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霍思涵笑得停不下來:「好蠢啊你們,就這樣還想脫單?」
成熟又樸實的霍燃傾情介紹:「就是電視劇里那種,一排傭人端著臉盆、擦手巾、早餐、今天要穿的衣服之類的,整齊地走進來,一大群人為坐在床上的你服務。」
「你醒了,我看見你睜眼了。」
陶知越絕不可能留下把柄被霍燃知道:「沒有,我隨便逛逛。」
胖子看他驚訝的表情不像是裝的,連忙補充道:「就算真沒見過,你肯定聽過啊,經管院新生之光,球風特別凶的7號。」
「今天又不上班,起那麼早幹嘛?」
而他也是。
十分貼心。
其中一個胖胖的朋友有些獃獃地盯著陶知越,不知在想些什麼。
然而,萬萬沒想到,霍燃的flag必倒定律也傳染給了他。
橙色的炭火熱烈地炙烤著燒烤架,肉串漸漸收縮變色,飄出香味。
他身邊的朋友撞了他一下,調笑道:「你收斂點啊胖子,這什麼表情,小心霍燃揍你。」
陸彥放鬆了一點,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往戶外的草坪走去。
「對對,給我嚇懵了,我尋思他難道還找了個透明人來啊。晚上我居然做噩夢了。」
聽到了關鍵詞,旁邊的陸彥好奇地打量著陶知越:「你是霍燃的……」
燒烤架旁已經堆滿了新鮮串好的食材,六七個跟霍燃年齡相仿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熱鬧地聊著天。
「說起來,還挺兜兜轉轉的,結果你們現在居然在一起了,這就是緣分嗎?」
非常簡單又直白的自我介紹。
他回過頭,看到了陶知越,立刻招了招手,然後用十分穩重的秀恩愛語氣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對象。
「男朋友。」陶知越面帶微笑,鎮定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陶知越。」
瞬間意識回籠,他想起來現在不在家,是在霍燃的城堡里,而且今天霍燃的朋友們要來。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陶知越,想要獲得一個肯定,卻看見陶知越格外沉默的神情。
平時哪怕周末他也很少睡懶覺,所以還以為現在不過是八九點鐘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自然醒。
他很不情願地睜開一點眼睛,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窗邊晃蕩,悄悄拉開了遮光性極佳的窗帘,明亮的日色漫進整個房間。
一群人的話題已經變了又變,漫無邊際地閑扯著。
陸彥跟霍燃是大學同學,胖子或許同樣是燕大的。
陶知越停頓了一秒鐘,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十一點了?!」
「不如去掉似乎。」
在胖子生動形象的敘述里,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嘿嘿,多好玩啊。」霍思涵用傻笑萌混過關,「而且我只是提供了一些細節參考,是我哥說要這麼乾的!他才是罪魁禍首!」
陶知越微微放鬆下來,試圖甩鍋:「一定是床墊的錯,太舒服了。」
他十分興奮地看向陶知越:「你是經管院那個7號學弟嘛,總穿7號球服,很受女生歡迎的。聽到名字沒印象,光記得7號了。」
即使陶知越只讀到大二,但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前的一年半里,或許「陶知越」跟他們真的產生過交集。
連一間普普通通的客卧都這麼大。
大家閑聊時提到的打球觸發了他的回憶。
路過的傭人微笑著問他:「您在找電梯嗎?」
聞言,陸彥也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對啊,好像還真是。」
他抱著被陶知越丟過來的枕頭,繼續劍走偏鋒:「我記得以前有一次把枕頭甩破了,裏面的羽毛灑出來,白白地飄了一屋子,還挺好看的,像下雪一樣,你要體驗嗎?」
陶知越從他的眼神里看見了釋然,半晌后,點了點頭。
他下意識去看陶知越的手臂。
吃瓜群眾霍思涵露出了無聲的哇哦表情:「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為什麼我聞到了一絲刺|激的氣息。」
嘻嘻哈哈里,胖子忽然一拍大腿:「靠,我終於想起來了。」
陶知越有被震驚到:「你是準備了洗臉用的花瓣水嗎?」
霍燃沒把他們的玩笑話放在心上:「你還真不一定打得過我,我最近跟小區里一個老大爺學了不少新招數,克你綽綽和*圖*書有餘。」
陸彥一臉疑惑:「什麼刺|激氣息?你聞到天然氣的味道了嗎?是不是應該去廚房看一眼?」
「幾年,具體要看進度順不順利,不忙了就會回來。」
霍燃仍然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你們那個項目要搞多久啊?不會要一直待在晉北吧?」
胖子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不可能,認錯了我倒立洗頭!7號的球風我印象太深了,下輩子我都忘不掉。自從看到7號跟咱們院的兩米巨人搶球受傷那次,我再也不敢在球場上搞體型歧視了。」
「不要!!!」
霍燃一臉茫然:「什麼7號?」
陶知越言不由衷道:「……這真是一點都不幼稚。」
正從電梯里往外走的陶知越沒忍住,笑了一聲。
霍思涵再次抓住了重點,閃亮的八卦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迴轉悠。
早餐剛端進來,霍燃收到了朋友發來的消息,隨即起身往外走。
「那就好。」
「我總覺得你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也是燕大的嗎?」
無論精緻的餐盤裡裝著什麼,吃起來反正都是檸檬味的。
「看起來年紀好小啊,靠,是大學生嗎?我算是重新認識你了小霍總……」
「但他不會打球啊,我們在電玩城的投籃機玩過,近距離投籃都不是很准。」霍燃篤定道,「你肯定認錯人了。」
霍思涵已經開始激動了:「啊啊啊啊這麼陰差陽錯跌宕起伏!哥你竟然都沒跟我說過!」
怎麼會這樣.jpg
「我不是搭訕啊,別亂說!」
「來來來,走一個傳統保留項目!拿酒拿酒!」
霍思涵突然被戳中痛點,笑容僵住。
「哪有這麼誇張,上次給伯母帶的禮物,她也很喜歡啊。」
陶知越本來還在想些有的沒的,結果這一句直接鎮住了他,讓他想起了久違的古董直男畫風。
「好的,如果您需要乘坐電梯的話,往左手邊走過兩個路口,再右拐就可以看到了。」
陶知越大大方方地跟他們打了招呼。
「因為我覺得你在那個場合里的表情一定會很好玩。」
「寒假前那場新年賽,大家都和*圖*書想看我們兩個院打,誰知道你年底就交完論文,跑出去浪了。不過沒幾個月,7號也離開學校了,怪可惜的,所以畢業那陣你特意趕回來的那場比賽也沒遇著。」
身旁的床墊往下陷了陷,那個人在身邊坐下,隔著被子戳了戳他。
陶知越保持和善的微笑。
「你怎麼這麼久以前的事都記得?!」
「但是你沒談戀愛,也成長了不少啊。」
陶知越也在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昨晚他在這個巨大的城堡里留宿,為了在霍燃家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他選擇去客卧一個人睡。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看到陶知越心有餘悸的表情,他又補充道:「其實朋友沒關係,我主要是想讓你體驗一下,我妹日記里的那種早起服務,機會難得,不能白來一趟。」
「……這個手鏈好看,我喜歡。陸小彥你的審美真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太感動了嗚嗚嗚。」
「還沒,別緊張。」
陶知越後知後覺道:「沒有……原來是你出的主意。」
那是霍燃和「陶醫生」認識后的第一個周末。
陶知越覺得自己正陷在柔軟的雲里,完全不想醒來,雖然奇妙的夢境已經戛然終止,他仍在努力捉住夢的尾巴。
在霍燃的打岔里,緊張感一掃而空,陶知越去客卧自帶的洗手間里洗漱完畢,在衣帽間里換上霍燃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又在客卧自帶的客廳里簡單吃了點傭人送上來的早餐墊墊肚子。
於是陶知越果斷地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在輕鬆的氛圍,陸彥猶豫了一下,然後有些鄭重地對陶知越道:「按照霍燃的性格,他應該都跟你說過吧……希望你不要介意,全都過去了,現在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
他忽略了這個問題,燕大是燕平周邊一帶最好的大學,霍燃有幾個同校畢業的朋友,再正常不過。
站在大廳里閑聊的兩個人望過來,霍思涵立刻丟下身邊的陸彥,快樂地迎上來。
不愧是從幼兒園開始就一起長大的發小。
有人略顯意外,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迅速開始起鬨。www.hetubook.com•com
霍燃笑起來:「快點起床。」
「……可以了啊,差不多得了啊小霍總!」
他還開了個玩笑:「當然,初中他搬家以後,就不再是鄰居了。」
「老大爺能跟我相提並論嗎?我好歹也是運動健將,來啊,比劃比劃!」
「我似乎感覺到你在嘲諷我。」
「放屁,我這都是實心肉,他打不打得過我還不一定。」胖子正兒八經道,「我就是覺得霍燃的對象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霍燃就把手錶湊到他面前:「快十一點了。」
陶知越摸了摸睡得亂糟糟的頭髮,掀開被子下床:「他們來了嗎?」
霍思涵欲言又止:「顯然你的情商沒有跟你的審美同步增長。」
「不是才怪!我清楚地記得,小學的時候,你跟隔壁班那個女生搭話,說的也是上周我在書店見過你……」
可他對此沒有任何記憶,其實除了小說里一筆帶過的身世,醒來時見到的室友和床頭滿滿的專業課本,他根本不了解「陶知越」的人生。
「是幻聽。」
陶知越笑了笑:「聽他說過,你們關係很好。」
夢中的世界透進淺淺的光。
另一道爽朗的男聲響起。
會被發現異樣嗎?
從霍思涵跟他相處的熟稔態度,陶知越猜出來了眼前人的身份。
這個慘烈的描述聽得霍燃心驚肉跳。
霍燃回想起來,發現這又是一個秀恩愛的好機會,於是故作平淡道:「情竇初開的人都是這樣的,不小心就以為對方在身邊,看來你們還不懂。」
沒等他回答,霍思涵先失望地開啟了嘲諷模式:「不是吧不是吧,我還以為有什麼刺|激的情節,結果就這?」
霍燃皺起眉頭,努力地回憶著:「我好像有點印象了,那會兒是有個球打得特別好的學弟。」
陶知越點點頭,又聽見他道:「要是迷路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媽的,居然不是編的,霍燃你可以啊。讓我算算還剩下幾個凄慘的單身漢。」
不得不說,床墊的質量真的非常好,居然一覺睡了十二個小時。
「陸小彥!!我命令你把這句話收回去!!」
「別裝了霍www.hetubook.com.com燃,你自己對象都不認識?雖然過了兩年,好像長相是變了點……」
「但是現在你說話了,所以肯定醒了。」
「……」霍思涵嘆息道,「果然愛情能讓人飛速成長,時過境遷,我哥已經長大了,只有你還是最初的那個傻直男。」
那個曾經暗戀了霍燃很久的發小。
二十分鐘后,陶知越在彎彎曲曲的走廊上,短暫地迷失了人生方向。
電梯在一樓停下,門還沒打開,他已經聽到寬敞的大廳里傳來霍思涵活潑的聲音。
陸彥活學活用:「大哥,你好土啊,八百年前的招了。」
陶知越有些忐忑地神遊天外。
陸彥像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跟他握了握手:「陸彥,我從幼兒園起就跟霍燃是鄰居,我們三個算是一起長大的。」
「畢竟是豌豆公主標準的床。」霍燃接著甩鍋,「全是我妹的要求,到現在也沒聽見她的聲音,她肯定還在睡,果然是豬。」
陶知越鬆了一口氣,總算找到了電梯,前往一樓。
「陸小彥你這招太老土了,八百年前的人才用眼熟來搭訕呢,你等著,我這就跟我哥去告密,你完了哈哈哈哈哈。」
好酸。
「不忙的時候很少吧,唉,周末打球嘮嗑的日子就這麼遠去了,說起來,最後那次約球,好傢夥,球沒怎麼打,倒是給我嚇了一跳。」
「那天是室外的球場,7號摔了一跤,被碎石頭在手肘上拉開了好長一道傷口,那個血流的,都有圍觀的學妹嚇哭了,不知道得留多深的疤。」
「那倒沒有,花瓣水太幼稚了。」
「有好幾個人到了,我先下去找他們,不用著急,隨時下來都可以。」
陶知越怔了怔。
陶知越悶聲道:「是幻覺。」
「知知哥哥你怎麼醒得比我還晚!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體驗尊貴的起床一條龍服務!」
霍燃一邊說,一邊很有危機意識地往後躲,結果還是被軟乎乎的鵝絨枕頭砸了個正著。
可惜外界的光似乎越來越亮了,穿過緊閉的眼眸,映出橘紅的亮色。
「哈哈哈哈哈,我好像聽你說過,是不是他對著空氣問周末一般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