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 往事如昨
「不要臉……」彤兒嬌羞地說著,聲音細弱蚊蚋,連她自己聽到都不由得心頭一顫,卻把頭埋在了梁贊熱乎乎的胸口,那裡是一顆年輕的心臟強而有力地悸動著,越來越快……
彤兒說出那句話,本就羞愧難當,見梁贊還扭扭捏捏的,如何還會再說第二次,只好故作生氣,申斥道:「在一起暖和點兒,你要是敢欺負我,不把你耳朵擰下來。」
梁贊接著道:「我們村人也不知道師父是個太監,就都說沒有太監,更別說什麼老死太監了。他們不知道當時師父就藏在我家的一口水缸里。那馬偉東留下狠話:『誰他娘的要是知情不報的,把你們村男人全都閹了』。
彤兒捏了他一把,「還管老太監叫師父呢,他要不是中了一槍,恐怕連我也活不成。」
彤兒安慰道:「你現在不也沒事嗎?別聽那老死太監嚇唬人。」
「你倒懂事!」彤兒又捏了他一把,嗔道:「哪怕他要殺你,你也尊敬他、擁護他?」
本來以為這事過去就算了,誰知道當天晚上,村外的軍營里就發生了件案子,一個班的兵全被閹割,並且以鷹爪鎖喉斃命。那兇手還在被單上留下了和_圖_書血書:殺人者東陵總管大太監鐵血神鷹是也!江湖上都知道師父的綽號便是鐵血神鷹。馬偉東想起白天的話,料想師父就藏在我們村裡,頓時惱羞成怒,帶著一隊兵,把村子里的人全槍斃了……」
梁贊下意識地搖搖頭,「不行……師父就是師父,不管他做了多少壞事,殺了多少人,終歸還是我的師父,別人可以說他死老太監,我是萬萬沒資格說的。」
那期間,他教了我一些粗淺的武藝,於是我爹就叫我拜他為師。
梁贊終於鼓起勇氣,輕輕地抱住了林彤兒,見她沒有反對,這才接著說道:「師父在我家的門前暈倒了,我見他渾身是血,便把他帶了回去。我爹還給師父買了些葯。那時候師父化了妝,貼了鬍子,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出於一片好心,將他收留。
彤兒道:「連他也這樣說吧。」
「嗯?」梁贊答應一聲,心中卻是一動,她還從沒叫過自己的名字。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直到後來才知道,他所說的是要我進宮去當太監。
梁贊這才翻身上了床,跳得猛了些,頭在房頂碰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哎呦一聲,壓在林彤兒的身上,林彤兒一推,差點又把他掀翻在地,不過還是有一隻溫柔的手把他拉了回來,「那麼不小心!」
梁贊笑了笑,故意說道:「受旁若驚!」
梁贊輕輕把她摟在懷裡,雙腿不由得夾緊了一些,「噝,你的腳真冰啊。」
「那你一定難過極了。」彤兒輕輕撫摸著梁贊的臉,「原來還有比我更可憐的人。」
彤兒罵道:「那叫受寵若驚!傻瓜一樣,不會說別說!」
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似乎時間都已經凝滯,兩個人心裏各有所思,卻誰也不願意互吐衷腸。唯有風,從那個破洞吹進來,嗚咽作響。
這些事都是在北平薛不凡對他所說,梁贊也沒親身經歷過,實在談不上什麼傷心,嘆了口氣道:「過去很久,也沒那麼傷心了。只是從此我梁贊就變成了小叫花子啦,後來師父一個個地暗殺了馬偉東差不多全部的手下,那馬偉東倉惶出逃,他這才回來找到了我,告訴我事情的原委,還說要幫我報仇,就這樣,我便一直跟著他了。他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和*圖*書總之他那時便是我唯一的依靠,就好像現在我是你唯一的依靠一樣。」
彤兒聽到這裏,蜷縮起雙腿,用腳把梁贊的褲管捲起,一雙冰涼的小腳丫擠到了梁贊的小腿之間,肌膚挨著肌膚,「別提難過的事了。我又想哭……」
她回過身,把皮襖掀開,蓋到了兩個人的身上,如此一來,她便輕輕摟住了梁贊的腰,兩個人鼻息相聞,之間再也沒有一絲縫隙。
梁贊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不太好啊……」
還是彤兒先開口:「梁贊……」
「油嘴滑舌,不要臉!」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彤兒的心裏卻覺得很溫暖,他寧可自己挨凍,卻替我著想,爹活著的時候待我也不過如此。
彤兒捂著嘴巴輕輕「啊」了一聲,「怎麼這些當兵的……他們不是革命軍嗎?怎麼跟強盜一樣……」
梁贊咬牙道:「什麼革命軍,就是強盜!」
「你不信我?」梁贊終於扭過臉來,這才發現,自己和彤兒的臉居然這麼近,兩個人的鼻尖差點就碰在了一起。
彤兒怒道:「叫死老太監!」
梁贊這下可真的是受寵若驚,挺直了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還沒有女孩會這樣對https://m•hetubook.com•com他。他瞪著大大的眼睛,拚命盯著漆黑的房頂,生怕自己一錯神,就會看到彤兒那張可愛的臉龐一樣。
彤兒口中的氣息,就在他的耳畔,柔柔的聲音傳來,痒痒的,「你知道我的事,可我還不知道你的事呢,為什麼你會跟那個老太監在一起,難道你也是個太監?」
「傻瓜!」彤兒罵道:「那他要是叫你殺我呢,殺我爹呢?你也擁護他?」
彤兒吐氣如蘭,輕輕扶在梁贊的臉上,「我當然信你了,是你救我出來的。那後來呢?」
彤兒笑出了聲,「呵呵,就憑你,還是算了吧。如果真的是要殺我,那你還是快點逃走的好。」
梁贊嘿嘿一笑,脫下自己的那件皮襖,蓋到了彤兒的身上,「不管什麼都好,別凍著就好。」
「我可不是太監,」梁贊趕緊解釋道:「這事說來話長了,那一年,有個東陵大盜,挖了前清的的古墓,我師父是那的守墓太監,那個大盜為了殺人滅口,就派了一個排的人追殺我師父。這也是師父後來和我說的,他殺了許多人,最後雖然逃了出來,背後卻中了一槍,如果不是中了那槍,恐怕師父也不會那麼短命……」
梁贊想起師父最終和圖書還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心中又覺得亂得很,思索了良久才答道:「我自然不會讓師父把我殺了。可他是我師父啊,就算他要殺我,我也不能說他不好。」
梁贊正色道:「誰要是敢殺你,我就和他拚命,就算是師父也不行!」
「那你爹和你娘呢?」
梁贊沉吟了一會兒,「除了我,全村人都死光啦。」
他的武功也的確很高,教了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法門,什麼縮骨、運氣,輕功等等,我覺得挺好玩的,就用新學的武功掏鳥窩,抓老鼠,鑽狗洞,直到今天,師父說我練那些武功會死,我才知道原來那些武功都是害我的。」
梁贊長嘆一聲,「世事難料,誰知道他不中那一槍又是怎樣的結果,也許那個排的士兵全都得被他殺了,也許他也就不會見到我了。我常聽人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不叫他師父叫什麼?」
梁贊也不反駁,繼續說道:「後來馬偉東……就是去你們家的那個當官的,得到消息,找到了我們村,把人都聚在一起:『有沒有看到一個……一個老死太監!』」
他卻說:拜他為師可以,但是日後要和他一起去找皇上。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有一點,以後不能輕易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