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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有個成熟的想法，你想不想聽？」玉秋咬了口包子，故意將肉餡在老鼠精面前晃了晃。

玉秋嚷嚷半天上面似乎並沒什麼動靜，她躺在地上看了眼納蘭千秋，老鼠精低聲說：「別停下！別停下！你這次要是被發現裝病，後面可能就在沒人信了！」

這藥箱子質量忒好，四周的羊毛氈子阻礙了外面的聲音，就算是納蘭千秋已經趴在箱子縫隙，醫生的話他還是沒有聽清，他抓著耳朵想再往外蹭蹭，結果車子猛然剎住，藥箱從後面位置上翻倒掉了下來。

「送去哪兒？她有嘴有腿的，送哪兒都會跑回來，」醫生說，「不如就留下，還免得麻煩。」

他活下來了！撿回一條命的老鼠精縮在下水道里，聞著熟悉的臭氣，感動得幾乎哭出聲音，他的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胸腔里卻已經填充進去狂熱的興奮。

趁著兩人打情罵俏，納蘭千秋呲溜從玉秋毛茸茸的肚皮下鑽出來，一步大跳躲進了醫生帶進來的藥箱子里。

玉秋見到有人來，更加賣力地表演，只可惜對方格外謹慎，她就這麼又哼唧了約么一個小時，一律木頭清香從上面飄下來。納蘭千秋從前透過脂粉鋪，知道迷香這東西，他心裏一緊連忙屏住呼吸鑽到狐狸柔軟的肚子下面躲避。玉秋被老鼠精的舉動嚇到了，想把它踢出去，卻發現自己沒了力氣，眼皮子軟塌塌地往一起貼。

納蘭千秋認真想了片刻，點點頭：「有道理。」

細和*圖*書長條的監牢里唯一的光亮來自於頂端一盞昏黃的電燈，這裏分不清白天還是晚上，玉秋算時間只能數這是自己吃的第幾頓飯。她仰面躺在地上，盯著電燈泡發愣，到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時候，才低聲念叨：「五天了……」

「靠我什麼？」納蘭千秋驚訝得瞪大一雙綠豆眼。

老鼠的天敵多，貓、蛇、狐狸等等都吃它們。納蘭千秋嘴裏的肉餡立刻不香了，可憐巴巴地看向玉秋，發現小狐狸似乎沒和他開玩笑，左右衡量發現自己也沒什麼退路，橫豎都是被拿捏的命，還不如拼一把有生機的。

肉香刺|激的納蘭千秋忍不住分泌口水，但老鼠精可不傻，黑溜溜的眼睛盯著小狐狸，晃了晃腦袋：「姑奶奶，你要不想法成熟了再跟我說。」

納蘭千秋被震得摔了一個屁股堆兒，接著他在黑暗中感覺到自己正在向上。

「哎呦……嘶嘶……」玉秋倒吸口氣躺在地上，她哼唧著隨後慢慢退化成原型，棕紅色皮毛的小狐狸蜷縮成一團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音斷斷續續地持續了一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上面終於有黑影在晃動。

「嗯，」自稱叫做納蘭千秋的耗子精趴在地上，應了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我可不想死在這種地方。」

納蘭千秋不安地團在角落，心裏一邊向四面八方的菩薩祈禱保佑自己，一邊暗暗埋怨著那隻紅毛小狐狸：「要死要死，那姑奶奶真是我命中一劫。」

wｗｗ.ｈｅtｕｂｏok.cｏｍ•ｃｏm「不過……那傢伙法術比我好，估計我是費勁兒能跑得了。」玉秋說著坐在地上，小口地啃著包子說：「到時候就靠你了。」

納蘭千秋這會兒再沒心思去聽前面倆人的話，黑眼珠里觀察著周圍，滿腦子盤算的都是哪裡可以逃命，只潦草記住那倒霉蛋是個姓張的。

「嗯，」納蘭千秋點點頭，吞下肉餡。

女人聽到這話有些煩躁，踩著高跟鞋咣當咣當地來回走了兩圈，說：「你別想打她的壞主意。」

他們走的路被封了，車子停下來似乎在等著警察，納蘭千秋聽到周圍滴滴答答的車鳴，他往後退了幾步，後腿用力跳起蹦上了半開的車窗。

「不要不要！」納蘭千秋晃動腦袋，「你想沒想過我被那傢伙發現怎麼辦？不就死定了？」

「只有他最合適，不然你再找一個？」醫生的口氣也不太好，但聲音不高：「五……熾……」

「大概率是腸痙攣，」醫生回答，「不礙事兒，打一針就好了。你放心……」

「嘶啦！」納蘭千秋在情緒稍稍平靜后才發覺後背生疼，他奮勁兒地扭過頭，看到一道裂開的傷口，下面粉紅色的皮肉露出來，灰色的毛成了深灰色，周身都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味兒。

納蘭千秋縮在瓶瓶罐罐中間，心臟撲通撲通地瘋狂跳動，喘口氣都生怕弄出聲響被發現。幸好今天運氣站到了他和玉秋這邊，在老鼠精心跳過快死亡前，頭頂上的電燈忽然閃了hetubook.com.com三下，接到暗號的醫生和女人立刻離開。

女人的妖術遠在他之上，若是換個僻靜地方隨便捏個指頭就能按死他，但眼下是大白天，堵滿了汽車的路上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納蘭千秋篤定車裡狐狸不敢施展法術。

「吃吧吃吧，」玉秋掐了塊肉餡放在地上，難得的一張和善臉色，壓低聲音說：「我早發現了，抓我的人還不想我死。既然這樣，你說我忽然肚子疼，疼得要死，他是不是得讓人過來給我瞧瞧病什麼的？」

有肉腥味兒！野獸出於對食物的本能渴望，玉秋原地一骨碌跳起來把東西接住，她低頭盯著手裡的三個大肉包子，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圈，一個大胆的想法蹭地在腦子裡冒出來。

「那就好，」女人說，「留在這裏也沒用，還不如早點送出去。」

醫生走得很著急，老鼠精在藥箱子里被顛得七葷八素，抓著藥瓶子才勉強穩住身子。他盤算著這是往右拐，這是上樓梯，然後是一段平路，接著又下了樓，然後呢？醫生和女人似乎上了一輛車，機器嗡嗡嗡震動，納蘭千秋只覺得四隻腳都發麻，吃下肚子的大肉餡兒這會兒被晃到了嗓子眼，隨時都可能沖開喉嚨，哇啦嘔出來。

「走，」醫生說完，沒有細看便隨手咣啷關上了藥箱。

「要不我再扔你一次試試看？說明定這就能把你甩上去呢？」玉秋一個機靈坐起來，盤腿盯著角落了灰不溜秋的毛團兒。

此時不走再就沒更好的機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老鼠精觀察著前面的醫生和女人似乎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後面，他們依舊在說著某個死人。

「哈哈」醫生輕笑兩聲站起身，上前拉住了女人，「我不喜歡小丫頭，真要說，我也是打你的壞主意呢？」

「油嘴滑舌，」女人也笑起來，推了把那個醫生。

真要出去了！納蘭千秋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它興慶自己成功了，可沒高興幾分鐘又掉進下一個緊張的漩渦里。要怎麼出去？如果那醫生把藥箱扔在角落裡十天半個月，他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亦或者開箱子看見他的瞬間就被擰掉腦袋。

「切，」玉秋撅著嘴巴，胳膊抱在胸前。她正生悶氣，頭頂上投下一片黑影，接著有東西從上面扔了下來。

老鼠精連忙晃動腦袋，抱著肚皮一縮滾成個球：「不了不了，我四條腿三條都抽著疼，再摔真就死翹了！姑奶奶，你放我一條命吧。」

「你留在這裏就能活？」玉秋三兩口把包子吃乾淨，舌頭舔著手指，露出尖銳的獸牙，悠哉地說：「你就不怕我哪天肚子餓了，拿你塞牙縫？」

只是一瞬間，狐妖的煞氣就能留下這麼深的傷口，老鼠精疼得直吸溜，咧著嘴不禁感嘆；「天津城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厲害的傢伙？」

納蘭千秋一動不敢動，他揪著狐狸皮毛堵鼻子，咬著指關節提醒自己不能也睡過去。好在是小狐狸渾身軟下去后不久，那股子木頭香漸漸散開了，老鼠精晃晃腦袋，支楞起耳朵，他聽到悉悉索索的和-圖-書動靜，看樣子是有人下來了。

來人是個女的，身上一股子甜膩膩的香粉味兒，老鼠精蜷縮身子，睜大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女人蹲下，她輕輕拍了兩下小狐狸，然後退到一邊。同來的還有個醫生，老鼠精看著他打開地上的醫療箱，取出來一個針管。

「納蘭千秋，我有個不成熟的小想法，你想不想聽？」玉秋拿著包子，一臉笑地蹲在老鼠精面前。

「全靠死耗子了，」玉秋暈死過去前就剩下一個念頭。

「她怎麼了？」女人問。

「老鼠！」女人發出尖叫，接著狹窄的車子里爆發出強烈的狐妖氣息，納蘭千秋後背汗毛瞬間炸開，來不及多看一眼那女人的長相就竄出汽車，玩命向前方不遠的下水道跑去。

「嘎達」納蘭千秋聽到了一聲機械彈簧轉動的細微動靜。

「我說不想聽，有用嗎？」納蘭千秋吞著口水說。

「你鑽那傢伙身上，讓她帶你出去唄，」玉秋說：「你要是出去了，第一件事兒就去找龍王廟的老鱉精，跟何師傅說我在新城監獄，讓他和春長風來救我。」

「哎呦！哎呦！」玉秋捂著肚子大聲叫起來，「肚子疼！好疼！要死啦！要死了！」

難不成是藥箱子掉地上時砸到了開關？納蘭千秋一時恨不得尖叫出聲，是天不亡我！是老天爺開眼！他輕手輕腳地推了下藥箱的蓋子，果然露出條縫隙。

「你就不該動他，」納蘭千秋聽到女人的聲音從箱子外面傳來，她滿是埋怨，聲音尖銳：「惹來這麼大的麻煩，看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