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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有禮物，你自然也要有。」

走到深處，還真看見一座厚重石門。殷九凜一撇嘴，我擼起袖子就上去了。

「我本來也不是人啊。」

我一愣：「我又沒啥想要的。咱快回家吧！」

阿凜似乎被提醒了什麼，她仰起頭，愣愣的看著我：「蜚牛死了，巴蛇也死了。說不定我的壽命也要到了……」

「成。」

說著話就來拽我褲腰帶。我可不樂意，往後直躲：「我可不用這個！一看就是沒腦子的黑大漢用的！太跌份兒了！」

「熊小五，將東西拿來！」

大師兄沈樓，二師兄司徒昶也相繼走出來，躍到我身邊來。

「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真的很好。」我輕聲道，「燕州大疫，她全心儘力救人呢。過陣時間時疫過去，她興許就有時間寫書啦。」

這可把我擠兌個夠嗆。我氣得鼻子冒煙，當時就想把包袱扔地上：「那我不拿了！」

我喉間一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行吧，還不是她說啥就是啥。不過有一檔子事兒我可得提前和她說清楚。

我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撥拉著地上的各種寶貝，半天說不出話來。

泰樂和司徒昶都笑呵呵的接過自己的禮物，一聽大師兄這玉鐲子，頓時都去看他。

阿凜瞪我一眼：「你這是趁火打劫。」

「你不用也先拴腰上，又能怎麼你了？」

殷九凜卻獃獃的愣了很久，輕聲道：「它死了。」

我倆進去剛一抬頭，眼睛好懸沒給晃瞎了。

「我覺得吧。它也沒個一兒半女的，你作為它朋友，繼承遺產不是理所當然么？」

殷九凜一步一步走到極岩金前面，伸出手，哆哆嗦嗦的去摸。

大師兄也愣了：「小五，我是男的。」

我隨手把包袱撂在地上：「嗨，這都是殷小九的。來來來，大家都有好東西！」

我運著【明王決】，抓住她的手。

「是誰乾的？」

把她給急的，跺腳：「熊小五，你來搬！」

阿凜伸出手指晃了晃：「應該是此地沒有風元，也沒有火元。喏，我試著引一縷凡火都引不起來。」

我走過去，仰著腦袋，看了看巨蛇，又看了看阿凜。

「我實在是覺得咱倆有點兒太不像話了，你這叫什麼朋友哇。」我忍不住說。

這裏除了大石頭，真就沒有別的東西了。我們在上下起伏的岩山之間穿梭跳躍，走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巴蛇。

阿凜已到了多時。她席地而和_圖_書坐，背倚著巴蛇，雙目無神的將頭靠在它的鱗片上。

「我是怕有宵小之輩偷它內丹行不軌之事。」

我都給她說糊塗了：「你嘰里咕嚕說些啥呢？我從山下帶的禮物，大家都有份。」

鑽進她那小屋，我把包袱給她都解開，問道：「這都放哪兒啊？我幫你拾掇拾掇。」

阿凜直接被我笑炸毛了，她紅著眼睛，咬牙道：「笑什麼呀！你的心都讓狗吃了！」

「不是石頭沉，是這裏地元太盛。」殷九凜一邊說一邊跟我走進門去。

兩隻胳膊加一根脖子都套上大包袱，殷九凜自己也提了一隻，我倆可算是把人家幾千年攢下的家當都抄底包圓兒了。

殷九凜噗嗤樂了：「死了怎麼活埋？」

「哎呀，你可以拿著送人嘛。比如逐影掌門門下那個白頭髮的，林師姐。」我一邊說一邊朝他擠咕眼。

「你這憨熊，嚇我一跳！」

「哦！怪不得你喜歡住彈雲山最裡頭呢，又有水又有火的。」

「它不會是和我一樣窮的叮噹響吧？」我站在石頭山頂上直泄氣。

不過我總歸是不會跟丟的，她必定是要往蛇頭去，我沿著巴蛇的屍身一路往前走就是了。

泰樂跟我住得近，跑的也最快。人還沒見著呢，就聽見他一連串的聲音：「哎呀！哎呀呀呀！小熊回來啦！」

我在旁邊掐腰：「你整你整！」

「這東西，咱倆怎麼分？我不能白當苦力啊。」

但這都是次要的，這洞里一多半空間，都讓極岩金給佔了。

她一提這事兒，我心裏還咯噔一下，又想起雁小霜來。

「修的不錯，境界穩固」司徒昶捏著我腕子上下一探，連連點頭，「此番修行辛苦啦。」

我：「……」

巴蛇本來就大，構建的域外境也不小，找起東西來可著實麻煩。加之這裏只有地元之力，絕大多數法術都施展不出來，我和阿凜在四周逛了半天都沒找到頭緒。

殷九凜先回自己住處倒騰她那些極岩金了，我落在自個兒屋前，忍不住高聲叫嚷起來。這一嗓子，把山上的老幾位都給叫出來了。

柳夜輝一愣，往後一縮：「你、你幹啥？咱倆還沒到那一步吧？得先培養培養感情啊！」

「不可能吧？天地元氣平衡。有些地方的確有其五行盛衰，但怎能完全沒有呢？」論起這基礎理論知識，我也能說道上兩句。

「你自己說的土特產嘛，你跟我來什麼勁。」

大ｈtｔｐs://wｗw•hetｕbook.cｏｍ•ｃｏm師兄樂樂呵呵的看著我：「小五，你這大包小包的幹什麼呢？下山打劫去了？」

「老五！我的事兒你辦的怎麼樣了！？」

「那你把人家內丹拽走算咋回事兒？」

再也沒什麼打岔的事兒了，我們憋足了勁兒，一路向混天劍門飛去。

「這咋回事兒呢？」我奇怪道。

這洞府和六姑娘家也差不了許多，多少還能寬敞繁複一些。我們一路往裡走去，目的十分明確——真要有什麼寶貝，肯定得藏掖在最裡頭不是。

殷小九自從被我壓了心病，心性逐漸開朗，生動活潑，和在彈雲山的時候已經是大大不一樣。但就唯獨這財迷一點，絲毫不帶變得。

我微微一驚，仔細看去，那大蛇卧在地上，的確已是沒了生機。

雖然還有些疑慮，柳夜輝總算也是信了我的話：「老五，你事兒辦的不錯，不枉費我日日夜夜替你打掃看顧房間。」

「無論人修妖修，不是都有死的那一天嘛，你只是和我們一樣。」我對阿凜說。

「別愣著了！快裝啊！」殷九凜一聲喝令，腰間的芥子袋抖摟開了，手叫一個快字兒，使勁把極岩金往裡頭扒拉。

我一番話可不是哄人，情真意切的，【明王決】把我心思毫無遮攔的一傳，由不得她不往心裏去。

這石頭門可真沉，饒是我凝元期修為，都差點兒把腰給折了，好不容易才將它推開。

這大蛇要是還活著，我指不定還要上它身上走走玩玩。可現在要是上去，就實在有點大不敬了。沒辦法，我只能在它身邊翻山越嶺，蹦了好半天才走到蛇頭。

阿凜的收拾好心情，又走到那巴蛇的軀體之前，在它碩大的頭上輕輕拍了拍。她念動咒語，手在空中一抓，一枚暗金色的內丹被她從巴蛇體內攫取出來。

殷九凜這一回也沒再和我斤斤計較：「那就這樣吧。」

「她不會有事。」我言之鑿鑿的說。

我向她走過去，她從懷中掏出一物，交在我的手中。

可殷小九站在原地，又看了我半天。

我們倆站在坑底又掐了幾遍法決，依舊還是御不起風。無奈之下，只能運飽力氣從坑裡大蛤蟆一樣蹦出來。

我哼了一聲：「可是我剛才看見，我養的那雞鴨鵝可都沒了。」

「你想啊，若是之前沒我消你心病，你這時候還不是一副隨時死隨地兒埋的心思？現在呢？現在呢？能哭，能笑，能蹦躂，這和-圖-書可不算是造化弄人。我覺得你啊，是沒想明白什麼叫『隨你願』。你啥願？你不就想和我們一樣，無拘無束的活一回嘛。」

我掏出一枚銀指環，亮在她面前：「來，給你的。」

「可我聽說元獸應該更加長命才對。」

阿凜飛身前躍，加快了速度。我努力跟在她後面，可還是很快被她甩開了一段距離。我來不及叫她，她很快消失在重重岩山之間。

這傢伙給我一頓好整，全身上下衣服但凡帶縫兒都給我杵上了，乍一看身後十八般兵器七戳八歪，跟唱大戲的似的。

只聽阿凜悠悠道：「熊小五，你怎麼總是想著別人，也不給自己留一件啊？」

什麼碧霞美玉、什麼神兵利器，結結實實堆了好幾桌。牆邊五六個架子，整整齊齊排著各種錦盒玉瓶，裏面的丹丸藥材決然不是凡品。

六姑娘一看我變顏變色，當時就不樂意了：「你是不是忘了給我問了！？」

「啊哈哈！老子回來啦！！」

和這裏岩山的顏色完全一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瞧見。它那身子蜿蜒在石峰與地縫之間，隱隱約約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殷九凜卻面色如常：「我們是物盡其用。總比讓別人找到給它揮霍了的好。它真正愛惜的那些寄念之物，我都會替他好好保管，絕不會賣。」

我嘆了口氣：「找到了，也問了。」

一邊說就一邊往外掏：「泰樂，這護身鏡給你；二師兄，這青玉鎮紙給你寫字兒讀書；大師兄，你的玉鐲子。」

滿滿一洞的極岩金，一直摞到洞頂上。我煉丹的，還不認識這個么，一方極岩金起手就得小一萬兩。巴蛇這裏的極岩金，怕不是得七八千萬兩起步！？

殷九凜拿起地上最大的兩把板斧：「熊小五，你以後別使那菜刀了。喏，你虎背熊腰，這對兒斧頭和你多般配。來，別腰上！」

阿凜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好好好，那你說你想要多少吧！」

我低頭一看，巴蛇內丹在我掌中緩緩旋轉，放著暗金色光芒。

「咋啦？我不就拿了八……」

我長嘆一口氣：「這樣吧，我一山五個師兄弟，加上洛水初、二大爺，一共七個人。哦對了，還有逐影掌門對我不薄，也捎上一份。你讓我在這寶貝裡頭挑八樣，這總行吧？」

她抓著我衣服一個勁搖晃：「那你快說來！他是個什麼樣人？新書什麼時候能出？」

我興高采烈，蹲下來在包袱里hetubook.com.com一頓掏。其實我也不知道大傢伙兒都喜歡啥，只能憑著直覺瞎挑。等挑完以後，胸口已經塞得鼓鼓囊囊。

「我出門這麼長時間，怎麼不得給山上兄弟姐妹們帶點土特產。」

「你不覺得，自己比以前活的更像個人兒了嗎？喜怒哀樂，恣情放縱，這樣活的多生動啊。」

「你還有人性么！？」

我的芥子袋就沒帶下山，只能在洞府里尋摸了幾件寬大衣服，將那架子上桌子上的寶貝一併裹了，湊了四個巨大的包袱。

還別說，我們沿著這大長身子走了半截，還真看見一個洞府。洞門兩人來高，緊卡著大蛇的身子，就留一條小縫，要不仔細看還真就叫它給擋住了。

【明王決】能把她心緒傳給我，自然也能把我的傳給她。我這麼一笑，她那股傷悲之意還真消了大半。

柳夜輝緊張起來：「啊呀！那她萬一病了可怎麼辦？」

殷九凜看著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也有道理……」

「這樣說倒也沒錯。走，跟我去尋一尋這大蛇。」

巴蛇雙目緊閉，碩大無朋的巨首側伏在地，帶著一股安詳之意。它那張大嘴和傳說中一樣，這要是張開了，吞個兩三頭大象絕對不在話下。

被我這麼一說，阿凜有些發愣。

我們順著縫兒溜進洞府，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殷小九身上運功，頭髮往紅里變，這才弄出一簇本命真火，將洞府照亮了。

「那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你去外面鎮上買點干辣椒、豆瓣醬……」

「天地良心！我要跟你說一句假話，那就是彌天大罪、罪該萬死、死了活該，就地活埋！」

「域外之境與外界不同。巴蛇身出地元，所以不喜歡別的元氣也說不定。」

濃濃的絕望穿過胸口，燒的我差點兒也要發狂發怒起來。但好在我思緒一直清明，努力將它們一一化解了。

殷小九跑過來，打開一個包袱，將裏面裝的刀劍兵器抖在地上：「你不會靈活點兒！」

我看著她把那內丹收回芥子袋，一拍腦袋：「哎？你說它這兒是不是得有好些個寶貝？咱也別浪費了呀！」

「再者說。那蜚牛巴蛇，天天悶著睡覺，老態龍鍾的，都活疲沓了，可不就是氣數到了。再看看你，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的，哪兒像是要死的樣？你這是剛剛才要開始活呢！」

老四老二聽我這麼一說，均是看著大師兄面露促狹。可大師兄卻坦然而笑道：「好。既然小五都說話了，hetubook.com.com那我便找機會送了。」

當我拉住她手的那一刻，阿凜的顫抖停息下來，她找回了一點點冷靜。

正說著話呢，柳夜輝利箭一樣從林中竄出，嚇我一大跳。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嘴裏胡亂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風風火火的拉我進了竹林。

「哈、哈哈。」

「我可真不樂意了啊！！」

自打我認識她以來，阿凜一直散逸剛強，遇到阻難只是一味強自硬頂。如今這麼一哭，竟惹得我笑起來。

我指著地上的大包袱：「這些咋辦，這些更值錢吧？」

「先不忙。你過來。」殷小九坐在自個榻上，對我招招手。

「我並非欲求長生，也不是貪生怕死。我只是惱怒造化弄人，事事都不遂我願。」

「巴蛇性情溫吞，對天材地寶的興趣不大。但這麼多年下來，多少還是應該有些東西的。我們沿著它軀幹找過去，找完軀幹附近要是沒有收穫，乾脆就作罷了。」

阿凜扶著巴蛇的身軀，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我曾經一心求死……可為什麼非要在隱隱看到曙光之時，又這般作弄我。」

「這啥石頭哇！死沉！」我捂著腰，抱怨道。

她說著說著，竟暗暗抽泣起來，扭過頭去偷偷拿手背抹淚。

阿凜呵呵笑著，率先走出洞去。和進來的時候一樣，她一個法印打在地上，我們便回歸了本來世界。

這是殷九凜喚我呢，我連忙回去抄上包袱，給她送過去。

她目光閃爍，情緒激蕩，身上的真元微微溢出翻湧，眼看神智就要模糊。

「好傢夥！還真大呀！」我站在山頭上不住讚歎。這條大蛇之長且不消說，身上那寬闊之處，哪怕並排站上十來個人都不怕會掉下去。

當然，我可不是那麼沒心沒肺。

「那咱快找找吧！」

阿凜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域外境完好，沒有強行攻入的跡象，它屍身四周也不見打鬥的痕迹。更何況它內丹尚在，未被人奪走……想來應該是壽元到了。」

再一抬頭，殷小九真不含糊，芥子袋裡套芥子袋，將一洞的極岩金都裝了，就留下四尺見方的一堆兒，實在塞不進去了。

殷九凜紅著臉，心頭陰霾已去，嘴裏卻還說著氣話：「話說的倒是好聽，越來越會騙人了。」

這時候，遠遠從山口之中傳來一聲長嘯。

這可發了大財了！

「好說，那兩把板斧給你，其他的給我。」

「好啦！回山回山！」我迫不及待道，一想起馬上就能見著大傢伙兒了，滿心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