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黃蚊……？」
於是第一個被選中的幸運兒誕生了：辣炒花甲。
不知不覺間，陶知越手裡已經拿了好多小吃，有的吃了一半，有的還沒來得及嘗。
霍燃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他走回正一臉好奇盯著他們的攤主面前，乾脆利落地付錢。
但在剛剛建立戀愛關係的情侶之間，這大概是最敏感的關鍵詞了。
「因為開心。」
「我要跟你學說話。」陶知越同樣一本正經道，「為什麼你明明是在很普通地陳述事實，但聽起來就是很悅耳。」
霍燃非常刻意地指了指陶知越手裡的小吃袋子：「我們兩個人也才買了這些。」
陶知越立刻從口袋裡摸出紙巾，預防性地擦了擦嘴角。
為什麼這樣一個在霍燃描述中紙醉金迷的紈絝子弟，會拿著一大堆小吃，獨自走在晉北最熱鬧的夜市上。
他往四周望了一圈，視線最終落在霍燃的臉上，怎麼也移不開。
聽了他的解釋，霍燃的臉色總算好轉了一點。
「這次真的沒有找人查你啊，別誤會，完全是巧合。」
霍燃畢竟跟普通的當代男大學生做過室友，對愛情動作片還是有所耳聞的。
聞言，他的表情也僵住了，跟桌上躺成一片的花甲殼大眼瞪小眼。
他剛才倒是看見了一個看起來和周圍格格不入的男人，光看側臉，很有小說電視劇里霸道總裁的氣質，黑色耳釘十分矚目。
原來在平凡的日子里，也可以體會到難以名狀的永恆。
「什麼視頻？」
兩人之間的空氣沉寂了半晌，最終由霍燃同學勇敢地打破了這種靜默的羞恥氛圍。
場景不變，角色調換，現在成了陶知越的笑容始終揮之不去。
「什麼視頻都可以，但是，它經常出現在一些……愛情動作片的開頭，
和-圖-書所以也成了一個特定的梗。」
「對，原因就是不斷彈出來的變色了變色了。這裏的色有兩種含義，一是顏色，二是……色。」
霓虹燈光與食物香氣混合在一起，同時刺|激著視覺與味蕾，人頭攢動，到處傳來火熱的氣息。
陶知越想了想，試圖委婉地進行表達：「黃色的蚊子，連起來念是什麼？」
只是一晃眼，對方又不見了。
事已至此，那就一起羞恥吧。
聽他這麼說，陶知越便沒有放在心上。
靳少·遠的臉更臭了，在夜色的映襯下，比他手裡塗滿醬的章魚小丸子還要再黑一點。
他環視了一圈旁邊的小吃攤，試圖找例子進行證明：「連辣炒花甲聞起來都比上次要香一點。」
「要考察晉北的城市特色，最有名的美食街就是這裏啊，我不來這還能去哪？」
陶知越在晉北住了一年多，第一次來南山路。
長長的炸物專用筷子停在半空，油鍋里傳來滋滋的聲響，炸牛奶酥脆金黃的表皮冒出濃濃的香氣。
陶知越破罐子破摔道：「那是一個國外的版權保護提示，用來警告觀眾不要私自複製傳播視頻內容。」
陶知越在旁邊聽得一知半解，大概能猜到，眼前這個人就是曾經給霍燃送花的靳少遠。
看到靳少遠一言難盡的表情，陶知越也很想笑，但又覺得不太禮貌。
「真的嗎？」霍燃將信將疑，「為什麼感覺你在笑我。」
「你幹嘛一直笑。」
陶知越問他：「怎麼了？」
「所以……」霍燃投來渴望的眼神，「現在可以說嗎？應該不是很恐怖吧，反正我在你身邊，不用怕。」
陶知越剛要鬆口氣，又聽見他充滿求知慾的提問：「那在黃蚊滅絕之前，為什麼會彈出黑底白字，紅和-圖-書色標題的英文警告呢？」
陶知越跟著他起身，兩人各自捧著奶茶一前一後走了幾步，霍燃停下來等他，但還不敢正眼看他。
炸牛奶的攤主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十分摸不著頭腦，忐忑道：「要不你們……排個隊？」
隔壁桌正在大快朵頤的避風塘炒蟹，激發了他的記憶。
霍燃有樣學樣，也戳戳他的手臂：「幹嘛一直笑，不要笑我了。」
靳少遠：「……」
熠熠燈火都落進他眼眸里。
陶知越悄悄跳過了某個部分，在大庭廣眾下可以討論的尺度範圍內，他儘力了。
「檸檬茶怎麼樣？這裏的檸檬茶好像也很有名，上次我太撐了，就沒有買來喝……」
「上一次來這裏，其實還沒有多久，但總覺得過去了好多天。」
陶知越微微側過頭，偷瞄他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嚴肅正經，鎮定自若地對沿路的小吃發表長篇大論的評價。
在好朋友好兄弟之間，這是一個可以大大方方討論開玩笑的話題。
靳少遠：「…………」
霍燃點點頭，表示贊同，目光反射性地落到他唇邊。
陶知越聽著他一本正經的語氣，又好笑，又覺得臉發燙。
真實又鮮活。
「按照前後的邏輯，這個英文警告應該是黃文被和諧之前的一種常見提示吧？」
在詭異的氣氛里，憤怒煙消雲散，霍燃突然笑出了聲：「你一個人逛夜市吃東西的樣子，為什麼有點可憐？」
他想了想，決定跟這個很早前就聽說過的四位追求者之一，打個招呼。
「什麼？」
霍燃沉思片刻，漸漸舒展了緊皺的眉頭：「原來是這樣！」
陶知越抓住了重點：「我明白了，你真的餓了。」
他實在忍不住，臉上漾開笑容。
「但現在又是晚和-圖-書上了，我可以問嗎？」
並肩同行之後，霍燃急中生智，開始不停地製造新話題。
「是我爸非逼著我提前過來干正事的啊，還罵了我一頓，我也不想的，本來下周一才過來。」
霍燃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側目過來，於是也跟著他一起笑。
陶知越嘗了一口，感慨道：「好像比那天在火鍋店喝到的更香。」
霍燃似乎很遺憾地哦了一聲。
還沒等陶知越作出反應，霍燃忽然往前邁了一步，牢牢地擋在了他面前。
陶知越後知後覺道：「看來不可以……」
前一刻明朗的笑容消失無蹤，側臉線條緊繃，眉眼鋒銳，眸子里聚起顯而易見的怒火。
「或者吃點新的，比如那個紅油串串，那天排了好長的隊，今天人少，我們可以去買。」
「我沒有笑你。」陶知越鸚鵡學舌，「是因為開心。」
終於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靳少遠，注意到了兩個人的視線，立刻想把手往背後藏，可惜懷裡的紅油串串阻止了他的動作。
靳少遠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很古怪。
「靳少遠，你有完沒完？上次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一定是奶茶的錯，你出現幻覺了，下次我們換個飲料。」
「要一份炸牛奶，不用打包，馬上吃。」
霍燃吃著吃著，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我今天總感覺忘記了什麼事，剛剛才想起來。」
「和諧滅絕了黃蚊？」
配上清甜可口的奶茶，一切都剛剛好。
「原來這裏也有烤冷麵，看起來跟燕平那邊的做法不一樣，那邊會放番茄漿，是新鮮番茄做的汁，不是番茄醬，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霍燃鉚足了勁地買，掃蕩小吃攤，他低頭付錢的時候，視線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麼，立馬抬頭張望，又一無hetubook.com.com所獲。
這是陶知越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陶知越一邊笑，一邊在心裏默默做著筆記。
「……哈哈哈哈哈。」陶知越始料不及，「原來你還記著這個問題啊。」
「螃蟹，又可以叫河蟹，諧音是和諧，這是一個很有時代氣息的老梗了。」
隨即他目光下移，也看到了靳少遠非常忙碌的雙手，左手拎著好幾個盛著小吃的塑料袋，右手拿著一盒吃了一半的章魚小丸子，懷裡還夾著一個裝滿紅油串串的小吃桶。
點完單，等待的間隙里，兩個人又一起去買奶茶，還是熟悉的配方，奶茶上綴滿香甜的奶油和堅果碎。
周圍是數不清的行人食客，如此嘈雜喧囂，可這個世界里，安靜得只有彼此的呼吸。
很可愛。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曾經追求過霍燃的人。
霍燃很鄭重：「對，我早上在飛機上沒事幹，琢磨了半天，本來想見到你之後問的。」
「你好，靳少。」他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對，「呃，可以這樣叫的吧，你好像說過你不會生氣？」
「而且今天跟你一起來，感覺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陶知越戳戳他的手臂。
看到來人，霍燃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上次我買了這家小籠包，很好吃，那天送到火鍋店的也是這一家，你想再嘗嘗嗎？除了蟹黃還有別的口味。」
……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我覺得這肯定也是一個梗，不是隨便放上去的。」
結果五分鐘后，他們居然在酥軟香甜的炸牛奶攤前狹路相逢。
意識到面前的霍燃是真的生氣了，靳少遠語速很快地解釋起來。
「但是一見到你，我就全忘了，錯過了整個白天。」
「果然是很多梗疊在一起。」霍燃故作鎮定，「花甲吃完了，接下來www.hetubook.com.com你想吃什麼？我們再逛逛。」
「不是恐怖，只是比較……嗯，好多梗疊在一起。」
「就是……為什麼會是螃蟹滅絕了蚊子？」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霍燃不確定道，「但沒看清，難道我真的出現幻覺了？」
霍燃胸有成竹道：「我已經發現了這個製作者的惡趣味，回去我要再玩一遍，肯定還有很多我沒注意到的小細節。」
「……今天我會及時擦掉的！」
「不要一次性買這麼多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只要同時落進兩個人的耳朵里，就會引發無限的遐想，令人無法自制地浮想聯翩。
靳少遠迎面撞見他們，明顯也愣了一下。
快要控制不住臉紅的陶知越很想吐槽，邏輯推理能力可不可以用在別的地方。
繁華的長街望不到盡頭，閃爍的霓虹燈光與人們的笑靨交相輝映，化作一條席捲心間的長河。
霍燃的表情微妙地變幻了一會兒。
陶知越拉著霍燃，默默往旁邊挪了一點，避免影響到人家做生意。
老闆娘端來剛出鍋的辣炒花甲，香氣四溢，風味十足。
他不斷地和陌生人擦肩而過，身邊卻一直有人從未變過。
從下車走進這條街開始，不對，應該是從今天見面開始，霍燃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當然，大腦宕機打烏龍球的時候除外。
今天他發現了霍燃的兩個新特質：奇奇怪怪的勝負欲，還有理直氣壯的臭屁自戀。
就像往平靜的水面里丟下一顆小小的石子，盪起漣漪萬千，久久不能平息。
現在周圍這麼熱鬧，燈火通明，不是夜深人靜，應該不會羞恥和尷尬吧。
「……什麼有完沒完。」他頓了頓，「等一下，你是不是以為我是跟著你過來的？」
霍燃陷入思考，試探道：「因為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