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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四塊五一本的無敵劍譜

作者:縫合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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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露似真珠月似弓

第七十章 露似真珠月似弓

「你準備讓自己以屍魔的身份引起八絕的注意?愚蠢至極……他們就算把整個西涼滅了,也未必會真正引起警惕。」
答案聽上去十分簡單——打破那項規則就可以了。
勉強運起真元御風而起,我向彈雲山急飛而去。
殷九凜說:「那是因為敵人這個符號更加明確。人們知道,去戰勝一個明確的敵人,至少不會是錯誤的選擇。呂不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小九,你要知道,我所要做的這件事情,和屍魔存在與否,沒有根本上的關係。與那些屍魔一同降世的還有無數蠻怪,它們毗鄰而居,一樣可以相安無事。我並不是要讓中原凝聚成一個整體,來對付那些可能出現、也可能永遠也不會出現的敵人。因為以這種目的形成的勢力,片刻之間就會崩散。」
「我沒有三哥懂得那麼多。書讀的少嘛,很多東西都不明白。可我進過阿凜的心裏,她並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或者說,我早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贏三哥。但是我輸也罷贏也罷,這都不重要。
我胸中急火攻心,拼了死命想站起來拉住她,可她卻向三哥走去了。
「我、我們去巴蛇那裡看了……」我結結巴巴的說,「巴蛇身上也沒有傷口……」
三哥臉上掛著的淡淡笑容不見了。
三哥向我看了看,隱隱藏下一絲不忍,這才應道:「那才是屬於你的世界。你難道不想以真正的自己活上一回嗎?」
殷九凜抬起手掐了個法決,雲層聚攏,細雨垂落,澆滅了身邊的大火。她沉聲道:「我明白。你是想說,火勢如果太旺,他們終究會救火。」
我想起來了。燕州大疫,即是蜚牛金死之氣所致。那巴蛇的域外境內,也是充滿了它死後溢出的地元之氣。
「上古元獸乃天地元氣所凝,死後元氣泄出,可引天地之災。」
我回頭看了看女孩,繼續道:「哪怕是阿凜心中最暴虐的那一部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她也渴望著親近,渴望著我能如普通人一樣看她。她不想殺人的。她若不想殺,她就不殺。誰若要逼她,我就先殺誰!」
那八隻元獸的域外境怕是已經蓄滿天地元力,一旦被破,那全天下都要蒙遭大難。燕州一場大疫多少死傷,黎民百姓哪裡經得住這種豪賭。
「你殺得他們,卻怎的不會殺我!?」
「你……巴蛇是你殺的!?蜚牛也是你殺的!?」
「你又懂些什麼!」
三哥搖搖和*圖*書頭:「小九,我所知不僅如此。我明白真正的你是什麼樣子。」
我在飲塵酒的時候,曾經將那個問題問過自己很多次。
我必須要尋她回來,也必須要攔下三哥。只是單憑我自己一人,怕是萬萬做不到。
「可是早就死了啊!如果三哥殺了九隻元獸,那天下早該大亂了!三哥,你是不是騙我們的!?」
我深有同感。這個世界有無數種選擇,通往無數種結局。打敗一個敵人是簡單的,戰勝自己卻難得很。所以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找一個敵人去打敗,哪怕對方根本不是你所需要擊敗的人。騙自己,總比打自己要簡單。
三哥看了我很久,再次露出了微笑。
「為何只殺九隻!?你既有天下無敵劍法,為何不將我們全都殺了,讓你那燎原之火更甚!?」
「我現在已經不是了。」阿凜的胳膊向後一探,抓在我手上,「我已經有了小五助我,他替我護住神念,我現如今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再也不受束縛!」
「倘若我完全失控?」
可三哥說的也並非是錯的。人慾也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如果現在大家能湊在一起認真商討這件事情,也未嘗不能安安穩穩的將修士與凡人融為一體。
「我、我不知道。」我此時已心亂如麻,哪裡說得出一二三四,只能連連擺手。
「我與你相處甚久,聽你講了自己種種過往,自是知你。」三哥緩聲道,「大風、畢方、北冥鯤,他們與你攜手建起青丘,是你至交好友,所以我才留待最後不殺。」
「可如果所有的東西都燒了起來,修士們會怎麼做呢?」三哥又問。
呂不嘆在太沖山用過凝宇劍,奇謀之下殺了不少妖兵。這凝宇劍可置於虛空,待需要時再以法力發動。三哥所說字字當真。呂不嘆那半吊子的【宇篇】,一樣能破了幻戾仙王的域外境洞府,三哥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我見過呂不嘆使過這劍,也見過三哥使過這劍,這是一記結結實實的斷宇劍。我壓著身子一招千斤墜地,吸地元激發了胸口的巴蛇內丹,又運足那第五層的【不動明王】。
三哥點點頭:「不止如此。中原十三元獸,我已斬殺八隻。現在只存你九嬰、白澤、大風、畢方與北冥鯤。」
三哥垂下眼睛:「我知道的……若以凡間類比,元獸即是你的親眷好友。小九,我對你不住。」
阿凜渾身發抖:「他們和你無冤無仇,你m.hetubook.com.com怎能下這種狠手!?」
「現在你有了小五,你指望著他冒著性命之危救你清明。是的,你現在敢說敢笑,敢愛敢恨,所以你就這樣滿足了嗎?你只不過是從狗窩走到了院子里,然後開始沾沾自喜。」
我衝過去抓她手臂,剛要說些什麼,卻見三哥搖頭。
我長舒一口氣:「那是自然。」
「沒了凡間,修行界就是一個空殼子。他們就得自己紡布、自己畜牧、自己耕種,變成和凡人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們一定會救。」
阿凜喘著粗氣對我說:「破宙劍乃斷時之劍,觸之即死。它身材巨大,我們只是沒發現而已。那域外境中的地元之氣一旦外泄,那時蜀州即會山崩地裂!」
三哥看著我,如冰雕一般,沒有一絲生氣。
殷九凜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有了些答案。
我早已做好準備,抬手一劈,生生將三哥的罡氣刃打散在空中。手掌微微發麻,但也僅此而已。
三哥又一揮手,大片大片的火焰被他撲灑出去。整座山都燒起來,一切都被點燃了。他的罡氣化焰,所燃不過凡火,就算燒我一個時辰也不會傷到。可是那青青蔥蔥的樹林,乃至路旁嬌艷欲滴的鮮花,轉眼之間就變成了焦灰炭火,我有些按耐不住,不停的搓起手來。
我心神劇震,呆于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我踉蹌站起身子,大叫一聲:「三哥!」
「你我即是修士,腳下即是凡間。凡間失火,修士視而不見,是何道理?」
「你能勸說大風借我元力,我便以禮相待。」
三哥柔聲道:「四年前在戈壁之上,你見我死了,便痛哭流涕。不久前在昆崙山中,你見死的人是假,便如釋重負。人有親疏,萬古如此。」
那片竹林在剛才與崑崙派護法的爭鬥中被毀去了大半,現如今還有那麼幾十根翠竹在風中搖曳。那火頭怵然騰起,將它們悉數點燃。
「不!?」殷九凜站直身體,怒視著三哥,「你已經是個死人了!你根本就不會愧疚!」
三哥輕飄飄躲過我三拳,向後急退數丈,大喝一聲:「小五,劍來了!」
我說:「修行界有規矩,不許救火。」
三哥回頭看著我,和聲道:「小五,回彈雲山去吧。十日之內,便是天地翻覆之時。你需勸得混天劍門上下向凡間施以援手,也好多救些黎民百姓。」
「我燒不了。但是上古元獸可以。」
「你還要殺誰!?」
「水https://www.hetubook.com.com火陰陽,這世間最不相協的四種元力,竟能誕下你來。放眼去看其他上古元獸,哪一個不是無所事事、飽食終日?而你卻身為人形,有諸般喜怒。我在彈雲山時,見你終日如行屍走肉一般,十分心痛。」
三哥在手中放出一縷罡氣,又將罡風凝焰,射向旁邊的竹林。
三哥看著她,語氣無比平靜:「我連你都殺得掉,為何殺不了他們?」
「我要讓天下的修士們全都不再袖手旁觀,從此讓修行界與凡間不分彼此。」
唯獨此刻,我突然生出一絲反抗的勇氣。
阿凜的一條臂膀被三哥斷宇劍斬飛,落在不遠處的塵土之中。
三哥看了看阿凜牽著我的那隻手,輕聲道:「不過是哭哭笑笑而已,這哪裡是九嬰。」
「三哥,你錯了。」我直視著面前的男人,對他說道。
他的話沒有一絲辯駁的餘地。阿凜險些歪倒在地上,我連忙扶住她的胳膊。
「憑你一句話?」
我心下一橫,鬆開她的手,站在了她身前。
她彷彿毫無所覺,那破損的衣袖中很快生出了一條新的胳膊。她走到我身前,低頭看著我。
我這才終於感覺到,他真的已經是不死之人了。
阿凜走到三哥面前:「我帶你去大風的域外之境,你莫要殺他。」
「沒錯。因為他們知道,竹林會燒毀,也會重新生長。哪怕真的沒了竹林,這座彈雲山上還有無數草木。」
「小九,你若非誠心求死,我不會殺你。」
「曾經你有諸多顧慮擔憂,生怕自己將那一縷暴虐放出。所以你把自己鎖了,像是自己把拴住的一條狗,連從骯髒的狗窩裡邁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阿凜對三哥點了點頭,兩人即時就要離去
此劍必須接下,這是我唯一的念頭。
修行界有修行界自己的道理。中原門派,哪怕十之八九都能夠誠心放下戒備,打開自己的門戶,但只要有一家在利慾之下開始爭奪地盤,那下場就很難收拾。
阿凜言辭激烈,可三哥卻面如寒冰,絲毫不為所動:「只因我細細算過,若要撼動天下修行者,八隻足矣。若不是斬蜚牛時失手,這第九隻亦可不殺。」
正是由於沒人知道對方會怎麼做,所以這規矩永遠不會被他們自己所打破。
我看著三哥和阿凜齊齊消失在眼前。片刻之後,我眼前一花,也被擠出了三哥的域外之境,落在一片沙丘之間。
女孩目光獃滯,口中自語不停:「帝江死了…和圖書…重明也死了……」
我感覺到阿凜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我信心猛增,大喝一聲衝上前去,一拳砸向三哥胸口。
「你為什麼非要殺他們不可!?」
「那你想怎麼辦?」殷九凜的語氣中也多出了幾分好奇。
旁邊的殷九凜向前一步。
「憑這個。」
「白澤誕于天地生氣,乃祥獸,殺之亦不能引動天災。而斬大風可生風災,斬畢方可生天火……」
殷九凜聽聞此言,喉嚨微顫,難以言語。
阿凜扭頭看向三哥:「你是想帶我去天盪山,屠戮屍魔,對么?」
我沒有用柳葉星鐵刀,因為我知道論起刀劍之法,我絕不是三哥對手。
阿凜如遭雷擊,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向後連退兩步。
我喉頭一梗,說不出話來。
「會死的。」
「你不如將我斬了。」殷九凜立於三哥身前,死死咬住牙關,「我死之後,毒炎凶水齊生,豈不更如你所願!?」
三哥偏過頭去,似是不忍看我。
他話音剛落,手腕微微一抖,一道罡氣化刃直撲過來。
三哥一字一頓:「一劍九命。」
說到這裏,三哥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能有一個明確的敵人,通過打敗那個敵人就能拯救天下蒼生,那該有多好……」
所以,三哥此時此刻的淡定讓人分外好奇。
怎麼樣才能讓那些凡間普通百姓的苦難少一些。我們這些做修士的人,明明有大把的餘力可以施為,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於可以治愈的疾病,又或者被權力滔天的人所奴役。
阿凜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眼也被一層迷霧所籠罩。
「我已經在所殺元獸的域外境上留下了一道凝宇劍。斬蜚牛之時,我功力不穩,不慎提前破了它的域外境。除它之外,待我殺了第九隻,便可激發凝宇劍,將所有域外境一同擊破。帝江之寒、應龍之雨、巴蛇之崩,那時天下燎原之火遍起,世間修士就再也不得袖手旁觀了。」
「可你是九嬰啊。九道神魂糾纏,心中有水火之性,體內有烈焰激濤。你生來就是征戰殺伐的凶神狂獸,這是你的命機,也是你的本性。你可以藏起自己的利爪,可以敲斷自己的獠牙,但你永遠騙不了自己,那並不是你真正的樣子。你若與我相行,我便可以把一片嶄新天地送與你手,你再也無需壓抑本性。」
三哥沒有直接答她,卻轉向我:「小五可替我答。」
阿凜說的對,將他們湊在一起,需要一股巨大的力量。但這股力量並不存在,和_圖_書我腦袋都快想破了也沒個頭緒。
可現實卻沒有那麼簡單,無論是南宮銘與我講過的那些話,還是崑崙公審之時京兆殿長老的陳詞,都不是我能反駁的。
三哥抬起頭:「是的。但我生前,亦是在乎你的。」
殷九凜道:「可你燒得了這一座假的彈雲山,燒不了整個中原。」
三哥搖搖頭:「我作為不死者,雖然可以獨立行動,但最上位的意志依舊對我產生了一些影響。我不會白白將自己的存在消滅或犧牲,至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
他又轉向阿凜:「小九,我自小就與你一起研修劍法,立有不渝之盟誓。這世間我至親者不過四人,你是其中之一。我手中所斬元獸,雖然與你溯情久遠,可未必情誼深厚。你只是與它們所生同源,難免同病相憐而已。」
一股大力突然從旁邊生出,阿凜狠狠一掌打在我身側。我一口氣提不上來,喉嚨一片甜腥,吐出半口血來。
「小五,長大了。」
三哥看著她:「我用三年時間尋遍天下,探出他們域外之境所在,積蓄力量將他們一一擊殺。最後一個死在我手中的是應龍,我在南方探尋之時被昆崙山修士發現行跡,這才有雷項替我受審一事。雷項的死為我拖延了足夠長的時間,他自盡之時,我也取了應龍的性命。」
「這不可能!!」殷九凜怒吼道,「就憑你!?」
我徒勞的喊叫著,帶著自欺欺人的一絲希望。
三哥伸出手,將插在地上的劍拔起來:「來,看看你【明王決】所修如何。」
三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和阿凜。
數年來,我努力攀爬,總想著若是三哥能在天上看著我,我定要讓他欣慰自豪。如今他對著我說出那三個字,我只覺得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
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三哥。
我頭暈目眩,本還想對她說些什麼,一張口便咳嗽不止,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三哥讚許的對我點頭:「你能有此言,已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你已有了屬於自己的道路,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無需再由我相護。」
很久很久以來,三哥說的所有話,做的所有事,在我心中都不容置疑。今日他所言一切,哪怕再令我心震神搖,我也沒敢回一句嘴。
「哈!我是不是該對你千恩萬謝!?」
全身疼痛如遭火燒,可心臟卻疼的更加厲害。我不明白,阿凜為什麼區區幾言便真的會拋下我隨三哥而去。難道我給她的一切希望,在她心中都只是畫餅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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