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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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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崑山雪刃(三十一)

第一卷

第五章 崑山雪刃(三十一)

「不、不是我……」秦楚連連搖頭。
方天畫冷哼一聲,未及開口,卻聽燕寄羽又道:「方盟主剛才的提議,請恕我不能答應。」
龍鈞樂苦笑道:「我本以為先前燕山長與弓魔敬酒時所使的才是『驚鴻影』,原來卻不是么。」
燕寄羽道:「那也沒什麼難的,只要諸位多在這鎮上走走,自然便會中毒漸深。」
與此同時,薛夜魚的臉頰上驀地顯出了青色的魚鰭,彷彿那條魚兒剛剛才從山頂游下來。
說話中,陳徹眼看薛夜魚走在最後,正邁步進門,臉頰蒼白明凈,卻竟沒了刺青,這才想起自從吳重在舂山峰頂現身,直到自己下山離去,卻似一直也未再看見薛夜魚臉上的那一尾青魚,一時間不禁暗忖:「難道當時薛夜魚並非是要刺殺吳重?」
「在諸位來到舂雪鎮之前,我以此鎮為紙,題了一首詩。」
寧簡心中微凜,認出了那人五年前也在青州,正是與眾人共締下青崖之盟的「柳下春草」之一,吳思邪。
——話音未落,忽見周圍的方天畫、薛夜魚等人臉上紛紛變色,漸次栽倒在地。
「寧姑娘所言不錯,」燕寄羽微笑頷首,笑容里卻流露出一抹孤鴻般的寂寞——
燕寄羽微微頷首,若有所思,轉頭凝視起堂中燭火,良久不再開口。
燕寄羽嘆道:「方盟主對義兄的情義,實在令我感佩。」說完卻徑自沉吟起來。
吳思邪道:「據我所知,『驚鴻影』有諸般用法,究竟如何只有燕寄羽自己才知,可是此技每使一次都極耗心力——」
秦楚想起山頂上柳續所言,便喃喃道:「……驚鴻?」說完卻絲毫不覺疼痛,頓時驚喜道:「真和_圖_書好了,我的毒解了!」
眾人面面相覷,龍鈞樂笑道:「這倒是划算得很。」
薛夜魚道:「呵,方盟主是想要為義子解那『心意猿』之毒吧?」
燕寄羽看了一眼寧簡,又道:「那麼諸位為何不在山上繼續搜查吳重的下落,或是徑直去尋刀宗?」
秋剪水聞言低眉,輕聲道:「舉手之勞罷了。」
「這是為何?」方天畫訝道。
此言頗出眾人意外,方天畫亦是愕然失語。
方天畫點了點頭,道:「看來燕山長是執意讓我對不住死去的義兄了。」說到後來,語聲漸漸冷厲。
燕寄羽緩步走向秦楚,道:「秦公子,請上前一步。」秦楚渾身一抖,拔腿便想逃到一旁,卻聽方天畫道:「燕山長言出即行,既說為你解毒,就絕不會騙你。」
「這三人修為太高,若僅封住他們的經脈,終究有些不放心,」方天畫淡然道,「多虧秋掌門以『心照』之術擊暈了他們,否則倒有些麻煩。」
方天畫道:「薛堂主,你既一擊不中,我看咱們倒也不必急於殺死燕山長。」
薛夜魚見他未死,神情頓凜,冷笑道:「那我就讓魚兒咬碎魚鉤。」踏前兩步,似要再度出招,卻被方天畫抬手攔住。
說完見眾人神情迷惑,長嘆一聲,又道:「這『驚鴻影』不同於『心意猿』,是以燕寄羽的筆意為根基,停雲書院之中卻只有他自己會使,中者往往是勁力全失,動彈不得。」
方天畫不再理會葉涼,轉頭對燕寄羽道:「我雖擒住了柳續等三人,卻也佩服他們的人品武功,不欲殺死他們;燕山長倒似也沒有原由非要置我義兒于死地。」
這舂雪和-圖-書鎮看似尋常,實則已被寫滿了字跡。
方天畫、鐵風葉等人本也是和阮青灰一般想法,可是聽了燕寄羽所言,均覺倒也頗有道理,隨即越想越覺得怪異:似乎當時自己一望見山下的燈火,便迫不及待地想回鎮上擒住燕寄羽,如此捨近求遠之舉,卻竟未曾稍加細思。
方天畫一怔:「燕山長此言何意?」
眾人聞言暗凜:「難道方白當真也來到了崑崙?」卻聽吳思邪道:「我本想搶在岳凌歌之前將方白接引到鎮上,萬幸也先行遇上,可是等我與方白走到鎮子東邊,剛踏上石街幾步,方白卻又轉身離去了。」
「啊,」秦楚訝然道,「好了嗎?」隨即便覺周身輕鬆了許多,似乎那「心意猿」之毒當真已解。
寧簡蹙眉道:「如此說來,咱們一到舂雪鎮,便中了燕山長的「驚鴻影」,在這鎮上待的越久,走動越多,筆意便會在心中刻得越深。」
燕寄羽端坐堂中,忽道:「諸位請進吧。」
燕寄羽默然片刻,忽而輕嘆:「可惜魚兒咬中了魚鉤。」言畢從容站起,身下的椅子卻瞬息坍成碎片,「好生凌厲的一刺,只是我問過了龍掌柜,已有所防備。」
葉涼聞言與寧簡、陳徹相顧,均想:看來那群女殺手登山後未至峰頂;多半是途中遇到了逃走的吳重,將他救到了別處。
燕寄羽道:「請容我想想。」又過片刻,忽有一人快步走進門來,卻是個白衣方巾的中年書生,深深看了燕寄羽一眼,卻走到方天畫身旁站定。
秦楚嚇得一哆嗦,緩緩扭過頭,與燕寄羽對視。
龍鈞樂回想片刻,道:「不錯。」
鐵風葉幾次運功,都沒能提起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勁,瞪著秦楚道:「你小子是怎麼回事,一句話便將大伙兒咒倒了?」
阮青灰冷哼道:「我等既知你在鎮上,自然便要趕來將你制住,以絕後患。」說到後來,卻忽然露出疑惑神色。
——話音方落,便見一群人來到酒樓門前,當先兩人赫然便是方天畫與鐵風葉。
說著勉力想要看向燕寄羽,卻已轉不動脖頸,只澀聲道,「燕師弟,你竟能讓這許多人都中了你的『驚鴻影』,這本該是絕難做到的……」
街上隱約傳來一陣紛亂輕快的腳步聲。
龍鈞樂神情頓緊,卻欲言又止,隨即苦笑道:「罷了,我已讓那說書人趕回柳州代我交待家事,最多今次將性命賠在這裏,也算活得夠本了。」
「是、是,可是他們怎、怎麼……」秦楚唇舌打結似的,掃量堂中,已只剩下自己與燕寄羽尚自站立,其餘人卻都癱軟坐倒,面色慘白,似已難以起身。
寧簡瞧見阮青灰隨手便將柳續擲在了門邊,不禁神色一冷,蹙眉不語。
「方白臨去時說,這鎮上的事已成定局,他也無能為力。」吳思邪神情疑惑,搖頭道,「我實不知他為何會這般說。」
燕寄羽淡淡道:「秦公子,你的毒已經解了。」
吳思邪欲言又止,最終卻只道:「燕師弟,你好自為之。」
葉涼怔怔看著燕寄羽,一瞬間彷彿看見了真正的「驚鴻影」,那絕非一隻小小酒碗里升騰起的水汽,而是一隻翼展千百里的飛鴻,早已盤旋在高空,將巨大而濃郁的影子投在了鎮上。
方天畫聞言嘆息,看向燕寄羽,道:「我就以柳、展、方三人,換我義子一人的性命,和*圖*書不知燕山長意下如何?」
吳思邪忽道:「只怕咱們先前已中了燕寄羽的『驚鴻影』之毒,他隨時便能催發毒性,卻與秦公子無關。」
陳徹與葉涼跌坐在地,聞言幾乎同時明白過來:他們先前之所以覺得這鎮子處處不對,便是因為鎮上處處都有燕寄羽的筆意——這鎮子的屋舍、街巷與草木看似都與別的西域小鎮無甚分別,卻又處處都被精心修整布置過,那些斑駁的牆面,石街的縫隙,枯樹的枝條,綿連的燈火,還有那個大石舂,那些木門上的種種痕迹……卻都是一道道的筆畫,都蘊含著「驚鴻影」的筆意。
方天畫道:「吳兄,不知你是否找到了方白?」
「燕山長果然在此。」方天畫一笑,率眾踏進門來。其中阮青灰、金厭昔與秦楚卻各自肩負一人,正是暈厥不醒的柳續、展梅與方輕游。
燕寄羽點了點頭。
燕寄羽莞爾道:「多謝龍掌柜仗義。」想了想,又問道,「方才聽龍掌柜講述峰頂一戰,那『山中刺』的薛夜魚卻似一直未曾出手,是么?」
燕寄羽道:「你不用將那三人交與我,我這就為令郎解毒。」
燕寄羽伸手在秦楚肩上輕輕一拍,道:「好了。」
龍鈞樂皺眉道:「他們三個已被諸位制住了經絡,卻也不必再打暈過去吧?」
吳思邪忽而喃喃道:「看來咱們當時已被『驚鴻影』的筆意所侵,神思動亂,行事已失卻了明智,才會被燕寄羽的燈火引回鎮上,宛如飛蛾撲火一般……」
幾人相視無言,心中均覺不解,但見燕寄羽將那支燭台掛在了酒樓的木門之上,又轉身走回堂中,淡然對龍鈞樂道:「龍掌柜,你現下若想要離鎮而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還來得及。」
燕寄羽目光一霎鋒銳,抬頭與薛夜魚對視,嘴角的小鬍子上掛著血絲,瞧來頗有些駭人。
堂中一時靜默,葉涼忍不住問道:「方盟主,請問那些無顏崖殺手現下如何,難道她們……她們已都被你們殺死了?」
燕寄羽神情一黯,隨即躬身長揖:「見過師兄。」
「是。」秦楚應了一聲,僵在原地。
「方盟主誤會了,」燕寄羽莞爾道,「我只說不答應方盟主的提議,卻沒說不救令郎。」
「你這話卻是從何說起?」方天畫皺眉道,「我等並未遇到什麼無顏崖弟子。」
眾人聞言驚疑,各自沉思起來;卻聽燕寄羽又道:「諸位不妨想想,不久前為何要下山回到鎮上?」
薛夜魚淡淡道:「早知停雲山長修為神異,我從舂山上便開始蓄勢,直到此刻才迸發出一刺——燕寄羽,你終究還是被我的魚兒咬中了。」
燕寄羽環顧方天畫等人,忽然嘆道:「我時常覺得,武林中真正的隱憂或許並非刀宗,而是你們這些欽仰刀宗的人。」
龍鈞樂聞言身軀綳直,眯起了眼與燕寄羽對視,短時間臉色陰晴數變,忽而哈哈笑道:「燕山長說笑了,龍某既敢來到舂山,便已決意與燕山長同進退,若方天畫等人當真會來,我便在此陪燕山長等候便是。」
正自驚疑,倏見燕寄羽身軀輕震,劇烈一咳,嘴角急流出一股鮮血。
眾人聞言驚駭,卻聽吳思邪繼續道:「眼下回想起來,那片燈火並非隨意勾連綿延,其中卻蘊有燕寄羽的筆意……不對,僅僅這些燈火恐怕還承不下如此多的筆意,」說到這裏,悚然頓住,靜默片刻才道,「——燕師弟,你當真是好深遠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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