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過話說到這裏，我更奇怪了：「這些妖族都有等這神通，怎的也沒修士去找他們麻煩？非還得找你不可？」

殷九凜怒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當時就笑禿嚕了：「快拉倒吧！你好意思說這話么？」

「我們自己進去。」

「嗨，真沒勁！你說這些人兒，想象力咋這麼豐富呢！」我一臉失望，又蹲地上咬草葉子去了。

「我則是陰陽交錯時，水火相濟而生。這些元氣彼此相衝，才有了我現在的暴虐心病。其他元獸的元氣調諧柔順，自然性情溫和。他們對俗世毫無興趣，又無需修鍊，所以往往在自己的域外境一睡就是千年。」

「啊呀！我知道！這可是大妖哇！說書先生講過呢！能吃大象！」

「那你呢？」

我又一轉念頭：「誒，不對啊？我記得書上不是說，巴蛇讓后羿殺了不是？」

「嗯，這便回去。不過回去之前，趁著方便還要做點事，你陪我一起。」

「也是上古元獸。」

「這哪能忘了？你說過，那蜚牛和你有杯酒之緣……」

萬萬沒想到，我掐了兩遍，愣是沒飛起來。

前兩天不是中原長老要來紫府白帝聚齊兒么，不少等著進出青丘的人都讓紫府白帝的妖兵給堵了。今天域界門重新開放，排隊排的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這門每半個時辰只能開一刻，可有的等了。

殷九凜聽得哈哈笑：「隨你隨你。」

殷九凜笑著：「就是他，和你一樣能吃。」

「你、你昨晚睡哪兒了？」我問。

「你有人家家鑰匙啊？」

我們這正鬧著呢，殷九凜從屋裡走出來，睡眼惺忪：「幹什麼呢？」

殷九凜也低著聲音：「那當然，不然我為什麼要從百多年前就藏在這邊。總要有個身份，才不會惹人懷疑。」

說時遲那時快，阿凜一把將我拉在懷中，死死抓住我的雙臂。我們兩個齊齊向下摔落，眼看只剩百丈高時，她把我用力向上一拋，止了我的沖勢，而她自己卻如利箭一樣向下射去。

我們飛至一處最高的山尖停住，只見身下萬仞的岩山，周圍都是刀切斧剁的石峰，延綿不絕的懸崖峭壁，著實不是凡人能靠近的地方。

「他們這些神通和我不是一回事。只要被打回原形，斷了寄予分身的尾巴，抵命之術立刻就被破了。若是再狠些的，把他們連殺九次，也可以輕鬆斬除。」

我們一等就是半個時辰，一點兒動靜沒有。我實在忍不住了，抬頭去看阿凜，卻發現www.hetubook.com.com她也是一臉的煩躁。

「是這麼說的，但是穿域界門的路費可不便宜。你知道我們剛才花多少錢出來的么？」

約摸著另外幾處也是差不多的情形，索性不折騰了，我倆老老實實的排起隊來。本來也沒啥好著急的，我湊在她身邊，甭管幹什麼心裏都覺得樂樂呵呵的。

「哎呦？那若是走青丘，不是比在中原行進快上好多倍嗎？」

八成是生疏了……生疏了……我一邊嘟囔著，又認認真真的掐了一遍，結果這身子骨還是紋絲兒沒動，大石頭一樣往下墜去。

「我所知道的，中原共有十三上古元獸。元獸由天地間種種元氣交纏而生，我也算其中之一。」

「那真的呢？」

兩個人飛了一整天，又在山裡將就了一夜。第二天晌午，可算是到地方了。

殷九凜蹲下身子，給倆娃揉了揉傷處：「都長這麼大個子了，要聽阿爹阿娘的話。打打鬧鬧可以，但要先想著護住你們的小妹妹，知道啦？」

「咱們混天劍門的域外境依託著九丘雲嶺，那青丘就是依託樂宜山了？」

她不說我還真忘了。對，等回山了，可得去二大爺那好好進修一番不可。

「青丘的出入口可不是固定的，紫府白帝特意將這道域界門的口子設在這八百里樂宜山內，出入時位置不定，好不叫有心之人提前埋伏。」

「你關係網鬧挺大的啊，這啥朋友？」

可把我心疼壞了，連忙從坑邊出溜下去：「快讓我看看！」

「這不叫事兒，」我自信滿滿，「咱這六年拿下五層【明王決】，修至凝元期，多大的面兒！等回山了，我潛心修鍊，你就一萬個放心吧。」

殷九凜手一翻，蓋著紫府白帝印信的通行路條亮在我的面前。

阿凜戲謔道：「見過。」

「就這麼會兒工夫，你就非得吃根草？」阿凜笑話我。

殷九凜見自己那屬下走遠，這才狠狠地伸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里廂還有張軟榻。」

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正看見阿凜坐在那大坑之中。她捂著自己一雙腿，看著那摔斷的骨頭都從皮膚下面撅了出來。

倆小子連連點頭，有過去哄那丫頭。眼見殷九凜說情，那兩位也不再動手，過來領上仨娃娃出了院子。

「啊？」

庭問霍楚楚趕忙停了手，三個娃瞅准機會就竄去了殷九凜背後，一個個捂著屁股：「山主！救命！可打死我們了！」

我站在院中，和殷和_圖_書九凜面面相覷。

「咱倆喝的大醉，沒發生什麼事兒吧？」我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臉色問。

在域界門這兒磨蹭了足足小半天兒，正午頭上我們才從門裡過去。

「咱現在往哪兒去啊？」我有點兒急不可耐。我們這往北一路飛著，中間要是不停，還真就一路飛回朔方城了。

這一趟出來，折騰的雞飛狗跳。我這一縷魂兒已經往家飄去，真想回去好好和兄弟姐妹們絮叨絮叨。

我和阿凜並肩向下落著：「你這不能進來嘛，白等那麼半天了。」

並沒有陷進山裡，而是陷入了一片和青丘極其相似的廣闊天地。我們從空中墜落，遙遙可以看到滿眼的石頭山。這巴蛇的品味可真不咋地，建個域外境枯黃枯黃的，連點兒綠色植物都沒有。

「那咋整？」

我心中一緊：「多少？」

阿凜難得一身輕鬆的應了一聲，又柔聲與我道：「你師父炎祖真人在沛德玉簡中對我的病情多有研究記載，你回去也好好看一看吧……我終也是想、想和……過一過心無重負的安寧日子。」

阿凜冷哼一聲：「書上還說我叫后羿殺了呢。我死了么？」

原來中原的妖怪還有這般秘密：「咱現在去找的是哪一位上古元獸？」

我眨巴眨巴眼兒：「想喝？想喝啥？」

原本以為這域界門外邊兒得和混天劍門的朔方城一樣，有個什麼打遮掩的行當。殊不料出來之後，竟然身在茫茫群山之中。

「那要進去咋整？」

可給倆孩子打的，吱哇亂叫，旁邊的丫頭更是哭號起來。我心裏不落忍，差點咕咚給倆人跪下：「別打了別打了！這可是你倆親生的！」

殷九凜面不改色，往白帝城方向推我：「那你別出來。我多花一萬兩，再把你送回去！」

可不是，那時候我光扭頭看路邊烙雞蛋餅的去了……

殷小九壞笑著：「想喝酒，行么？」

「哎？這荒山野嶺的，不太對勁啊？怎麼剛才在咱之前進門兒的人也都沒影了？」

等著就等著唄，我往地上一蹲，斜眼看見地上有些黑吧唧兒的草葉子。這草葉子是蜀州土生土長的，涼州和九丘沒有，於是我隨手揪了一片放嘴裏嚼起來。

「順路看一個老朋友。」

這肯定是之前白檀張岩帶過來的娃兒，我把他們都抓在手裡，犯了難。人家家的娃娃，我總不能給人打一頓吧？可就這麼放了……

「其實元獸們大多清心寡欲，不愛爭鬥，也不善爭鬥。」

這娘兒們，和-圖-書又來這一套！我能再吃她這一招就有鬼了：「是你說要串門兒讓我陪著！咋能讓我掏門票呢！？」

「巴蛇。」

「好好好，我不和你撕巴這個！」我躲開她手，倆巴掌一攤，賴乎乎地道，「有票據么？你說五千就五千？漫天要價就地訛人可不成！你要能拿出一萬兩的票據，我當場就把這債認了！」

「那可不見得。」她瞥我一眼，「我只怕你壽終之前，還未治好我的病。」

這一下給我砸的，腸子差點沒從嘴裏噴出來。一聲慘叫，我從床上咣當骨碌到地下去了。

當爹的和當娘的連忙行禮：「擾了山主歇息，還望見諒！」

「原來如此……」

我：「……」

這話說的，我這麼實誠一人兒，能玩這些虛的么：「那倒不是。可這是一萬兩啊，你好歹花之前和我說聲兒，我也心裏有個準備啊！街面上萬一有點什麼優惠票券，尋摸尋摸，保不齊給打個八折呢……」

我探著頭往山底下看，還怪嚇人。扭頭問：「人家的域外境，你咋進去？」

「怎麼還不開門呢？他這是不待見你啊！」

「不是的。」殷九凜說，「青丘是依託于整個中原而建，紫府白帝手中的兩座，通的是蜀鄂兩州，赤鱬的可通東海，天狐連的是戎狄草原。」

我這鋼筋鐵骨那麼好咬的么，一口下去，小牙都差點給沒她崩斷。小丫頭疼的眼窩子含淚，還死咬著不放。兩個小子見丫頭哭了，在空中對我一頓拳打腳踢，撓痒痒一樣。

殷九凜一臉促狹的看著我：「你說說，你怕發生什麼事兒？」

我慌了神兒，又去看旁邊阿凜，她竟然也緊鎖眉頭，掐不出法決來。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四散爆裂，無數碎石塵土揚上天來，噼里啪啦打在我身上。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我抬頭一看，三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小崽子正撒丫子往外跑。敢情這是拿我肚皮當鼓踩呢。

我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昨天似乎是喝大了，被她直接扔到床上去了，一夜間和衣而卧。

我奪門而出，一手一個，薅著倆小子脖頸揪起來。剩下一個丫頭哇哇亂叫，張嘴拿小尖牙咬我腿。

「刺青唄。」

「不應該。」殷九凜搖搖頭，「他就是睡的再熟，也沒理由到此時還不醒。」

「我看書上說，那后羿不是九箭齊發，同時射中你九個頭把你殺掉的么？」

蜀州這地兒山清水秀，就是有一點兒，路不太好走。得虧我們擱天上飛呢，要換了www.hetubook.com.com旁人，這點路十天半個月都蹭磨不過來。

「它們都在哪兒呢？」我跳起來，興緻勃勃的問。這可是傳說中的五大神獸哇，指不定阿凜還和他們茬過架呢，我可得讓她好好講講。

耳邊一陣窸窸窣窣，還沒等我清醒過來，一個什麼東西「咚」的砸在我肚子上。

「哎，」我拿指頭戳戳她后脊樑，低聲說，「我剛琢磨過來，殷九……九嬰……玩的是諧音啊？你這九公主的名號，也是打掩護用的吧？平時愛拿火燙人，九尾炎狐這身份可真好使。」

我們兩個落了一會兒，看瞅著離地面近了，便掐訣念咒準備御風。

她這麼一說我可就想起來了：「哦！對對！當年昆崙山鑾龍真君來找茬的時候，我在天上看見他法身來著！」

殷九凜抬手一指：「樂宜山東邊緊鄰著白帝城，那裡有紫府白帝的人引路。」

「天地間元氣，乃地水火風金與陰陽生死一共九種。那蜚牛是金死二元所凝，所以命隕之時泄出的元氣，才會變成一種傷肺的疫病。其實現在世上的妖魔，真要溯起根源來，也都是野獸花木被天地元氣催生而化。只不過天地誕生之初，元氣精純，故此上古元獸無需肉身也能凝神聚體。」

「嗨！」我咧嗤大嘴，「沒事兒就好，我這不是怕你趁我暈了嘛呼的拉我打麻將牌贏我錢嘛。」

告別了黃橋與眾【紅衣】，我跟著殷九凜往紫府白帝的域界門去了。

「大師兄都說過，我可是彈雲山的一員智將！」

「我與他相識，只因有一個共同的朋友。他既然身殞，我覺得還是得要去與那友人知會一聲才好。」

「我也身負九命，但這九命非得是同一時間殺掉不可。」

我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嘴巴，哭喪著臉：「怎麼還真有！？」

「行啊，你要幹啥去？」

「壞啦！！咋辦啊！！」饒是我凝元之體，這麼高掉下去恐怕也得摔個四分五裂。

我在空中調整姿勢，也咚的一聲砸落在地面。這點高度，好歹用罡氣護住了身體，不至於受傷，但跑不了也得腰酸腿麻個半天。

我倆一高一低站在門口，嘻嘻哈哈半天，都覺得心情極佳。

「在河幫鹽幫馬幫漕幫混混們的背上。」

殷九凜聽見這話，回過頭來：「怎麼？不記賬，你是想佔便宜？」

「你懂啥，我這是學習神農嘗百草！萬一能開發出個新菜，還不是讓你落個口福？」

「招呼都不打，太不禮貌了。巴蛇一生氣，吃了你怎麼辦？」阿凜和-圖-書半開玩笑道。

「阿凜，咱們的事情都了了，是不是該回彈雲山啦？」我問。

殷九凜御起風來在前面飛著，我在後面嘰嘰歪歪：「我就整不明白了，你為啥老想讓我欠你那麼多債？這次又得滾利息吧？」

「沒有真的，都是你們人類胡編的。」

我聽得雲山霧罩，只能木了吧唧的跟她點頭：「死不了好，死不了好，現如今有我啦。」

殷九凜哭笑不得：「你看我有九個頭嗎？我要有九個頭九張嘴，非罵死你不可。那都是書里瞎寫的。況且，即便是真的，也殺不死我。什麼九箭齊中，不過是世間凡俗的想象而已。一雙俗眼所能看見的『同時』，可不是真正同時。那不是一念，不是須臾，不是剎那，必須是再不可分的一點，做不得半點虛假。」

「你真是窮習慣了。」阿凜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可都凝元期了。憑你的天賦，隨便煉上幾爐丹，一兩個月，十幾萬兩就賺出來了。」

「有一些妖族可以修習分身替死之術，比如九命貓妖，三命歡獸……對了，你混天劍門就有一個護法修得五命分身，是個猙獸，長得跟個紅豹子似的，頭上還有角。」

「你還記得太沖山蜚牛嗎？」

原來紫府白帝取的就是這白帝城的名兒，這麼說來，我們好像已是身是在蜀州了。

這時候從院子另一頭跑來一男一女，高聲呵斥著衝過來。我一看，是負責帶孩子的那兩位，庭問霍楚楚。倆人跑我跟前，一邊賠著不是，一邊從我手中把倆小子接過去，手上運著真罡噼啪朝屁股一頓爆粹。

殷九凜把手一張，一雙腿已經複原如初：「以後過來的時候還得再快點兒，不然我連個和人叫疼的機會都沒有。」

「就是說和你一樣能打的有十二個唄？」

殷九凜也不答話，默默的打了幾個法印在腳下，等著迴音。

一說到神農，我倒是想起來一茬：「哎，巴蛇是真有。那你認不認識那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對了，還有麒麟呢？」

「你腦子也有轉的挺快的時候。」

「我聽華鷹忠說，九尾狐也有九命不死的神通？」

我怕她揍我，趕緊低頭：「你說你說。」

「一個人一萬兩。你現在欠我一萬。」

我剛問完，阿凜就在地上畫了一個複雜的法符。我們兩個呼哧一下，立刻就往下陷去。

「怎麼哪兒上扒拉扒拉都能出來一個上古元獸，這一共多少元獸哇？」

「誰讓你進城了就四處瞎看，我和人買路引的時候你都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