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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寄羽當即拱手道：「李兄言重了。近日裡承蒙李兄代我照料師尊，實在多謝。」言畢又對著人群之後的柳空圖遙遙一揖。

燕寄羽輕嘆道：「楊幫主，你們既已見過了秦芸姑娘，料想亦知聞了內力與『意勁』的隱秘……試問諸君以為，江湖武人究竟該如何對待『意勁』？倘若將諸君換作是我，執掌『正氣長鋒閣』，又該帶領武林正道去向何方？」

「你想拖延時辰？」楊仞當即皺眉道，「那可不成，你雖名為『鳥人』，但今日是插翅難逃，不如及早認命吧。」

燕寄羽苦笑道：「若今日不踐此約，恐怕此後也再無機會了。」眼見柳續仍神情遲疑，又道，「柳兄不必顧慮太多，我瞧出你的刀術又有極大進益，但我自忖倒也尚能與你相較一二。」

燕寄羽靜靜與柳續對視，眼神淡然，卻仍不瞧嚴知雨一眼。

楊仞皺眉沉吟，萬沒想到李素微竟早已自知身中「驚鴻影」，點頭道：「既是如此，今日李道和*圖*書長是鐵了心要助燕鳥人了？」

「燕山長請。」柳續言畢將柴刀當胸平持，眼神凝重如暮雲，他畢生鑽研武道，心中最想超越的便是停雲書院武學與雲荊山的刀術，而高手相爭，往往死生只在瞬息，此際雖知燕寄羽染病，卻也毫不輕忽怠慢。

葉涼瞥見江海余倒地不起，呼吸凌亂微弱，夾雜著嘶嘶的怪音，顯是臟腑重傷，心中不自禁地隱隱擔憂，卻又覺得有些疑惑：先前弓魔「破影」之後，分明已領悟了更加神異的「春風化箭」之法，悄然無聲，極難防禦，可是剛剛襲殺燕寄羽之時，卻仍是以肉掌進擊，終究要比「青絲箭」慢了須臾。

眾人一凜，卻聽燕寄羽道：「若非如此，在下實難將江兄的無形『風箭』引開。岳公子且放心，江兄心念嚴姑娘的安危，那是絕不會讓她傷在我指風之下的。」

楊仞明白他想先為自己試探出燕寄羽的虛實，搖頭欲語，卻聽燕寄羽道：「還請貴www.hetubook.com.com幫稍安勿躁，在下多年前曾與柳兄定下一約，在與貴幫交手之前，卻須先處置此事。」

李素微嘆道：「助燕山長，便是助這武林，歸根到底，亦是助楊幫主與『乘鋒幫』。」

柳續緩緩點頭，道：「既如此，有勞燕山長多指教。」

嚴知雨蘇醒后本就虛弱，一直軟軟倚靠著岳凌歌，此刻瞧瞧燕寄羽，又看了一眼岳凌歌，心中悲鬱難受，張了張嘴，卻又暈厥過去。

葉涼心神震動，這才明白方才在李素微揮劍格住江海余的掌擊之前，燕、江兩人已瞬息交手，料想是弓魔氣機乍動之際，卻被燕寄羽看破，立時彈出指風刺向嚴知雨，迫得弓魔以「風箭」相救，兩團微風在嚴知雨身前相撞，卻被攙扶著嚴知雨的岳凌歌察覺。

燕寄羽卻不理他，徑自目視柳續道：「當年柳兄初入停雲書院時，我曾答應柳兄，遲早會與柳兄一戰。——擇日不如撞日，這便請柳兄賜招如何？ｈtｔｐs://m.ｈｅtuboｏｋ.cｏｍ•cｏm」

眾人聞言陷入沉思，均覺此事牽連複雜深廣，一時頗難想出妥善途徑。

眾人面面相覷，耳聽停雲書院的山長與副山長約好了比斗，不少人雖極厭燕寄羽，心中卻也不免隱隱期待。

柳續聞言訝道：「燕山長，你身體欠佳，恐怕不宜在此時踐約……」

燕海柱見狀焦急道：「你、你這傻孩子，你要幹什麼！」他不懂武林規矩，說著便要奔過去將燕寄羽拽走，卻被乘鋒幫刀客一把扯住。

「且慢，」趙長希忽然笑道，「貧道上回敗給了燕山長，一直惦念著討還面子，自當再請燕山長賜教。倘若貧道敗了，幫主再出手不遲。」

燕寄羽也不著惱，只道：「今日與貴幫相逢，原難善了，楊幫主若對我不滿，稍後請賜教便是。」

「燕山長……」柳續倏然輕嘆，「在下初入書院時，本來甚是佩服你的為人，如今你為求自保，竟能不顧自己親生女兒的安危，這般作為，實在讓人心涼。」

賀風馗道和_圖_書：「既然燕山長執意要先和柳兄過招，咱們倒不妨成全。」

「秦師妹……」江海余平躺在泥土上，氣若遊絲，喃喃吐出一個名字。

眾人不由得都側頭俯看過去，念及江海余近半月里接連與雷纓鋒、楊仞、秋剪水以及「無顏崖」女殺手激戰，又經火焚，本已是精氣大損，方才沒能遽然擊斃燕寄羽，倒也屬意料中事；可是眾人卻均沒想到，他在得知嚴知雨是燕寄羽和秦芸所生之後，卻仍會出手保護秦芸的女兒。

楊仞笑呵呵道：「賀前輩所言極是。」隨即揮手示意，眾人各退數步，為燕、柳二人讓出一塊方圓數丈的空地。

「我的刀……」柳續神色不變，莞爾道，「以天地為鞘。」

忽聽岳凌歌顫聲道：「燕山長，你方才為何……為何竟以指風刺襲知雨？」

楊仞冷笑道：「燕鳥人，若換作我是你，我早就自刎以謝江湖，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楊仞心下微凜，卻沒想到燕寄羽所言的約定竟是要和柳續比斗，那倒是求之不得，和_圖_書正合他意，便暫未開口。

柳續從容走到空地上，轉身面對燕寄羽一揖；燕寄羽卻是慢慢挪步過去，急促咳嗽了幾聲才凝定身形。

「是么，果然還是苦臉人放屁更臭。」楊仞哈哈一笑，也懶得與他爭辯，只看向燕寄羽道：「燕山長，你有何遺言，這就請說吧。」他料想即便燕寄羽有李素微、田桑榆相助，區區三人，絕非己方之敵，今日已算是立於不敗之地。

燕寄羽的氣息漸漸平復，眸光清亮亮一轉，倏道：「柳兄，請恕我直言，你新修成的這一刀似太過鋒銳，無鞘可收，只怕過猶不及。」

楊仞笑道：「那好得很。」說著一振刀刃，踏前幾步，心思飛轉：「燕鳥人重病之軀，還敢邀戰，也不知是虛張聲勢，還是真藏著什麼殺招絕技……」瞥見賀風馗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周遭諸人，知他意思是一擁而上，不必和燕寄羽單打獨鬥，但想到剛才胡飛塵、江海余兩度襲殺燕寄羽未果，此際若貿然打殺起來，固然能勝，恐怕己方也難免有所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