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重刃
第三十一章 燕寄羽
「是么……」楊仞怔了怔，道，「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瞧著秋剪水手裡的刀宗書信，一時間悠悠出神，輕嘆道，「從崑崙到中原，咱們兩個珠聯璧合，共將這對書信守護得周全，算來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秋剪水將字條的筆記與燕寄羽所寫書信對照，道：「這行字似非燕山長所寫……多半是柳老山長將筆傳給他時，筆中便已有了字條。」說完瞥了楊仞一眼，淡淡道，「楊仞，你瞞著我藏起這筆，我倒絲毫不知。」
楊仞點頭道：「明光教落敗后與柳老前輩立誓六十年不入中原，後來卻是北荒『摩雲教』大舉發難。」
楊仞道：「嗯，他們倆不夠珠聯璧合，也是有的。」
「這『西教』，該是指西域明光教了……」楊仞沉吟道，「也不知燕寄羽所說之『敵』，究竟是哪方勢力。」
楊仞笑嘻嘻道：「我不過是想拿此筆去羞辱燕寄羽罷了，這字條便由你收著吧，秋姑娘，和-圖-書我若真藏了什麼寶貝，自也都會交與你。」
楊仞一凜，藉著月光細看了一遍書信，但見郁剪寒和燕寄羽的筆跡都頗清雅，彼此問候之語簡練守禮，卻也偶有些字詞間流露出綿綿情致，信里所敘除去兩人各自的瑣事，多是當年江湖中的大動向，兩人評議起來意見頗近，唯獨涉及「珠釵」時，郁剪寒言辭懇肅，勸說燕寄羽「不可妄動私念」，更「切莫背師竊釵，造就異端邪士」，以至於局面難控，禍亂武林；而燕寄羽卻稱，這珠釵「源出北荒，昔年經由西教而至華山」，釵中所藏之秘早已不穩妥，與其等這秘密「為敵所用」，實應先行籌謀布置，防患於未然。
秋剪水輕輕頷首，兩人談聊許久，均覺頗有些困累，便靜靜看著月映秋草，短時都不再說話；又過片刻，秋剪水歪頭靠在楊仞肩膀上，不知不覺中睡去。
葉涼恍然道：「原來如此。」
秋剪ｗｗw.ｈｅｔｕｂoｏｋ.com.cｏm水瞪他一眼，道：「去年我只不過念在你是柳老山長選定的信使，本不願與你同行，哪曾想……」說到這裏，忽然住口。
「那是『心外之心』。」楊仞介面道，「那珠釵現正在葉涼手裡，瞧來卻平平常常。」當即將珠釵里藏有心法，以及吳重說此武功有兩種練法的事說了。
楊仞搖頭道：「這世上許多人都遭受過委屈不幸，卻也不是人人都變壞了，戚晚詞既變了，便須承受作惡的後果，這本是公平得很。」
秋剪水道：「而刀宗雲荊山前輩卻也實非『邪士』，後來反而成了燕寄羽的敵人。」
楊仞點頭道：「甚好。」眼見葉涼張口欲問，便道：「葉兄，再過幾日，我和秦楚便要率眾與停雲書院的人馬對峙交戰，但卻會另派出幾名武功高強的兄弟，繞去華山後山，由盧修接應，將方、鐵等被囚掌門救出……」
楊仞笑道：「哪曾想什麼？」
楊仞ｍ.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coｍ想了想，又道：「難道明光教竟知燕寄羽曾將珠釵的秘密透露給你師姐，故而才追捕你么？」
楊仞苦笑道：「我雖未看信，倒也練成了『意勁』，確切說來，卻只練得『雲旗』一式。」
楊仞笑道：「他現下修為這般高，料想那伙明光教徒也奈何不得他。」又念及一事，便取出那張鴻翼筆中的字條，交與秋剪水看。
秋剪水臉頰微紅，徑自轉口道：「當年燕山長將這般要緊事與我師姐商議，是盼著師姐能與他同心齊力，共行大事，只是他心中所想所計，郁師姐卻不甚認同……」
秋剪水道：「瞧信中意思，似乎珠釵是六十年前柳老山長擊敗『明光教』秦教主時得來，且關係到北、西兩教的立教之本，昔日柳老山長天下無敵，但料想這兩教遲早想將珠釵奪回……」
秋剪水道：「陸孤月率眾追襲我時，曾問過我一句，是否我師姐已將『那武功』轉授給了我，莫非那珠和-圖-書釵里的秘密實是一門武功么……」
「那可不敢當。」秋剪水微微一笑，將字條與幾張信箋仔細收入行囊，又拿出另兩封書信，端詳一會兒，道，「這刀宗的書信如此緊要，偏生咱們兩個卻都未從中學會『意勁』。」
秋剪水細問詳情，沉思良久，道：「即便修成了『意勁』，也本該想使什麼招式，便能使出。你眼下這般情形，多半與武功招式無關，卻是被自己心中的執念所困。」
楊仞接過信箋，又聽秋剪水道：「信中屢屢提及一枚珠釵，料想便是昔年秦芸前輩所佩戴的那枚，後來又到了弓魔手裡。」
秋剪水幽幽一嘆，道：「近來我時常想，如果郁師姐當年沒有遇到那個『好欺負』的年輕書生，如果是戚晚詞與燕山長在一起，是否一切傷心事便都不會發生？興許那樣戚晚詞也不會一味偏激行惡，楚姑娘等人也就不會慘死。」想到昔年郁師姐與燕寄羽爭執分開，也不知緣何將寄去的書信索和_圖_書回，但見這些信箋上頗有舊痕，想是師姐後來曾時常翻看。
楊仞將秋剪水輕摟懷中，漸漸也沉入睡夢；倏而模糊聽見遠處有人說道：「你們繞遠些走路，讓幫主多睡一會兒，不得打擾。」卻是岑東流的嗓音。
「如此說來，這珠釵所能造就的『異端邪士』，便是刀宗了……」楊仞驚疑道。
楊仞道：「葉兄曾在華山上住過，熟悉地形路徑，故而我有大事相托。」
秋剪水道：「不錯，信中還說開啟珠釵秘密的所在卻是位於雲州城南的荒台，那便是十五年前刀宗斬殺摩雲四使，初震聲名之地。」
楊仞慌忙起身，與眾人打過招呼，吃了早飯，望見蕭野謠正與葉涼交談，便走過去；蕭野謠稟道：「正要說與幫主，我已和賀副幫主見過面，一切均照幫主的計劃施行。」
睜開眼來，卻見已是清晨，秋剪水俏立一旁，正含笑打量他，似覺他睡相有趣。
秋剪水聞言微驚，道：「如此可須小心看顧葉涼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