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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個大水花，濺的我們滿頭滿臉。還沒等回過神，就看見艙底咕嘟咕嘟，水進來了！

「熊哥我不會游泳！！」

呂不嘆：「嘿？還佔嘴上便宜？」

「一來要去還個人情。青丘國有前來修行的弟子，業已大成，我要幫忙送她回青丘。」

「沒有，加上剛才吃的，正好一兩。」呂不嘆一臉正氣。

眨眼功夫，水沒船舷，已然是站立不穩。船身忽嗵一下側翻過來，我們仨人一頭悶進了河裡。

殷九凜點點頭：「這回的確是要下山一趟，有兩件事情要辦。」

「他死沒死，不都是你一張嘴告訴我們的么？」

咬緊牙關，仨人挨到驛站旁邊一家茶水攤兒，總算能喘口氣兒的。這攤還不小呢，來往客商擱這兒扎堆，大車馬隊在旁邊停了一長溜。

我初一看，覺得有些眼熟。片刻之後，如遭雷擊。

「瞧你們賊眉鼠眼，一個個長得跟狗頭蛤蟆似的，少在小爺我身邊聒噪。識相點的快滾，走慢一步，把你們一肚子黃兒打出來！」

我吸溜著嘴，掏出倆個從錢莊買的錢袋：「來來，找回來的銅錢也別丟了，裝好了。」

呂不嘆朗聲道：「你倆今日碰上我們，也算是著了大道。我且饒你們一命，老老實實走完一程，以後莫要再行歹事，否則定將你二人斬于劍下。」

我臊的想把腦袋塞褲子里，支支吾吾：「昨晚剩了根蘿蔔……」

不知是哪個叫了一聲，剛才張牙舞爪的幾位烏泱泱全都跑了，就剩陸德亮一個，手放在刀把子上抽也抽不動，走也捨不得走。

「堅持堅持，傍晚的時候應該能到汧河。到時候一上船，省兩天腳力呢。」

我站起身：「唉，俗話說得好，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殷九凜的所立所望之處，竟然還是那般遙遠。

另一個船把式此時也過來了，蹲在艙棚頂上。

這等大事我豈能胡說。那時節我背著三哥在戈壁跋涉，他的體溫逐漸流逝，把我心頭希望一絲一絲抽離殆盡，直至冰冷僵硬。那感覺現在還黏在我的背上，久久無法散去。

「三哥是死了，可這牌子又是怎麼回事？」

艄公臉上笑出一朵爛花：「要不咱兩邊都省點事兒？不多要，給我們十兩就成。」

呂不嘆笑的跳腳：「那幾個孫子嚇得，啊哈哈哈！！」

上好的糖砂，熏得栗子殼油光鋥亮，一股焦香混著甜味，著實好聞。我把紙包捂在手中，運著真氣一抖，把殼盡數震碎，捻起金黃黃的栗子肉往嘴裏一扔，心情頓時好了大半。

「這不是你現在該操心的事情，好好飲你的塵酒吧。上了凝元期之後，還指望你來替我醫治呢。」

呂不嘆哈哈笑：「裝什麼？都花完了啊。」

我往前一揚頭：「瞅見前頭驛站沒？旁邊指定有歇腳的地兒。咱過去多https://m.hetubook.com.com坐會。」

「那第二件事兒呢？」我趕忙打岔，把事情揭過。

最先湊去的是個山羊鬍子，腰裡拴著金絲大環刀，腕子束著鑲鐵皮的袖鞲，衣著雖不起眼，可眉宇之間倒是有股子老道，明顯是這片地面兒有點頭臉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三哥未死！？」

我安慰他們，誰安慰我啊。我這全身丁零噹啷讓他們還掛這麼多零件兒呢。

一聽這話，我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一般：「不熟不熟！幾年下來一共沒說過十幾句話！而且也從來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茶鋪人來人往，有的扔了兩大枚在桌上，灌飽三碗起身便走；有的面前擺著幾碟花生蠶豆，要了酒壺，自斟自酌似在等人。這行腳的客商們形形色|色，身上大多也都揣著傢伙。

呂不嘆一上午新鮮勁兒也過了大半，這時候想起一轍：「熊哥，這東南西北咱還沒說去哪兒呢，你有主意么？」

洛水初沒說話呢，呂不嘆坐不住了。

陸德亮身邊呼啦站起來五個幫手，虎視眈眈：「這小子，好沒規矩！」

有去的就有來的。我們剛坐沒一會兒，就看見大道上遠遠來了一大幫人。十幾輛兩駕的大車，八隻蹄子拽著都使足了勁，可見這貨著實不輕。三五十名褐衣的漢子，挎著腰刀的、扛著朴刀的，護在車隊兩旁，行止頗為整齊。

我哼道：「嗯，你當主角的時候有意思。但把你擱別人的江湖裡，別人挺鬧心的。你知道那陸德亮的刀值多少錢么？你說給人戳壞就戳壞了。」

打一坐下，周圍人就都看過來了。都是行腳的，前腳尖磕後腳跟，汗珠子地上摔八瓣兒，哪有穿這麼鮮亮出來趕路的。

這一看就是走鏢的。鏢師們把馬車安頓妥當，留一半人手守著，另一半說說笑笑，向涼茶鋪子走過來。

我一邊應著一邊又抓了把毛豆，三個人重新上路。

我小時候在軍隊里，和江湖這檔子人接觸的不多。但是我也知道，這些人討個生活不容易，在地面上混的講究一個臉面。但凡要是個尋常小姐公子哥來這麼一出，那地頭蛇早晚要找機會往回找補，結這個仇實在沒必要。

「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他把大刀往桌上一放，單腳踩著凳子，抱拳道：「這位小姐，有禮了。敢問這是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啊？」

我強作鎮定，假裝沒事兒人一樣，認真跟她說：「要不然你跟我們一塊兒下山轉轉吧，我聽大師兄說你，也好些年沒動窩了。」

「剛才那精打細算、以圖長久是誰說的！？」

船上一共倆船工，梢頭一點就離了碼頭。沿河順流而下，小風一刮把藏著的那點兒燥熱全都去了，倒也快活。

「好好，這就滾這就滾！」陸德亮連htｔｐs://m•ｈeｔｕｂｏok.ｃom•ｃｏｍ連作揖，又衝著洛水初，「女俠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我往嘴裏擠了顆豆子：「你倆玩的挺開心啊。」

這也不是什麼沉東西，我沒說二話，把他倆手裡的東西都系後面包上了。結果開了這麼一個頭，他們買起東西更收不住了。

洛水初手中劍光劃過，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她那三尺細劍已經把大刀鑿個對穿，硬生生釘在桌面上。

「我激動？我哪兒激動了？你別血口噴人吶！」

「沿河觀景，詩情畫意，快哉快哉。」呂不嘆也在那吊腔。

「我也不會！！」

想到此節我又覺得不對：「你倆買這些東西，也沒有一兩啊！讓人騙了！？」

放在以前，胡吃海喝分明是屬於我的特長，好傢夥這兩位一下山可真算撒了歡兒了。修行之人平時多是少食或不食，但真正吃起來，那飯量的確也不是凡人能比的。

在她去之前，我很想學著別人那樣說幾句暖心話，好讓她多加小心，可直到她走沒了影，我也沒能說出半句話。

「你為何要提此事？」我急切道。

洛水初面無表情，可我怎麼卻從她眼招子里看出那麼歡呼雀躍呢。

我一口氣憋在胸口沒上來，又看了洛水初一眼。姑娘斜著眼不敢看我：「我也花完了……」

呂小七把劍擱在桌子上，乍著膀子正襟而坐，配這一身行頭，還真有點江湖豪客的意思。洛水初更是了，一柄細劍在手，衣裳整的飄飄忽忽，捧著茶碗小口輕啜面目不斜視，真要說是一位少年女俠，旁人沒有不信的。

「倪巧巧啊？」

我窩在艙邊兒的船幫上，直敲腦門。他們兩個這才第一天，已經這麼不讓人省心了，以後可怎麼得了哇。

我怕這倆祖宗再生什麼事端，自告奮勇跑到碼頭上跟人交涉，五錢銀子包了兩丈長一隻連艙小船。

這倆祖宗也忒能花了！那可是一兩銀子啊，擱在西涼，能頂一個老兵小半年軍餉！

殷九凜抬頭直視我的雙眼，表情微凝：「前幾日，此牌突然悸動，似是有人在給我傳訊。」

「哎呀，沒什麼大不了的。也算是給他個教訓，以後他就不敢騷擾別的姑娘了。」洛水初完全就沒把我的話往心裏去。

關內物事著實比西涼貴不少，呂不嘆和洛水初剛下山，有點收不住也難怪。我也不嘟囔他們了，省的招他們煩。

日頭最毒的時候已經過了，我們走的輕快起來，日頭還沒西沉，我們就已經到了汧河河邊的碼頭。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殷九凜挑著眉毛看我。

殊不知他喚的是那年輕的船把式，這可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船把式一跺腳，和艄公一起翻入水中。

呂小七哪見過這些江湖人士，又心生好奇想看，又死命繃著自己那股勁兒，脖子都抽抽了和-圖-書。洛水初正好相反，一大幫漢子迎著大太陽走了半日，人沒過來汗臭味就已經到了，熏得小姑娘皺起眉頭。

那陸德亮也急了，在也顧不上別的，伸手去抓自己擱在桌上的大環刀。

洛水初和呂不嘆身為修士，那也是耳聰目明，隔著也不遠，還能聽不見這個？立刻站起身來，回頭昂視二人。

「什麼意思？」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下意識就想要搶過來看看。可殷九凜伸手就搭住了我的腕子，饒是我臂粗膀圓，卻再也動不了分毫。

混天劍門論嘴炮功夫，呂不嘆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這一幫大老爺們讓他罵的七竅生煙，噌楞楞刀全都出了鞘。

再看我身上，掛的大包小包，花花綠綠什麼玩意兒都有。胭脂水粉、瓷碗擺件，連斗蛐蛐的盒都買了倆。

說到此處，只見殷九凜臉上的笑模樣沒了。她伸手從領子里掏出一枚掛件，在我面前隨手晃了一晃。

「這就是第二件事了。我去過青丘后，便要去查一查。據你所知，呂不平曾經把這牌子給過什麼人沒有？」

他央給了半天，洛水初這才把劍從桌面拔起來。陸德亮心疼的摸著他那刀，哭喪著臉快步走了。

「滾遠點！」

他倆飽了口福，扔我一個人在這掰著手指頭摳摳搜搜，也挺沒勁。我嘆口氣，掏出一枚碎銀子，也去南果鋪買了一包糖栗子解饞。

那艄公風吹日晒，面相老，也說不清歲數，興許四五十吧。他靠在另一邊，跟我打趣：「你家小姐和公子真是有一副好身段啊。」

「在下前風嶺陸德亮，若是小姐在地方上有什麼使喚之處，給咱一句話，咱必然是盡心儘力。」山羊胡巴巴一頓白活，字正腔圓，可臉上卻帶著一抹油滑壞笑。

洛水初把面前的茶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小五哥，我們走。」

呂小七說的粗俗，洛水初白了他一眼。可他本來就是想逞能挑事兒，這節骨眼上兩個人都是躍躍欲試，想好好露一手。

她無奈的搖搖頭：「那你在身邊常備蘿蔔吧，有危險了提前啃上一根。」

洛水初連蹦帶跳上去了：「我還沒坐過船呢！」

那是一枚小小的黑色玉牌。

「嗯？」

「原來是條匪船。小初，你看看，咱這真是該輪上的故事一個也沒落下。」

我心說，那得看你倆坐船吐不吐。

「你們……」我剛想罵兩句，卻看他們吃的香甜，頓時滿口生津，半句話沒說完哈喇子已經流出來了。

眼瞅著這倆人大俠做派學的有模有樣，我大包小包也沒地方擱，回頭再讓旁人當成這兩位的家丁，給我呼來喚去，乾脆坐去了旁邊那桌。

「是啊。你很熟？」

周圍有幾個老實的，連忙閃出了棚子。剩下那些走鏢的，離著兩張桌子，嘻嘻哈哈看著熱鬧。

這幫人往茶水攤一擠，頓時就沒地方了。hｔtps://wｗw.hｅｔuｂook.com.ｃom店裡小二賠著笑臉，哄著早先那幾位客人拼成一桌。有幾位不樂意的，讓幾個大漢哼喝幾句，也都乖乖和別人拼桌子去了。

我倆手一抖：「管不了哇！」

洛水初看著艄公，冷笑一聲，也不發話。

「三哥臨終前我才第一次見著這東西。」

往小七那邊走過去，只見這倆人懷裡抱著不下七八個紙包，什麼豌豆黃、桂花糖、青瓜涼糕、山藥皮酥，兩隻手拎的滿滿當當，還不閑著，往嘴裏直送東西呢。

「怎的？想給我們黑一刀？」

殷九凜被我震的連退三步，哭笑不得：「你這吃的什麼啊？」

我丹田氣海被封，但【明王決】還多少管點使。只是他倆實在太花枝招展了，引得人人側目。現在這人吧，多少都有點仇富心理，所以這一路上就沒有幾個能對我們心存善念的。

「我、我跳個舞祝你一路平安！」

臨落水之前我實在受不了，一聲乾嚎。

「熊哥，你有背囊，你幫我裝著行不？」呂小七提著一大串點心制包在我眼前晃。

我們這頭，有幾個四五十的，站在我跟前點頭哈腰：「這位爺，我們擱你這兒坐會。」

「這牌子……是我給呂不平的。」殷九凜看著手中的黑玉牌，聲音輕緩，「我們二人曾在此物上寄於一絲神念。他戴在身上，我若出事便可通過此物喚他回山。」

她淡淡一句話，瞧不帶瞧一眼，那戲做的真足。

在棚搭子底下偷了最舒坦的一片蔭涼，一大碗涼茶下肚，大家都重新有了些笑模樣。

我原以為這艄公也是一樣，可如今卻感覺到有點不一樣了。

「想的美，見什麼見！還不快滾！」呂不嘆差點沒啐到人家臉上。

洛水初興高采烈：「這就是江湖嘛？和書里寫的一樣呀！太有意思了！」

「那身上帶了不少錢吧？」

「出來說話！」離呂不嘆最近的那人，左手倒提著刀把，右手大巴掌薅住呂不嘆衣服肩膀，想把他揪出茶攤。

艄公一看這架勢，掏刀子的手也從懷裡拿了出來：「罷了罷了，我的兒，動手吧。」

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呆立了些許時間，在大臉蛋子上拍了兩掌，令自己重新振作精神。這才剛出門呢，喪氣個什麼勁兒！

阿凜似乎很清楚我的所思所想，不過兩句話而已，便把我心頭踟躕打消的一乾二淨。

「看樣子家中也是富庶，怎的就帶你一個隨護？你武功高？」

她也沒有與呂小七和洛水初打招呼，轉身拐去衚衕深處，一道青光人就不見了。

遠遠的把茶攤撂在身後，這兩個人左瞧瞧又看看，周圍沒什麼人，一起大笑起來。

「我想，興許和呂不平沒有關係，而是他曾經將這牌子給什麼不該看的人看過，有人覬覦我在這牌子上的神念。」

「他倆興許比我還厲害。」我隨口道。

他想的倒是挺好https://m.hetubook.com.com，直接就湊著那「饒一命」去了。

晚春時節，艷陽高照，我們按二師兄給的路輿圖一路北行，翻小丘過小溪，一直走到午後。開始，呂小七和洛水初還走的器宇軒昂，可這路上風塵僕僕，太陽一照四脖子汗流，他們在山上御風而行都習慣了，哪裡吃得了這種苦，兩張俊俏小臉都塌喇了。

還有幾個帶兵刃的短打扮，換座位換的那叫一個利索。都不用人家說話，直接就湊到了洛水初旁邊那倆條凳上，想必是偷偷瞧了她好久。

呂小七也直哎呦：「再走我腳都起泡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查！！」

「他姑姥姥的！先天劍氣！」

填了一肚子心事，我恨不得一跺腳就跳上金丹。四層【明王決】已是練就圓滿，就只等著凝元期境界突破了。可這哪裡是急的了的。

我把六姑娘交代的事兒一說，他倆立刻應了，我們仨人這才從東門出了城，往燕州冀城而去。

你要說累，這都是山上鍛體修出來的一把好手。尤其洛水初，小考大考次次冒尖。可架不住這走起來也看不見個目標，缺了盼頭，人就容易乏。

剛才就聽著他話說的有點兒邪性，一直沒當回事兒。問到這句，我可就琢磨過味兒來了。

「今天真倒了血霉了！！」

洛水初一驚，回過頭上下一打量我這倒霉模樣，才堪堪回過神兒來，尷尬道：「不買了不買了。」

洛水初問我要了之前買的點心，坐在船頭一邊吃一邊賞景，呂不嘆蹲人家旁邊，朝兩岸指指點點，跟個哈巴狗一樣。

饒是那兩位有天大的本事，此時也是面如土灰。

殷九凜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一笑，也不多問。我心說這下可完了，她鐵定得去問倪巧巧去。那狐狸鬼主意也不少，可千萬別跟她胡說八道……

得，又把我當使喚下人了。我懶得解釋，只應道：「嗨，嬌生慣養。」

「我走船也多了去了，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你家老爺就讓他倆穿成這樣出來，也不怕招人眼目？」

呂不嘆屁股不動，抬掌就打，影子一閃正劈在那人胸口。他運著真氣呢，一掌把那一百七八十斤的漢子打飛出去一丈開外。

我身邊那三位也跑了，剩了盤花椒水腌毛豆沒來得及吃，給我高興的一頓猛磕。

「不激動你那倆胳膊來回搖晃什麼？」

他彎著腰跟兩個人連連拱手：「兩位大俠，手下留情！咱不過是在這地面兒上刨個食兒吃，何必真刀真槍。留個面子，日後也好相見。」

要了一兩又一兩，看什麼新鮮買什麼，這一上午還沒出城門，五兩銀子已經干出去了。

一看我點頭了，這幾位才留著半拉屁股坐下。

眼瞅著洛水初要往一家鋪子里走，我當場就給她跪下了：「姑奶奶！可不能再買了！！」

我好奇心大起：「啥事兒啊，跟咱說說唄。」

「小五哥，這要走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