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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女劍客聽后神色悲憤，但被「乘鋒幫」與「飛光門」的刀客所阻，眼下卻也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葉涼留意到田桑榆眼神里銳芒閃過，似欲凝勁出手一般，卻隨即輕輕吐氣，神態恢復如常。

眾人見狀無不凜駭，各自暗忖：「這『描紅』的疫病畢竟是真的。」楊仞心頭倏忽一動：「此際若猝然偷襲，倒是擊殺燕寄羽的良機……」可他終究卻想堂堂正正地打敗燕寄羽和「正氣長鋒閣」，不禁遲疑未動。

說話中，聚在外圍的柳家弟子與「神泉寨」門徒悄然朝左右退開，燕寄羽從容來到一眾手持單刀與銅壺的刀客之前，隔著人群與楊仞對視一眼，面容平靜。

楊仞看得驚疑，脫口道：「胡老兄，你又耍得什麼詭計？」

眾人面面相覷，方才胡飛塵閃身一擊，饒是在場的皆為高手，卻也難辨其身形虛實，若他功力全在時，真不知會快到何種地步。

楊仞聞言想起胡飛塵從前種種反常古怪之舉，心下愈驚，卻聽燕寄羽繼續道：「可惜……我輕易不願殺人，hｔｔps://ｍ.ｈeｔｕbｏoｋ•com•ｃｏm今日若非中了『描紅』，難以收束勁力，原也不會殺死你……胡公子，你去年被楊仞擊傷了腿骨，功力頗損，否則方才你的『靈狐返鏡』身法若再快些，也未必不能取我性命……」

楊仞與賀風馗相望一眼，心想：「原來蕭老兄還曾與別人結盟么，這卻沒聽他提過。」

燕寄羽緩慢吐息，道：「胡公子，你今日終是對我出手了……」一邊說著，一邊斷續咳嗽，臉色愈發枯黃，顯是深受「描紅」侵損。

「柳前輩，」楊仞大剌剌覷向柳鷹，嗤笑道，「你那描紅畫綠的鬼病怕不是瞎編的么，我瞧燕山長氣色倒挺不錯。」

一瞬間眾人都注目于燕寄羽，想到先前柳鷹曾言只要燕寄羽現身與乘鋒幫諸人相見，立時便會染上「描紅」的重病，均想：「口說無憑，這『描紅』之陣究竟是真是假，恐怕即刻便能驗證了。」

戚晚詞怒目瞪視岑東流，恨不得立時以眼光將他刺斃。雖然武林中不少人皆知戚晚詞鍾情于燕寄羽https://m.hetubook.com.com，但她自己卻絕不允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此事，若有人膽敢以此事說笑，往往都不免死在她的劍下；只是此刻受制於人，有心無力，倏而冷喝道：「『織星劍』弟子聽令，今日我若身死，你們走遍天涯海角，也勢必將這姓岑的刺殺！」

岑東流轉頭瞟向戚晚詞，哈哈大笑：「戚掌門，看來燕山長對你情深義重，竟不惜孤身犯險來救你……嘖嘖，你倆今日同死於此，倒也落得圓滿。」

「燕鳥人呀燕鳥人，」楊仞頓時搖頭道，「你不說要救你爹，卻只想著救這惡婆娘，未免不大孝順。」

燕寄羽咳嗽了一陣，低聲敘道，「正是那次，蕭野謠『刺殺』龍霖后逃遁，胡公子追蹤而去，與他相談，你們兩人都想與燕某為敵，便在暗地裡結盟……是么？」

燕寄羽環顧周圍，目光悠然落在葉涼身上。

胡飛塵苦笑一聲：「燕山長謀慮深遠，行事滴水不漏，我若今日不出手，只怕再也等不到更好的時機了。」

眾人遠遠瞧著燕寄羽棄船登hetubook.com.com岸，相顧震驚；柳鷹神情似喜似悵，喃喃道：「好個燕寄羽，竟當真來了……」

賀風馗倏道：「方兄弟，趁燕寄羽尚未走近，你便先殺了戚晚詞，以防稍後另生變故。」

方輕游淡淡道：「今日戚晚詞必死。只是若讓燕寄羽看見已救不得她，就此返身逃離，那就有些可惜。」

燕寄羽道：「無妨。」

燕寄羽還待再說句什麼，忽然手撫胸口，俯身嘔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蠟黃，身軀搖晃了幾下，頃刻間竟似已站立不住，勉力以手撐地，單膝跪倒。

燕寄羽穿過人群，率先走到燕海柱面前，垂首長揖道：「孩兒拜見父親。」

葉涼心弦微顫，道：「燕山長，你……」

燕寄羽點頭道：「這兩年來你假意屈從於我，聽奉『正氣長鋒閣』的號令，委實不容易……」

——隨著燕寄羽身軀漸直，胡飛塵口中不斷溢出黑血，竟似已被震裂了臟腑。

「讓他過來！」楊仞哈哈一笑，揚手示意眾刀客讓路。

燕海柱急聲道：「你……你來這裏作甚！」

胡飛塵踉蹌坐和圖書地，平靜地與燕寄羽對視，卻不說話。

葉涼想起不久前龍霖與岳凌歌的對話，不由得暗自驚心：「恐怕胡飛塵他們實是四人結盟，其中還有岳公子……」

楊仞聞言大覺有理，笑道：「不錯，今日咱們便將戚、燕二人一併了賬！」

「嗯，結盟者也不只你二人，還有奉命假死的龍公子……」燕寄羽說到這裏，瞥了一眼遠遠站著、面色蒼白的龍霖，「龍掌柜想得周全，讓自己的兒子詐死投入與我敵對的一方，無論最後哪方落敗，龍家都能免遭滅門之禍；可嘆他機關算盡，今日卻也沒能逃過一劫。」

葉涼無言以對，不知為何，心底卻隱隱生出一絲歉疚。

「孩兒是來相救戚姑娘。」燕寄羽謹聲稟道。

楊仞朗笑一聲，便待開口——

「看來你我有緣無份，」燕寄羽輕嘆道，「葉涼，你不願做我的徒兒，那就算了吧。」

下一瞬，眾人忽覺眼睛微微酸痛，恍若一粒細小的灰塵掠過了眼帘，不自禁眨眼，卻又覺周遭驟明乍暗，光影錯亂，奪換了天色；緩神定睛望去，卻見胡飛塵不知何時已靠ｈtｔps://ｗｗw•he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m近了燕寄羽身前，燕寄羽左手抓住胡飛塵的右腕，正自緩緩站起。

楊仞微一皺眉，欲言又止，此際眾目睽睽之下，若搶在燕寄羽行近前急匆匆殺死戚晚詞，倒顯得「乘鋒幫」在場人數雖多，卻怕了燕寄羽似的；可是此事終須看方輕游的意思，他便也沒說什麼。

葉涼眺望一眼，便即收斂目光，卻似不知該如何面對這過去一年來自己一直尊稱為「師父」的人；又瞥見李素微眉頭緊皺，臉色愕惑，彷彿頗不願相信眼前所見。

——暮風中，燕寄羽緩步而來，白衣飄然舒展，宛如野草上的一抹流雲。

戚晚詞卻早已別過頭去，瞧也不瞧燕寄羽一眼，過得片刻才低聲道：「你、你實在不該來的……」

「那次雷家與龍家定親之時，雷澈曾邀我作為賓客，我卻因故未能前去……」

燕寄羽淡淡道：「家父在貴幫手中，比在簡家還要安全，又何須我救。」言畢轉身對著李素微頷首致意，又看向戚晚詞。

柳鷹恍若未聞，冷冰冰地凝望燕寄羽，神態古怪，宛如注視著畢生的大敵，又似瞧著最為尊重敬畏的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