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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彥：……挺意外的。］

「不行，我不能再回憶了，剛才倒鹽的時候手都抖了。」霍燃心有餘悸，「我放完調料了，接下來做什麼？」

「切掉金針菇的根部，然後用手把它們壓散，再焯水，用完的熱水先不倒掉。」

他提著購物籃選完了這些很好找的菜，還順手拿了幾罐冰冰涼涼的飲料。

霍燃提著沉甸甸的塑料袋，走進一片清冷的別墅區，在家門口低頭輸入密碼，用力地推開了大門。

第三步，把切好的配料下鍋，炒出香味，加入黃燈籠辣椒醬，然後倒入清水燒開，進行調味。

就算他廚藝不行，也要展現出在這條未知的道路上一往無前的勇氣。

今天他明明比陶知越早下班，不能比他到家還晚。

鍋里的清水漸漸開始沸騰。

等了幾分鐘，對面果然回復了。

總算走開了。

陸彥，那個在他訴苦時語出驚人的發小，害得他在一段時間內失去了對周圍一切親朋好友的天然信任。

「我今天去找靳少……遠了，他真的很奇怪，明明沒事做了卻不下班，傻坐在那裡不知道在幹嘛，還理直氣壯地說是在等我。」

霍燃最近格外注意和同性接觸的分寸，索性站在一旁，等他拿完，再上去選。

快到家的時候，霍燃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陶知越舀起一勺，輕輕吹氣，小心地嘗了嘗。

［陶：蛋蛋發獃.jpg］

直到他突然被一道怯怯的聲音叫醒。

［HR：男朋友。］

「什麼茶星？」

手機架在一旁，在菜刀敲擊砧板的聲音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茶星這個形容詞很特殊，陶知越想起來了，那天躺在床上刷論壇的時候，他看到了一條被掛出來吐槽的明星微博。

今天是第一次在陶知越面前展現廚藝，儘管霍燃對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但也絕不願意局限於區區的番茄炒蛋。

陶知越看著鍋里基本完成的酸湯肥牛，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簡而言之，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去洗手了嗎？」霍燃沒有多想，還朝他揮了揮手，「晚上好！https://m.hetubook.com.com」

但這會兒有個穿著連帽衛衣的瘦弱男生，正站在擺滿調料醬菜的架子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撈出來了，我買了三斤肥牛卷！」

［HR：我選了兩個菜，酸湯肥牛和腐乳炒空心菜，你愛吃嗎？］

肥牛卷、金針菇、小米椒、杭椒、空心菜……

他簡單地捋了幾下頭髮，整理好表情，才接通了視頻。

「明天可以繼續吃，反正你教我做的肯定很好吃！」

［HR：我談戀愛了。］

「都過去了。」

在日漸炎熱的夏天，就是要吃酸的才開胃。

「嗯，我想想怎麼怎麼概括……我覺得他其實不是喜歡我，他們那個圈子很愛找新鮮感，之前可能是為了找點刺|激盯上了我，後來發現實在掰不彎我，就放棄了，結果又知道我跟同性談戀愛，馬上逆反心理就上來了。」

他打開QQ，從好友列表裡翻出了一個最近一直沒有聯繫的人。

現在剛好六點出頭，陶知越應該下班了。

時鐘指針剛好走過七點半。

聞言，對方立刻像受了驚的兔子，很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

他們不在預先寫好的劇情里，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HR：不是！！］

陶知越一邊聽他抱怨，一邊笑，手上忙碌著，把焯熟的金針菇撈出，控干水分。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不經意地和別人描述中的霍燃擦肩而過。

霍燃琢磨了一下他的話，覺得陸彥的接受程度良好，心裏最後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陶：好啊，這個季節的空心菜很好吃。］

「這個梗我知道！不會的！」

還不如把話說開，如果陸彥接受不了，就讓他自己去消化，反正最終都要接受這件事。

陶知越不禁感嘆道：「你很上鏡。」

「現在我一身輕鬆，再也不會被其他人纏著了！」

與此同時，在相隔很遠的一座居民樓里，陶知越反手鎖上門，啪嗒打開客廳的燈。

「你想知道嘛，我就問了。總之最後我跟他強調過了，再來煩我，我就跟他沒完。」

「對對，你居然知道！hｔtｐs://ｍ•hｅtｕbｏok•ｃoｍ.com我切完了！接下來做什麼？」

瘦弱男生錯愕地望過來，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隨即紅著臉，慌亂地拿起貨架上的一個罐頭，快步走開了。

「菜的分量不一樣，我們口味也不一樣，所以具體放幾勺沒辦法教你，你自己看著來，不確定的話，就隨時嘗一下味道。」

他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獨自走進了超市。

霍燃立馬拉遠了手機，朝他傻笑：「我看你一直沒接，以為出什麼故障了。」

霍燃自信地瀏覽著一大堆繁複的菜名。

味道調得剛剛好，可以出鍋了。

［HR：我來了！］

第二步，把金針菇洗凈壓散，下水焯熟，同樣再焯熟肥牛卷。

思索片刻，霍燃沒有廢話，果斷地打出直球。

「中午吃得很飽，不餓。」陶知越接過話，「現在開始嗎？這兩個菜做起來還挺簡單的。」

在這段看似無解的古怪程序里，他相信自己選擇了一條可以走出迷局的路。

霍燃繼續盲目自信地打下六個字。

［陸彥：怎麼認識的？不會是之前告訴我的那幾個吧。］

［HR：撤了，下次聊。］

在他過往的烹飪經驗中，最複雜的是番茄炒蛋，其次就輪到了水煮雞蛋和泡麵。

他終於清清白白了。

「他說什麼了？」

［HR：到家了嗎？］

「對不起，剛才在發獃，沒發現有人過來，沒想到擋住你了……」

金黃的湯汁浸沒了淺褐色的肥牛，在大火的燉煮中，冒著小小的氣泡，逸散出燈籠椒特殊的香氣。

［HR：是網友。］

［陶：準備動手啦。］

［HR：我下車了，拎著菜。］

［陸彥：好。］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快七點了，頓時著急起來，想趕緊回到家，給陶知越打電話。

「你的審美不錯，作風也很好。金針菇撈出來了嗎？然後可以用這鍋水繼續焯肥牛卷。」

他皮膚很白，個子不高，站在霍燃面前，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第四步，倒入焯好的肥牛，大火燒開，把準備好的金針菇鋪在碗底，出鍋，撒上切和*圖*書好的青紅辣椒，最後淋上熱油。

「不過我覺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他們挺多人都是這個作風，仗著有錢為所欲為，經常玩在一起，互相影響，加倍變態，最後全都跟正常世界脫節了。」

畫面出現，是霍燃被放得很大的上半張臉。

這是他第一次跟霍燃通視頻電話，鏡頭裡的霍燃看起來和真人完全一致。

對話框另一端的陸彥輸入了很久，才發來簡短的回復。

陶知越眼神飄忽：「……剛才走開了，沒有注意到。」

他不由得低聲感慨：「世界改變了。」

「是不是叫……夏什麼星的？」

「是嗎？那我就不重新買了。」

［陸彥：女朋友？］

「下次要讓我爸勸勸他爸，給他一點正確的情感教育，不要因為空虛無聊就到處亂來，審美也得提升一下，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金燦燦啊，在他們公司上班肯定很痛苦。」

［陸彥：你還搞網戀？］

畢竟對霍燃來說，他在這樣單方面隱藏了很久的感情中，並沒有做錯過什麼，也沒什麼可改的。

［陸彥：自己買菜做飯？］

另一端的霍燃似懂非懂地應聲：「對，都過去了。」

「啊，就是我第一次向你求助的那個，說項鏈落在我家的。他是一個明星，雖然我之前沒有聽說過。」

「不知道啊，我這些年和他關係最好，那天跟他抱怨被人纏著好慘，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句，是不是也不會考慮他，把我嚇傻了。」

「以後我不會再問你這些人的事。」

霍燃上一次逛超市買菜，可能還要追溯到霍思涵上一次豪邁地表示要大秀廚藝的時候。

「……你竟然真的問了。」

他的背影很快隱沒在人流里。

酸辣交織，瞬間點燃了味蕾。

被夜色浸透的房間一下子填滿了溫暖的光線。

對方好像在走神，霍燃見他磨磨蹭蹭的，著急也沒用，不由自主地目光放空，開始暢想今天這頓特別的晚餐。

［陶：但是……從番茄炒蛋一步跨越到這裏，你可以嗎？］

［HR：好哦。］

「跟之前那個茶星一樣幼稚，根本沒有真心，都抱著別的目m•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的。」

「……」霍燃怔了怔，含蓄道，「不用，我可以自己來，我是在等你拿完。」

抱著其他目的接近有錢人的小明星，追求新鮮感的空虛浮夸富二代，被拒絕後主動避嫌調走的助理，默默暗戀傻直男很多年的發小。

［HR：下次有機會一起出來吃個飯。］

牆上笑容可掬的丘比特好像一直在等他回來。

「對了，我還問了他，被叫靳少會不會生氣，他當時的表情特別好笑，像生吞了一個雞蛋，說應該不會。」

超市裡熙熙攘攘，霍燃翻看著複製到手機備忘錄上的菜譜，照著買食材。

面對再熟悉不過的發小，霍燃不想過分委婉，他害怕造成更離譜的誤會。

［陶：那我直接出發去超市啦，大概七點半到家。］

做酸湯肥牛的第一步，先切好姜蒜和辣椒。

［HR：後來見面了。］

要是真的能到家見就好了。

他探索著走過一排排陌生的貨架，半天才找到。

「不要換掉，就穿這個。」

參考昨天陶知越對冷麵的高度評價，霍燃決定選一樣酸口的葷菜，再搭配一道清爽的炒時蔬。

他的消息剛發出去，霍燃就撥來了視頻通話。

［陶：剛進門。］

霍燃剛好在拿碗，沒有聽清：「什麼改變了？」

霍燃心中奇怪的勝負欲又湧上來了。

「不要給自己立flag……」

「好哦。」

他動作利索地結賬付錢，出了超市上車，一路爭分奪秒。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邏輯，鮮活真實，並不是為了喜歡而喜歡霍燃的工具人。

霍燃收回視線，迷惑了一下，並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你要買什麼？要我幫你拿嗎？」

［HR：我覺得我可以！］

「不用煮太久，燒開就可以了，出鍋前記得嘗一下。」

陶知越看著它，嘴角微微上揚，他很小聲地回應道：「晚上好。」

「還有，那個發小，我也通知他我現在有對象了，他看起來很平靜地接受了，等他以後徹底想開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如果你願意的話。」

陶知越想象了一下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穿著小熊圍裙，忍住和_圖_書笑：「不會，很適合你。」

「好，我可以的！」霍燃信心滿滿，「這個菜真的很簡單。」

至於搜索引擎里推薦的可樂雞翅、電飯煲燜排骨之類的新手入門菜，霍燃想都不想就排除了。

他換上拖鞋，把菜拎進廚房，口袋裡的手機準時震動起來。

「沒什麼。」陶知越的語氣很柔和，「反正是一件好事。」

「我把他當好兄弟，從來沒往那個方面想過。硬要說的話，好像那時候經常一起玩的一幫朋友裏面，他每次都是站在我這邊，有事也是跟著我……靠，我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我們關係鐵。」

瘦弱男生不知什麼時候回過了頭，有些緊張地注視著他。

霍燃看著他碎碎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沒忍住。

「所以……你挑完了嗎？」

「那麼多，你吃得完嗎？」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陶知越仔細推敲著，「你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嗎？」

「好！我做好準備了！」

霍燃後知後覺地吞回了這道自主命制的送命題，強行改口：「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

［HR：到家見！］

［陸彥：你好像變了很多。］

接下來，霍燃準備去調料區找酸湯肥牛需要的黃燈籠辣椒醬，和炒空心菜需要的瓶裝腐乳。

陶知越看得心臟驟停，脫口而出：「你湊這麼近幹嘛？」

霍燃也學他的動作，喝了一小口湯，結果立刻擰緊了眉頭：「為什麼我的這麼酸！！」

「好像是買鍋的時候送的，也可能是我妹偷偷拿來的，是不是很好笑？」

［HR：居然挺沉的。］

霍燃在去超市的路上，非常認真地思考著晚上應該做什麼菜。

［陸彥：我對你刮目相看。］

「你也很上鏡！比現實里看更……」

發出這條消息的時候，霍燃一瞬間有點遺憾。

［HR：是啊。^-^］

陶知越愣了一下，馬上走到衛生間，對著鏡子匆匆掃了一眼。

說著，霍燃特意移動手機，給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圍裙，上面印著一隻棕色小熊。

［HR：/呲牙笑］

陶知越忍不住笑出了聲：「是不是……醋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