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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書生面面相覷，先前那「朱師弟」搖頭道：「兩派交惡，不傷使者，難道爾等連這規矩也不懂……」環顧四周虎視眈眈，語聲卻越說越低。

那幾個書生眼看盧修隨賀風馗、方天畫等人走向樹林深處，邁步也想跟去，卻被鐵風葉和岑東流迫住。

「放他娘的鳥屁，」楊仞道，「燕鳥人傷勢如何，還能苟延殘喘到九月十九嗎？」

「說起來，你們中原武林終究是低估了刀宗……」

少頃，楊仞望見盧修走近，笑道：「盧前輩，不知燕鳥人讓你傳什麼話？」

「楊幫主！」盧修忽地一喝，語氣決絕。

那幾個書生大怒，呵斥道：「區區匪幫惡伙，也配稱武林第一……」話未說完，鐵風葉驟然哈哈一笑。

盧修微微搖頭，亦極震驚，回想臨行前燕寄羽對自己執手反覆叮囑的情景，心下恍悟，多半那時他便在自己身上種下了暗勁，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法委實可怖；轉念又想：「難道和_圖_書燕寄羽竟能將時辰掐算得如此精準，恰讓暗傷在我面見乘鋒幫諸人時發作開來？」只覺斷不可能，越想越是詫惑，自知命在頃刻，索性將疑惑拋開，勉力道：「楊幫主……」

卻聽一名書生冷笑道：「乘鋒幫好不知禮，楊仞身為武林晚輩，怎敢不親來拜見停雲使者？」

「秦顯本事倒不小。」楊仞點點頭，隨即站直身軀，對著盧修鄭重道謝，「盧前輩，多謝你信得過我，願和我們一同對付燕寄羽。」

賀風馗淡漠一笑：「我幫楊幫主乃是武林第一大幫派之主，豈是尋常人等輕易可見的？請恕賀某直言，你們幾位之中，除了盧兄，賀某都未聽過。」

「盧前輩務須小心。」楊仞思忖一陣，問道，「如今燕寄羽已是眾叛親離，除去明光教，武林中幾已沒人再願幫他，到得九月十九，難道他真敢讓各派齊聚華山么？」

盧修側頭勸道：「朱師弟，乘鋒幫本就是一ｈｅtｕｂoｏk.com•coｍ群莽夫，那也不必與他們論禮了。」

「原來是你。」

「竟有此事……」楊仞一時驚異難言。秋剪水目露凝思之色，道：「照此說來，意勁須以刀宗作為中樞，才能聯結天地丹田。」葉涼默默聽著，手指卻不知不覺輕顫起來，一瞬想起了在華山後山，秦顯對自己說的話語：

盧修沉吟道：「燕寄羽傷勢固然頗重，但更重的卻是他所染的『描紅』之病，若非近日裡秦老教主一直為他延緩病症，恐怕他早已不治而亡。」

楊仞道：「盧前輩，不急說話，我們先為你治傷！」

賀風馗道：「幫主所慮極是，盧兄，不知燕寄羽是否已在華山上布下『驚鴻影』的陣法？」

葉涼聞言道：「楊兄稍歇，我去將盧前輩請來。」說完奔回遠處的人群中，但見盧修身邊還站著幾名停雲書生，約莫三四十歲，瞧來不像是盧修的徒弟，正與賀風馗、方天畫等人爭執。

楊仞道：「燕鳥和_圖_書人向來謀定而後動，定還要弄奸使詐，往後還請盧前輩——」說著遽然一驚，只見盧修身軀猛顫，俯身接連嘔出大口鮮血。

楊仞卻不聽他，一邊讓方、賀繼續為盧修渡勁，一邊將秋剪水取出的傷葯餵給盧修服下。葉涼又驚又悲，猶覺難以置信，忍不住也上前查探盧修傷情，霎時心頭悚然：盧修周身經絡寸斷，臟腑損毀，卻和溫蔚死前的傷勢一模一樣。

盧修微笑道：「那也沒什麼要緊事，他只說盼能在華山大會上與貴幫化解干戈，重修於好。盧某動身之前，他反覆交待，倒顯得頗有誠意。」

楊仞嘴角抽動，猛然深吸一口氣，道：「好，我想問盧前輩，先前你傳話說刀宗或許未死，可當真么？」

「不必了，」盧修道，「趁著盧某尚未斷氣，楊幫主還有何事想問，便請快問吧。」說到後面，氣息愈發急促，眼神卻漸漸平穩坦然。

「盧前輩！」楊仞駭然攙扶住盧修；賀風馗與方天畫面ｈttps://ｗｗｗ.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coｍ色均變，上前各自接過盧修左右手的脈門，渡勁片刻，卻相視慘然搖頭。

說完略一沉默，又道，「數日前盧某在大戰中的種種舉動，怕已引起燕寄羽懷疑，他此番派了幾個與我不熟的同門隨行，顯是存了監看之意。」

葉涼趁隙在賀風馗身邊低語道：「楊兄方才說……」賀風馗不待他說完，似已知其意，點頭道：「楊幫主有令傳下，便請盧兄隨我去面見他老人家，至於其餘幾位么……還不值得楊幫主一見。」

那幾人聽得笑聲，只覺耳中嗡鳴，頭顱欲碎，不自禁住嘴；鐵風葉掃量幾人，目光如刀：「賀老三說得不錯，你們哪個不服，今日便先來比劃比劃。」

「乘鋒幫當真胡鬧，」盧修嘆了口氣，轉身對幾位同門道，「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委屈幾位師弟稍待。」

「刀宗已死，『心外之心』仍在。」

「我認得『心外之心』……原來北、西兩教傳承千年的玄秘，卻是落在了你身上。ｈetuｂoｏk•cｏm•cｏｍ」

楊仞心弦一抖，道：「盧前輩，你、你怎突然受了傷？」

「不錯，刀宗已死。」葉涼忽然輕聲道。

……

盧修見他說得真摯，還了一禮，神情感慨，道：「楊幫主，你是柳老山長看重之人，料想不久之後，你便能為他老人家報仇。」

盧修道：「我本也以為他定會如此，可是據我數月來探察，他卻並未吩咐山上弟子布置陣法，距離會期尚有月余，也不知此後他將作何計較。」

「許多年前……」盧修斷續答道，「我曾聽柳老山長講說珠釵之事，因而有了這樣的猜測：倘若刀宗和『意勁』是珠釵中的秘密所造就出來，那麼刀宗一旦死去，天下的意勁也會隨之消亡……」

「即便中原武林將刀宗尊為天下第一，但他們不懂這千年玄秘，卻仍是低估了他。」

楊仞一驚，卻聽方天畫介面道：「不錯，昔年方某也曾聽亡兄秦英提及此事，如今武林中不但意勁仍在，修成意勁之人且在不斷增多，那麼刀宗定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