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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戳我，你倒是戳我呀！你也知道疼，你戳我的時候怎麼下死手啊！」

李無疾抬頭一看，原來是「里仁會」的首領曹霸，和漕幫的劉五。

正如王泰所說的，國家苦難、百姓水深火熱，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也是人，你怎麼搶我女兒，肆意凌|辱？」

「如果大傢伙擔心的話，咱們推選幾位，去請河南的王泰王大人入主南京。王大人愛民如子，人稱「活菩薩」，你們覺得怎麼樣？」

人群中，李無疾看著這一切，冷眼旁觀，毫無憐憫。

吏治腐敗、豪強|暴虐、宗室驕橫、官商勾結……

又有人附和著說了出來。

有漢子忍耐不住，大聲喊了起來。

而在他們圍成的圓圈中心，周府的主人周鵬和他的妻妾兒女，以及幾個惡奴，個個面色煞白，癱倒在地，渾身發抖。

曹霸迫不及待，脫口而出。

李無疾一頭霧水。

一旦放出了心中的魔鬼，便會變得毫無顧忌。

「管家？」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

朱門四分五裂，從大門口到院子各處，花草叢中、假山之間、水池之內，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橫七豎八，死狀各異。

「王大人是好官，快去請他！」

「找出奴籍，當著大傢伙的面，一把火燒了，你說，大夥會是個什麼反應？」

李無疾的手，指向了院中血肉模糊的一堆屍體。

李無疾大聲喊了起來，惹起周圍人熱烈的回應。

火藥加桐油，順著大殿周圍被澆遍，大殿被點燃，瞬間便是濃煙滾滾，火光衝天。殿門被打開，火人們鬼哭狼嚎沖了出來，惹起外面縱火者的哈哈大笑。

一個衣衫破爛的奴婦拿著一支鐵簽，扎的身著綾羅綢緞的周家小妾連連慘叫，血珠串串，卻不敢還手，只是拚命躲閃。

有些人，m.hetubook.com.com只要是攔路虎，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出去。

看來，李無疾已經有了準備。

王國強有些不解，也有些憤憤不平。

這些個所謂的主家，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王國強首當其衝，面色通紅，怒罵了出來。

「王兄弟，曹兄弟，劉兄弟，我李某人帶大傢伙起事，不是為了這些金銀財寶，而是為了廢除各人身上的奴籍，讓大家抬起頭來做人。」

人群中，顯然也有不同的聲音。

「兄弟們，咱們一起，燒了這些奴籍和借據。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賤民了！」

「周老賊，你自己錦衣玉食，妻妾成群，銀子多的房子都裝不下，我們這些人累死累活，吃頓飽飯都容易！一個小小的杯盞，你就要把人打死，看上哪個女人就搶哪個，夜夜當新郎。你他尼昂的當自己是皇帝啊！」

「咱們自己干不行嗎？」

李無疾看了一眼周圍的王國強、曹霸和劉二，人人都是忐忑不安。

「燒了它！」

李無疾的話，讓下面的人一下子炸了鍋。

首惡已誅，沒有必要再大肆殺戮。什麼是正事，他心知肚明。

李無疾輕輕點了點頭，忽然開口，厲聲呵斥。

「燒了它！」

「大家不爭不搶，凡是以前周家的奴婢，還有前來的其它兄弟，人人各得米糧一份，由女眷和長者帶回各家。周府的青壯和我們一起，去佔了官府各衙門。以後，咱們就不受人欺負了！」

至於將來，還需要大軍進城，恢復秩序。

「饒命啊！」

「李大哥，真的不殺他？」

「兄弟們，朝廷勢大，咱們不是對手。想要保住性命，恐怕真得藉助王大人的力量。」

而李無疾等人，因為有人帶頭，有所節制，則要理智許多。

李無疾暗暗搖頭。一群wｗw•heｔuｂｏoｋ•cｏm•cｏｍ烏合之眾，事還沒有成，已經要「坐地分贓」了。

「還我弟弟的命來！」

「殺了他們！」

他們這樣造反，不就是想廢了自己的奴籍。

王國強和張師儒心服口服，熱血沸騰。

為了自己，也為了河南衛軍，更是為了將來的天下百姓。

「就是，咱們自己佔了南京，憑什麼讓外人來撿便宜？」

亂世用重典，肯定有餘辜，但這會也顧不上了。

「李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李無疾輕輕鬆了口氣。

「那你知道，那些奴籍放在哪裡了？」

不但魏國公府和周府被攻陷，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永昌侯徐宏爵，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洛中伯黃九鼎，成安伯郭祚永，駙馬齊贊元，大臣王鐸等王公大臣的府宅也一一被攻陷。

「如果，你幫大夥把奴籍找出來，饒你一條性命！否則，他們就是你的下場！」

「李大哥，這還漏掉了一個！」

眾人刀槍並舉，慘叫聲不斷，院中很快便多了許多屍首，包括幾個十來歲的周家兒孫，人人都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不是什麼好鳥，一刀宰了得了！」

「燒了它！」

奴僕們紛紛揮舞著兵器和拳頭，群情激奮。

李無疾看了一眼眼神閃爍的曹霸和劉二，目光幽幽。

李無疾大聲吶喊，眾人都是歡聲一片。

李無疾的話，讓滿院子的奴僕都是安靜的下來。

「我這些玻璃、瓷器，都是從河南買的，也是從王大人的手下人那裡買的。聯繫到王大人，沒有問題！」

看到這些人身上的錦衣華服，人人白白胖胖，平日里高高在上，盛氣凌人，再想起自己這些奴僕面黃肌瘦，忍飢挨餓，經常性被肆意凌|辱，王國強等人的心頭，更加憤怒。

「奴籍抬上來了！」

王m.hetubook.com.com泰的大名誰人不知，報紙就是王泰辦的，人人生來平等，也是他提出來的。況且，王泰愛民如子，對豪強官紳毫不手軟，正中他們的下懷。

「李大哥，能聯繫到王大人嗎？」

「李大哥，這是周府的管家，也是周鵬的狗頭軍師。周老賊的許多壞事，都是他謀划的！」

「殺了狗日的！」

「殺光權貴！」

滿街都是手持刀槍的各色人等，主力已經由奴僕們，變成了三教九流的大雜燴，無數的閑漢、地痞流氓加入其中，他們氣勢洶洶，橫衝直撞，肆意妄為，無法無天。

藩王宗室、王公大臣、豪強官紳，人人都是山河破碎、百姓苦難的推手，推波助瀾，死有餘辜。

作為眾人領袖的王國強和張師儒，更是喜笑顏開，眉宇間的愁容蕩然無存。

「搶他尼昂的！」

「兄弟們，已經是造反了。大傢伙一起，把那些豪強官紳全趕出去！官吏全殺了，咱們自己當家做主！」

不知誰大喊一聲，一筐筐的賬冊文書，全部給拿了上來。

下一步，就佔了戶部的銀庫，然後整編「削鼻班」和「里仁會」，暫時維持城中秩序。

顯然，這裏剛才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張師儒和另外幾個漢子過來，押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中年文士，眾人一鬆手，那文士便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我兄長不過打碎你一個杯子，憑什麼打死他？」

畢竟，他們是造官府的反，如果有王泰這個愛民如子的大反賊和他們一起，他們別提多心安了。

「一起去！」

李無疾看著眼前的王國強等人，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

「王兄弟，這人是誰？」

李無疾的話，說到了王國強和張師儒的心裏。兩個人本來還擔心暴動以後將來怎樣，這會兒都是放下心來。

「李大哥說了和-圖-書算。我們漕幫來的人少，多少都無所謂。」

亂起來了，確實亂起來了！

「殺貪官污吏！」

王國強不滿地看了一眼曹霸和劉五二人。

「兄弟，這都是些小角色，不值一提。」

張師儒面色通紅，怒氣沖沖。

秦淮河，夫子廟，保國公張國弼的府宅，殿門緊閉，三番五次攻不進去，還死了幾十號奴僕，盛怒之下，幾十桶搜刮來的火藥和桐油被送了過來。

「燒了它！」

眾人迫切的目光當中，李無疾上前翻看了一下，除了奴籍，還有不少賣兒賣女賣田賣屋的借據。

「動不動就棒打腳踢，一點小過錯就罰跪半天，寒冬臘月跪在雪地里，有多少人成了瘸子。你他尼昂的禽獸不如啊！」

千萬百姓被建奴和流寇虐殺、荼毒，這些權貴，都是罪魁禍首。

周府一眾人的求饒，有些奴僕猶豫不決，畢竟都是良善之輩。但人多勢眾，良莠不齊，人聲鼎沸、鼓噪之下，人人紅了眼睛，人人猙獰。

王國強滿眼期待，還是有些擔心。

這南京城，總算是亂起來了。

這兩個人，畏畏縮縮，直到史可法和高弘圖等朝廷大員被殺，群勢洶洶，這才姍姍來遲，真是讓人失望。

王國強也是站上了另外一個箱子，揮舞著手裡的長刀，面色通紅，慷慨激昂。

全城大亂，瘋狂的報復和打砸搶，首先從東城開始。繼魏國公府被占，昔日的豪族張府、周府，也是被戰火塗炭。

「還是李大哥想的周全！」

「等奴籍招了以後，組織一下大家，膽小的在家裡照顧老小，膽大的和咱們一起，把衙門佔了，把那些官軍趕走。」

為了安定軍心，他絕對還是向眾人透露一些。畢竟，這些人只是窮苦百姓，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人。

「打打殺殺，始終不是解決的辦法。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家wｗw.ｈｅtｕｂｏok•coｍ•com人受人欺凌，讓他們能舒舒服服的生活，孩子有學上，人有地種，有生意可做，安居樂業。這才是咱們要考慮的大事！」

周府前院，以王國強為首的一眾奴僕持槍執刀，氣勢洶洶，里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

張師儒跟著開口，怒火攻心。

王國強和張師儒對望一眼，都是點了點頭。

「李大哥放心，兄弟們都聽你的！」

漕幫的劉二，倒是不爭不搶，看來是個綿里藏針的性子。

奴僕們的山呼海嘯聲中，裝滿帳冊、奴籍文書、借據的竹筐都被紛紛點燃，熊熊的火光當中，王國強等人臉上紅彤彤，目光裏面，充滿了希望。

李無疾站在了一個裝滿銀子的大箱子上，大聲向院中的奴僕們說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何況性命攸關，哪裡還敢反抗。

管家連聲說道，滿臉驚恐。

王國強等人群情激奮，氣勢洶洶，癱跪在地的周府主人們，昔日的頤指氣使、盛氣凌人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副慘白的臉色，磕頭碰腦。

「這還有什麼商量的，分了就是！」

人群聳動，王國強當頭狠狠一刀，周鵬慘叫一聲，胸口鮮血狂噴，身體抽搐不止。

「殺光富人！」

「殺豪強官紳！」

「李兄弟，周家的錢糧都搜出來了，你看，怎麼個打算？」

王國強和張師儒對望一眼，都是抱拳行禮。

這些豪強官紳，果然夠心狠！

「饒命啊！饒命啊！」

「要是能請到王大人來南京，當然好了！」

血腥味瀰漫，有人放聲大哭，有人臉色蒼白，也有人忍耐不住，嘔吐不止。

奴僕們的歡呼聲中，一個個裝滿金銀細軟的箱子被抬了出來，在院中堆積，有人上前就搶，被李無疾的部下阻止，雙方口舌不斷，粗話連連。

管家臉色灰敗，連連磕頭。

「饒了我們啊！」

李無疾搖了搖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