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禮物通道要關閉了。」霍燃的喜悅溢於言表，「我是唯一的收件人。」
霍燃笑著搖搖頭：「那樣太好猜了。」
霍燃正想炫耀，又想起了什麼，朝陶知越看去。
小小的香薰蠟燭上光芒飄曳，精緻的餐點逐一呈上來。
他點點頭，由衷道：「很特別，也像一個夢。」
河對岸是另一番光景，壯麗恢弘。
雪花安靜地落在擋風玻璃上，細小的冰晶很快融化成水霧，又被雨刮器輕輕揮開。
副駕駛座上的陶知越回頭看了一眼：「我是不是應該買香檳玫瑰？」
他們坐在窗邊的位置，視野很好，正對著燈火斑斕的河岸。
深藍色跑車穿過了中心鬧市區，開往城市的另一端，道路終於變得通暢。
對岸亮著閃爍的燈光，高樓大廈隱沒在絢麗的光線里。
「……少來，我們就差那麼一點身高。」
霍燃準確地領會了他的意思：「這算諧音梗嗎？不對，不是諧音，是一語雙關？」
然後有一圈小小的、冰涼的戒指，慢慢套住了他的手指。
「雖然沒有提前猜到禮物，但是我很早就準備了回禮。」
「有。我提前嘗過一次，的確很好吃，思涵沒有騙人。」
霍燃面不改色道：「你的口袋比較熱。」
「我掰著手指數了！從公測到今天是十二天，我就選了。」霍思涵興奮道，「選對了！然後知知哥哥問我要不要一起買奶茶！好可愛啊！！」
「為什麼不是我載你？我已經重新掌握了騎車的技能。」
霍燃重新把手放進他的口袋。
「那我換一個方向，口味很好的蒼蠅館子？」
好像在聽誰說起過。
相信部分玩家剛剛發現了從公測那天起，連拍程序員十二天，就會觸發一個神奇的提問。
河邊有一家餐廳，招牌上裝飾著紅色的聖誕老人，很有節日氣氛。
「不是。」
獵獵風聲里，霍燃抽走了手，幫他攏了攏被風吹散的圍巾。
「市中心最高樓的空中旋轉餐廳？」陶知越開始腦補，「在幾百米的高空俯瞰著城市夜景，然後和_圖_書吃豪華晚餐？」
沿路的風景像是被雪花籠上一層純白的嫁紗。
聽見電話那端傳來了震驚到抽冷氣的聲音，霍燃心滿意足地跟妹妹道別。
陶知越笑起來：「因為他們不了解我。」
唯一特別的，是這家因為他而穿越了時空的餐廳。
「嗯，我也覺得。」
霍燃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猜裏面放著什麼音樂？」
果然。
聽到霍思涵終於問出這個問題，陶知越笑著低下頭。
霍燃理直氣壯道：「反正明天周五才是聖誕節。」
「好，但是我覺得你比較容易露餡。」
街道上人很少，大多是老房子，透著郊區的蕭瑟意味，前方還有一條荒草叢生的鐵軌，邊上掛著醒目的黃色警示牌。
「嗯。」陶知越想了想，「但是為什麼你也把手放進了我的口袋？」
沒有送遍一整座城市的電影院那麼盛大，卻更獨特，從隱藏的數據代碼，虛構的遊戲畫面，再到樓下那一束真實鮮活的玫瑰。
陶知越不再跟他聊天，專心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溫暖的大衣口袋裡，霍燃悄悄牽住了他的右手，十指相扣，熱意瀰漫。
陶知越笑著別過臉，偷偷用大拇指撓了撓他的掌心。
車燈與夜色的映照里，陶知越的嘴角微微上揚。
［周末怎麼還不來：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受這麼重的傷！！我要今夜無人生還！！！］
沒有包場，也沒有特殊的安排，是一頓簡單的節日晚餐，日常又溫馨，就像所有其他客人正在享受的那樣。
「別浪費錢，只要答錯一次就會失敗，你不可能全部答對的，也就看不到結局。」
「會的。」霍燃篤定道，「因為這裏還有另一個驚喜。」
他好像在摸索著什麼，直到準確地找到那個合適的位置。
「會著涼的，今天沒有戴手套。」
陶知越立刻聯想了一下這輛車平時的用途：「是在汽車影院嗎？」
陶知越忍俊不禁地別開目光：「快接吧。」
餐廳的玻璃櫥窗里透出溫暖的橙黃色燈光https://m.hetubook.com.com，木質門把手上掛著松枝花環，隨著大門往外拉開，響起了鈴鐺清脆的聲音。
「這裏很安靜。」
即將抵達目的地，跑車漸漸放慢了速度。
陶知越在大衣口袋裡捂熱的手一下子被涼氣浸沒，又被霍燃捉住，放回口袋。
倏忽駛過的火車，像一場盛大的幻覺。
這一次，陶知越猜到了答案。
來電人：妹妹。
最前方的舞台上有爵士樂隊在現場表演，淺淺的光柱落在樂手們身上，音樂慵懶悠揚，薩克斯管金光閃閃。
停下車，霍燃將車鑰匙交給迎上來的侍者，然後等他慢慢反應過來。
陶知越有些恍然地往前方望去。
陶知越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幼稚。」
汽笛聲劃破靜謐長夜，火車向前方駛去，車身是黯淡的橄欖綠。
陶知越心有靈犀，小聲道：「只有今天才能觸發這條隱藏線，之後入口就會關閉。」
「爵士樂，會有很好聽的薩克斯。」
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越來越近，在夜裡顯得空寂冷清。
「哈哈，挺好的。」
霍燃沉思片刻：「她肯定在瘋狂發表情包和尖叫，今天我要不要暫時把她屏蔽？」
「這是每天會經過這條舊鐵路的唯一一趟列車。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個場景。」
晉北市區被一條內流河貫穿，此時旁邊正是蜿蜒的河岸。
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一分鐘后，他的手機上連接不斷地響起消息提示音。
「哥！你觸發那個新的彩蛋了嗎？！啊啊啊我白天工作太忙了都沒空玩，剛才吃飯的時候上線清日常，順便去戳了戳知知哥哥，結果就觸發了一個提問！」
十分鐘后，一條由用戶「我的心是鑽石做的根本不會痛」發表的微博，漸漸在《新世界》的玩家圈子引發了軒然大|波。
「不是問你。」霍燃嚴謹地糾正道，「你選了什麼？」
做舊的復古金色和濃郁的深紅很般配，花瓣香氣濃烈。
「你是不是提前查了天氣預報？」
電話一接通，霍思涵格外激動的聲
https://www.hetubook.com.com音霎時傳了出來，連坐在對面的陶知越都能聽見。「……這條隱藏線居然是這麼苛刻的機制嗎？！」霍思涵恍惚道，「不對啊，那你是怎麼打通的？」
霍燃這才放下心來，使用一種很平淡的語調，若無其事道：「我選了帶紙巾，觸發了隱藏男主角，後面大概還有幾個小時長的劇情，一百多次選項互動，最後的結局是一起去約會。」
他已經想象到了霍燃的回答。
那是留彩蛋的程序員送給戀人的聖誕禮物。
那是很久以前，霍思涵跟他描述過的，在夏日河邊裝飾著聖誕老人的餐廳，裏面有全世界最好吃的柚子蝦沙拉。
節日夜晚的道路十分擁堵，在熙熙攘攘的車流里，跑車緩慢地前進著。
霍燃困惑道：「她要幹嘛？」
「當然是我也愛喝呀！標準回答！」
在動人的爵士樂曲里，餐廳里低低瀰漫著客人們的交談聲，忙碌的服務生托著餐盤來回走動，牆上的時鐘發出輕輕的滴答聲。
但應該沒有玩家知道，這個提問背後其實是一段完整的攻略線，有隱藏的第六位男主角。
陶知越很喜歡由眼前的一切構成的世界，彷彿連時間都在此停駐了。
大門隨著話語敞開，松枝花環上垂落著潔白的雪，餐廳里擺放著巨大的深綠色聖誕樹，枝丫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禮物。
深藍色的車身，像鑽石一樣微微閃著光，這個顏色襯雪果然很好看。
答錯一次就會失敗，所以只有一個提前知道了正確答案的人可以一次通關。
「說不定這家餐廳會讓周圍變得熱鬧一點。」
我真的一點都不酸。：）］
霍思涵愣了幾秒鐘后，拍桌而起：「可惡我竟然選錯了！！啊啊啊好像不能重新選了！我要去買個能觸發這個提問的號！」
「沒有，我只是相信了你以前說過的話。」陶知越笑道，「在大多數時候，世界是浪漫的。」
在朦朧夜色的映照里，能很清晰地看見彼此的倒影，佔滿了整個世界。
「今天的天氣很配合，下雪www.ｈetuｂｏoｋ.ｃoｍ.cｏm的時間很合適。」
陶知越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思涵也很想念這個菜，你沒告訴她嗎？」
正在說話間，霍燃的手機響了，兩個人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都是一陣迷之心虛。
［相信各位玩家已經都知道遊戲設置里有一個程序員留下的可愛彩蛋了。
瓷盤裡的柚子散發著獨特的清香，在香脆的蝦片上放滿柔軟的蝦肉和柚子肉，一口咬下去，忍不住就會眯起眼睛。
「本來去年聖誕就想帶你來的。」霍燃輕聲道，「但那時候還沒有勸動老闆開跨國分店，整整磨了一年才成功。」
「大概是……像你一樣去秀吧。」陶知越理性分析道，「你們倆不愧是親兄妹。」
霍燃滿意了：「再然後呢？」
「那就好，我想在你喜歡的地方，把禮物送給你。」
但這一次，不是牽手。
「有道理。」陶知越認可道，「那明天我是不是還可以來吃一次？」
霍燃先是笑了，然後很鄭重地凝視著他的眼睛。
「不知道下一個觸發了提問的玩家什麼時候會冒出來。」霍燃頗為認真地看了眼手錶，「還有一百二十三個問題，距離十二點只剩下三個小時十五分鐘。」
後排座位旁的香檳桶剛好用來放陶知越買的玫瑰，原本是拿來冰鎮酒和飲料的。
「她現在要上班，總是請假不好，我準備明天再找個理由讓她請假過來，這樣還可以跟周末連在一起休息。」
「因為這是知知哥哥送給我的禮物，我當然知道正確答案。」
「然後就是一段很可愛的喝奶茶小動畫呀！你沒看到嗎？」
現在，它穿越了國界，出現在陶知越眼前。
「跟新城相反，這裡是被遺忘的老城。」霍燃說，「是餐廳老闆選的地址，他應該是個很懷舊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夏天還放著聖誕樹。」
「所以現在我們正在約會。下次聊，拜拜。」
早晨出門的時候，霍燃提前說過晚上由他來安排，不在家吃飯。
「明天我們再過來的時候，記得要假裝成第一次來的樣子。」
很快，陶知越也嘗hetubook.com.com到了。
霍燃怔了怔，隨即笑起來：「今天世界的表現很好。」
他總結陳詞道：「我覺得他們連打掃房子然後摔倒的劇情都看不到。」
陶知越笑得停不下來。
陶知越好奇地看向他，正在這時候，餘光里瞥見遠方亮起兩束明亮的燈光。
霍燃十分淡定：「嗯，我也觸發了，然後呢？」
被消息點亮的手機屏幕上，霍思涵最後一條發來的消息是這樣的。
霍燃頗感震驚：「這是心靈感應嗎？」
「才進展到第四個問題，已經選錯第二次了，為什麼他們都會先選一起住？」
「可以打九十九分，要是不堵車就更好了。」陶知越側眸看他，「所以我們到底去哪裡吃晚餐？」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陶知越送的玫瑰，在有記憶以來最浪漫的這一天。
「你要去嗎？我可以騎自行車載你去。」
「一詞多義？」陶知越跟著胡說，「一箭雙鵰？一石二鳥？」
冬夜，白雪，聖誕花環，纏繞的圍巾，遠去的老式火車與悠長的鳴笛。
「……」陶知越機警地躲開了他又想再揉一次的手，「會有柚子蝦沙拉嗎？」
冬夜寒冷，呼出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里瞬間凝成白霧。
一說到這個問題，霍燃的表情里流露出一絲得意。
霍燃興緻勃勃地跟他分享微博評論。
在手心渡來的熾熱溫度里，陶知越感受到一陣特殊的涼意。
「……你的哈哈里似乎帶著一股嘲笑。」霍思涵警覺道，「你選了什麼？難道你還觸發了其他劇情嗎？」
從餐廳出來之後，鵝毛般的雪花已經平息，兩人在積了薄雪的街道上散步。
道路旁有後座載著人的摩托車飛馳而過，在飄落的雪花里傳來隱隱的尖叫和笑聲。
陶知越失神道：「像在做夢一樣。」
「這是一個你肯定猜不到的地方。」
「因為我比較重，這是為你著想。」
「什麼？」
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副景象很熟悉。
霍燃正兒八經道：「那就一箭雙鵰吧，但是我更喜歡紅玫瑰。」
霍燃抓住機會揉了揉他的頭髮：「感受到了嗎？是真的，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