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重刃
第四十一章 李素微
楊仞瞧見燕寄羽，想起趙風奇、柳空圖、方白等人，胸口一熱，暗忖：「只要設法靠近燕鳥人十丈以內，使出『雲旗』，定能將其斬殺。」緊握雪刃，不禁有些激動。
「秦老教主確在山上。」燕寄羽輕嘆一聲，「可是有人卻不願認祖歸宗。」說完目光落在人群之後的秦楚身上。
李素微道：「陶師弟遠來辛苦。」燕寄羽亦道：「有勞陶兄。」
李素微與趙長希對了一掌，借勢飄退，轉身掠到燕寄羽跟前，倒挽無鋒劍拱手道：「燕山長，久違了。」他方才獨斗趙長希、方輕游，很是吃力，身上道袍破損了幾處，面容愁苦，顯得頗為狼狽。
段峋從旁越聽越急，脫口道：「楊兄，我什麼也沒說給——」旋即醒覺住口，深深後悔，自己這般說，反倒坐實了楊仞確已解去「描紅」。
卻見燕寄羽嘆道：「楊幫主，咱們何必再這樣斗下去？」
田桑榆、劉獨翼見李素微退卻，亦和_圖_書各自閃身倒掠，迎近燕寄羽施禮。
「他不下山，倒是明智之舉，」楊仞笑呵呵道，「他若下來，老子一樣剁了。」頓了頓，提氣縱聲道，「燕鳥人，你若有膽，便當著這幾千人，與我單打獨鬥，一決勝敗！」
乘鋒幫眾人聞聲怒目瞪視劉萬山，紛紛喝罵起來。
劉萬山搖頭冷笑：「雷家主此言差矣，燕山長分明是可憐乘鋒幫賊子……」
楊仞神情一愣，皺眉道：「什麼『描紅』解藥，老子自己還想要呢。」
燕寄羽恍若未聞，瞥了一眼身邊的段峋，從容道：「這位段師侄是我書院叛徒，依照門規本該處決，但我念在他年輕識淺，一時走岔了路，便想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良機，讓他來化解咱們兩派之間的糾葛，不知楊幫主意下如何？」
眾人相顧震驚，停下打鬥，趁隙調息休整，又見庄誠、晏格隨在燕寄羽身後，率領著兩千余名停雲書生快步下和_圖_書山，山路上浩浩蕩蕩，宛如一道白色的長蛇。
燕寄羽躬身還禮：「諸位受苦了，好在脫險無恙。」說話中仍牽著段峋的手，段峋神情悲憤，似經穴受制，卻掙扎不脫。
雷纓鋒見狀上前幾步，拱手道：「燕山長，貴書院與乘鋒幫磊落爭鬥，在下本無從置喙，但今日燕山長以書院年輕弟子相迫，委實有違俠義正道。」
「好，你這便自裁，咱們就不用鬥了。」楊仞嗤笑道。
盧修見狀暗喜，此前混戰乍起，他已派心腹弟子上山傳信給燕寄羽，聲稱情勢危急，為的便是將燕寄羽引下山來，以便於蕭野謠、葉涼去後山救人，而今非但燕寄羽中計，山上又下來如此多弟子，對後山的看守自也更加鬆懈。
陶玄律年約四旬，面目清朗，馳到近處翻身下馬，當先對著李素微躬身道：「見過掌教真人。」而後才對燕寄羽行禮。
劉萬山見又來了強援，計算雙方人m.hetubook.com.com數，幾已相當，心下大定，微笑著對段峋道：「段師弟，你可越來越不成話了，你這叛院弟子，也配說別人無恥？」
秦楚嚇了一跳，沒敢說什麼，心想：「去年至今，燕山長多次器重提拔我，言辭勉勵，對我著實不賴。」此際卻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不與燕寄羽對視。
楊仞看也不看劉萬山，盯著燕寄羽，微笑道：「燕鳥人，你真當老子被你吃定，治不了你？」
此際田桑榆、劉獨翼都正轉頭瞧著快步行近的陶玄律，田桑榆猝出左掌，猛拍在劉獨翼背心，劉獨翼嘔血痛叫，踉蹌向前撲出，陶玄律迎近一指，點中了劉獨翼心口。
眾人聽得楊仞邀戰，耳中嗡嗡震動，一時間都看向燕寄羽，心弦緊繃。
楊仞微怔，哈哈笑道：「燕鳥人，真他娘有你的，你竟想拿自己書院弟子來要挾我么？」
劉萬山大怒，轉回頭來便待教訓段峋幾句，忽見兩三裡外灰塵翻騰，近千和*圖*書人馬紛至沓來，赫然卻是「青鋒令使」陶玄律率領玄真教徒趕到。
燕寄羽來到山腳，與乘鋒幫諸人遙隔甚遠，佇足一揖，卻不再靠近。
話音未落，忽聽驚呼驟起——
楊仞心知那日陳徹以血治愈「描紅」，多有人見，即便許顧所率弟子已盡數被殺，但若陸孤月等明光教徒向華山報信，燕寄羽本也能得知，而段峋畢竟心性年輕，即便絕口不答燕寄羽的追問，但燕寄羽瞧他的神情目光，也能瞧出究竟，那是瞞不過的；暗自沉吟：「要麼陸孤月等人尚未趕回華山，要麼便是明光教實與停雲書院貌合神離，也不欲燕寄羽病好……」
燕寄羽道：「楊幫主言重了，只要楊幫主稍有善心，肯拿出『描紅』的解藥，就此退去，我便將段師侄放由貴幫處置，從此咱們恩怨兩清，等到九月十九的華山大會上，再好好共飲幾杯，豈不為武林佳話？」
燕寄羽淡然道：「楊幫主，你本不愛說謊，又何必瞞我www.hetubook.com.com？」
劉萬山偷襲許顧之後，惴惴不安，本擔憂遭受懲處，此刻聽得許顧已死，心下大喜，笑對楊仞道：「姓楊的，今日燕山長給你留足情面，你可別不識抬舉。」
「劉萬山，」段峋怒斥道，「你恁地無恥！」
人群中的談寒雁、裴烽相視一凜：看來自那日他們離開秦州不久，陶玄律便亦率眾啟程。
燕寄羽輕輕頷首：「多謝劉師侄相告。」又望向楊仞，「這一年來，咱們兩派死傷俱多，今日燕某又見許師叔油盡燈枯而亡，心下凄哀感慨，實不願再增殺孽，深盼楊幫主三思。」
劉獨翼栽倒斃命之際，李素微手腕抬起，無鋒劍破風揮掃，重重擊在燕寄羽腹上。
「燕山長！」劉萬山忽然大聲叫道，「楊仞等人確已解去了『描紅』，弟子在觀雲亭前親眼所見！」
「燕寄羽，怎麼只你們這群不知禮、不守義的書生下來，」楊仞心念轉動，遙聲笑問，「『明光教』的老教主不也在山上么，難道不肯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