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天下沒有四塊五一本的無敵劍譜

作者:縫合醫生
天下沒有四塊五一本的無敵劍譜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十九章 抽刀斷水,水漫金山

第四十九章 抽刀斷水,水漫金山

她說到此處,神情激蕩,面頰通紅,幾乎喘不過起來。
我懷揣六枚無極正火丹,趁無人之時,走進了安歇病人的大殿。
她說到這裏,臉上滑過些許悵然:「除此之外,還有最後一條。你大師兄應該與你講過,鍊氣士最終求的是長生二字。倘若你一心去救那凡俗黎民之苦,就少了修行長生的時間。這念頭,會讓人越來越自私。」
「施主此番一去,貧僧還以為難以回還呢。沒事就好。我聽其他弟子說,雁姑娘病了?」
就在此刻,遙遙一道夾含戾氣的訊劍正在破空而來,將我的感念皆數引走。
「你說的不錯。那的確是我特意而為。至於為什麼……明日此時,我再告訴你。」
當雁小霜向我討葯救治太沖山病重山民的時候,如果不是阿凜出言相逼,恐怕我說給也就給了。那時候面對京兆殿三名金丹,殺南宮銘之事肯定遮瞞不下。阿凜再將他們殺了,那可就不是一個【死約】能夠平息的了。
女孩低垂雙目,聲音帶了些惱意:「熊小五呀熊小五,他們殺不死我,可我也是會疼的啊。曾經有大修行者將我重創,穿掛于刀山封鎮百年,日日夜夜劇痛透于骨髓,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
我明白阿凜那一抹情緒是從何而來,我見過她第二個夢。
雁小霜又道:「我看你帶來那姑娘似是懂的很多,她可有對付燕州風疫的辦法?」
「小霜,不若你與我一同回山。說不定能另闢一個救世濟民的方法……」
女孩用深邃的目光看著我:「可以再煉么?」
我自詡著師兄身份,帶著呂不嘆和洛水初闖入江湖,被那船夫算計,讓大夥身處險境。
我在屋中獃滯了很久,直到呂不嘆和洛水初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
我靜靜的坐著看她,她也靜靜坐著看我。
我們兩人鬆開了彼此的手。
我剛要與他告別,突然心念一動,又迴轉過來。
世間之事,萬無可變,正是生死人心。
看雁小霜的樣子,早已知道是這個答案。她點點頭:「我知道,你救我已是冒了天大的風險。五哥,你救我兩次了。」
我聽見這話,放下心來:「你救人心切,又沒犯什麼錯,怎麼會怪你。」
「人有殊途,莫道不同歸。」她對我露出最後一抹微笑,翩然離去。
我一顆心砰砰狂跳,也將她的手含在掌心。
雁小霜深吸一口氣:「那,葯呢?」
雁小霜m.hetubook•com.com抓住了我的手。
之前與那妖魔相鬥,消耗著實不小,我這一覺竟睡到了第二天黎明。
我初時還望能給她描述彈雲山萬般之好,可眼見她額心愁苦慢慢化作一團平靜,便知自己勸無可勸。
我一人坐在屋中,渾身騰起燥熱,一股衝動狠狠鑿在眉心,只想追出門去將她攏在懷中。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殼,砰砰作響,終是沒能站起身來。
是了。高高在上。殷九凜之前所言,著實不錯。
我抬頭一看,雁小霜翻了個身還在睡著,於是輕手輕腳的走出門來,去尋摸東西吃去了。
「醒啦?我給你拿了吃的過來。」我湊上去,捧著餑餑給她。
「阿凜,你是長生不死之人,對么?」
因為我有一定要做的事情。
雁小霜一求我,我就陪著她入了太沖山。
行善,可以。但不要賠上自己。
阿凜微微一笑:「如何變?恰恰最有趣的是,能在修行界說了算的,總是修行最深的;而修行最深的,也是最求長生的。」
我和殷九凜相識四年之久,可加在一起都沒有這一日說的話多。我鼓足勇氣,把心中最後一個不敢問的問題說了出來。
她小手冰涼柔軟,用了很大的力氣。
雁小霜向前挪了挪身子,坐在塌邊,離我只有半隻手的距離。
「都道那山中仙人長生不老,哪有幾個能忍得了這般誘惑。五哥,你為我出生入死,我知道你不是那貪求長命之人。可你看,千百年以來,苦海無邊,又哪有一個仙人站出來為黎民謀福?只怕你我上得山去,終究變得與他們一樣。」
丹田氣海一團焦熱猛地噴發開來,法封盡開。全身真氣迅速旋轉,又穩穩下沉,生出層層濃稠真元。
「他們自有他們的道理,我改變不了。」我嘆氣道。
我本欲離去,卻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若這世上有諸多仙人,本是能救,卻當真不救,又待如何?」
想明白此處,總算平息了胸口糾結的一團亂麻。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這麼接受了一切。那條規矩壓在我的頭頂,彷彿在西涼時,頭上曾經懸過的金印。
「五哥,先前你們修行界的利害關係,我實在不知。胡亂搶葯,是我的不對,你不會怪我吧。」
所以我沒有作答。
她最後的聲音已幾近哀求,可我終究沒能開口應下。
「五哥,你不要回山。」雁小霜抿著嘴唇https://m.hetubook.com.com,顫聲道,「我們或許救不了許多人,但我們可以不變成那些見死不救的人。你留在這凡間,你我長相廝守,好么?」
雁小霜獃獃的點了點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五哥,你們那山上的修士,不都是從我們這種人修上去的么?為何這般不通人性?」
現如今我也親身站在了它的面前,不得不仔細抉擇。
雁小霜垂下頭去,死命抓著我的手,兩顆淚珠跌下面頰。
「他們要是派來化神級別的護法,你也能贏么?」
「阿凜,其實你是清楚的,如果我給雁小霜喂葯,南宮銘一定會出手阻攔。你本可以趁他不注意,偷偷講與我聽。但是你沒有,你堂而皇之說了出來。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沒什麼辦法。但只要遠離太沖山,風疫便不好發作,兩個月內就慢慢消了。」
我告別秀明師父,回到雁小霜屋中。午後的太陽在天上高照,我眼皮打架,忍不住在旁邊桌上一趴,睡了過去。
呂涼軍覆沒,不正是因為這條規矩么?
殷九凜一直在等候京兆殿的訊劍,所以我們暫時留在了天昭寺內。
「大師父是和尚,和尚都是拜佛的。假如說這神仙佛祖都眼巴巴瞧著這人世間慘狀無動於衷,你還會當和尚嗎?」
我一頭冷汗,跟他行禮:「大師父安好。」
的確,助人救命,是我心中存善,自然要儘力施為。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我躍到屋外,正看到殷九凜站在院里,將那枚訊劍接在指間。她凝聚法力,迅速在訊劍上勾勒數筆,抬手將它射回空中。
我喉嚨一滯,已是明白了她要說些什麼。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麼回答呢?
「不礙,累著了,歇歇就好。」
「是時候跟我走了,熊小五。」阿凜回頭向我看來,雙目爍爍放光。
「就沒有辦法變一變么?助一助風調雨順,驅一驅病禍災邪,人們總能過得好些。」
沒想到,瞻前顧後的,卻正好撞上了明秀師父。
明秀嘆口氣道:「施主你生性馴良,貧僧也不怕說與你聽。自這燕州大疫以來,我已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如果佛祖宏在,為何要視人間疾苦於不顧呢?如果從來未有佛祖,那我們又求得什麼佛性呢?」
雁小霜早餓壞了,連忙接在手裡,小口小口吃著,轉眼就把大半個餑餑塞進肚中,又喝了幾口水,這才舒了一口和-圖-書氣。
「胡亂說幾句罷了。」明秀擺擺手,「還有旁的事么?」
該來的總會來,肯定繞不過去。我一咬牙,開口道:「那村裡的人,已經來不及救了。剩下的幾枚葯我都帶了回來,偷偷餵給了大殿中的六個孩子。」
引天精地華入體轉為真氣,此乃引氣。凝所引天地真氣入元,此乃凝元。
餵過之後,我快步走出大殿,彷彿從來沒有進去過得樣子,三兩步就往自己住的那偏廂跑去。
追出去又待如何?將她捆回山去?我又怎改得了她的念頭?
我可以反駁,但那並不不是真話。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阿凜,南宮銘曾經對我說,修行界不許干涉俗間事務,是為了避免各門派割地據勢,彼此攻伐,真的是這樣么?」
一開門,她卻是已經醒了,正在榻上揉著眼睛。
「那大師父心中可有了答案?」
和尚們起得早,我去了伙房,二話不說偷了五個玉米餑餑出來,三口兩口往肚中填了四個,剩下一個拿衣服裹了,帶回到雁小霜屋內。
多的人,我也救不了,但是這裏沒有京兆殿的人,這六枚葯便絕不能浪費。至於如何施用,我也早已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殷九凜點頭:「他所言不錯。但這隻是其一。不涉凡俗,說的十分好聽。可你不也看見了么,俗間的錢莊票號,哪一個後面沒有坐著修行門派?你在雲棲鎮上,可曾見過有人紡布種田?修士們一應吃穿用度,都是向凡世採買而來。哪怕下面有無數人食不果腹衣不裹身,修士們一擲千金,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總短不了他們。若是修行界真的降下身段,和凡俗融在一起,就沒了這般好處。不在彼此間建起一座城牆,他們怎能如此安穩的高高在上?」
我伸手抹去臉上的淚,喉嚨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濁氣,又咳了兩咳,總算止住失態。
雁小霜何等聰明,她說的話,幾乎與殷九凜所言真相毫無二致。
殷九凜搖搖頭:「我只是活得久些,難以殺滅而已。」
「你如果修行下去,會變成和他們一樣。」她並不是在問問題,而是在說出她心中認定的事實。
肚子咕嚕嚕一響,跟揣了個打鳴兒的公雞一樣,一下子就給我叫醒了。
她話語中意氣昂然,不似作假,我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雁小霜站起身來,從我身邊掠過,將房門打開。
我看著她,心中恢復了一片安寧https://m.hetubook.com.com:「去往何處?」
呂不嘆和洛水初在山下耍小孩子脾氣,我不過發幾句牢騷,由著順著他們。路上看誰人遭遇不幸,就扮著好人模樣,四處援手。
「為什麼非要隔一天?」我奇怪道。
殷九凜沉默了半天:「倘若我說,自己沒有想過那麼多呢?」
「沒有,但卻早已不糾結了。」明秀笑了笑,「救人救己,如是而已。脫了僧袍,穿了僧袍,又有什麼區別?雁姑娘女子之身,未曾出家,救的人卻比誰都多,我又何必拘泥於身上的一皮、頭頂的一叢發呢?」
阿凜今日所言,好歹給我心中劃出了一道線。
歸根結底,我還是太在乎別人。或者說,我自以為在乎別人。
是啊,洛水初說的對。
我胡亂搖頭帶過她的謝意,隱隱覺得她後面還有二話。
「若是回到山上,可以再煉。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帶下山來給病人施用。我要是拿下來用了,就會被抓走問罪。」
「因為明天這個時候,恐怕你已經自己明白了。」
「乘風而行,高來高去,何等風光?卻舉著一個『規矩』的借口,對這世間悲痛疾苦不聞不問。我斷不能容忍自己變成那般模樣。五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上山的。你也不要回去了,留下來好不好?」
我這一嚎,把倆人嚇了一跳:「哥!你這是咋了!?沒事兒吧!」
見那山中老婆婆可憐,便給她修繕房屋、留下銀錢。
明秀師父思忖片刻,開口道:「那就不該叫他們仙人。你看那冀城,有多少官宦豪門,風疫一起,便囤積物資閉門不出,連一口飯都不敢開門施捨。官宦豪門心中懼死,也算是有一條緣由,你口中的仙人們只怕比他們還不如。」
我走去病得最重的那群流民堆中,挑了六個年齡最小、又完全昏迷不醒的孩子,再三確認沒有人觀瞧之後,將葯偷偷給他們餵了下去。
「青丘國。」
我這一趟下山,別的沒幹,儘是做那老好人去了。
呂不嘆被我嚎的有些動容,聽聞此言又有些想笑,一張臉扭成了麻花圈兒。
我嘿嘿一笑:「我倒是覺得自己很好騙。」
洛水初走到我跟前:「小五哥,你怎麼在這兒坐著呀?小霜姐姐在塔林邊上坐著哭呢,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洛水初小姑娘心思,看我哭的跟大傻子一樣,連連在我背上拍打,勸慰道:「有緣無分,不可強求。小五哥,你莫要悲傷,這世上總有改變和-圖-書不了的事情……」
殷九凜哼了一聲:「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誰敢說一定能贏?但若是京兆殿的那些護法,我倒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我看著兩個最熟悉的朋友軟語相問,一時間種種委屈湧上心頭,再也把持不住,咧開大嘴哭號起來。
站起身來,只覺得那院中的草木都鮮活起來,身周一切生靈都與我體內元氣隱隱呼應。
我似是有了些感悟:「大師父說的好。」
看著我的模樣,雁小霜已然明白了一切。我和她默默對坐,很久很久都沒能再說一句話,彷彿都帶著一絲希望,盼著讓對方回心轉意。
呂不嘆也靠過來:「哥,你怎麼這副模樣?可是哪裡難受?」
「這也不錯。至少那京兆殿【死約】一應,你也不怕有性命之憂。」
我認真的看著她:「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我不在乎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只希望你能對我說真話。」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二大爺的!我叫人給蹬了!!」
我最聽不得這種事情,心尖兒都抽抽了兩下。她為我以身犯險,我只當她仗著不死身有恃無恐,沒想到後面還有這樣一層。
「大師父,我有一件事情,困在心中,不知大師父能否開解?」
殷九凜說完這句話,伸出手指,輕輕撥了一下我的頭髮,然後往呂不嘆洛水初所在那屋走去。
女孩迎著風長長舒了一口氣:「熊小五,看來你也不笨。」
這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我連忙問:「那你能贏么?不行,我斷不能眼見你受京兆殿折磨!你收了【死約】可好?就放京兆殿的人去查罷,咱們死咬著不鬆口就是了。你不也說了么,他們沒什麼證據。」
「傻子。」殷九凜罵我一句,「先前那不過是強作自信,演給他們看的京兆殿要是真的派人前來燕州,天昭寺一問,就能探清你們行蹤。針對幾個關要之處,將你們三個引氣弟子分開審問,總會有千般破綻。那些執法長老善於斷案,推測出前因後果並不是什麼難事。我以【死約】相邀,才能斷絕他們調查取證的念頭。」
我知道她說的有理,可是這就更讓人擔心了。
遇到燕州大疫,我們把身上的一應錢物,都分給了流民和寺里的和尚。
同樣,她也改變不了我的。
我一愣:「葯都給用完了。」
明秀師父臉上的愁容化開,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善有善報,如此就好。」
明秀似是有些意外,但還是微笑道:「請講。」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