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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四塊五一本的無敵劍譜

作者:縫合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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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白日何炎炎

第四十一章 白日何炎炎

僧人目光炯炯,對我們深施一禮:「阿彌陀佛,這世界若是人人心中善菩薩心腸,吾等便皆在極樂世界。生有何懼,死有和哀。善哉。」
這夜,三人在偏房卧下,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黑燈瞎火之中,乾脆鑽出屋去,在寺中瞎轉。
「有那村子整個死絕,卻留下死人堆中爬出來的古稀老人,竟然未受其害;反倒是身體剛健之人,未曾觸碰病人穢物,卻暴死在屋中。這病似是無根而生,隨風來去,極為古怪,便被鄉眾稱作風疫。小霜姑娘出身在冀城行醫世家,從小隨雁先生行醫布葯,可就連他們也無法辨明這病的由來。她收攏著二十幾個使女小廝,前來醫治這燕北的百姓,實是功德無量。然只恐憑她一人,回天無力。」
我聽的直嘬牙花子,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我看著她的眼睛:「何時上路?」
得病的人不住咳嗽,咳著咳著就帶出一胸襟的血來。旁邊有幫忙看顧的僧人聽見,也只是回頭看上兩眼,奈何不得。
行到一半,卻聽見後面那人道:「二位師兄,我腹中翻騰難忍,且等我片刻。」
兩具屍首往屋子後面隨手一扔,我運輕功三五步又躍去那監寺的屋中,聽得他剛問出一句「做好了么?」,就伸手嘎巴一聲折了他脖頸。
之前那接引我們的僧人也走到我面前來,我知道這寺里的人對她帶著一份愛護,連忙對和尚說:「不是我故意招惹她發火的!」
僧人面色沉靜,言語中卻深有悲切:「本寺住持寶成禪師,與小霜姑娘有忘年之交。前些日子被寺里的流民傳上疫病,小霜姑娘盡心服侍好些時日,終歸還是圓寂了。」
「原來如此。」雁小霜似乎鬆了一口氣。
另外倆人比我起得早,呂不嘆出去打水去了,洛水初一個勁兒推我。
茫茫的黑夜裡,突然響起一聲啞啞嘶鳴,立時就被按死在口中。
我感覺到她站在我背後觀瞧,便開口解釋了兩句,拿三兩句說了監寺那邊的事情。
我應下話來,便往柴房去了。柴房本有兩個少年僧人,看著有些瘦弱,許是寺里吃食不足又體力活乾的多,餓的夠嗆。
我指了指旁邊放著的空碗:「寺里自然不會缺了我這口飯。」
「我這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吶!兩個多月了,前後有千把人來此,救活的才不過一兩百個。這麼多流民到此,空耗我們寺中許多的糧米,最後還不是要一命歸西。可不能再收人啦!」
「我並非歹人,這二人圖謀不軌,我跟他們多時了。我這就鬆手,你莫要亂叫。若是驚醒寺里人,看到你屋中兩具https://m.hetubook.com.com死屍,你我都不好交代。」
我翻了翻眼皮,腦子慢慢清醒過來,一軲轆爬起身:「大清早叫喚啥呀?」
「脾氣挺大呀。」呂不嘆瞥著她的背影,嘟囔著。
天昭寺雄偉,正中央大雄寶殿更是建的雕樑畫棟。可如今推門邁進去,卻只能看見滿滿一地的血污穢物。濃濃的惡臭撲面而來,好好一間莊嚴大殿已是與腥臭的屠場無異。
另一個聲音響起:「住持他一時迷了心竅,大開寺門收留病人,現在鬧的自己一條命都搭了進去,難道監寺您也要步住持的後塵嗎?」
雁小霜點點頭,在我旁邊坐下。她身上套著一層隔布,上面還沾著病人的血漬。
我們連聲稱是,跟著明秀師父去了一間偏屋。
監寺又道:「明日起來,我們便把住寺門,不可再開。大殿中那些病患,留待咽下一口氣,再行處置吧。」
呂不嘆扛著水桶回來,大傢伙洗了把臉,我又把做完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呂不嘆這小子機敏,萬一我嘴笨有個什麼疏漏,他還能找補兩句。
「小五哥,醒醒。」
寺院後山,隨便找一個山澗將屍體丟下。等我打么打么手掌,重新回屋躺下的時候,一肚子戾氣終於宣洩了大半,酣酣睡得了一個好覺。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
還沒等我說話,她又道:「此去路上多有兇險,你可不要逞強應下。」
雁小霜奇道:「怎得還能算半個,另半個呢?」
洛水初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順著我目光,明秀師父也看見那僧人,奇怪道:「青慧?為何這般模樣?你與監寺走得近,可是知道些什麼?」
「就是那女子!平白蠱惑了住持,才鬧的咱們寺里雞犬不寧!咱們先得趕她出去!」
「我有那麼小肚雞腸嗎!」
「留下,幫襯幫襯。」我絲毫沒有猶豫,「我們下山之際,燕州大亂,這或許便是我們的機緣所在。」
雁小霜一個女孩子,住處自然遠離僧眾,著實有些偏僻。這兩個僧人來到她門前,湊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了。
「別別,怎麼聽著那麼彆扭。有事兒直接說。」
「我這段時間從四處病人那裡多方打聽,大概算出了這疫病的源頭所在方向。經我治了這麼多人,活下來的沒有幾個……我再在這裏給他們熬些清肺止咳的湯藥,也不過是自己騙自己。曾經讀過一本醫經里講,毒伏三里必有解藥,我想去那處找找看,是不是有什麼能破除毒疫的辦法。」
「你要去哪?」
就聽見裏面有人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監寺,您可要速速定奪!再這麼耗下去,我們這一寺的人可就死絕了!」
明秀嘆道:「施主想必是遠道而來,有所不知。如今燕州四下禍亂,響馬強人四起,盡行那燒殺擄掠之事,甚至還有傳聞說那山中有妖怪出沒,擄人去食。我這寺中收治生病百姓,反倒唬得那些流寇不敢上山,得是了一片清凈。甚至更有那沒有生病的人家,為了避禍,寧可冒著得病的風險,也要躲在我們寺里。」
待我把三具屍首都摞在屋后的時候,雁小霜已然穩定精神,裹上外衣走了出來。
明秀師父嗓音平和,我卻也聽出一絲視死如歸。想來他心中佛性所在,已把生死看的淡了。
忙到下午,實在是沒啥可劈的了,我坐在木墩子上,拄著斧頭剛歇一口氣,就看見雁小霜的身影從大殿方向一閃,朝著我走過來。
地上鋪的一團一團的稻草,患病的百姓一個挨一個並排的躺在上面,呻|吟聲此起彼伏。一眼望去,這大殿里躺了起碼兩百多人。
雁小霜笑道:「那就是哪個江湖門派里的廚師咯?」
這鍊氣門派的事情可不能亂說,我只能撓撓頭:「算是個半個習武之人吧。」
「那你一晚上琢磨啥呢?」
「你怎麼說話呢!」
另外幾個和尚連聲稱是,都道監寺說的有理。
「不妨事,一個小娘兒,我們師兄弟兩人足矣。」
我招呼他倆解下包袱,將帶來的藥材都騰出來,交到僧人手上:「大師父,這是我們特意帶來的,請您拿去施用。」
我這一身的本事,也不是拿來治病救人的,最多干點兒體力活,杯水車薪。可就這麼走了,心裏又著實不落忍。我實在沒想通透,現在這事倒底該做點什麼。
「住持禪師那日圓寂,諸事繁亂,怨不得你。」我連忙寬慰。
我靈機一動:「另半個是燒菜的!」
屋中沒有點燈,黑漆漆一片,只有窗檯半縷月光。可我目光如炬,屋內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路上,我忍不住問:「大師父,這寺里都是病人,怎麼還有這麼多人敢往山上投來呢?」
雁小霜在我眼前三尺處站定,瞧著我半天也不說話。我坐在那,和她一般高,朝她咧嘴笑了笑。
「你說老實話,你真的看我寫的書嗎?」
斜眼看見旁邊一個瘦矮僧人,竟是昨晚行兇之前屎遁的那廝。他面色土黃,抖如篩糠,在旁邊躲著。
我倒也沒想到這姑娘會如此冷靜。想必是這段時間中見慣生死,早已沒了世家小女兒的情態。
雁小霜點點頭:「明秀師父和我說了,你們來的時候和-圖-書帶了不少資材藥物。剛見面的時候,我有些睡懵了,出言不遜,是我的不是,壯士莫要見怪。」
「許是害怕,下山逃了,阿彌陀佛。」明秀搖搖頭,有些無奈。
「熊壯士……」
能揭過去最好。我趁這個機會表明來意,明秀口念佛號,讚許了兩句,便許了我們在寺中隨意活動,撿些能做的做做。
「你吃飯了么?」她問。
我聽聞此言,問道:「出了什麼事?」
聽了我一席話,雁小霜眼中的驚慌迅速褪去,對我點點頭。
「他又不是監寺!」
我一來,這兩個可算是能歇口氣。我拿著斧頭,砍瓜切菜一樣,把柴房采留的木料都劈了。快到晌午的時候,呂不嘆又抗著一棵一棵小樹運回來。他放下東西就往山上去了,我又是一頓忙活。
寺中雜務繁多,監寺又沒了,一應事務都要他這禪師的大弟子操持。因此雖然覺得有些古怪,明秀也未作計較。
我連忙窩住蹤跡,看那個子瘦矮的僧人拔腿向一處奔去。可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愣是不見他再行回還。另外兩人等得急了,跺腳道:「這畜生!定是臨陣腿軟,藏逃起來了!」
我一拍膝蓋站起身來:「稍作準備,明日啟程。」
監寺聲音道:「你等莫要再說了,待我今夜略作考量,都散了吧。青談、青慧、青智留一下。」
就在這時候,一陣低語從某處傳過來。我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好像有人言語之中提到了雁小霜的名字。我心念一動,便向聲音來處走去。
呂不嘆問:「怎麼不見你們寺裡布喪?」
「那現在寺里已經收了的,該當如何是好?」
「哎呀你別打岔啊。你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你莫進來!臉上也沒個遮攔,傳上這病怎麼辦?」
我遠遠看見雁小霜在給人喂葯,剛想過去,就讓面前一個壯碩的婦人攔住了。
兩個小僧只負責搬運,自然輕鬆許多。他倆從伙房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了一碗掛著青菜豆腐的大米飯,讓我兩口扒拉進了嘴裏,吃的也有些香甜。
我聽得真切,當時就想跳進屋中,給他們挨個擰死。可又想到,若是無憑無據殺傷這些人命,回頭也實在是不好收拾,還需等到他們逞凶之時,抓個現行才是。於是我按耐心中躁動,待他們出門時,悄悄跟在了三人後面。
找到明秀師父,那身邊已經圍了一大堆僧人,七嘴八舌地。不過他倒是一臉淡定,渾不在意的樣子。
頭兩人身寬體壯,後面一位略顯矮瘦,三個和尚想必是監寺心腹,才會被託付這等險事。只是不禁令人感嘆,出家人碰到這生死間和-圖-書決斷,有的可以捨生忘死,有的卻一樣能生出這般惡毒策機,真是世間萬般人心。
我趕忙道:「我想來幫幫忙。」
雁小霜還要呼救,也被我輕輕擒住,捂住嘴巴。
「越早越好。」
那二人被身後聲響驚動,剛一回頭,我按住兩人後腦勺,磕核桃一般砰的給他倆撞在一起。肉體凡胎,如何經得住我這力氣,天靈蓋都給撞酥下去,軟綿綿滑在地上。
我悶聲交代兩句,丟下雁小霜在夜裡站著,扛起屍體便走了。
那青慧連連擺手:「不知不知,昨晚我鬧肚子,什麼都不知道。」
「她那一隊,足足二十幾人,又多是她親手救過來,留在此處和她一同救災的,忠心得很,怎能動得了她。」
那監寺終於開口,聲音沉悶:「你們所言有理。若是我們都沒了,那還能有誰為佛祖普度眾生。終究還是先要留得青山在。」
洛水初面有不郁:「唉,昨天晚上一直想事兒,都沒睡著覺。」
「小僧法號明秀,是寶成禪師坐下大弟子。天色不早,若施主不懼寺中病患,便請在寺中歇息一晚。」
兩個大和尚,一個拽腳撕衣,一個捂嘴按手,將雁小霜壓在床上。雁小霜奮力掙動,口中嗚嗚作響,哪裡動彈得了。
呂不嘆和洛水初這般修為,耳聰目明,雖然離得不近但也將我們之間的對話聽了個清楚。眼見雁小霜跑了,他倆便湊上前來。
「叫我熊小五就成。」
「不知這燕州鬧的是什麼病?竟這般厲害……」
「你打算怎麼弄?」她問。
如今寺里能做的事情也無非是日常這許多人口的伙食飯菜,再就是照顧病患。洛水初書讀的多,識得些藥材,自告奮勇去山上採藥。呂不嘆扛著劍,去山上砍樹做柴,而我則去中間的大殿探了一頭。
她猶豫了片刻,似乎咬定了什麼決心,抬頭望向我:「敢問壯士名諱?」
「快拉倒吧!」我偷摸出去擰人家脖子的時候,你們跟那呼嚕打的四腳朝天,還「沒睡著覺」呢。
「可少說也有十幾人聽他的話,我們一味用強,怕只會鬧僵起來。況且還有那冀城雁小霜。」
「我這不是看你被人罵了,怕你不樂意留下來幫忙。」
「敢問大師父怎麼稱呼?」
人家做在你跟前認認真真問話,我總不能再胡扯八扯了,只好一五一十道:「是我一個同門叫我來的,她頂喜歡看你的書。」
雁小霜眨眨眼:「我想去一個地方,需得有會武的人保護才行,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路上護著我。」
灰衣僧人沒有跟我變顏變色,只是微微嘆氣:「唉,小霜姑娘今日心中受創,難免焦躁。施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不要在意。」
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出門去尋明秀師父,打算問問他能幫忙干點什麼。還沒到地方,就看見寺里僧人有些亂糟糟的。不用想,監寺人沒了,能不亂么。
另二人聲音中帶著厭惡:「速去速回!」
二人此去殺人,可說話間卻帶上了些許嘻笑。聽聞此言,我心中便知他們已在惡道里墮成了禽獸,此番下手我再沒了絲毫顧忌。
「咋的了大師父?聽說監寺不見了?」我湊過去假模假式的問。
只聽監寺低聲說:「這雁小霜不識抬舉,妄自給寺裡帶來偌大的麻煩,害了寺中這許多條人命,死有餘辜。你三人今夜便去給她結果了,明日混作不知,編些妖風肆虐的傳言,遮攔過去,後面的事情由我出面,即可藉著慌恐趕人下山。那時便不怕明秀一幫人再固執己見。」
我躲在屋外暗處,看得十幾名僧人從屋裡魚貫而出。片刻之後,夜中靜下,屋中才又響起細細談話聲音。
僧人搖搖頭:「敝寺上下原本百多十名僧眾。此疫病一起,已經走了大半,如今只剩下四十多人。來寺里的流民少說也有千人,來了便死,死了又來,日日夜夜,一條條病去的屍首都搬在寺后穀場上,盡數燒去。死的人多了,便再也無什麼茲事體大。」
「扔到山裡去喂狼。明日若有人問起來,你就編個瞎話,說聽見屋外有妖風怪叫。我附和兩句,就當是妖怪把他們擄走吃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昨晚看你的行事,出手狠辣,卻不像是富家子弟。」說到此處,她有連忙補上一句,「我並不是說你不好。」
鬆開手,雁小霜連忙往床里躲了兩躲,拿被單裹住身體。我這才意識到,她那衣襟剛才已經被歹人撕破,肩頭雙臂一抹白玉般雪色從我眼前閃過。我連忙回過頭去,一手拽上一隻腳,拖著二僧屍首躲出門去。
屋子不大,可窗戶紙上映著人影幢幢,這深更半夜也不知道開的什麼會。
我從黑暗中出來,大步流星衝到屋前,一腳踹開房門。
別看我身量大,氣提的可比常人足份兒,落腳悄無聲息,來到一處廂房。
「可要是封山門,明秀大師兄定會阻攔生事,這可如何是好?」
「你這粗腳大手,哪兒會照顧病人。不是有一膀子力氣么?去柴房劈柴去!熬藥燉粥都得燒火呢!」
這一屋子裡,有那麼十幾個面纏白布的人還站著。想來應該就是明秀師父所說,雁小霜聚攏的隊伍。他們提著粥桶,一個一個伺候病人喂下,又依次清掃著病人身邊的污穢,叫人能在折磨中多少躺的舒服些。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面頰上,清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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