狀，能夠看清楚你的布局，瑪格特羅伊德的布局，甚至一部分楚軒的布局。我能夠看到第幾層姑且不論，但至少，你們所謀劃一切的表象都已然映入我的雙眸之中。」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只存在於預測記錄中的死神來了世界觀中的內戰。看著張傑的黯然隕落，看著團隊參与到第二次異形世界之中。看著所有的危險都有驚無險地解除。而後，他在浣熊市內看到了『自己』和惡魔隊之間的第一次戰鬥。

……

越是聰明的人，越喜歡思考和探索知識。

而就當一切都要抵達一個臨界點的時候，那場探索，這場探索。這場在神鬼傳奇世界中接觸前世所引發的戰鬥。終於完全地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而緊隨其後——

而下一刻，鄭吒伸出手掌的五指併攏。他移動腳步，來到了一座還未建成的毛坯大樓門前廣場之中。而後——

它失敗了，它的積累和福緣終究是不夠。它在踏入死淵的那一刻並未成功地認知死淵但卻反過來被死淵所認知。而最終的結果，便是這個不自量力的超越種在觸碰死淵的瞬間便被徹底吞沒，而它的殘骸卻被死淵給二次認證，最終扭曲還原成了一支斷裂的指頭。

它成功了，它成功地突破了死淵表側的束縛，進入了里側，進入了多元諸海之中。

「這隻是窮舉手段的運用……」鄭吒頓了頓，那自信滿滿的神色旋即盡數褪去。「但是沒錯，我的確是變聰明了，而和圖書我也正為此而感到憂慮。我弄出了解法，而這份記錄能夠些許地增加我成功的幾率。」

他沒能成功。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很難成功。

鄭吒注視著齊藤一，闡釋自身當下所面臨的困頓。

「……」齊藤一默然。

而它也不等待紀元大劫或者直接躍遷至時空盡頭，而是在踏足真神的那一刻便朝著更高的領域蠢動。在頃刻之間，便邁出了超越種規格的腳步。

『自己』正在變轉，正在變成另一種『事物』。

他並不打算改變劇本，所以劇本中的『鄭吒』輕易地便加入了輪迴世界，並在第一個生化危機的世界中認識到何為凄慘和痛楚。

「對，我趕時間。」

於是，劇本繼續運作。

「你怎麼知道那是一份記錄的？」

他捏碎了那支手指。而後海量的訊息情報融入他的指掌之中。

鄭吒注視著劇本中的另一個自己，看著這另一個自己從牙牙學語到成家立業。看著一切都按照齊藤一所給出記錄所構成的劇本而運作。看到『自己』成為頹廢的白領。看著那個彈窗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就比如說現在，就比如說此時。重新將智慧拾起代表著他正在從中洲隊隊長的位置上向著不可知的方位偏移。意味著他正在扭曲，正在變轉，意味著未來的『他』正在修正過去的他。前世的『他』正在殺死今生的他。

「你手上有著預測未來的記錄，而這份記錄中應當欠缺一個很重要的干涉因素。」鄭吒的語氣肯定，信心十足。

——這便是實質之上所浮動著的表象，波及浩瀚宙空，異種中的霸主崛起直至滅亡的全過程，為的就是這一份被送出的記錄。

思久欲知，知繁渴思。

他看著『自己』邁出第一步。他看到『自己』結識了許多並肩作戰的朋友。

「不完全是。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想到這一層。只是想從楚軒那裡拿一份他手頭肯定有的記和*圖*書錄拷貝。我之所以能夠想通這些，是因為你出現在了這裏……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的情況到底有多焦急了吧。」

「瑪格特羅伊德對你推崇果然是有道理的，齊藤一。」鄭吒嘆了口氣。承認：「對，我一開始的確於你無所求。但是現在，我想要從你那裡拿到那份記錄。那份讓瑪格特羅伊德在死神來了世界結束后就再也不偏向人類。那份讓她和楚軒能夠達成合作上的默契，讓她不敢提前將你復活的記錄。」

【不過這樣也好……不，不如說這樣反而更好。】

——他的內心毫無波動。

齊藤一知道鄭吒其實並沒有平日里表現出來的那麼笨……鄭吒當然沒有那麼笨。他再怎麼說也是憑藉一己之力莽出一片天的超越種。所謂的智商，思考模式，精神構造其實都是隨時可以進行調整或者重鑄的事物。他本來就很聰明，本來就可以變得很聰明。而他之所以在平時會以那樣一副憨憨的姿態在隊伍中活動，只不過是鄭吒自己選擇了那樣去做。

他用這種方式，穩固了中洲隊內的結構。

他挺想在這裏就和惡魔隊的複製體鄭吒好好過一過手的。但他終究還是忍耐住，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而在那之後，他親眼目睹了中洲隊的覆滅，以及『自己』這個死剩種所主導的二次啟用。

「開闢。」——他如是說道。

「但是你現在卻改換了行事手段。你提升了自己的智力，你不再將其它人視作團隊中的智囊。」齊藤一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洞悉了他所攜帶著的癥狀。

而當他重新將注意力迴轉的時候，眼前的窗口已然閉合。齊藤一的形體隱沒于這宇宙所化的樓宇之中。

而在中洲隊的決策團中這樣的共識也各自心知肚明，只是沒有直白地宣諸于口。而若是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話，那麼，直到這一場主神的輪迴結束，整個團隊也都能夠在這穩固的框架下通和-圖-書力協作。

而鄭吒伸出手，接住這份贗造真神所化，脫離所在宇宙便被打回原形的手指頭。

他聞到了情報的味道，他知曉這一對象的實質。

「我需要那份記錄，我需要用它來破解我身上的局。」

很好，看來接下來的行動，只能夠靠他自己一個人來邁出腳步。

「猜的……」鄭吒聳了聳肩。但在齊藤一的注視下還是額外補充了幾句。「如果是寶物或者秘法，那麼這東西只能夠起到一次性的作用且瑪格特羅伊德不會將它這樣死死地捏在手中。所以我判斷那是一些信息，一些情報。而這再和我之後的一些遭遇相互印證，再加上我始終感覺瑪格特羅伊德的行事方針一直有所傾向但卻又找不到理由的事實。由此我便能夠推測出一個大概的結論。」

他注視著【異形】的劇本，目睹著李瀟毅，李帥西等人的死去而自身並未感到任何的悲慟。他觀測著【神鬼傳奇】世界的展開，目睹著沒有艾麗斯加盟的中洲隊在印洲隊的面前損失慘重但他卻無動於衷。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意外，意外總會誕生。

「是啊……哈，我提升了我自己的智力。但我原本並不應當這麼做。」鄭吒撓了撓了自己的後腦勺，似乎是想要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它在極其短暫的時光中，從一介無我的凡物晉陞成了真神規格的異種。

折斷一根手指，是實質。

「那麼我猜你先前去尋找楚軒，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他身後的房間門慢吞吞地合上了——這是實質。

——時間運作到了這個劇本之內的第二零零七個年度。

「……這份記錄牽扯的事情很大。你確定你真的要用？」

「你真的變聰明了，隊長……一定要這份記錄嗎？」

一個無限的單體被模擬成了有限的多元。而以那份記錄為核心，一幕幾乎完全複寫了那一份記錄的劇本便被植入其中。

「看來你趕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間。」

「你想要從我這裏拿到一份記錄。」齊藤一篤定地說道。

「你在剛剛說自己並不需要我的幫助。但你卻在這裏和我說了這麼多。」齊藤一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他往身後看了一眼，而後朝著後方做了一個關門的動作。「那麼，我覺得現在的你肯定有什麼特別的需求。」

「如果我還是像往常一樣，想得少，做得多。那麼我現在肯定已經破解了當前困縛在我身上的變局。就如同亞歷山大斬破九連環一般，我會以最簡單，最果斷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然而現在，我卻在畏首畏尾。」

他看到中洲隊越來越強大，看到『自己』的話語權也變得越來越重。看到『自己』的理念在這大環境的影響下無聲變動。看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聖母』。

於是，齊藤一偏轉了視線。他看懂了鄭吒所面臨的境遇。但卻也讀出了鎮定和決心。

他身後的一片浩瀚星河間生成了可怕的污染現象。所有具備質量的事物在頃刻間腐化，崩解，產生連鎖反應。轉眼之間便掀起了攪亂四維運作的頹廢之風。讓時空失序，讓質能失衡。而迸發的風暴在被破壞的時間軸中很快便覆蓋了一座星辰，然後由星辰蔓延至星系，再由星系延伸至星河——足以將一支懸臂撕裂的天文現象在這蝴蝶效應的影響下蔓延展開。而一切外來的干涉都被盡數隔斷。

因為他知道自己應該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應該在忍耐中發展——若是過去，他絕對無法忍受到一切結束。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耐心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多。

團隊有團隊的分工，雖然隨著超凡層次的逐一抵達，所有成員都漸漸地變得萬能起來但個體之間卻依舊有偏斜側重。而在團隊中那些謀天算地的智者們都主動退縮，削減自身存在感和話語權從而給他這個隊長臉面的前提下，他所奉行的理念告訴他，應該做出一些投桃報李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