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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魔的法陣我也不清楚，」何歸搖搖頭，揪著話多的老鼠精塞回上衣口袋：「這個得回頭翻老祖宗的禁忌，不過我估計是跟最近死人有關係。」

「什麼牙？」何歸問。

何歸撿起地上的珠子，拇指和食指捏著湊到鼻子下面，深吸口氣。

納蘭千秋點點頭：「新城監獄！」

「啪！」這聲音乾脆聽得春長風都是腦門一疼，正在他想問何歸這是做什麼就見老孟蹭地跳起來，他像是完全不記得前一刻才顯露真身的狐妖，嘴裏大聲嚷嚷：「鬼打牆！我裝上鬼打牆了！怎麼跑都在原地！」

「別怕，這老鼠精沒用的很，」何歸說著話，手指頭一推把納蘭千秋塞回到口袋裡：「狐妖用了偽裝術。你看不出來可以正常。」

「三尾？我看見的是九尾！」春長風反駁。

「狐妖想要成魔，」何歸的臉色沉下去，說：「今天下午天色異變，我掐指算過，是妖物成魔前的大災之相。」

「你？不，是你們，你們是葯，救命的葯。」女人笑聲尖銳，晃動的火光里春長風看見了九條尾巴。

屋子的大門被從外面推開，「咔噠咔噠」兩聲開關后，洋房裡的燈光驟亮。春長風下意識捂住眼睛，等適應了強光，他注意到屋子裡多了個人。

「活金剛，」何歸看著地上的屍體說。

「對對對，」老孟連忙點頭：「拔地拉也是這麼說的。」

「駱家閣樓上的蛇妖！」春長風驚呼。

「我是什麼葯？」春長風追著說：「你要殺我，總得讓我要死個明白吧。」

「剛才那個味道錯不了，」納蘭千秋的小短手指向破和_圖_書洞的窗戶：「就是她和一個男的把玉秋關了起來。」

「沒意義，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狐妖說著在黑暗中顯出輪廓，一雙黃銅色的大眼睛如巨大的燈泡一樣閃動。

「啊！」老孟大叫一聲，他指著納蘭千秋的手指頭抖了兩下。

「對！」春長風猛然想起來死透的曹警官，連忙拉住何歸說：「何師傅，你跟我上去看看！」

「你到底想幹什麼？」春長風把老孟擋在身後，向著黑暗中說話：「我知道你沖我來的！你放過孟哥和玉秋！」

「殺他的不是犬牙，」何歸說著左右兩手的指頭扭麻花一樣快速結印。

「你不說三尾狐道行淺嗎？」春長風說。

老鼠精說著，春長風想起來爺爺去世后何歸對他說過的話：「殺死阿春的是昨天下午哭喪的老頭，他詐死趁著阿春不備連捅兩刀，和引誘阿春追來的狐妖是一夥的。」

「何師傅，」春長風叫了聲。何歸抬眼看他卻沒說話，而是徑直蹲在老孟身邊，嘴裏嘟噥念叨了段招魂咒，然後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向著腦門用力一抽。

納蘭千秋卡住了，說實話他也不知道成魔得做什麼，但總覺得成魔就是要比成神簡單得多，不然那狐妖為什麼不老實地熬到八尾歷天劫呢？

「三尾狐，道行不算高，」何歸嘖嘖嘴：「老東西我現在身體不成嘍，朽木頭一塊哪兒哪兒都碰不得。要往前個百八十年年，就那兩三下把式還想跑？這會兒狐狸皮都給她剝了。」

「什麼東西？」老孟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懵了，看向春長風：「你在hetubook.com.com說什麼？」

「孟哥！」春長風叫了一聲，老孟卻被抽干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動不了了。

「九尾？你當自己什麼運氣啊，能見到九尾妖狐？」一個尖細聲音忽然從何歸衣服前襟兒的口袋裡傳出來，「狐妖天生一尾，此後修鍊百年得一尾，到八尾時歷天劫，受五雷轟頂。尋常妖怪連雷劫都難過去，更別說五雷轟頂，我就沒見過活著熬過去的狐妖，只在書里看見過歷天劫不死的狐妖。」

「成魔！」何歸冷不丁地冒出來兩個字，春長風和老孟都聽得愣怔，「什麼成魔？」

樓上的屍體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面朝下，身體已經完全僵硬。老警察踢了腳，自己嘟噥：「硬的太快了。」

點在紅門外的油燈熄滅了，渾身皮膚烏青發亮的曹警官肚皮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迅速凹陷，接著死去的人眼睛微微睜開，嘴巴蠕動，一顆暗綠色的珠子從嘴裏吐了出來。

「不死就再生一尾？」春長風問。

「吱嘎吱嘎……」似乎是木頭門被推開的聲音，老孟的動作在瞬間停滯，接著他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拖著比自己足足高出一頭的春長風往大門狂奔。

「說到張家的案子，」終於能接上話，老孟的手指頭往上戳：「別光說你查案子，記不記得上面還有個死人？這個咱們是不是得儘快處理了？要不別說你查案子，咱倆馬上就成案子了。」

「我騙他幹什麼？」納蘭千秋說著扭動著肉乎乎的身體從口袋裡爬出來，背對老孟和春長風露出正在滲血的傷口說：「我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www.hetubook.com.com，喏，看見了？這就是被狐妖傷的。」

「玉秋！」春長風聽到朝思夜想的名字，神經收緊，完全顧不得多想，直接把臉湊到何師傅的胸前，與爬出口袋的老鼠精撞了個面對面。

「不是撞鬼，是離魂，你剛才著了狐妖的道，」何歸說。

「對，」納蘭千秋認真地說：「我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子，但聽到了說話聲音，肯定是個男的！我是藏在他藥箱里逃出來的，在裏面沒感覺到有什麼妖氣，所以我猜那男的大概率是個人類。」

「我殺的，你當是我殺的，」老孟見何歸那樣搶過話頭，一邊往上走一邊說：「說起來也是邪門，就這麼個皮頭戳不破的牙齒居然把人捅死了。」

「蛇妖的內丹，」何歸看向春長風和老孟說。

「嘻嘻，」春長風聽到女人的輕笑，房間的溫度開始迅速下降。

「嗯，」春長風也想到了這裏，點頭說：「我正在查張大元的案子，興許用得著張家的關係能弄來些老書查查看。」

老孟一把拉春長風拉開，瞪著老鼠精說：「新城監獄可是從來只見進去沒見出來的，你可別是來騙他的。」

火紅的皮毛，尖尖的長嘴，泛光的獠牙，它的鼻尖穿透黑暗貼在春長風的臉上，挑剔地嗅著眼前的獵物。

「新城監獄……」春長風念叨著。

「你殺了人？」何歸臉色登時變了，眉頭緊皺看向春長風。

對於死亡的恐懼是人類永遠無法戰勝的本能，在春長風意識到「我就要死了」這點時，他近乎無法呼吸，直直地盯著前方那隻一步一步正在走出黑暗的怪物。

「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春長風正想說狐妖跟連續發生的兇案和玉秋的失蹤有關，就聽見老鼠精尖叫：「誰沒用了！還不是我找到了玉秋！」

何歸被雨淋透了，水珠順著青白的臉往下滴，走一步留下一個水腳印。

「狐妖？哪來的狐妖？」老孟被這話嚇了一跳，忙回頭看向春長風：「我怎麼沒見著狐狸？」

老孟看著滿地碎玻璃，不由倒吸口氣。他往後推了一步，兩手壓在胸口，感受到心跳確定自己還活著，小心地問：「什麼狐狸？」

「為什麼？人和妖怪搞在一起能幹什麼？」老孟瞥了眼老鼠精，問。以前他沒見過妖，自然是不怎麼信，現在眼見為實也不得不接受。

紫色的閃電在窗外劈開黑暗，接著是轟隆炸開的雷聲，春長風後背汗毛倒豎，緊緊盯著那扇紅色的木門，像是下一秒就會有隻面目猙獰的妖物破門而出咬斷他的喉嚨。

就在春長風準備動手時，一道金光先他一步從背後射出。溫熱的血剎時迸濺了春長風滿臉，隨後便是尖銳的哀嚎，狐妖迅速向後退回黑暗。「啪！」屋子裡的窗戶爆裂，被大風卷著的雨水灌進來，地上的油燈被吹滅了……

「還有個男的？」春長風抓到了另一個關鍵點。

「他死了，」春長風整個人都是木訥的，往下一邊被扯著走一邊說：「孟哥，他死了！」

三米一盞的油燈依舊亮著，豆丁大的火焰在晃動，但那條通向大門的路變得無限延長。老孟不知道自己拉著春長風跑了多久，他根本不敢停下來，腦門上已經全是汗珠，低溫將它們幾乎凍成了冰豆子，可在回頭瞬間卻完全陷ｈet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入絕望，因為背後的樓梯就在一步遠的地方，原來他使出渾身力氣的逃命從來都被定格在原地。

「殺死我爺爺的就是最近連著害了五人的妖物！」春長風情緒激動，「我爺爺在給胡太爺守喪的晚上被害，因為他沒有被吸血，我一直不敢肯定害死他的人就是那吸血的妖物……現在看來是的了，一直以來害人的都是兩個，一男一女，男的是人，女的是狐妖！」

「當然不是！不僅不死，還不能受重傷，要活蹦亂跳地繼續修鍊百年才能生出第九條尾巴。」何歸胸前口袋裡鑽出來個濕漉漉的老鼠腦袋，一雙烏溜溜的綠豆眼睛看向春長風，尖尖的長嘴裏吐出人言：「一旦狐妖生出九尾，那狐妖就算得上半神。」

「你知道她在哪兒？」春長風問。

「跑了，」何歸說著往窗戶一指。

「走走走，」老孟把春長風從地上拉起來，不管不顧地把人往樓下拽，嘴裏不斷念叨：「他媽的，真他媽的邪！走！這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多待！」

「就是他們！」春長風說。

春長風強壓下恐懼，攥緊了手裡的短刀，決定只等那妖物再靠近一寸便撲上去割斷對方的喉嚨，管他娘的能不能成功，總也不能就這麼窩囊地等死吧！

老孟把手心裏染血的犬牙遞過去，老孟沒接過，只掃了眼便沒有繼續追問。

「死了就死了！關我們什麼事兒！」老孟大聲嚷嚷著，忽然樓上發出細微的動靜。

「道行淺才要成魔啊！」老鼠精趴在何歸肩膀上，晃動著他那條細尾巴：「想做半神得七百年生八尾，熬得過五雷轟頂！可是成魔就簡單多了，只要……只要……」