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天下刀宗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乘鋒 第二章 萬仞天風(二十七)

第二卷 乘鋒

第二章 萬仞天風(二十七)

戚晚詞屏息攝神,微微起身,雷纓鋒亦隨之微抬右臂,等到她漸漸站直身軀,雷纓鋒當即撤掌,兩人齊退一步,各自吁出一口長氣。
花流騖瞪著楊仞,冷笑道:「無論由誰定奪,都須將這姓齊的小子殺了。」頓了頓,又道,「方才他胡亂出刀,相助戚前輩是假,擾亂決鬥給趙風奇可乘之機才是真,料想戚前輩醒來,也定饒不了他。」
花流騖環顧林中,除了奉命保護自己的葉涼,便只楊仞尚有戰力,當即冷笑道:「齊堂主,你與趙風奇究竟是何關係,到這時候還不肯說么?」
楊仞見狀叫道:「花老兄,你這麼快便忘了雷兄所言么?」
諸人心魂一動,但見那柄新刃不似金鐵,非冰非玉,乍映在日光之下,天地彷彿隨之一白。眨了眨眼,又覺世間諸般顏色被它一襯,似都濃重了許多。
言畢抱起戚晚詞,在空地上尋了一處乾淨地面,將她放坐在地;戚晚詞渾無知覺,方一坐地便要歪倒,雷纓鋒伸出右掌輕輕印在她的眉宇間,手腕緩抬,掌心似有吸力一般,帶得她漸漸坐正。
胡飛塵卻道:「雷兄,我看還是等戚前輩清醒過來,請她老人家定奪為妥。」
雷纓鋒默然轉回頭去,右臂衣袖鼓落不絕,將內勁連綿傳至掌心,閉目斂神為戚晚詞療傷。兩人一立一坐,雷纓鋒手撫戚晚詞眉心,倒似是前輩在開導晚輩一般。
雷纓鋒點了點頭,又對花流騖道:「雷某奉勸花兄,若不想死於非命,稍後切莫再去招惹趙前輩。」
花流騖一愣,臉上慢慢綻出笑意:「既然你這廝執意要招惹花某,那就怪不得我了。」
花流騖驚惶中左折右躥,忽而身軀前撲,卻是腳下慌不辨路,被暈迷中的方輕游絆倒;猝覺脊背上森寒一片,情急之際,順手扯起身邊的方輕游擋在背後——
花流騖顧不得羞恥,擰身便逃;趙風奇兀自沉默,只提刀大步追出,胡飛塵和-圖-書一驚,喝道:「攔住此人!」
花流騖微微一笑,心想:「胡飛塵與我同被姓趙的所傷,此刻卻撐不住了,看來他的功力遠比我淺薄。」此際卻已幾乎淡忘了胡飛塵屢救自己而被趙風奇震碎銅鏡的時候。
楊仞心頭微驚,不禁看向趙風奇,但見他嘴角掛著誚笑,只冷眼旁觀。又聽胡飛塵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楊仞心中微動,又打量了一眼胡飛塵,卻見他神情惶急、手足輕顫,顯是頗為擔心戚晚詞的傷勢,只是說完一句話便緊緊抿嘴,似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楊仞只覺一股淵深剛銳的內勁轟然湧來,剎那間嘔血倒飛出去;胡飛塵慘呼一聲,身軀歪倒,翻滾到一邊。
楊仞本自提防葉涼出劍攻襲趙風奇,見他似乎莫名發起了呆,心底微松,身形緊隨著趙風奇,察覺又有幾個胡家弟子從斜處追截而至,不假思索地橫掃一刀,卻無意中使出了「乘鋒十九式」中的「天鋒」,刀光粼粼浮空,宛如在趙風奇與胡家弟子之間亘成一道長河,氣勁沛然奔流,將那些胡家弟子盡數震開。
花流騖見狀奇道:「胡兄,你怎麼了?」
雷纓鋒沉吟片刻,道:「今日兩敗俱傷,咱們各自離去便是。」
趙風奇一怔,疾收刀勁,卻仍有兩抹刃風斬在了方輕游肋間,細血如雨絲飛濺,方輕游眸光倏然一亮,已清醒過來。
楊仞瞟見花流騖腳尖微晃,心弦驟緊,飛身揚刀撲掠到趙風奇身前;與此同時,胡飛塵身影快逾光電,瞬息也擋在趙風奇身前,似要勸阻花流騖,卻不經意地與楊仞身軀相撞——
胡飛塵微微搖頭,面對一眾胡家弟子道:「你們幾時醒來的,可是被人救醒?」
葉涼眼看趙風奇距花流騖越來越近,雖不齒于花流騖的卑劣行徑,但終究師命難違,正自猶豫,忽見趙風奇側頭看了自己一眼;片霎間神思惚惚一閃,似乎從前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個人曾用這般沉靜孤絕的眼神看向自己,像灰土上冷冷橫了一線白霜。
花流騖越聽越是驚疑,今日他的手下分明都不在左近,卻不知是誰嫁禍於花家,好在現下趙風奇失力待斃,已不足懼;隨口道:「好說,好說……」正自轉念,赫然看見趙風奇手提斷刀、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花流騖一怔,先前他接連被趙風奇所傷,雖僥倖未死,卻也丟去了大半條性命,加之銀針耗盡,一時倒真無必殺楊仞的把握,便只面露不屑,輕笑不語。
卻聽一名弟子茫然道:「回稟少主,我們也不知是否被人所救,醒來時周遭沒一個活人,卻有九具天風峽刀客的屍身……」
胡飛塵沒料到楊仞竟仍能起身,神情中掠過一抹驚疑。那群胡家弟子趕忙上前將他扶起,紛紛道:「拜見少主!」——有不少弟子說完便已怒目瞪向旁邊為戚晚詞治傷的雷纓鋒,只是未得少主首肯,又忌憚雷纓鋒的拳勁,卻也不敢過去。
那胡家弟子道:「他們的眉心上都有針孔,自是花家弟子所為……嗯,那些屍身都被扒去了外衫,料想是殺他們的人存心羞辱他們……」
——耳畔嘩啦啦一陣亂響,依稀記起了那人的笑聲,宛如碎冰在陽光下一閃,驀然又隱沒在無聲無息的黑暗中,一時間心中悶悶地發痛,竟自愣在了原地。
趙風奇一言不發地劈出一刀,刃風到處,花流騖周身軟甲破碎委地,只余貼身短衣。
那時他聽得有些莫名,此刻回想起來,胸膛中竟無由地生出一股勁道,倏忽站起身來,緊握刀柄,環顧周遭,這才看見來者個個身著白裘,卻是先前埋伏在林子里的那群胡家弟子,不由得疑惑暗忖:「依照雷兄所言,眼下他們本應在暈厥中才是,怎麼卻醒得這般早?」
兩人相隔數尺而立,花流騖心弦陡顫,脫口道:「趙風奇……你和_圖_書、你還有力氣嗎?」這話問得頗有些幼稚可笑,但確也是此刻他心中最為真切的疑問。
楊仞笑嘻嘻道:「花老兄,你殺得了我嗎?」
楊仞心頭一震:「饒是趙老兄苦心竭力送走那幫刀客,他們終究還是沒能逃得性命。」一時不忍去看趙風奇的臉色,卻聽胡飛塵訝聲道:「竟有此事?可知是誰殺了他們?」
楊仞佯作未聞,走近趙風奇便想再渡些內勁給他,忽聽花流騖厲聲道:「給我退開了!」說著猛力劈來一掌,將楊仞迫退,掌風隨即一偏,卻擊在了趙風奇胸膛上。
戚晚詞淡淡道了聲:「多謝。」目光隨即轉向方輕游,凝視片刻,忽而惘然低嘆——
花流騖方才抬臂聚勁,正要一掌擊碎趙風奇的頭顱,眼瞧胡飛塵的手下趕到,自己已是人單勢薄,一時拿不準胡飛塵是否容許自己殺死趙風奇,便問道:「胡兄,這是怎麼回事?」
楊仞聞言卻是愈發明悟:「方才戚晚詞雖被趙老兄重創,卻也不至於性命垂危,實是胡飛塵在攙扶她時暗施狠手,想置她于死地,卻不料戚晚詞修為著實深湛,不但未能將她殺死,卻反被她的護體內功震傷。」——心念及此,隱覺悚然:「……這胡飛塵到底是哪一夥的,他娘的到底想幹什麼?」
「時隔多年,刀宗的『雪刃』再度現世,沒想到竟是在你的手中。」
楊仞頓時哈哈一笑,他曾親手拿捏過「針枝鐲劍」,知其堅韌異常,眼見被方輕游手中刀刃輕易斬碎,也不禁深覺駭異。
胡飛塵明白他話中意思,當即介面道:「雷兄放心,在戚前輩醒來之前,我等絕不會輕舉妄動。」
葉涼見狀道:「我也覺得雷……雷兄所言極是,咱們當真不必再打殺下去了。」
忽聽幾聲微響零星流過,宛如疏雨過檐;花流騖臉色霎時僵白,眼睜睜瞧著花家世傳的神兵在自己手中坍碎墜地,化為一堆繁瑣細小的鐵片。
趙風m.hetubook•com.com奇忽又啐出一口血,道:「花流騖,你想殺老子便來殺,別他娘的磨磨蹭蹭。」
花流騖淡然道:「方才雷兄讓咱們誰都別輕舉妄動,你又靠近這姓趙的作甚?花某出掌攔你,卻正是為了叫你遵循雷兄所言。」
雷纓鋒略一靜默,又轉頭道:「稍後我運轉『岩雷』救治戚前輩,須得半炷香時辰,其間一霎也分不得神……」
「叮」的一聲,方輕游抬袖格去,袖中吐出青茫茫的一道弧光,卻是以一柄狹細的刀刃與花流騖的「針枝鐲劍」瞬息交斬。
花流騖猛地躍起,返身扼住方輕游後頸,躲于其後,獰聲道:「姓趙的,你再敢出刀,我便將他刺死!你、你且先退後三丈!」
與此同時,花流騖聞聲卻是渾身陡震,踉蹌倒退,眼看著方輕游伸出兩指捏在刀刃末端,隨即輕輕橫抹,竟又從青刃中拔出一柄白刃來——
便在這時,一陣嘈亂的腳步聲漸近,乍聽去竟有一二十人之多,楊仞掙扎著想要回看,周身氣血岔亂,卻轉不動脖頸,心下暗罵:「去他娘的,反正老子除了趙風奇也沒別的朋友,不論來者是誰,總歸不是老子的朋友……」想到這裏,心中忽而一頓,似乎有些詫怪自己不知怎麼已多了個朋友,眼前隨即閃過趙風奇將自己制住穴道藏在巨石后的情形,當時趙風奇本已要離去,卻又回身說了句:「楊兄弟,我老趙交了你這個朋友。」
楊仞想了想,只要讓雷纓鋒帶花、胡二人離去,自己找個借口晚走一步,便能將趙風奇救至安全之處,此番的林中交鋒便算是化險為夷了,當即頷首道:「那好,就如雷兄所言。」
趙風奇劇烈一咳,嘴角湧出血來,眯著眼瞪視花流騖。
話音未落,暈厥中的戚晚詞驀地張了張嘴,噴出一大口黑血;胡飛塵本自攙扶著她,猝然間似慌亂失措,手腕一縮,戚晚詞立時向後仰去,卻被雷纓鋒掠近出掌輕輕托在她的背上,這https://m.hetubook•com•com才免於摔倒。
花流騖一愣,眼見兩人各自躺倒難起,再無人攔阻自己,頓時暗喜;楊仞與胡飛塵遠遠對視一眼,一瞬里瞥見胡飛塵目光平靜如水,不禁心底微凜。
胡飛塵苦笑道:「先前與趙前輩交手,內傷著實不輕。」說著慢慢盤膝而坐,徑自調息起來。
聽到這裏,楊仞倏而想起曾偷聽到岳凌歌代傳燕寄羽之命,讓泉州藏玉樓的溫蔚率人假扮成天風峽刀客,不禁暗忖:「那姓溫的倒是正需天風峽的衣衫,莫非是他下的手……他娘的,若他只是為了幾件衣衫,那可真夠狠的。」
雷纓鋒手指在戚晚詞的脈門一搭,神色微變;花流騖湊近察看,僅過片時,戚晚詞蒼白的臉頰上便漸漸透出黑郁之色,良久也吸不進一絲氣,已然命在頃刻。
這一聲響清如碧霄龍吟,回蕩在林中,又幽深似秋蟲驚夢,戚晚詞緩緩睜眼,側頭望去,神色驟變。
又見那胡家弟子對著花流騖拱手謝道:「料想救醒我們的便是那殺死天風峽刀客的花家高手,說來實該多謝花公子。」
話音未落,便有數名胡家弟子聽命圍向趙風奇,他們的刃網先前被雷纓鋒震毀,這時便各出拳腳擒拿功夫,將趙風奇的身軀與手足牢牢扭住;趙風奇振肩一抖,宛如抖落身上積雪一般,抖出一陣紛亂的風鳴,一瞬間那數人如泥丸般四下彈飛,胸腹間刀痕縱橫,血泉狂濺,未及墜地便已斃命。
胡飛塵注視雷纓鋒片刻,臉頰遽然抽搐起來,一線鮮血從嘴角急流到胸襟。
花流騖心下暗笑:「姓趙的這廝已然乏力難動,如何還能讓我死於非命?等你運功入定之後,花某自有計較。」便只淡淡道:「只要這廝不來招惹花某,花某自也懶得理會這廝。」
雷纓鋒深深看了胡飛塵一眼,只沉聲道:「戚前輩傷勢沉重,須得即刻為她療傷。」
說完見趙風奇只默然盯著自己,心中不由得發虛,作勢將手中的長刺扎向方輕游咽喉——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