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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兩撥人交錯而過，燕寄羽與領頭上山的停雲書生匆促說了兩句話，朝葉涼這邊瞧了一眼；葉涼不自禁斷定：「糟了，燕山長已認出我來。」緩緩挪步繼續上山，又過片刻，回頭俯瞰，卻見燕寄羽已率眾去得遠了。

李素微愁眉苦臉道：「若等到華山會上，你已將一切安排停當，只怕就更難扳倒你了。」頓了頓，繼續道，「但若無楊幫主和『乘鋒幫』，也許貧道當真會隱忍到華山之會。」

葉涼心弦收緊，尋思起來：數日前他獨斗明光教兩百多人的「明光白焰陣」，斗到後來雖感吃力，卻尚不至落敗，經那一戰，他對體內潛藏的刀宗刀意感悟愈深，料想修為又上了一層樓，再加上有蕭野謠等四位高手相助，未必不能破去眼前這馳名武林的「鴻翼大陣」。

——正想到這裏，忽見蕭野謠莞爾道：「葉兄弟，你該不會打算一口氣打倒這三百人吧？」

葉涼循著蕭野謠的目光望去，但見層疊交錯的「鴻翼大陣」弟子之後，有個身形乾枯瘦小的老者席地而坐，正自垂頭冥思。

蕭野謠拍拍衣襟內，道：「來此之前，我已和*圖*書向游前輩討來了足份兒的知味谷迷香。」

楊仞微怔，心想：「燕鳥人直到此刻，還是一副淡然模樣。」

葉涼暗暗鬆了口氣，五人與張博離遠了齋舍，便即加快腳步，來到後山一處巨岩邊，遙遙眺望關押方天畫等人的房屋，但見三百「鴻翼大陣」弟子錯落肅立在房門前的一片青石地上，身姿宛如松柏。

卻見楊仞忽對劉萬山拱手道：「劉師侄，此前委屈你了。」

楊仞數月前與燕寄羽兩度交手，便曾疑心燕寄羽修成了不懼內勁的奇技，竟似能將旁人襲去的內力「歸還」于天地丹田，此際在遠處瞧得清楚，心下雪亮：要麼是李素微猝然出手，燕寄羽不及運功，要麼便是李素微那一擊勁道過大，燕寄羽難以盡數「歸還」而空，這才落得吐血重傷；哈哈一笑，更加篤定：「老子的『雲旗』威力遠大過李素微的劍術，燕鳥人決然接擋不住。」

……

眾雲遊弟子久未回山，重見華山景物，心緒感慨，加之傷勢頗重，對張博的安排不疑有他，各自進屋去了。

楊仞正色道：「若非你棄暗投明，早幾個月便加m•h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m入我幫，助我們施行此計，今日李前輩又哪能將燕鳥人重創？」

說話中，眾人行近書院齋舍，此次乘鋒幫與蕭、葉同來的還有三名刀術精強的刀客，都扮作雲遊弟子，這時似有意若無意地靠近過來，五人聚在了一起；那領頭的停雲書生為眾人安排好了房間，道：「諸位師叔、師兄好生歇息養傷，今日有燕山長在，定能挫敗群賊。」

張博聞言笑道：「有迷煙，那可省事多了。」說著見蕭野謠神情凝重起來，便道，「怎麼了？」

葉涼一怔：「蕭前輩可是另有良策？」

葉涼一凜，又聽蕭野謠道：「奇了，難道山上只他自己，怎不見別的明光教徒？」

此言一出，不只停雲書生們神色驚凜，便是方輕游、趙長希等乘鋒幫中人，亦是頗為訝異，紛紛回望楊仞與賀風馗。

「不錯，」蕭野謠沉吟道，「這迷煙順風飄失頗快，稍後未必能盡數迷倒三百人，只怕還須咱們動手解決幾個。」

燕寄羽踉蹌退步，連嘔出兩口血，面色煞白，幾欲暈厥，剛才李素微有意將他斃于劍下，全力一擊，和-圖-書雖只四成力道，仍將他傷得不輕；庄誠與晏格駭然對視，掠近攙住燕寄羽，急退數丈，庄誠呼喝一聲，數十停雲書生圍湧上來，將燕寄羽護在身後。

葉涼依稀記得這領頭書生名叫張博，平時掌管書院膳食，卻是盧修的心腹弟子，張博回身對五人道：「這裏房舍滿了，幾位師兄請隨我去後山僻靜處休息。」

此時李素微與田桑榆亦已退入陶玄律帶來的眾多玄真教徒之間，只聽燕寄羽徐徐嘆道：「李道長，你隱忍已久，十多年前便甘願讓我為你布下『驚鴻影』，我本以為，你會等到華山大會上再背離我……」說著掩口咳嗽起來。

適才燕寄羽下山之際，曾親眼看見劉萬山修為大增、與雷纓鋒激斗，以及方輕游力戰李素微，故而未生警惕，李素微卻知燕寄羽心思極細，素來信不過旁人，便不再多等下去，猝施偷襲。

但若乘鋒幫就此放脫李、田二人，不免引起敵方懷疑，故而便潛心等待時機，直到李素微瞧出劉萬山竟似領悟了「言劍」，武功陡進，楊仞才故意安排幫眾放鬆了看押，讓劉萬山「立功」將李素微等三人救走。和*圖*書

楊仞笑道：「燕鳥人，你現下明白，已經太遲了。」

葉涼隨著蕭野謠混在上山的受傷雲遊弟子中，將至山腰時，遠遠瞥見燕寄羽攜段峋經過了朝雲殿，身後跟著庄誠、晏格及眾多書生，卻朝山下疾行。

葉涼一驚，卻聽身旁的蕭野謠悄聲傳音道：「葉兄弟莫慌，這是好事。」葉涼聞言恍然，如今郭正、歐陽致已死，五位停雲執事里僅剩三名，盧修已在山腳，眼見庄、晏二人又隨燕寄羽下山，山上便沒了主事的前輩，頗利於己方救人。

數月前在臨江集，李素微殺死龍鈞樂時，楊仞對李素微真正的用心已然生疑，后與賀風馗商議，兩人便找李素微密談，終於訂盟共同對抗燕寄羽；李素微推測田桑榆實是「青崖六友」之一，便說服田桑榆亦加入盟約；而此事在乘鋒幫里只楊仞、賀風馗知曉，卻也是李素微為防走漏消息，堅持如此。

「這倒有些棘手。」蕭野謠低嘆道，「如我猜得不錯，此人便是執掌明光教數十載的教主，他的中原名字叫做秦顯。」

蕭野謠見葉涼神情緊張，低語微笑：「剛才真是嚇了我一跳。葉兄弟，與燕寄羽這等人httｐs://ｍ•heｔｕｂoｏｋ•cｏm•cｏｍ物為敵，怕了才屬應當，不怕那是傻。」

眼下停雲書院與乘鋒幫的爭鬥到了見分曉的緊要時刻，眾人的目光均落在燕寄羽、楊仞、李素微等首腦人物身上，以至於劉獨翼作為威名赫赫的「金雀刀」掌門，橫屍地上，雙方數千人在場，竟幾乎無人看他一眼。

劉萬山一愣，怒道：「委屈我什麼？」他救出李素微等三位掌門，本是一樁大功勞，不料得知真相，卻是遭乘鋒幫利用，說話中仍覺驚愕惱恨。

山腳下，燕寄羽猝遭重擊，手掌瞬息捺在無鋒劍上；

李素微身軀陡震，驚疑倒掠出去，嘴角淌下細血，只覺方才自己那一擊的勁道，約莫三成被燕寄羽反彈回來，傷及自身，有三成卻似泥牛入海，無影無蹤，只有四成之力打進了燕寄羽的腹部要害。

燕寄羽點頭道：「原來這是你和楊幫主共同的計謀。」

葉涼輕輕「嗯」了一聲，道：「我不是怕燕山長打我殺我，是怕自己辜負楊兄重託，救不出方盟主等人。」

「啊，是『洪爐點雪』！」葉涼喜道。

張博回身輕嘆道：「這三百弟子素來奉命看守諸位掌門，那是極難引開的，不知幾位可有辦法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