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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刀宗

作者:雨樓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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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重刃 第十七章 柳空圖

第四卷 重刃

第十七章 柳空圖

少頃,兩百多人馬衝破夜色,漸馳漸近,卻是一群白衫廣袖的柳州龍家弟子;為首一人年約四十,面目冷峻,眼光掃動中,瞥見地上暈厥的天音宗教徒,卻也微露驚異之色。
楊仞搖頭道:「你是你們這夥人里個頭最高的,自然便是高長老。你可要想清楚了,若執意不答,我稍後便幫你變成矮長老。」
「啊,」楊仞聞言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讓龍前輩瞧破了,其實我現下已經一點力氣也無,恐怕被人輕輕一推,便會跌倒。」
楊仞聞言暗凜:「……難道我的『雲旗』能斬到極遠處,卻是我與敵人同時相對發勁之故么?他娘的,老子自己倒未察覺。」一時想不分明,念及柳空圖那時而糊塗,時而肅重,又時而溫藹的面容,心頭既覺傷痛,又感到一股暖意。
那長老已預先「猜到」,亦清楚眼前這年輕人做事狂蠻,不敢再隱瞞,嘆道:「秋剪水未被我們擒住,她徑直往華山去了。」
那長老只覺臟腑被震成輕傷,自知功力深厚,不難恢復,但若回答「比這要重」,卻怕楊仞再擊一記,就未必那麼好承受了,便道:「差相彷彿。」
龍鈞鳴冷笑道:「虛張聲勢。」數日前他曾聽歐陽致說起,楊仞新修成了威力極大的一式刀術,雖不信他能以一敵兩百,心底卻也不免有些提防。
楊仞道:「那你們教宗現在何處?」
那長老道:「不錯,但據老夫今日剛得知的消息,我天音宗教徒本已快追及秋剪水,卻在途中遭遇到大批停雲書院的雲遊弟子,雙方爭執起來,被『燭照劍』一行人得隙逃了。」
楊仞端坐歇息良久,忽覺異樣,以手撫地,掌心隱隱有些震顫,皺眉道:「有不少人來了。」
那長老冷笑道:「你又何必佯作不知?若非你以附著了『言劍』的刀氣引動我等內力,讓我等自閉氣息,你的刀術再凌厲,又如何能斬遍十余丈方圓?」
說話中,忽瞥見行囊中的一隻鴻翼筆被袖風擊斷,筆桿竟似中空,裏面卻掉落出一張紙條來;他心弦微動,一時驚惑不解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露聲色地將紙條斂入袖中。
楊仞笑道:「龍前輩有何指教?」
卻聽龍鈞鳴冷然道:「楊幫主,你倒是好得很。」
楊仞眼珠一轉,笑問道:「不知龍前輩是聽誰說的,是歐陽致還是『遼水三刀』的人?」
此際段峋聽楊仞問及,面上無光,只含糊解釋了兩句;楊仞立時明白過來,嘆道:「你想勸服許顧老前輩,怕是不大容易。」
楊仞笑道:「不妨事。」說著站起身來,方輕游欲言又止,一瞬后輕嘆道:「稍後楊兄弟不急出刀,一切先由我來應對。」
楊仞道:「很好。」旋即又敲下刀背,將那長老肋骨震斷,那長老嘔血不止,卻聽楊仞道:「你敢傷秋姑娘,自當五倍奉還。」
數月前,虞夙獨自攜著二十余名弟子的屍身歸家,他心性雖傲,但並不愚蠢,途中已想得清楚,無論燕寄羽用心為何,終究是以「驚鴻影」累得自己的眾徒弟慘死,故而才作此決定。
楊仞笑道:「幸會幸會,你們也是來找天音宗長老的么?不必謝我,我已先將他們制住了。」
段峋悶哼不語,也不看楊仞,只怒目瞪視身旁的龍家弟子;楊仞轉頭又道:「龍前輩,我勸你還是將段峋放了的好。」
楊仞與鼻青臉腫的段峋打個照面,心下微驚,道:「段兄,你怎落到了龍家手裡?」數日前他接了段峋為盧修所傳的書信后,曾勸段峋加入「乘鋒幫」,否則孤單一人恐難應對停雲書院的追捕;然而段峋雖一心為郭正復讎,卻因其兄死於天風峽刀客之手,對「乘鋒幫」心存芥蒂,送完信便告辭離去。
楊仞抖了抖刀尖,輕笑道:「高長老,你既不願說……」
楊仞皺眉道:「龍霖不是我擒的,是被秦楚所囚。」
一瞬里龍鈞鳴屏息運勁,將「均天功」布散在周身護體,竟沒辨清剛才那一大片圈轉不定、飛蓬亂絮一般的光華究竟是虛是實,眼見方輕游已斂刀從容佇立,暗自驚疑:「此人年紀輕輕,怎會有這般修為?」www.hetubook.com.com
「山海劍影,秋葉刀光,遠逐風花裘馬,可醉江湖矣。」
楊仞當即點點頭,雪刃偏轉,刀背在那長老胸口一敲,那長老身軀陡顫,咳出血沫來。楊仞問道:「比這傷得重么?」
楊仞瞧得心下大樂,上前笑呵呵拱手道:「虞前輩別來無恙?」趁著抬袖,低頭瞥了一眼袖裡的紙條,但見上面潦草寫著一行字跡:
那長老睜眼遽見楊仞,神情震怒,但覺身軀如漂浮在雲端一般,惶惶無依,發力不得,卻也沉默不答。
那長老道:「她被我三人齊施的『風鼓喉』震傷了經絡……」
那長老沉下一口氣,靜靜看著楊仞,卻閉口不答了;楊仞瞧他眼神,便知難讓他泄露「天音宗」教宗的形跡,便轉口道:
方輕游轉頭眺望夜色,道:「不錯,少說兩百餘人。咱們暫先避一避么?」
「我問你,秋姑娘她可有受傷,傷得重不重?」
楊仞心弦稍松,料想是前去靈州的路途上多有天音宗教徒攔截,秋剪水便打算到華山左近再與自己相會,問道:「你手下的教徒,也都改道朝華山那邊追去了,是么?怪不得我這兩日沒撞見穿黑袍的。」
龍家眾弟子大怒,閃出七八個人來,振袖圍向楊仞,與此同時,方輕游已將腰間佩刀拔在手裡,輕輕揮動,周遭夜色倏轉黯淡,唯見刀刃亮起——
而後,段峋便潛藏在靈州,探得許顧亦在城中,他知許顧是郭正的授業恩師,便想設法面見許顧,請他為郭正主持公道;可是尚未能接近許顧,便先被幾個停雲書生撞見,那幾人不由分說便要出手捉他,他只得拚命往南逃竄了數日,最終卻又遭遇龍家眾人。
龍鈞鳴氣極反笑,右臂袖緣陡然一振,一股鋒銳袖勁襲向丈外的楊仞,心說:「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裝得下去。」
龍鈞鳴道:「那也不用瞞你,龍某正是遇到停雲書院之人,托請我幫他們搜拿叛徒段峋,順便聽說了此事。」
「你現在只矮了半寸,姑且算是『禿長老』,若再往下矮几寸,你猜猜該叫什麼?」
楊仞和圖書大奇,道:「你們和停雲書院不是一夥嗎,你們去為難秋姑娘,難道不是受燕寄羽的指使?」
龍鈞鳴淡淡道:「怎麼,楊幫主和段峋也認得?」隨即返身招手,便有兩個龍家弟子推搡著被擒的段峋上前。
龍鈞鳴道:「那龍某便有話直說,你們『乘鋒幫』將我侄兒龍霖擒去,是何道理?」
楊仞一愣,道:「你說什麼,我修成了『言劍』?」
方輕游瞧見他神情微妙變化,已知他心思,道:「我這位楊兄弟不願殺人,但我不一樣。這世上總有些該殺之人。」
那長老見狀一愕,而後明白過來:這小子已是強弩之末。當即提氣聚勁,便待躍起反擊,倏然間胸口一陣悶塞,那一抹長雲般的刀意卻仍橫亘心胸,阻住了他的經絡。
他施展「雲旗」損耗過劇,說的都是實情,但龍鈞鳴卻愈發不信,冷哼道:「何必惺惺作態?」
便在這時,遠處車馬聲響起,似又有不少人來;楊仞慢慢站直,恍然笑道:「原來龍前輩與我說話,是拖延時辰,等候援手。」
那人道:「正是。」
楊仞悵然出神,卻聽方輕游從旁輕聲道:「若真是『言劍』,顧名思義,言為心聲,多半心中意念越強烈,這式『雲旗』的威力便能越盛。」
楊仞衣衫上裂開一道口子,卻仍臉色鎮定,嘴角微笑,他信得過方輕游,知道自己絕不會受傷,便返身一邊收拾行囊,一邊喘勻了氣息,笑嘻嘻道:「龍前輩,你可得賠我一件衣裳。」
「楊幫主,」龍鈞鳴面色不變,道,「憑你兩個人,縱然武功不低,也絕非我等的對手,龍某不願親自出手,便請楊幫主隨我去一趟靈州,我用你來和『青簫白馬盟』交換龍霖,料想秦楚不會不答應。」
「是么,那好得很。」楊仞隨口應話,暗自驚疑,他與方輕游此來河邊,應當只有吳重知曉,想來便是吳重將自己的行蹤說與了龍家。
龍鈞鳴聞言嗤笑,道:「龍某近日聽聞,你與秦楚已歃血為盟,他擒的和你擒的,又有何分別?」
月光宛如聚在刀刃上的一簇螢蟲,流動飛散開和圖書去,那些龍家弟子眼前微光迫近,清凜生寒,不自禁各自急退,撞倒在後面的龍家弟子身上。
龍鈞鳴皺眉沉吟,越發想不明白,眼瞧著楊仞好整以暇地系好了包袱,心想:「此人這份坦然氣度,倒不愧是一幫之主。」
龍鈞鳴淡然道:「龍某倒未必需要援手,只是尊重虞莊主,自當等他來到再作計較。」
話音未落,他身後便有數名龍家弟子呼喝道:「楊仞,你在我們代家主面前,也敢如此無禮?」
「日你大爺的后,」楊仞眉頭微皺,雪刃一旋,將那長老的頭髮連帶一片頭皮削去,血絲飛濺。
那長老聽他淡淡說了這句話,心下微寒,暗忖:「瞧這年輕人的眼神氣度,恐怕修為或在那狂小子之上。」隨後靜靜躺著,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長老介面道:「老夫並非姓高……」
那長老一怔,隨即不禁微凜:自己身形這般高,又如何能成為「矮長老」?恐怕稍後楊仞輕則砍去自己的腿腳,重則斬掉頭顱,那自己可就變成「死長老」了;猶豫片刻,冷哼道:「年輕人,你可知天音難測,怨仇必償,你今夜開罪天音宗,就不怕日後……」
那長老傲然道:「我天音宗是世上最古遠的宗派之一,又豈是六十余年的停雲書院可比?我們去追拿秋剪水,是奉教宗之命,與燕寄羽無關。」
楊仞隨即矮身坐下,大口喘息,道:「這可怎麼辦,我眼下便連站也站不住了。」
「許老頭,原來你傳給的修為沒有全然散盡,你雖死去,但你的『言劍』卻融進了我的刀意之中。」
虞夙下了馬車,與龍鈞鳴相互見禮,瞧見楊仞、方輕游,神情頗有些驚異,道:「龍兄,這是怎麼回事?」
楊仞心念轉動,笑嘻嘻拱手道:「在下『乘鋒幫』楊仞,聽聞近來龍家是由龍鈞樂的弟弟主事,想來閣下便是龍鈞鳴前輩了?」
龍鈞鳴一愕,霎時語塞。
——那股袖勁颯颯擦過楊仞肋間衣衫,斜飛而遠,卻將楊仞背負的行囊擊散,行囊里的物事灑了一地。
龍鈞鳴道:「楊幫主,我是來尋你的。」
楊仞隨口道和圖書:「那你找到段峋沒有?」
楊仞一笑:「那有什麼不敢的?老子便在燕寄羽那鳥人面前,也是這般說話。」
楊仞端坐不動,渾不在意,一旁的方輕游神情微變,瞬息瞧出龍鈞鳴這一擊只是試探,並不會當真擊傷楊仞,他不願壞了楊仞的計劃,便也暫時持刀不動。
龍鈞鳴一怔,聽他這般說,心裏反倒游疑起來,只盯著他不說話。
虞夙沉默片刻,卻輕嘆道:「我此次北行,是想去華山,將『青鋒令』退還給燕山長。這『青鋒令使』四字,龍兄不必再提。」
他越想越覺古怪,此番他率眾到靈州與「青簫白馬盟」結盟,可謂順順噹噹,但似又太過輕易,彷彿一切舉動都落入了某種既有的安排;心說:「他娘的,是吳重還是雷纓絡……無論是誰,這世上沒人能安排老子。」
楊仞大剌剌道:「不錯,老子……老子作你爺爺的態。」嗓音微弱,卻說得斷斷續續。
那長老大怒,道:「小子,你仗著練成了『言劍』,也不必如此囂狂。」
他想了想,暫無別的要問,退後兩步,癱坐在地,先前他施展那一刀耗損極重,全因憂念秋剪水安危,才強撐至此,終於再無氣力,徑自閉目歇息起來。
龍鈞鳴寒聲道:「楊幫主這是勸我,還是威脅我?」
楊仞搖了搖頭,故作訝態,道:「龍前輩,你當真這麼想?別看我們只兩個人,但你帶來的這二百多弟子,怕還不夠我三刀五斬的。」
楊仞微訝,轉頭望去,但見兩個龍家弟子在前引路,虞夙的軒敞馬車沿河駛近,車輪滾滾輾過野草,十六名「紅羅山莊」弟子快步分侍左右,在冷肅的月色之下,頗顯威嚴。
龍鈞鳴道:「虞兄的武功名望一向為在下所欽佩,又是『青鋒令使』,今夜如何處置這乘鋒幫的幫主,自當由虞兄做主,在下聽奉吩咐。」他知虞夙心高氣傲,被自己這麼一捧,定會攬下對付楊仞、方輕游之事,若這兩人當真刀術極高,便也是紅羅山莊首當其衝。
「是嗎,」楊仞哈哈一笑,「若真是越狂威力越大,那可算是天下最適宜我的刀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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